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同分异构体具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化学成分,”他继续,“但是它们之间也有些细微的差异。山得森医生告诉我,在过去几年中人们已经发现,某些基本食物,包括凡登伯格教授发现的新型维生素,其营养成分和作用取决于它们原子的空间排列。换句话说,先生们,对生物体来说,某种左旋化合物可能是构成生命的基本要素,而它的右旋化合物却可能毫无价值,虽然实际上两者的化学分子是完全相同。
  “现在你们可能明白了,为什么奈尔森的逆转要比我们最初预想的要严重的多。这并不仅是一个重新学习阅读的问题——想必而言这是个最微不足道的问题,事实上,他在吃饱喝足的同时却将因饥饿而死,因为他不再能够吸收事物中的某些分子了,就好像我们不能把左脚的靴子套在右脚上一样。
  “山得森医生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了这一理论的正确。他克服种种困难,得到了大部分维生素的同分异构体。凡登伯格教授得知我们的问题之后,亲自合成了维生素。
  服用之后,奈尔森的状况大有改观。”
  赫斯停了一下,拿出一些资料,他认为自己应该给董事们一些时间喘息一下,以承受接下来的打击。如果不是关乎一个人的生死的话,这里的情形倒会是很有趣的。
  董事们的“七寸”马上要挨到重重一击了。
  “先生们,你们一定已经意识到,既然奈尔森是在工作期间受伤的——如果你们认为这可以称作‘受伤’的话——所有治疗费用都必须由公司支付。我们已经发现了治疗方法。各位可能不理解我们为何占用大家这么多时间来讲这些,其实原因很简单:治疗所需的同分体够体的制造几乎和镭的提取一样困难——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难一些。山得森医生告诉我们,维持奈尔森的生命需要500镑一天。”
  半分钟在一片死寂中度过,然够突然间整个会场一片喧哗躁动,群情激愤。罗伯特先生锤了一下桌子,才暂时恢复了会场秩序,但台下的舌战已经开始。
  三个小时之后,精疲力竭的赫斯离开了会议室去找山得森医生。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心神不定的医生。
  “怎么样?什么决定?”医生问。
  “我最害怕的决定。他们要我再把奈尔森翻转回来。”
  “办得到吗?”
  “坦白的说,我不知道,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准确的复制当初事故发生的条件。”
  “没人提出别的方案吗?”
  “方案到不少,但大多数都很蠢。麦克伯森的建议算是最好的,他想让我利用发电机来对普通食物进行四维翻转,这样奈尔森就能食用了。我不得不提醒他,让这么大型得机器停止正常工作而用来干这个,这会一年花掉我们几百万镑。何况这样的情况再多来几次的话,线圈也受不了。于是这个方案就作废了。罗伯特先生则想知道,你是否能保证我们没有漏掉任何维生素,抑或还有某些必须的维生素我们却未发现。他的意思是,尽管我们人工合成了奈尔森的食物,可能还是无法让他活下去。”
  “怎么回答的?”
  “我不得不承认却由此可能。于是罗伯特先生打算和奈尔森谈一谈,希望说服他冒这个险再被翻转一次。万一实验失败,我们也会照顾他的家人的。”
  有好一阵俩人一言不发,后来山得森医生打破了沉默。
  “现在你一定体会到外科医生常常不得不做出的是怎样一种决定了。”
  赫斯点点头:“真是标准的进退维谷,不是吗?一个绝对健康的人,但维持他的生命却要两百万美元一年——即使如此我们还不能确保他会活下去。我很清楚,董事会作此决定更多时基于他的预算平衡报表而不是别的,可是除此之外,我也确实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奈尔森必须冒这个险。”
  “你不能先作个实验演习一下吗?”
  “不可能。把转子提出来是一项巨大的机械工程,而且我们必须系统负载最小的时候完成实验。然后我们把转子放回去,再清理这起人为短路所造成的混乱:所有这些都必须在用电高峰到来之前完成。可怜的老摩得克,他一定会被这么多工作逼疯的。”
  “我理解他的心情,实验什么时候进行?”
  “至少这几天不行。即使奈尔森同意了,我也得需要时间把装置安装好。”
  在两人相处的几个小时里,没有人知道罗伯特先生是如何把奈尔森说服的。当赫斯博士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电话响了,老家伙用疲惫的声音告诉他:“赫斯吗?把你的实验设备准备好,我已经跟奈尔森谈过了。我们把时间定在了周二晚上,在那之前你能让一切就绪吗?”
  “可以,罗伯特先生。”
  “很好。每天下午交一份进程汇报给我,直到周二,就这样。”
  巨大的房间被擎天柱般的转子占据了,他被吊倒离光洁的塑料地板30英尺高的地方。一小群人静静的站在机芯的边缘,耐心的等待着。大团的临时线路迷宫般纠缠交错着,通向赫斯的装置——百万瓦特电表,振幅仪,微秒表,还有特制的继电器,他会在预定的时刻制造回路。
  这正是最棘手的问题所在:赫斯不知道应该何时闭合电路,是在电压最大时,为零时,还是在一个正弦波的某个中点上?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最安全的方案:回路将在电压为零时形成,至于在何时被断开则要看断路器的灵敏度了。
  十分钟之内,供电区内最后一个大型工厂也将下班收工了。预报说天气会很好,所以在黎明到来之前不会有额外的负载。而在黎明之前转子就会被放回机芯,发电机又可以运转了。很走运,他的独特构造使重新组装不是很困难,但时间还是很紧迫,得争分夺秒才行。当奈尔森在罗伯特先生的陪伴下走进来时,他的脸色苍白。赫斯暗忖,也许他正在走进他的刑场呢。这个念头是如此的不合时宜,他赶紧把它抛开。
  正好还有时间作最后一次不必要的检查。他刚刚检查完毕,就听见罗伯特斯先生平静的声音:“我们准备好了,赫斯博士。”
  赫斯有些踉跄的走到机芯的边缘。奈尔森已经下去了,并且正如他所要求的,站在正中央。在如此深远的井底,他仰起的脸只是一个白色的小点。赫斯鼓励的向他挥一挥手,转身回到了仪器当中。
  他轻轻打开测波器,然后进行同步调节,直到主波的一个单周期图形稳定的呈现在荧光屏上。随后他调整了波相:两个明亮的光点沿着波形靠拢,最终在它们的几何中心重合。他迅速的向摩得克那边瞄了一眼,后者正密切注视着百万瓦特电表,他向赫斯点头示意,赫斯暗自祈祷着,拉下了电闸。
  继电器爆出一束极微弱的火花。瞬间之后,当电闸室的粗大电缆坠下时,整栋建筑似乎都被震动了。
  灯光暗了下去,几乎灭掉了。然后一切都过去了:断路器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又断开了电路。
  灯光恢复了正常,电表的指针也回落到了正常值。
  系统经受住了超负荷的考验,但是奈尔森经受住了吗?
  赫斯博士惊讶的看到,罗伯特先生,尽管已年届花甲,却已飞快的赶到了发电机前,从边沿向机芯里探望。慢慢的,赫斯来到他身旁。他不敢走快,一种不想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他心里早已浮现出奈尔森缩作一团躺在井底,翻着一双毫无生命的眼睛谴责的盯着他们的景象。紧接着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突然袭来:假如那个空间塌陷得太快,而翻转过程只来得及进行一半……然而,接下来的一刻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最糟糕的。
  再也没有比这更叫人措手不及的打击了,因为对此毫无心理准备。赫斯博士在来到发动机之前几乎事先预料到了所有可能的结果,几乎,但并非真的所有的——
  他没有预料到自己将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随后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后来摩得克好像就接管了一切,现场一片忙乱,工程师们一窝蜂的拥进来,把转子复位。恍惚中他听见罗伯特先生的声音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遍又一遍:“我们尽力了——我们尽力了。”不管怎么说,他一定曾作了回答,但这一切在他脑子里就象个了层纱一样。
  离拂晓还有一阵,天空透出青灰的亮色。赫斯从他断断续续的睡眠中醒来了。整个晚上,他都陷于噩梦,被古怪的多维几何图形纠缠不休。梦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幻想,一个充斥着匪夷所思的图形和交错穿插的平面的另类世界,而他注定要和它们作无休止的斗争,借以逃脱某种不知名的恐惧。
  至于奈尔森,他梦见,则被陷在某个不属于人类的维度里面了,能够看到四周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但奇怪的扭曲着,被一堵看不见的墙与自己隔开……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噩梦终于渐渐隐去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抱着头坐在那儿,他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了。这并不稀奇: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他从梦中获得灵感了。
  现在他脑子里这幅拼图已接近完成了,只差一片还没找到。只差一片——忽然他找到它了。是有关奈尔森的助手在描述最初那起事故时说的几句话,当时似乎无关紧要,赫斯早就把它抛在脑后,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当我朝下看时,底下好像没有人,于是我开始爬下梯子……”
  他有多蠢啊!老麦克伯森毕竟说对了,至少有一部分对了。
  那个区域确实让奈尔森在第四维度进行了翻转,但是同时也让他在时间上进行了转移。第一次时间中的时间只是几秒钟的事,而这次,尽管他竭尽全力,条件还是发生了变化,那么多的未知因素,何况他的理论又有大半是推测。
  实验结束了,奈尔森不在发动机芯里了。但是他将会在的。
  赫斯博士感到全身冷汗淋漓,他脑海里出现了那台1000吨的擎天柱在5千万马力驱动下旋转的情景。如果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出现在他所占据的空间里……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起电站的内线电话。要分秒必争——转子必须马上被挪出!稍候再向摩得克解释……
  轻轻的,什么东西撼动了他房子的地基,好像睡意十足的孩子在摇晃着他的玩具。一片片塑料从天花板剥落,墙上好像施魔法般出现了网状的裂纹,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赫斯博士一把拽开窗帘,向群山看去,电站在山的那一边,这里看不到。但是,在晨曦的寒光中,一柱慢慢升起的巨大的蘑菇云已经把他的位置标示得明明白白了。





《季雷特斯科法》作者:'美' 安·杰里夫斯

  张卫东 译

  有朝一日,也许会有人研究动物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在这些被研究的动物中,肯定少不了格雷汉夫人的那只猫。她的那只猫的奇特经历启示了速冻行业的人去速冻人体,而速冻人体的事又导致了“季雷特斯科法”的通过。
  要弄清楚这件事,我们必须回过头查一下洛杉矶1950年的报纸。简要地说,格雷汉夫人在把一大堆食品放到家里冰柜的同一天,丢掉了她宠爱的那只猫。当时格雷汉夫人并没有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知道六天后从冰箱里取食物时,才在冰柜里发现了那只猫。夫人非常喜爱这只宠物,我们可以想象出她当时是多么痛苦。她从冰柜里拎起那个冻僵了的小躯体,放于地板上,接着跑到隔壁邻居家里,就晕倒了。
  夫人被救醒后情绪很不稳定,几小时后她才平静下来,设法说服人们相信,这件事并不是她编造的。格雷汉夫人叫邻居和她一起回家,在冰柜前,她们看到了一摊水,以及正忙于舔自己身上水迹的那只猫。以后这位邻居面对记者,为了增强可信度,仔仔细细地描述了当时地情景:那只猫正使劲地舔自己的后腿,身上还残留一些冰。邻居这样做是为了表明,尽管别人可能不相信这件事,她自己可是深信不疑。
  一星期后,关于此事的最总报道告诉人们,这只猫在此次“冒险”中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报纸还引用了夫人说过的话,说这只猫在失踪前曾吃过大量东西,被救醒后身子一干,它就睡了一大觉,跟它以前每顿饭后的习惯一模一样,并一直到晚上才感到饿。从这些叙述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新陈代谢在冰冻时暂时停止了,但在解冻后,又可以从冰冻前的基点上重新开始。
  可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这只不幸的猫身上是不公平的。这个国家别的地方都发生这种事情,大家也会议论一番,少数人相信,大部分人不相信并且很快会忘掉这件事。但是此事发生在洛杉矶,在这里,或许也只有这里,此事不会被忘记。这件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