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问苍天
的指挥。
有时,我们谈论死亡和希望。我愿意向你承认,当你向好像马撒这样情况的人提出永生、至终得医治和复活等伟大胜基督徒盼望时,它们听起来如烟雾一样,只是空洞、脆弱和稀薄。她不渴想有天使的翅膀,却想有一只不会垂在一旁的手臂、不会流涎的嘴巴,和不会萎缩的肺。我承认那种永恒,甚至无痛的永恒,都与马撒所感受的痛苦毫不相关。
当然,她想到有关上帝的事,但却很难用爱去思想他。她坚持不会作任何临终的回转,又强调假使她改变,只会因著爱,而不是因看恐惧而转向上帝。但是,她怎能爱一个这样对待她的上帝?大概到了十月,清楚显示这种硬化症很快在马撒身上完成它可怕的循环。她很快需要学习用一个像玩具的胶制机器练习呼吸,也要用尽所有气力吹起一个在压力柱内的小篮球。她喘息著时,谈到她情愿最先失去的东西——声音或呼吸。终于,她决定最先除去她的肺部,因为她不愿意像哑巴那样死去。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因为供应脑部的氧气减少,马撒容易在谈话中睡看了。有时她曾在晚间惊醒过来,感觉好像窒息,又不能呼叫别人帮助。
马撒不顾困难,勉力作了最后一次旅行,往密西根州她最喜爱的避暑小屋,并到附近她母亲的家。她要作最后的准备,向人道别。
在那个过程中,马撒极力想花两星期的时间回到她在芝加哥的寓所,逐一请她的朋友来,向他们说再见,并预备她的死。但她住在寓所这两星期之久却会引起极大困难,她既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的照顾,又怎能住在家中呢?她可以求得一些政府津贴而住进一间医院的病房,但却不能住在家中,因她不能脱离那维持她生命的医疗服务。
整个芝加哥只有一个组织愿意提供马撒所需要的自由,和爱心的个人照顾:重生之家团契,这是埃文斯顿的一个基督教团体。重生之家的成员包括一位名叫撒拉的下半身麻痹者,她十分明白活在一个不能正常运作的身体的痛苦。整个机构有部分原因是由于撒拉的影响,都愿意接手处理马撒的事,又自愿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有十六个妇女愿意为她重新编排她们的生活。她们分成组别,调整各人的时间表,交换照顾儿女的职事,并入住她的寓所,每次二人当值。有另外十七人签名,愿意成立支持队伍为马撒和辅助者祈祷。他们为她获得神迹医治疾病祈祷,也为那些服侍她的人祈祷,假若疾病继续恶化。
这十六个妇女陪伴马撒,细听她的怒吼和埋怨,替她洗澡、帮助她坐起来、移动她、整夜坐在她旁边细听她的呼吸、为她祈祷和爱护她。她们随时在场平静了她的恐惧,使她有地位感,好叫她不再感到无助,又让她的受苦有意义。对马撒来说,她们就是上帝的身体。
重生之家的妇女也向马撒讲解基督教的盼望。最后,马撒看见上帝的爱透过他的身体显明——曾几何时,上帝好像对她没有同情,甚至乎残忍待她——她愿意藉著基督来到上帝面前,将自己交给那个为她死的救主。她并没有带着恐惧来到上帝面前,因为她最后找到了他的爱。在埃文斯顿一个十分感人的聚会中,她柔弱地作见证,并受了洗。
在1983年感恩节的前一天,马撒死了。她的身体:脆弱、畸形、萎缩,令人不敢想象它以往的美态。当身体最后停止功能时,马撒就离开了那身体。但今天,马撒仍然活著,活在一个新的身体里,活在完整无缺和得胜当中。因看基督所赢得的胜利,又因他的身体在重生之家出现,将这场胜利告诉了她。故此她活着。如果我们不相信这件事情,又如果基督徒的盼望被老练所冲淡,我们就不能将这个真理传给一个正在死亡和震动的世界,那么,我们就真如使徒保罗所说的,比众人都更可悲了。
第二部分 痛苦是从上帝而来的信息吗? 他亲自了解
上帝与我们同哭,所以,我们有一天可与他一同欢笑。
——莫特曼
每个宗教——不论是佛教、印度教、回教或新纪元——一定设法解释痛苦的问题。我一直讲解这些问题——痛楚对人体的价值、如何预备忍受痛苦,和透过痛苦彼此帮助——都是人人适用的,没有宗教信仰之别。但是,基督教信仰究竟有何特别不同之处?基督徒有什么可以依赖的资源?
从某一方面来说,询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需要回到开始的问题:“当你受伤时,上帝在哪里?”鲁益师会问这个问题,正如嘉迪雅、情人从船上跌落海中的女演员、钟尼、布雷恩,和集中营的生还者。每一个受苦者至终会发出这个问题。上帝在哪里?他对我的情况有何感想?他关心我吗?百灵鸟正在飞翔,蜗牛在刺树爬行,上帝在他的天堂,世界上事事稳妥。
勃朗宁在十九世纪中叶写下上述的话,当时的世代是一个完全乐观的时代。但是,经过两次世界大战和两次原子弹的侵袭、犹太人大屠杀、无数种族大屠杀,和世界各处有无数的饥荒后,现今少有人会胆敢这样说:“世界上事事稳妥”。更糟的是,上帝好像不理会世界上所有的紊乱情况而留在他的天堂里。上帝为什么还不有所行动?
一个农场雇工的呼唤
请听一个现代的实例,一个移民、任农场雇工的母亲自述对上帝的控诉(根据精神病医生和作家科尔斯的记载)。
去年我们参加新泽西的一间小教堂聚会……我们带了所有孩子前往,包括婴儿在内。杰克逊牧师也在那里,我忘不了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们要保持安静,并告诉我们能住在这个国家应当高兴,因为这是一个基督教国家,不是“无神”的国家。
……然后,我的丈夫突然大发雷霆;我相信他的精神出了问题。他站起来,开始高呼:是的,牧师;他走到杰克逊牧师跟前,告诉他闭嘴永不要再说话,不要向我们这群移居者说话。他叫牧师返回他自己的教堂,不管教堂坐落在哪里;不要理会我们,不要站在那里,好像要帮助我们的好人。
然后,他做了最糟的事。他抱着婴儿安妮,举起,放在牧师面前,并向他尖声大叫大嚷;我从未见过人这样做。我记不清楚他说什么,但记得他同牧师说:这是我们的小女安妮,她从未看过医生,现今却生病……但我们没有钱,不够养育安妮,或其他小孩,或我们夫妇俩。
然后,他举起安妮高过牧师的高度,并说为什么牧师不为安妮祈祷,并求上帝惩罚种植者正在对我们所有移民所做的事……之后,我的丈夫开始高声责骂上帝不顾我们,而她却好好地眷顾其他人。
然后,那位牧师出声——那是他的错误,真是如此。他说我们应当小心,不要责怪上帝,不要这样批评地及埋怨他,因为上帝本来不打算关注种植者的行为,和我们在这个地上的生活。“上帝忧虑你的未来”,那是他所说的话。我告诉你,我的丈夫几乎气得爆炸。他约有十次向牧师高呼:“未来,未来,未来……。”然后,他抱起安妮,几乎将她推近牧师的脸,可怜的安妮开始哭叫。他问牧师安妮有什么“未来”,又问他如果他的生活像我们一样时,他会做什么,他是否也有一个像我们的“未来”。
然后,他说,牧师好像其余的人一样,只管从我们身上赚钱。他把安妮举至最高,直接靠近十字架,他告诉上帝最好停止由牧师代他发言,他应当亲自了解我们,不是让“讲道者”——他不断称他们作“讲道者”——代他说话。
……当他议论完“讲道者”后,就住口回到我们当中。整间教堂鸦雀无声,真的没有,你听不见有人说话——直至有几个男人开口。说他是对的,我的丈夫是对的——然后,所有在场的人都鼓掌,我真的觉得很滑稽。1
这个移民的家庭以最佳的表达方式,总结了受苦的问题。为何上帝容许世界有著患病的孩童、缺乏金钱、缺乏盼望?他们的困境不是抽象及哲学问题,是极之个体性的问题:他们的孩子安妮生病,他们看不见出路。上帝会关心吗?
我在这本书或其他书所说的话,没有解决这个农场雇工的家庭问题。他们呼求一种同情的爱,而不是纯理论的解答。但是,这个忿怒的劳工在他的热诚中,却不知不觉地指出基督教对痛苦问题的主要贡献。他将孩子举起放在牧师面前,又举起她靠近十字架,他要求上帝亲身下来看看这个世界的光景。他说,上帝只管让讲道者代地说话,是不足够的。
事实上,上帝真的来了。他取了肉身进入这个世界,又亲身感受这个世界的光景。没有道成肉身,我们的信仰就对这个农场雇工变成没话可说。
遵守他自己的规则
旧约的人物如约伯和耶利米,有时大大地怀疑上帝是否“充耳不听”他们痛苦的呼喊。耶稣突然做出决定,停止了这样的推测。上帝不但没有充耳不闻,反而突然安装了耳朵——真实、有耳鼓膜连听骨连耳蜗的人耳。上帝的儿子在巴勒斯坦布满裂纹和灰尘的平原上,亲身听见人类微小震动的呻吟:来自病患者和有需要的人,且来自为内疚感而非为身体痛苦而呻吟的人。
请清除杂念,用一刻钟思想耶稣的生平。他是历史上唯一能够计划自己出生的人。但他却虚己,将一个完全属天的身体换取了一个脆弱、有血、有软骨、有肌腱和神经细胞的身体。圣经说人类所认识的试探,没有一样是耶稣没有经历过的。他孤独、疲乏、饥饿、亲身受撒但攻击、被如水蛭般的崇拜者包围、又被有权势的仇敌迫害。
至于外貌,圣经只有一处地方描绘耶稣,是在几百年前由先知以赛亚所预言写下的:“他没有佳形,也没有威仪,好叫我们仰慕他;他也没有美貌,使我们被他吸引。他被藐视,被人拒绝,是个多受痛苦,熟悉病患的人。他像个被人掩面不看的人一样……”(赛五十三2…3)。
当耶稣最初开始出来传道时,人们叫嚣说:“拿撒勒还能出什么好东西吗?”古代异教徒有一句笑话:耶稣是乡下人,是来自拿撒勒的乡巴佬。耶稣带着这样的名声接近其他遭排斥的人:因麻疯病而被隔离的人、娼妓、税吏、瘫子、声名狼藉的罪人。
耶稣的邻舍曾将地赶出城外,想要杀死他;他自己的家人怀疑他的神智是否清醒。当日的领袖骄傲地报告,没有一个掌权者或宗教领袖相信他。他的跟随者混杂著渔夫和农夫,那个移居的农场雇工在这些人当中会觉得安慰。但到了最后,当耶稣的同胞将他替换一个恐怖主义者的性命时,连这群跟随他的人也离弃了他。
没有别的宗教——犹太教、印度教、佛教或回教——提出这个独特的贡献,就是一个全能的上帝甘愿忍受他创造的世界的限制和受苦。正如塞耶斯所说:不论上帝为了什么理由,选择照自己形象创造人——有限、受苦、要经历忧患及死亡——他却诚实地和有勇气地承受个人的苦难。不论他与他的创造物玩什么游戏,他都遵守自己的规则,并保持公道。他不会要求人而不要求自己。他亲自走过整个人类的经历:从家庭生活的琐碎烦恼事、辛劳工作及缺乏金钱的限制,到最可怕的痛楚和羞辱、被击败、绝望,甚至死亡。当他是人时,他以人的样式行事。他生于贫穷而死于羞耻,却觉得这是十分值得的。2
耶稣来到地上受苦而死亡的事实,并不除去我们生命的痛苦。但这却证明上帝并没有安逸地坐着,观看我们孤独地受苦,他成了我们当中的一位。因此,在耶稣里上帝给我们一个特写,让我们亲自看看他如何回应人类的受苦。事实上,我们对上帝和所有受苦的问题,都应该透过我们对耶稣的认识去过滤。
住在地上的上帝如何回应痛苦?当她遇见一个忍受著痛苦的人时,他满有怜悯之情(同情出自拉丁文pail和cum,意即“与……同受苦”)。他从没有说:“忍受你的饥饿吧!忍受你的悲伤吧!”当耶稣的朋友拉撒路死了,他就哭了。
每次当人直接求耶稣帮助时,他常常医治他们的痛苦。有时,他打破根深蒂固的习俗帮助人,正如地触摸一个患血漏病的女人,或触摸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不顾他们说“不洁净”的呼喊。
耶稣的回应方式应该能够说服我们,相信上帝不喜欢看见我们受苦。我怀疑耶稣的门徒也为“上帝关心吗?”这等问题而困惑。他们亲眼证明耶稣天天关心人:他们只需看着耶稣的脸。
当耶稣自己面对受苦时,他的反应好像我们任何人一样。他会退缩,三次求问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