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
丁岚突然仰天一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居然为了怕耽误了我们的大事而觉得不好意思,冲着你这一点心意,说不得只好把我们的事暂时搁一搁啦!”
无名氏面上一热,正要开口,丁岚已接着道:“其实以我们联手的实力,当今武林之中难逢敌人。就算被人捷足先登,也可以强夺回来!”
无名氏一听果然有理,便不做声。
丁岚接着又道:“为今之计,就是即速追上殷三姑,跟她研商一个办法,先使她和他丈夫之间的误会冰释,然后着他们夫妇同心合力,仗武功杀死那黑眉墨手沈扬,你认为此计如何?”
无名氏道:“妙极了,就是这么办!”
丁岚转身奔去,一面招呼无名氏跟着。
两人在荒野中奔出十余里路,忽然又到达官道之上。
丁岚摇摇头,连说了几声“倒霉”,然后对无名氏道:“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分头追赶。你向洛阳那一面走,我走相反方向,以一个时辰为限,如果还查不到踪迹,就回到此地来,我们在这路边的凉亭碰头,不见不散!”
无名氏同意了此法,便向洛阳那一边奔去。这时,官道上行人车马络绎不绝,是以无法施展脚程,不然的话,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洛阳城门了。
他走了一程,忽见官道两边都有店铺售卖酒水面食,不远处还有个村落。当下暗付此处不可大意,若果殷三姑会到那村落而错过了,岂不遗憾?
他转眼四看,只见有一家卖茶面食的店铺,客人甚多,便也走进去,先要一碗面,打算藉故与店家扯搭几句,顺便打听一下。
那店家甚是忙碌,一时没有机会搭话。无名氏耐心等了一会儿,面已下好端上来。
无名氏见到热腾腾的面时,腹中一阵雷鸣,匆匆取食,吃了四五口,忽然觉得面中似乎有点异味,不由得停住筷子。
仅仅是瞬息工夫,他便感到心烦口渴,头脑有点昏昏闷闷。
无名氏大感奇怪,转眼向那店家望去,只见那店家满面皱纹,样子十分老实,决不是开黑店下迷药之辈。
倏然间一个从后面出来,经过无名氏背后时,摹地一掌向无名氏背心大穴劈落。
这一掌凌厉已极,无名氏虽然头脑感到昏沉,但感觉仍在,陡然扭转身躯,左时疾出。
“砰”的一响,那个人的手掌劈在他手肘之上。
无名氏转身出时之际,已感到全身酸软无力,运不出内力。连忙施展修罗七诀中“借势”大诀,顺着对一击之力,向那边滚去。
“砰”连声响处,店中桌子打翻了三四张,那些客人都纷乱起身闪那人正要扑上去再施攻击,突然一声娇喝,人影闪处,殷三姑业已出现在无名氏旁边。
那人仰天陡然站定,大笑声音甚是凄厉可怖,接着道:“好,好你这个贱淫妇,可敢出去与我动手?”
殷三姑皱一下眉头,道:“可是你在卫公子面中放了毒药?”
锦衣郎王晋掣出钢鞭短刀,厉声道:“当然是我,难道是你这淫妇不成?”
他一取出兵器,顿时骇得全店之人都相争夺门逃出,差一点就把那店子挤垮。
殷三姑俯首看看无名氏,见他双目紧闭,不由得一跺脚,道:“王郎呀王郎,你怎可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把一个侠义英雄害死……”
锦衣郎王晋瞪眼骂道:“不要脸的淫妇,吃我一鞭!”话声中那条七节鞭宛如毒蛇出洞,迎胸劲点。
殷三姑疾忙退开,锦衣郎王晋健腕一沉,钢鞭忽的一声向地下砸去,着着实实击落在无名氏身上。
殷三姑一急之下,打侧面冲上来。王晋疾忙收鞭跃开,左手短刀指住殷三姑,道:
“来,来,到外面拼个死活……”
地上的无名氏突然缓缓坐起身,朗声道:“王晋,我如果要取你性命的话,岂容你拿鞭侮辱于我!”
他不但役死在毒药之下,而且挨了那么厉害的一鞭,居然无事,只骇得锦衣郎王晋原本白皙的面色更加发白。
无名氏徐徐起身,拍一拍身上尘埃,道:“不过我并不怪你,这个误会确实不易解释得清楚!”
殷三姑接口道:“王郎,你一定要相信我,卫公子真是当世的君子大侠王晋冷笑一声,道:“你竟然找到一个大侠做你的面首,可真不容易啊,是也不是……”
无名氏看看这个情形,实在无法插嘴,只好默然。他此刻头脑仍然昏昏沉沉,以及四肢乏力。适才运气硬接了王晋一鞭,目下身上骨肉隐隐作疼。本来站不起来,但适才情急之下,硬挺起身,果然把对方似敢再度扑过来攻击。”
殷三姑跺脚道:“你要我怎样才肯相信我的话?”
王晋应声道:“容易得很,你如果要表明心迹,那就立刻横刀自刎,我就相信啦!”
殷三姑道:“我死了之后,你纵然相信我的清白,又有何用?”
锦衣郎王晋冷笑道:“若然不肯自尽,我死也不能相信你的话!”
殷三姑急得长叹一声,咬咬银牙,突然颔首道:“好,好我依你就是!”
她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道:“在我未曾下手之前,先对你说几句话”
无名氏插口道:“此举实在不大高明,王晋你最好想个别的法子证明”
王晋厉声道:“住嘴,谁要你说话!”
无名氏淡淡一笑,道:“那就只好由得你啦,目下你们要说私话,我回避开就是……”
他缓步向店外走去,王晋警惕地退开老远,防备吃他突施暗算。其实无名氏也怕他陡然出手拼命,外表上力持镇静,终于走出店外。
大路上数丈之内没有人影,所有的人都躲得远远的,遥看这边情形。
无名氏走到店外,忽然觉得肚疼,甚是难受,只好运功行气,拼命压制。他明明知道肚子忽然疼痛之故,乃是王晋的毒药发作,但他不懂得下毒之道,身畔也没有解药,只好拼命运气压制。
忽地一个念头掠过心头,凝眸一想,随即拔步向店内冲去。这一开步,顿时发觉自己四脚已不酸软,头也不昏,生似完全复原。
他冲到店门,只见殷三姑恰恰说完话,缓缓举起刀子。
这时,屋内两人闻声都转头瞧看,见到他站在门口,殷三姑不由得停住自刎的动作。
无名氏大声道:“殷三姑,你自刎不得!”
锦衣郎王晋怒声道:“干你甚事?”
无名氏道:“你听我说完了才动怒行不行?我说殷三姑你目下既然陷入这等不幸的处境,一定要自刎以明心迹的话,我倒有个建议!”
殷三姑黯然一叹,道:“卫公子请说!”
无名氏道:“你的不幸,祸首就是那黑眉墨手沈扬。你反正要死,何不去找他拼命?”
殷三姑愣一下,道:“这话很有道理!”
王晋冷笑道:“她如被沈扬杀死,也不过是白饶性命,我决不会为她报仇!”
无名氏淡淡一笑,道:“没有人要你替她报仇,我只是建议她先去杀死沈扬,再行自刎!”
殷三姑道:“我虽然有把握杀死沈扬,可是做了之后,只怕王郎更加鄙视我了!”
无名氏道:“我晓得啦,刚才神指丁岚就是这样提醒我,说是你去找沈扬报仇,如果武功不敌,势必要利用别的手段,那样的话,更无法使你的丈夫相信你的解释了!”
王晋嘲声道:“丁岚他为我设想得这等周到,我可要向他道谢?”
无名氏道:“他可没有想到你却是这么执拗之人,这些活不必谈啦!我说殷三姑你不妨慢点举刀自刎,待我传你几手武功,最你限度也可与那沈扬拼个同归于尽!”
殷三姑沉吟道:“屡次烦扰公子,怎好意思?”
无名氏道:“不妨事,我们打后面走,路上有不少人远远在看热闹……”
两人走后,只剩下那锦衣郎王晋独自在发愣。他在后来心中已半信半疑,已不似早先那等固执。可是这两人走了之后,陡然涌起一股妒恨……
官道一阵马车驰行之声,接着停在店门外,一个大汉矫健地纵人店中,放目一瞥,喂了一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拿着兵器干吗!”
这个大汉紫面膛,鼻挺口阔,身量雄伟,气度轩昂,一望而知不是平凡之人。
但锦衣郎王晋却不把人家放在心上,烦躁地道:“你是干什么的?给我滚出去!”
那个大汉晒笑一声,徐徐走人,既不发怒,亦不惊奇。他放目览店中情势之后,才洪声道:“看来你并未遇到强敌,何以一手执鞭,一手持刀,摆出万分紧张戒备之状?”
王晋一肚子妒恨气忿,本就要找人发作。这大汉左间右问,实在使人心烦。当下冷哼一声,道:“你再不自动滚蛋,我可就要出手摔你出去啦!”
那大汉神色自若,道:“我倒想试一试被人摔出门外的滋味!”
王晋举步走去,一面收起右手钢鞭。却见那大汉居然看都不看他,心头火起,左手短刀虚虚一划,右手疾出,擒腕拿脉。这一下如果抓中,只须借势运力轻轻一抖,那大汉身躯再重,也得摔出门外老远。
他右手到处,果然抓住对方手腕,只是觉得对方手腕似是微微动了一下,是以自己五指所扣中的脉穴部位,不甚准确。
但这也无关重要,以王晋一身软硬功夫,略一施内力,对方照样全身软瘫。
当下口中冷笑一声,随手向外一甩。
那大汉若无其事,平臂跟着一动,王晋陡然感到对方腕上劲力山涌,凌厉异常。心中在骇,疾忙撒手。饶他应变得快,虎口也一阵发热,连退数步,方始站稳脚步。
这一回他焉敢托大,顿时改容望着那个大汉,暗自推测此人来历。
要知那锦衣郎王晋在武林中并非庸手,等闲所谓好手来上一二十个也不是他的敌手。可是这个大汉武功之强,却远出于他意料之外,教他不得不用心向武林中成名高手中推测。
那大汉依然平静如恒地微笑道:“朋友手底真不错,怪不得不把天下之人看在眼内,敢问尊姓大名?”
锦衣郎王晋道:“在下王晋,一向在川滇行走!”
大汉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昔年在这豫晋一带享名甚盛的锦衣郎玉晋,怪不得虽是一肚子不高兴,却不似时下一些武林好手般动辄就开口要取人性命广这话不啻说王晋乃是正派之士,王晋心中大为受用,抱拳道:“尊驾武功之高,在下深感佩服,请问尊姓大名,到此何事?”
那大汉朗爽地道:“我姓楚,名南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王兄恐怕不会晓得!”
王晋瞠目道:“你老就是名列爵榜的楚南宫老前辈么?无怪武功深不可测。以在下看来,比起恶名满天下的神指丁岚还要高出一筹!”
楚南宫点点头,道:“哦,敢情你今日气忿之事,就有那丁岚在内?不过王兄过奖之词,楚某却愧不敢当,论起丁岚的武功,比楚某兄高不低王晋道:“楚老前辈磊落光明,单是这等风度就比他强胜百倍。至于刚才之事,虽然与丁岚有点关涉,但主要还是那个卫公子及贱内……”
楚南宫道:“如果是王兄家事,那就不必宜扬啦!’王晋道:“这事也算不得在下家事,若果不是丁岚出手,在下早就和贱内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楚南宫大感兴趣,道:“可是刚才王兄提到一位卫公子,他是什么人?丁岚既然出手不使你们伉俪同归于尽,这有什么过错?”
王晋道:“说起那个卫公子,楚老前辈必有个耳闻,他就是新近名扬武林的无名氏!”
楚南宫不由得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他,目下他在哪里?”
王晋道:“老前辈要找他么?”
楚南宫道:“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人……”
王晋忽然停口,愣愣地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妙龄姑娘袅娜地走进来,香风四溢。
楚南官微微一笑,道:“王兄请继续说吧,这一位是凌玉姬姑娘!”
王晋接着道:“无名氏刚刚与贱内一同从这后窗跑掉,这对好夫淫妇若然落在王某手中,哼,哼,我定要亲手剥他们的皮,食他们的肉……”他的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可见他心中何等仇恨。
凌玉姬那双澄明秋水掠过一阵黑云,但她静静地站在一边,并不说话。
楚南宫心知凌玉姬一定想知道关于无名氏的事,故此开口请王晋把事情说出来。
王晋道:“贱内自从三年前失踪之后,在下到处寻访,数度冒险潜入积恨山离魂阁去,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直到最近,才得到运通嫖局局主胡冠章的密告,得知贱内确被她的师兄黑眉墨手沈扬掳去,秘密囚禁于离此不远的一个庄子内。
“在下早先潜入庄内,恰好见到黑眉墨手沈阳正以贱内一命威胁无名氏,话中并指出无名氏与贱内有染,无名氏未曾反驳,而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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