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科里,别睡着。”它说。
“你是谁?”我对着空荡荡的舱房说。
“我听见你在我的大脑里,”我对它说道,“你……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它告诉我说:“到气压过渡舱来,你亲眼看一看就明白了。”
我颤抖着,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心里害怕。我摇摇晃晃地在飞船里蹒跚走着,来到了气压过渡舱的了望室里,我看到了望室的隔舱里闪耀着神秘的光芒。我惊讶极了,难道我的飞船正在越过一颗超新星或者一颗白矮星——当我向外面太空望去时,这才明白神秘的光芒来自何处。
一个人影,全身闪耀着发自内部的光焰,就在了望室隔舱外面盘旋着,像一个闪着微光的鬼魂一样在太空中与我的飞船并驾齐驱飞行着。我不能说它有着人类的样子——它似乎根本没有一定的形状,只有不断变化着的热和光组成的形体。当我凝视着这团白色光焰的中心时,我似乎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不,不同于一般女人的脸,因为我根本无法在任何一瞬间辨认出它的形象来。我想,这只是我的心理作用,想要对一种我根本无法理解的生命形式构想出一个样子来。
能与这个生灵联系在一起的唯一解释,就是神话传说中的恒星天使,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是由深太空旅行的宇航员们传下来的故事——特别是那些独自一人在太空中飞行的宇航员,因此他们的故事是真是假,没有人能够证实。那些宇航员常常告诉人们说,那些长得像天使一样的生灵们是如何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在永恒的黑暗中,天使在他们耳边说着温柔可亲的话,给他们带来希望。这样的故事受到了多数人的嘲笑,包括其他一些宇航员,当然也包括我自己。人们都相信,这一定是孤独中产生的幻觉——而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救星。
“你好,科里。”那个声音说道。尽管我已经看见了声音的主人,但是声音仍然发自我的大脑里。
当看着这个生物时,我提出了此时涌上心头的唯一问题:“你是天使吗?”
那个幻影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你说的什么天使我们不明白,但是我们有许多名字,我们自称为阿阿拉希。”
“你只是精神的存在呢?”我问道,“还是有形体的呢?”
当它回答我的时候,我觉得它在对着我微笑。“两者都是。但不会同时出现,不过,此时此刻,我们是以精神形式存在着的。”
我明白,再问下去也只会得到同样谜一般高深莫测的回答。于是我说道:“我之所以想要问你是不是天使是因为……因为我就要死了。”
“我们知道,”那个声音轻柔地说道,“你刚做了一件可怕的事。”
“是的,”我承认,“所以,你是来带我走的?我的意思是,在我死后将我带走,天使都是这么做的。”
“不,”这是它的回答,“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不会死。”
这个回答令我目瞪口呆。“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问道。
“为什么不呢?”它的回答简洁明了。我开始觉得自己站立不稳,药物的毒性已经在我的肌肉中起作用了。我的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我就瘫倒在观察舱的椅子上。
“你还想活下去吗?”它问道。
“想活,”我回答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救了。我服了毒药,唯一能救我命的办法就是全部换血,而我是这艘飞船上唯一的一个人类,飞船上也没有库存血液。而你也已经告诉我你没有身体……那么你看,对于我来说,一切不是都太迟了吗。”
“永远不会太迟,科里,”那个声音安慰道,“而且你也不是单独一个。”这个生物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似乎却将我的注意力引到了那个人工智能机待着的地方,“躺在那儿的那个由人类设计的人造生物,它的血管里流的是和你们一样的血。”
我坐在那儿向前倾了倾身子,这个新发现让我兴奋起来,我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那当然!”我叫了起来,“每个AIU的身体里都有8品脱的血液,虽然它也许不是100%由血红蛋白组成,但是它却……“我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了,“等等。哦,天哪,不。”我望向太空,望向这个发出光焰生物的中心部位,“瞧我做了什么呀?我取下了它的工作芯片。AIU只有在工作状态中才能进行换血。血液需要加热,心脏需要泵压……”
我一遍又一遍地咒骂着自己,外面的那个生物好奇地观察着我。
当我终于自怨自艾完了后,它说道:“我们不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你只需要把工作芯片放回原处……”
我抬起头来看着它,脸上写满了绝望:“我把它扔出气压过渡舱了。”接下来极度的沉默简直能把我压垮,我想象着如果这个生物有一张脸,那么它的表情一定会看透到我的灵魂深处。我半是羞愧半是绝望地垂下了头。然后它说:“这个我们知道。”
“你说什么?”我说。
“到气压过渡舱的门那里去。”这个声音命令道,我正想问为什么,“赶快。时间正在流逝。”
我踉踉跄跄地迈着不听使唤的腿走到门那里。在那里,粘在外层玻璃上的正是那价值百万美元的芯片!一道稀薄的白色光环,就像环绕着那个生灵的光芒那样,环衬着芯片的外缘。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对这个生物说,“我看见它飘走了,进入了深太空里。”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我们为你找回来了。现在好好地利用它吧……”
就这样,朋友,像你所见到的那样,我照它的话去做了。科里·戴尔什船长从死亡边缘又活回来了!
我从气压过渡舱取回了芯片,装回到AIU里,并给她下指令,让她进行换血。这时候,我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已经耗竭了,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睡着了,但是当我醒来时,我觉得自己又是生龙活虎了——世界似乎一片光明,但并不是因为“天使”的光芒。遗憾的是,那个生物已经不在了。它,她,他,还是他们,不管是什么,反正已经走了。真可惜。我还想说声谢谢呢,我还想与它们多谈—会呢……但它似乎无意再与我多说什么了。
不过,我现在可以和我的AIU说话了。我们现在有了新的谅解,我想,如果你经历了像换血这样关系密切的事情后,不可能不对献血者产生几分敬意的。我们已经达成默契,不再争吵——至少我们要试一试。手术后,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她(我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像称呼我的前妻那样称它为“她”)同意不再唠唠叨叨来烦我,只要我不再那么粗俗无礼。“那是不文明的。”她对我说。天哪,这话听起来简直与拉妮如出一辙。我真希望我和拉妮在关系变得不可挽回之前也能这样开诚布公……如果说世界上真有后悔药的话。
但是忧郁情绪已经离我而去,接下来几个月的航行看来前程将会畅通无阻,不再有死亡的阴影,不再有压抑的重负,前面的路程如此光明耀目,我得戴上太阳眼镜才行。
当我——或者说是我们——抵达德耳塔·塞佗利星球,把飞船上的货卸下时,我想我们该好好庆贺一下,毕竟,这是我最后的一次太空之旅。
对,没错,我将会把太空抗引力靴子高高挂起,提早退休。返回地球的旅程看来会很不错的。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当我回到地球后,也许会先给拉妮挂一个电话,不过,谁知道呢……
《寄生物》作者:赫伯特·W·弗兰克
在陌生的星球上,有一些人们在地球上不曾认识的事物,虽然它们根本没有危险性,但人们必须懂得如何与它们相处,最好的办法就是遵守规矩。
鲁特又一次忽视了西里安星球的禁忌,她采了一株植物,而且还拿进了家里。她不仅把它带进了家里,甚至还把它插在花瓶里放进了房间,而她自己就睡在这间屋里。
库姆鲁斯僵做一团,无法动弹,只要它害怕,就总是陷入这种状态,在重获自由而能够动弹时,它感到了疼痛,因为大部分根须被扯断了。它用它那圆圆的、黄色的眼睛接受周围的紫外线,发现自己悬在一个粗大的、圆形的容器中,下半身浸在水里。必须赶快找到含有碱性金属的土壤用来治疗伤口,它从容器中费力地挣扎出来,开始向四周寻找。
它有点愤怒,又有些害怕。周围显得很陌生。它找不到任何柔软的、可爱的磁性泥土以及那种平常总是从泥土内部冒上来的,对它来说极为重要的舒服的热量,而这里的地面却又冷又硬。它缓慢地拖着自己穿过房间时,听到了声响,而自己的眼睛则显示出一种对某种刺激的反应,这种刺激来自一具长形的物体。它朝着这个方向靠过去,费了很大的劲朝上攀缘。
它做对了。
这是一具柔软的、温暖的躯体,当它把根须插进去时,感觉到了钾盐的存在,这就是它的养料。它首先更新它那些失去的部分,得到了如此新的、像以前一样容易向深处伸展的根臂。虽然这不是以外住过的土壤,但也比它周围空空如也的新环境要好。
鲁特睡得很不安稳。
她做了一些奇怪的、可怕的梦。当她醒来时,感觉到肩膀上有一个陌生的物体。在半睡眠状态中她把手朝这个地方移去,但这个东西就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当她加大力气去拔时,感到生疼。
她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看到那株植物正呆在自己的左肩膀上,她大声尖叫了起来。她试图坐起身体,却发现左臂的移动非常困难,得费很大劲才能抬起。接着,她突然感到极度疲乏,一种浸透全身的疲乏。她只好重新躺回去,哭了起来。
简妮就在这时发现了她。
简妮本来想看看是否一切正常,因为鲁特没有出来吃早饭。此时虽然她也吓坏了,但还是试着帮女伴把那东西拔出来,可她每拔一下都给鲁特带来了彻人心肺的剧痛。
简妮只好叫;来了医生。
福特博士是一位外科医生,只要能用手术刀给别人提供帮助,他都很乐意做。在这种情况下也一样,他决定马上进行手术,但是经过X光透视后,他踌躇不定了。
“那些根达到了主动脉,”他说,“手术已经太晚了。在这种情况下没人帮得了忙。”
“也许西里安人知道该怎么半。”简妮提出了新的希望。
她借住的这家主人是个年老的、长得像山羊似的小个子男人,可这会儿他的眼里却流露出拒绝的神情。他看着鲁特肩膀上的植物问道:“难道它是自己进来的?”
其他人都疑惑地看着他,因为他们没有完全明白他的话。
他用手轻轻地拂过这株生物的叶子,慢慢地把它从一动不动的状态唤醒。“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他轻柔地、充满慈爱的说道,“你是怎么来到房间的?这些是人类,他们绝不会伤害你。出去吧,外面有温暖的、营养丰富的土壤。放松些,我把你带出去!”
一阵颤抖传过叶子的表皮,黄颜色的伞状花朵缓慢地动起来。然后,一条根从姑娘的皮肤里伸了出来,接着是另一条又一条,全退出了皮肤。它们慢慢转动着在周围的空气中探寻,最后收成一团。
西里安人拿起这株生物小心地把它带到外面,在那一块宽阔的、长圆形的地方,上面长着成千上万的伞状花朵,组成一个个黄色的圆球。他把它放在一处空着的地方,看着它如何幸福无比地自由来回移动,把根须插到泥土中去。
我总算把事情重新弄妥了,西里安人这样想着,向聚集在他屋子前面的客人望去。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目光里看不出一丝友情。
《祭坛》作者:马尔科姆·特威格
“所有的献祭文化都差不多,安森,”沙蒙说道。“血过去总是被看作抚慰神性的强大力量,不管它是什么神性。当然,这些人把这一文化推向了极点。几乎所有叫的、飞的、爬的都要被带上祭坛。我有时想这几根本就没有自然死亡,这里所有的牲畜。”沙蒙暗指院子周围的畜栏,那里昨阵眸咏的叫声是乡村生活的一个场景。一个塞拉西仆人耐心地站在角落里,沙蒙无精汀采地向他挥了挥手,另一杯饮料魔术般地出现在他的肘边。顺从的仆人很快返回他的原位。沙蒙松了松他的衬衣领子,在塞拉西热带饱含水分的空气中,衬衣一大早就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他呷了一口刺鼻的饮料,厌恶地作了个怪相。“信不信由你”,沙蒙厌恶地指着饮料悦道,“这种东西是你我这样人的生命线,喝起来虽有股臭味,但它却含有香料和抗牛素,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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