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问苍天
中东、南非、北爱尔兰,是从基督的身体发出巨大的痛苦喊叫。某些基督徒领袖的丑闻、第三世界的贫乏,我们有没有倾听它们、回应它们?还是,我们变得麻木而忽视痛苦的信号?那实际是牺牲了基督身体的一个肢体。不是所有痛苦的呼喊都是进不可及的,有些痛苦是在每一间教堂和办公室里。失业者、离婚者、寡居者、卧床者、无家可归者、高龄者——我们有没有顾及他们的需要?。
据大家所说,基督教教会作为基督的身体,历代以来都做了不同的工作。有时,它好像是自我毁灭(宗教裁判所,各种宗教战争)似的。然而,基督承诺给人类自由时,却仍然依赖我们将他的爱传达给世人。虽然教会有失败的地方,但教会确实做出了部分回应。你可以在美国所有大城市中,找到许多医院的名字如路德宗上将、基督医院、圣玛莉、好撒玛利亚人、浸信会医院等。虽然这些机构往往是以非宗教性质运作,但它们源于一群信徒相信医治是他们被呼召成为基督身体的一部分。
像印度这样的国家,少过百分之三的人口自称为基督徒。但是,基督徒却肩负了超过百分之十八的医疗服务。如果你对一个印度农夫提及基督徒这几个字——他或许从未听过耶稣基督的福音——他脑海浮现出的第一个形象很可能就是一间医院,或是一架医疗车每月一次停在村落,以基督的名为人提供免费及个人的服务。当然,这种服务不是福音的全部,但也不是一个不适当的起点。
西方国家大部分的医疗服务是由其他部门接管,但大城市却出现了一个新问题——无家可归者。有几百万无家可归者晚上睡在城市公园、高速公路的桥下、暖炉架,我们的社会可会回应这些痛苦的呼喊?教会再次最先回应他们,开设庇护所和施粥所。
我收到一封来自大急流城、一位妇人的信件副本,她经历到小规模、一对一的基督身体触摸的医治。她有七年之久服侍她的丈夫,他是一位患了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的著名教堂音乐家。他死后的第一个忌辰,这个寡妇寄出一封感恩信给她许多的教会朋友。部分的内容是这样的:自从八年前外子初期患上此硬化症,你们都用爱和支持围绕者我们。你们用无数字条、书信和问候卡鼓励我们;有些很有趣,有些很深奥,有些只是热切的关怀,但我们一概极之珍惜。
你们从遥远的地方来采访我们,和打电话给我们…你们预备了,并送来叫人惊奇的食物,滋润了我们的灵魂和身体。你们替我们购物、作我们的跑腿、替我们修理破坏了和失灵了的东西,但却不顾及你们自己的。你们清扫和铲净我们人行道的雪堆、替我们取信件、倒垃圾。我们能够参加教会的崇拜,是因为你们将聚会录了音。你们又送来爱心的礼物,其数难以计算,却燃亮我们的时光。
你们懂得修理……甚至就在我们的家修补了一根牙齿。你们做了有创意的事,使我俩的生活好过些,例如那件'止咳外衣'和信号开关,使诺曼直到临死前都可以使用。你们与我们分享圣经;有些人选择代祷的职事,为那些定时到我们家进行呼吸治疗的人祈祷。你们让诺曼觉得他仍是音乐界,和教会音乐事奉的一个主要人物。
你们的祈祷何其多!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甚至年复一年!那些祈祷鼓励了我们,帮助我们度过特别困难的境地;祈祷所给予我们的力量是人不可能拥有的,又帮助我们亲自支取上帝的资源。有一天,我们将会明白为何诺曼在这地上得不到完全的医治。但我们却确实知道,他与我们同在的时日,比起一个患上这种硬化症病者的时日更长,情况且更好。爱不是一个足够强烈的字眼诉说我们对你们的感谢。
我可以重温第四部分(“我们如何面对痛苦?),证明这个寡妇的教会朋友,如何按着本能做了这本书所推荐的每一件事。他们成了上帝亲临她身上的标记。因他们爱心的关顾,她没有被疑惑所折磨,怀疑上帝是否爱她。她可以透过基督的身体——她的教会,而感觉上帝的爱。
背负重担
有一个人了解“忠于身体”的意思,请听以下的话:“有谁软弱,我不软弱呢?有谁陷在罪里,我不焦急呢?”(林后十一29);或是:“记念那些受虐待的人,好像你们也亲自受过。”(来十三3)。
或来自多恩的声音:教会是大公性的、宇宙性的,她的一切行事亦然;她所作的一切是属于所有人的。当她为一个小孩施洗时,那个行动与我有关,因为那个小孩藉此连接在那个身体上,与我共同连于一个头,我被嫁接在那个身体上成为一份子。并且,当教会埋葬一个人时,那个行动与我有关:所有人类都是出自一个创始人,出自同一本书……
没有人是一个孤岛,完全属于自己;人人都是大陆的一块土地,是那主线的一部分。如果海水将欧洲的一块地冲去,欧洲就会变小,如同海水将海角的一块地冲去,如同海水将你朋友的庄园或你自己的庄园的一块地冲去一样。任何人的死都使我变小,因为我是人类中的一员,所以,我总不会派人询问丧钟为谁鸣;它正是为你而呜。3
圣经说,要彼此担当重担。我们人人都会同意这个关于痛苦的教导。有些人不会看痛苦是一份礼物;有些人时常控告上帝容许痛苦存在,是不公平的。但事实毕竟是事实,痛苦和受苦就在我们当中,我们需要设法回应。耶稣回应的方式,就是背负他所接触的人的重檐。我们活在世上,是基督的身体,是他情感的化身,故此。必须跟随他的榜样。
身体的比喻正确描绘上帝是如何在世上工作。有时上帝亲自进入世界,偶然藉着施行神迹,通常藉着赐超自然力量给那些有需要的人。但是,上帝主要是依赖我们——他的代理人——在世上作他的工。上帝要求我们在世上活出基督的生命,不只是回顾或形容这生命。我们宣告他的信息,行公义,求怜悯……并与受苦者一同受苦。
南非作家佩顿是《哭吧,亲爱的祖国》一书的作者,他提出亚西西之圣方济各是回应人类的痛苦的基督模范。当方济各以年轻贵族身分,骑吉马经过一个患麻疯病者身旁时,他的一生就在那一刻被改变过来。那时,他怨恨上帝,又有些增厌那个患病的人。但是,他里面却有些东西使他克胜这两种反应。结果,他从马上下来,走过去,抱住乞丐,吻着他的唇。
佩顿说,圣方济各本可咒诅上帝或那个患麻疯的人,但他没有这样做。与其花精力控告上帝容许创造界受到损伤,他宁愿选择使他的生命成为上帝和平的工具。那个行动同时改变了施予者和接受者。圣方济各说:“那看似是我内里苦涩的东西,却变成了身体和灵魂的芳香”。4
圣方济各的反应恰巧与《卡拉马佐夫兄弟》一书中阿利奥沙给他的兄弟伊凡的反应一样。阿廖沙不能解决伊凡或他自己对痛苦的问题。但他却选择站在受苦者旁边,并拥抱他们。此外,陀思妥耶夫斯基特别指出耶稣是用同样的反应对待他的仇敌——宗教法庭大法官。
如果教会贯彻遵循这种模式,不用辩论,却用爱回应受苦的问题,这样,人或许不会带着极度痛苦之情提出这些问题。基督身体的联合力量,是孤独者、受苦者和被剥夺者的强大力量;也像福音书所记载的那棵长到极大的树,有飞鸟来在树枝上筑巢。
我来到医院探访,深深感受到信徒所带出的安慰(“我们为你祈祷。),和非信徒所带出的安慰(祝你好运,我们会逢凶化吉的)之间的巨大分别。今天,如果我要用一句话回答这个问题:“当你受伤时,上帝在哪里?我会将这句问话变成另一个问题:“当你受伤时,教会在哪里?”我们组成一队前锋,成为上帝对受苦世界的回应。
“主为我们舍命,这样,我们就知道什么是爱;我们也应当为弟兄舍命。凡有世上财物的,看见弟兄穷乏,却硬着心肠不理,他怎能说他心里有上帝的爱呢?小孩子们,我们爱人,不要只在言语和舌头上,总要在行动和真诚上表现出来。”(约壹三16—18)。
第二部分 痛苦是从上帝而来的信息吗? 外面是全新的世界
悲伤溶化
像五月的雪,
倒像没有冰冷之色。
——赫伯特《花朵》
基督教为受苦者提供了最后的一个贡献,这是所有贡献中最重要的一个。我们已经见到整本圣经描绘了三千年的历史、文化和人类的事迹,但它却像一面放大镜将焦点集中在加略山的死刑上。这是历史的要点和基石。但是,死亡绝对不是故事的结束。
耶稣有三天的时间留在黑暗的坟墓里,之后,有消息传出地复活了。复活?怎么可能呢?这个好消息不可能是真的,连门徒也不敢相信这些谣传;直到耶稣来到他们当中,让他们亲手触摸他的新身体,他们才相信。再者,他应许有一天他们每人都会得到一个复活的身体。
复活和得胜死亡为痛苦及受苦这两个词汇带出一个关键的新词:暂时。耶稣基督提出一个惊人的应许:无痛苦的来生。换言之,我们现今所感觉的任何苦恼都不复存在。
这样,基督徒的最终盼望,是与上帝同在、有无痛的未来。直到今天,有一件事很奇怪,人几乎难以谈论来生的信念。这个思想好像是古怪、怯懦,并逃避这个世界的问题。
黑人回教徒在丧礼上有一个习惯,其象征意义表达了现代人的观点。当死者的身体安放在棺木后。家人和密友就围着棺木静立,注视那死者。没有眼泪、没有鲜花、没有歌声。回教徒姊妹传递一个小托盘,每人从其中取一粒小个的薄荷糖。在一个信号提示下,所有旁观者都将糖放进嘴里。
当糖慢慢溶化时,参加丧礼的人回顾他们所纪念的人一生的美好时光。当糖吃完了,也有其意义,是象征生命的结束。当糖完全溶化时,生命就不复存在了。
事实上,大多数现代人面对死亡的方法,是完全避免思想它。我们把那些使人直接记起死亡的东西——停尸处、深切治疗病房、坟场——隐藏在高墙的背后。但是,当现代人不能避免死亡时,他们的反应与黑人回教徒的反应没有大的分别。正在蔓延的异教思想诱惑我们,让我们把死亡看作是地上生命循环的最后阶段,而不是一个剧烈的转变,让人进入持续的生命中。库布勒罗斯为预备死亡定下五个阶段,清楚暗示最后的阶段'接纳'是最适当的态度。自此以后,医疗工作者都一直帮助病人奋力向着这个理想前进。
我记得有一个晚上,“珍惜今天”小组中一个名叫唐娜的女人已接近血癌末期,提到她何等期盼天堂。这句话引起组员有不安的反应:有人一直保持沉默、有人清嗓子、有几个人翻眼。之后,社会工作者将这方面的讨论导向唐娜如何克胜恐惧而进入接纳死亡的阶段。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那个聚会。我们这个物质主义、非教义的文化正在要求它的成员不理会他们最深的感觉。唐娜纯粹凭若原始的本性,扎根于基督教神学的基石上。死亡是一个仇敌,一个极残酷的仇敌,也是最后要被毁灭的仇敌。这一组人每一个月都看见眼前的人身体逐渐衰败,怎能希望有一种安然接纳死亡的精神?对唐娜迫近眉睫的死亡,我只能想到一个恰当的反应:死亡,你该死!
不久之后,我读到帕斯卡的一句名言;他身处的那个时代,正值思想家开始轻视人们对灵魂和来生的'原始'信仰。帕斯卡谈论这些人说:“他们特别用高傲自满的声调告诉我们,他们相信我们的灵魂只是一点风和烟,难道他们的声言使我们高兴吗?这件事值得开心吗?相反地,它不是一件悲哀的事吗,好像这是世上最伤心的事?”1
是什么东西令价值观改变,使我们推崇一种信念:勇敢的人相信彻底毁灭,怯懦的人摒除福乐永恒的盼望?黑人回教徒、物质主义者和马克斯主义者认为这个世界虽然存有邪恶和受苦,乃是为人设计的最终目的,这种说法值得推崇吗?历史已有七千年记载之后,这种观念才出现。每个广为人知的原始社会和古代文化,都包含认真相信来生。(若没有这些信仰,考古学家的工作就会十分艰难,因为古代人很轻易地将他们的文化线索埋藏在封住的坟墓里。)
圣经以极不同方式提及来生,是带着喜乐和期盼,而不是带着尴尬的精神去解释。这是一个呻吟的地球,而基督徒是存着盼望,等待一个所有眼泪都被抹去的世界。
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