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这是常使我们感到不安的,因为我们无法辨认。”洛西苏叹了口气说,“但是现在这件事不再使我们不安了。”
“我知道,但是你们是用什么办法去辨认它们的呢?是不是你们也能知道别人头脑里想什么?”
“喔,不是的。我们压根儿不再为这事操心。这样,这件事也就不再打扰我们了。”
彭顿若有所思地朝洛西苏瞧了好一阵子。布莱克小心地站起来走到彭顿身边时,他还在思索着灰白头发的火星人刚才说的话。“嗯,”彭顿终于开口说道,“我看这也算是一种看法。但是,我想这样的日子还是不容易过的。尤其是连自己的妻子是真的还是一个模仿得很象的苏索尔也弄不清,这样的日子确实很难过得下去。”
“这个我理解。我们多年来一直有这种感觉。”洛西苏表示赞同。“正因为这样,我们的人才想要迁居到地球上去。可是,他们后来发现有三个船长就是苏索尔,所以他们又回火星来了。在这里他们至少同苏索尔一样,生活是比较容易的。”
彭顿细细体味着这一番话。这时,周围五十多个马人耐心而又淡漠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我们地球上流传着关于马人,也就是象你们这样的人的神话。还传说有过一些神奇的东西,它们看上去是一种东西,但被抓住后就变成蛇、虎或别的令人不快的野兽。时间久了还会显出人形,并满足捕捉者提出的愿望。我看,这些聪明的苏索尔很可能确曾满足过地球上单纯的野蛮人的愿望。”
洛西苏慢慢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它们那么聪明。或许它们并不愚蠢。他们主要是有很强的记忆力,即使是细枝末节之事也能记得住。但是它们自己没有任何发明创造,只是变作我们这样的人,进我们的学校上课,掌握我们拥有的一切知识。”
“是什么使你们的文明衰败到这个地步?是苏索尔吗?”
马人点了点头。
“我们把怎样造宇宙飞船,怎样建大城市这样的事都忘掉了,希望这样能使苏索尔对我们失去兴趣,从此离开我们。但是,我们忘掉的事情,它们也跟着忘却了。所以这办法没有能够起作用。”
“天啊!”布莱克叹了一口气说,“以九个行星的名义,请问你们究竟怎样和这帮家伙生活在一起的?”
“不对,是十个,”他说“是十个行星。这第十个行星,你无论用什么仪器都看不到的,只有过了木星才行。我们的人是从冥王星上发现它的。”
布莱克严肃地注视着他。“但是,你们怎能跟这一帮子朝夕相处呢?你们有过那么发达的文明,我还以为你们早设法把它们消灭了呢?”
“我们不是没有试过。我们几乎把所有的苏索尔都消灭了。可是一些苏索尔帮着我们干,我们就把它们当作自己人了。这都是因为一位聪明绝伦而又糊涂透顶的哲学家算出了有多少苏索尔能靠我们寄生。这下苏索尔自然把这个数字牢记在心了。……现在我们中间百分之三十一是苏索尔。”
布莱克朝四周围扫了一眼,阴沉不悦的神色立即笼罩了他的脸庞。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中间有的就是苏索尔吗?”他问。
洛西苏点点头。
“到处如此。起初,它们繁殖得很慢,通过动物的形状,那形状很正常,有点与我们相仿,繁殖的方式也跟其他动物一样。但是,后来它们在我们的实验室里研究了阿米巴变形虫,就学着效法阿米巴。现在它们只需分裂就可繁殖了。一个大的分裂成若干个小的。每个小的把我们的一个小孩吃了,取而代之,使我们无法知道谁是谁。这在过去常使我们感到忧虑。”洛西苏又慢吞吞地摇起脑袋。
布莱克不由得感到毛骨谏然,张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好。“我的天啊,”他猛吸了一口气,“你们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
“我们如果把可疑的都杀了,就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也错杀了。如果我们不去杀它,相信它就是我们的孩子,那我们至少能从这一信念中得到安慰。如果仿制品如此完美,以致人们无法察觉其差异,那与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彭顿,”他终于叹了口气说,“三个月的期限到了。我们回地球去吧,快!”
彭顿看着他说:“我本来早就想走了。可是这会儿想起了一件事,又改变了主意。我想,早晚别人也会凭借着原子能到这儿来的。如果他们无意中将一些苏索尔当作好朋友带回地球,那时……我是宁可把自己的孩子一起杀了,也不愿跟这些家伙生活在一起的。但是,我们最好使这两种情况都不发生。要知道,它们能象吃东西一般迅速地繁殖,如果它们吃东西也象阿米巴一样,那,我的天哪!……如果你把它放逐到孤岛上,它会变成一条鱼,游回来。如果你把它关进牢笼,它会变成一条蛇,从下水道里逃走。如果你把它扔进沙漠里,它又会变成仙人掌,而且还能长得很好呢!”
“天啊!”
“这些事情,别人不会相信。我也绝不会为了证明这些,带一个苏索尔回去。所以,我们只有从这个洛西苏那里搞到一些证据才行。”
“这我倒没有想过。我们能搞到些什么呢?”
“我现在还说不上来,我们还是先看看他们能给我们些什么,尽量多拿些就是了。以后我们再找一些有名望和信誉的动物学家和生物学家一起回到这里来研究它们。生物进化的过程产生了一些怪诞的变种,它们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异常奇怪的变种。”
“我还是难以相信已经发生的一切。”布莱克说,“唯有我的头疼才是确实无疑的。”
“这一切都是很真实,很合逻辑的,逻辑极了。要是让它们到地球上,那就成了人间地狱啊!进化的宗旨是产生出一种能在各种环境下生存,并战胜一切敌人的动物,成为生存下来的适应者中最具适应力的。一切生命都由同一东西——原生质构成。从根本上说,一切生物的原生质是相同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无论植物、动物、阿米巴还是人都如此。只是略有变更,以不同的方式联结起来罢了。苏索尔也是由原生质,由一种适应力特强的原生质构成的。它们能编排自己的原生质,让它取骨细胞之形,构成腿骨,或者成为脑神经细胞。根据洛西苏灌进我头脑的速成大学的知识,我能推断出苏索尔起初只善于模仿外形,如果剖开,就可以发现它体内没有器官。现在它们各种器官齐全了。他们无疑上完了火星医学院的课程,知道了维持马人生命的一切机制。所以也给它们自己安上了同样的器官。一切都做得很漂亮啊!”
“对我们,它们知道得不多。或许可以通过X光荧光镜检查,将那些假冒我们的东西鉴别出来。”布莱克建议说。
“哎呀,不行,千万不能这么干。只要我们知道了人体的构造,它们就能从我们头脑里得知,变出这些构造来。这是些有适应力的原生质呀!试想,要让它在非洲丛林中自生自灭是不可能的。因为当猛狮扑来时,它就是一头小雌狮;当大象出现时,它则是一头房弱无援的幼象;当毒蛇咬住它时,它又会变成一种不怕蛇咬的东西,比如一棵树或其它类似的东西。它显然具有非凡的脑子,可不知长在什么地方?”
“得了,我们问问洛西苏能给我们些什么可作证明的东西吧。”
三、一伙窃思者
火星人还盖过许多博物馆呢。因无人有闲情逸致去打断其长久的宁静,得以保存至今。火星人可以活若干世纪,并有经久不忘的记忆力。因此,火星人一生中也就只一、二回去参观这些博物馆。
彭顿和布莱克由洛西苏作向导,化了若干小时,认真观看了这些博物馆。洛西苏有的是时间,但彭顿和布莱克不想逗留过久。他们紧张工作着,收集刻在金属薄片上的文件、古机件装置和其它各种东西。他们已把飞船驶近博物馆,此时正用飞船上带来的绳索将这些东西装捆打包。经过长时间的工作之后,他们终于睡眼蒙胧地走出博物馆,准备登上飞船。
他们刚走出阴暗的博物馆,来到阳光明亮的大门口时,从十几根柱子后面突然闪出一群人,跳将过来,向他们扑来,夺走了他们的书本、仪器和文件夹。他们被打翻在地,受到拳打脚踢,推来读去,弄得头晕目眩。到处响起一片叫喊声和咒骂声。
接着是一片寂静。十二个彭顿和十三个布莱克东倒西歪地在石头台阶上坐着、躺着或站着。他们衣衫撕裂,身上伤痕累累,有一个甚至一只眼睛发青,另一只眼也很快红肿起来。但是,十二个彭顿看来一模一样,各自手里抓着一些资料。十三个布莱克也别无二致,手里拿着或者腋下夹着一些零星古物。
洛西苏看着他们,皱纹密布的脸豁然舒展,露出得意的笑容。“啊,”他说,“你们人多了。这下兴许能留下几个,和我们聊天作伴了。”
彭顿抬头看看洛西苏——所有的彭顿都这样。彭顿自己虽很清楚他才是那个彭顿,但是却想不出任何可以证明的办法。看来苏索尔已决定再去地球尝试一番了。他正在考虑究竟——
“洛西苏,”一个彭顿的声音说着,“究竟为什么,苏索尔不留在地球上,如果它们能在那里生存的话?”
彭顿确信这正是他要问的那个——
“对不起,这难道不正是我要问的那个问题吗?”另一个彭顿说,语调包含着恰如其分的气愤。彭顿微微一笑,心想:显然——
“显然,我不用费心自己讲话了,你们都能帮忙。”众多的彭顿中的一个忿忿地说。
“喂,我们究竟怎样才能弄清谁是谁呢?”一个布莱克突然问道。
“我还没有来得及讲话,那个该诅咒的窃思贼,已把我要问的问题偷走了。”
“怎么是你——你在说这话!我正要——”
“我想,”有一个彭顿厌烦地说,“你还是不要生气为好,布莱克。因为你一闹,它们就都装出气恼的样子了。你有啥办法呢?在这一点上,我和所有模仿我的家伙打了个平手。你瞧,罗德,多了不起的成绩!你还不如安静下来,我也安静下来,瞧我们的好朋友洛西苏要说些什么。”
“唉,”洛西苏叹了口气,“你是要问苏索尔离开地球的事?它们不喜欢地球。地球是个贫瘠的星球,当时还只有些野蛮人。现在当然不是这样。但是,苏索尔是好逸恶劳的,它们觉得火星上有更丰富的食物。”
“我也是这样想的。”彭顿说(至于哪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认定地球现在比火星富足,想要找一个新的寄生体了。别拔出枪来,布莱克!不幸的是,我的朋友,我们做了二十五支离子枪和二十五支紫外线枪。如果枪再多些,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伙伴呢。我们太倒霉了,在服装方面给自己配备得那么充分,而且如此周到地将一切都计划好,每种都多带了许多。这是极大的不幸呀。然而,我想还能补救。我刚好想起有一支离子枪已损坏,两支紫外线枪的弹簧已经取出准备修理。这样就有三支枪不能使用。我们大家站起来,轮流朝前面的沙射击。到右边列队。”
列队后,那个彭顿继续说,“现在,我们每个人轮流射击,从我开始,先试离子枪,再试紫外线枪。谁的枪不好,其它人就联合起来迅速干净地将他消灭。都准备好了吗?”那个彭顿举起离子枪,扣动扳机。
他的枪没有打响。他即刻冒烟了,臭味充斥门廊。
“这是一个,”排列居次的一个彭顿说。他举起离子枪,打响了。轮到试紫外线枪时,他却掉转枪头朝着一个迅速消失的布莱克射去。“这下就成两个了。这一个定是在我们朝第一个开枪时,发现自己拿着的是支坏枪,才决定逃跑的。我们还需要消灭一个。下面轮到谁了。”
说话间,另一个布莱克消失了。“好了,好了,”彭顿们高兴地说,“布莱克和彭顿的人数一样多了。谁有什么建议?”
“有,”布莱克急切地说,“我在想,我在一件去金星时挂破的衣服上缝过一个补丁。”另一个布莱克在大家共同发射的火力下消失了。
“还有件事儿我想知道。这些冒牌的家伙究竟为什么那么乐于杀掉自己的同伙呢?它们虽知道谁真谁假,却为何不把我们杀掉呢?他们又是怎样进入飞船的呢?”罗德问,至少有一个罗德这样问道。
“它们,”两个彭顿同时回答,另一个彭顿朝他们看了一眼。“没选好时间啊,伙伴。罗德尼①,我们用的是号码锁呀!这些先生们善于知道别人头脑里的东西。这些枪枝怎样到它们手里的,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老在想一个消灭这些累赘东西的办法,比如你和你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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