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战盔从窗洞这边转过身来正想问,吉尔打断了他,又说话了:
“还有这个怎么样?”吉尔指着一幅油画,画面是一个战场,散布着许多尸体,天空因满是秃鹫而变黑了。
战盔皱着眉。“那可不是提香或延托列托画的。”
“是,不是他们画的,这是拉斐尔画的《阿耳马吉顿》。可是这幅画是用‘坦帕拉’的画法画成的。有你说的T字开头,如果你以此为借口来砸毁东西的话。”
吉尔用挑战的月光望着战盔。“它少说也值一亿。”
战盔呆呆地望着,嘴唇发于。一亿美金!那会使他们和他们做的这件事惊动传媒界的!他转身过去,朝双影点点头。
双影从墙钩上把这幅画取下来。画框十分沉重,好费力气。他把画扔出了窗外。
战盔屏住气息,跟上前去观看。画框砸在一个硬地方,砸成碎块;帆布也撕裂。
“好了,”吉尔说。他的身于从桌子边上一直腰,很奇怪地一扭,就到了桌子下面来了。他高高地站在那里,眯起眼睛看着他们。“你们玩够了。现在我想问问你们,这到底为了什么?”他很快举起一只手来表示他已明白他们的沉默的含意。
“哦,很容易猜到,你们是在表演‘波士顿茶叶集会’。”他又瞪起眼睛问他们:
“可是这同T字开头又有什么关系?”
战盔早料到有这一问。他早已写好了对报界和电视界的讲话槁。也许此刻就在此地披露出去也好。
他因感情激动,声音有些颤动,但遂即控制住了。
“这是一整篇连祷文。T代表印地安领土的盗贼(Theft)。
T代表捣毁(Trashing)和垃圾(Trash),小块印地安土地上只剩下垃圾了。T 代表桑德·克里克的背叛(Treachery)。T代表条约(Treaty),这条约捆住了印地安人的而不是白人的手脚。T代表审判(Trail)或眼泪(Tears)。T代表恐怖(Terror)。T代表烈酒的诱惑(Temptation)。T代表开叉的舌头(Tongue),说的是一回事,实际上意味着另一回事……”
吉尔用两个手掌作了一个“T”字。“暂停”。
战盔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沉默了。
“我理解,”吉尔说,“你们一很恼火。可是,同吉尔企业集团有什么关系?”
在发“S-S”音的时候,他的下巴扭曲到了左边。
战盔凝视着他。“你是吉尔企业集团的董事会主席、首席执行官,你还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们的一个子公司在我们的土地上干了些什么吗?”
吉尔带着一种优越感但还算和气的神情说:“正因为我是董事会主席、首席执行官,所以我才不知道。吉尔企业集团十分庞大,从财产、现金和股票等等所有好东西来说,都超过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我只关心大事情,掌握底线。所以,如果我忽略了业务中的具体细节,你们应当原谅我。”
战盔拉长了脸。“我不想原谅你。谈话到此为止。”
吉尔笑了。“中止谈话我还是头一次遇到。”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他指了指周围乱七八糟的局面。“严肃地说,哥儿们,因为我的地方被毁掉了,我应当占你们一点时间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我可以告诉你,”战盔说。
“那好,”吉尔说,“我们去隔壁会议室去吧。风小,更舒服点。我们可以围着桌子坐下来——要是你们已经把T字开头的都已经扔掉的话——还有谈话——这个T是扔不掉的——喝点咖啡——或者茶。”
“行啊,”战盔说。
即使吉尔的办公室墙内有秘密出入口,吉尔也并未向他们暴露。他朝写字台点点头。“你们能不能把它从门口推开?”
战盔眯起了眼睛。“不能这么快。听听门外的声音。
门外有人——我猜是警察和你公司里的人——正等着抓我们。”
吉尔咧嘴笑笑。“还能是别人吗?我不知道你们已经违反了多少法律条款。不过,不要担心,在我们谈完话以前,我看他们是不会碰你们的。至于谈话以后,更加没事了,假如我们能达成某种程度的谅解的话。至于说到你们害怕……”
战盔脸红了。“什么害怕?谁害怕?我们只想在不许我们讲话之前把我们要说的都说出来。”
吉尔举起一只手。“对不起。我应当这么说:可以理解你们的担心。”他朝着房门提高了嗓门:“外面的人听着:“我是简·B·吉尔。我同四个客人在屋里。
我们马上一同出来。我要求楼道里没有人,这样我们就能顺利地到隔壁会议室。”
外面响起了一阵耳语声。然后,一个很权威的声音大声传进来:“按你说的办。”
之后,听到一些脚步声走开了。然后平静无声。
战盔朝战士们点点头,四个人动手把写字台从门口挪开。
雨云要去开门。
“等等,”战盔拾起消防斧。他招手让强弓和双影到一边去,闪开子弹可能打进来的路线。他站到吉尔身后去,空着的一只手放在吉尔的肩头。“现在,行了。”
雨云把房门拉开。
第二章
虽然战盔意识到楼道拐弯后面和其他地方一定有强大的力量在埋伏着,但楼道里确实没人,只有一个穿便衣的人站在那里,似在迎接。这人看起来像是个街头的冷面顽主,上衣未系上扣于,让大家瞥见腰带上的手枪。
这人见到战盔手里拎着斧头,眼睛里一定眨了一下,但不动声色的脸孔毫无改变。他说:“不介意对我说说发发了什么事了吗?”
吉尔勃然大怒。“见鬼,你是谁?”
这人用左手抽出他的工作证一晃,对战盔来说太快,来不及看清。不过吉尔看来已毫无困难地看清楚了。
吉尔说话时,端起了架于。“你没听我说了吗,英德利凯托侦探?我命令楼道里不许有人。”
英德利凯托耸耸肩。“我听到了。不过我也听到我们部门的人在电话中说,‘有个人拿着斧子’。我也看到了有个人拿着斧子。我必须看到这个人扔掉斧子,以证明你没有受到挟制。”
每个人都僵在那里了。战盔内心在斗争。他扔下了斧子。
吉尔用一只重得出奇、极其有力的手臂搂住战盔的肩头。“侦探很开心,是不是?”
英德利凯托看起来既不开心也不是不开心。“你不会懂的,吉尔先生。不过我是喜欢找点乐趣的。”
吉尔向他射去冷酷无情的一眼。“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侦探。现在,客人们同我要去会议室了。”
英德利凯托把斧子滑到楼道另一头去,客气地挥挥手说:“做我的客人。”
吉尔把他们引进一问标明“会议室”的房间。战盔一进屋,就把房门关好。
英德利凯托并没有走开。他还在楼道里站着,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们,仍是那么冷冷的、漫不经心的。
战盔把他以及世界的其余部分都关在了房门以外。
然后,战斗小组同吉尔坐了下来谈事,双方都精神抖擞。一张大桌子,报纸和笔都摆得整整齐齐,玻璃瓶里有冰水,有喝水用的玻璃杯。碗橱里有一把大号咖啡壶,有瓷杯和瓷碟,有银匙和放奶油的银碟与奶油代用品银碟,有盛糖的银碗与代用糖的银碗,有瓷碟盛的丹麦点心,还有缎料餐巾。每件物品上都带着一个注目的粗体字母“Z”,这是吉尔企业集团的标志。
吉尔向他们作手势,请他们随便享用。
战盔向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告诫他们谁也不要动手。
吉尔极轻微地耸了耸肩,自斟了一杯,让人瞧瞧是真东西,加了不少糖让人相信是真东西,又拣了两块看来很馋人的点心,坐在了桌子的首席座位上。
战盔使了一个眼色,别人如释重负。四个人都为自己弄了吃的、喝的,分两对坐在了吉尔的两旁——战盔和双影在他右边,强弓和雨云在他左边。
战盔又使了一个眼色,不让众人开吃。众人都服从他的领导,先把眼睛看着吉尔。
吉尔微笑,向他们扫视一遍,喝了一大口咖啡,咬了一大口点心。
战盔描着白粉的脸又红起来了,虽然对自己的偏执并不感到有罪。同那些背信弃义的、恶魔似的白人打交道,扁执是必要的。偏执有它历史性的原因。美国上著民正囚为不够偏执才吃了亏。
过了一会,吉尔既未睡着也未死去,战盔轻轻点了点头,纳法兹战斗组便专心致志地干了起来。他们食欲大振,毕竟,半天的工作已使他们胃口大开。
吉尔瞧着他们,微微笑笑。他用餐巾擦擦嘴,把瓷盘推开,像是要清理出桌子来行动了。他看看手腕,做了个鬼脸,说:“我忘了我的劳力士做了你们的牺牲品了。没什么。”他打开一个椅臂,现出一个镶嵌在臂里的控制板。
他按了一个钮。在他面前的墙上出现一幅画,画面是一块土地,既不是种的玉米也不是种的小麦,而是一排排武士出现又淡出,接着右下角出现一个计算机屏幕显示出日子和时问,这个画面逐渐放大。“你们吃着点心,我们可以开始谈话。你们姓什么?属于哪个部族?”
战盔以自豪的、挑战的声音替大家作了回答。
吉尔把声明录了下来,然后按了一下“问号”键。
银幕上滚出一段资料:
纳法兹保留地,12,543英亩,位于马萨诸塞州西北,沿莫霍克小径。人口(截至1991年3月3日)1,201。领导人为银鹰,系女性,寡妇,无子女,年纪75,称呼:斯夸——赛谢。伦道夫·战盔,21岁;玛丽·双影,18岁;汤姆·雨云,17岁;菲利斯·强弓19岁,均系纳法兹部族(见上述)成员。据有关部门称,他们曾参与多项环境保护活动以及美国土著民大游行;被指控多项破坏和平罪与非法集会罪。因不交赎金被捕关押,判处有期徒刑。
战盔尽力掩盖他的惊讶,故作镇静地说:“你们还有些资料。”
吉尔挥了挥手。“你们对我的资料源泉是不会清楚的。
那么,一个新的波士顿茶叶集会,是你们最大的恶作剧罗?”
战盔装出一副袖子里藏着核炸弹的样子。“就算是吧”吉尔狠狠地看着他。“幄,我不会低估你的。不过,你们也应当礼尚往来——或者谦虚一些——也不要低估了我。”
战盔未讲话。
吉尔听凭片刻的沉默创造出一种冻结思绪的氛围。然后按了一个钮,银幕上出现了地球的画面。按了另一个钮,画面放大变为北美洲、美国,最后成了马萨诸塞州。
镜头再转到了本州西北角。
战盔尽管意识到下面会有什么,但当他见到一些黑点长成了自家的村庄时仍不免大吃一惊。他从未在空中见到自己的家乡。
吉尔的计算机联接着一颗与地球轨迹同步的卫星,离地面大约两万两千英里。
他接着又把计算机转接到一颗间谍卫星上去。
摄影机镜头在搜索,战盔身子前倾,镜头锁住一个正在行走的人影。这个人影正从银鹰的小屋子走出来,往开会的地方走去。
战盔的双眼未离屏幕,问:“这个时间是对的吗?”
“是对的,”吉尔说,“我们见到的人就是那个人现在的样子。”
战盔用眼睛的余光见到吉尔也正朝着屏幕倾身细看,仿佛在想要是有个箭头能指出来就好了。
图像电子放大停止,已不能更清晰,吉尔叹了一口气,身子朝后靠。
“对不起,就目前工艺水平而言,这已是最佳效果。
即使这样,你们能认出这个人是谁吗?”
“是的,”战盔直截了当地说。
人影停在那里不动了,好像发觉头顶上有人在朝下看。一张模糊的面孔在朝上望。
“会是银鹰吗?”吉尔很有信心地说,几乎是胜利在握的神气。
如果肯定这人的猜测,无疑成了银鹰的背叛者。侵犯者。“也许吧,”战盔勉强地说。
他们瞧着银鹰不一会儿便低下头来继续走路,到了会议房的门口。她在踏进门槛前,又朝上望了望。
银鹰进屋后,吉尔接了钮。天空中的那只眼睛缩回去了。
战盔笑了。“怎么回事?你没法看见里面的情况?”
吉尔也笑了。“哦,我可以的。”他按钮。
天空中的那只眼又重新对准会议房。但画面变了颜色,实在的物体都失去了具体的轮廓,成为波动的形状。
银鹰进到成为绿色轮廓线的会议房里便成为一个红色的辉光。红色的辉光从门口穿过一个蓝色的空间,向一圈红色辉光移动,并加入其间,就像是一颗念珠加入一串念珠项练。
“红外线,”战盔哺哺地说。“见到的是人体的热度。”
“对,”吉尔说,“我们见到了内部,而且我们还可以对我们所见到的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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