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元朝
如见了朕一般。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我听着他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二哥是个仁德的君主,登基以后,为天下的汉民做了许多好事,虽然不能弥补他从前的过失,但在所有的蒙古皇帝中,已经算是十分难得的了,而且他对我真得是一片真情,我再不接受他,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可是他对少华所做的一切,还有他对汉民百姓所做的一切,真得能够原谅,能够完全抹去吗?爱与不爱为什么这么难,我该怎么做,才能脱离这痛苦的深渊。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下来。说书先生走上高台,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且说那巾帼英雄穆桂英……”
铁穆耳的手紧紧地握着我,我的心象冰山一样在他的柔情包围下渐渐溶化,变成潺潺流淌的溪水,缓缓流去,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掌声响起。说书先生站起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铁穆耳拉着我道:“我们走吧。”
我轻轻点点头,随着他出了茶馆,走上大街,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的眼前忽然变得很模糊,感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仿佛陷身梦境一般,难道我在元朝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梦吗?也许我真得应该放开自己,想爱就爱,想恨就恨,该放手就放手。又何必顾虑那么多呢?
慢慢走到河边,耳边忽然听到一片喧闹声,铁穆耳忙拉着我过去,只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互相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阿罕走到前面,推开人群,我和铁穆耳来到中间一看,却见草地上躺着一个死去的年轻女子,苍白的脸色,几缕湿发粘在她脸上。一双黑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铁穆耳不禁皱起眉头,旁边人道:“可怜啊,年纪轻轻就死了,也不知是谁造的孳。看样子好象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了。”我闻言大惊,忙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女子,见她腹部微微隆起,我轻轻伸手摸了摸,又翻开她的眼皮瞧了瞧,再轻轻拂开她脖颈上的湿发,露出几道暗红色的掐痕。
众人一起惊道:“果然是冤死的。”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对铁穆耳低声道:“这个女子已经怀有大概六个月的身孕。是被人先掐晕,然后推到河中溺死的。”
铁穆耳奇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先被人掐晕,而不是掐死再丢入河中的呢?”
我叹道:“她肺部装满了水,已经完全扩张,显然落水时还是活着的。”
铁穆耳想了想道:“她身上可还有什么伤痕?”
我弯下腰,轻轻掰开女子的手,手指上缠着一缕上好的丝绸,手腕上还有瘀青。我取出那缕丝绸,递给铁穆耳看,铁穆耳仔细看了看,轻声道:“这丝绸似乎是宫中物品,难道杀她的人竟是皇亲国戚不成?”
我低声道:“皇上英明。”弯下腰轻轻把丝绸塞回女子手中。
铁穆耳皱起眉头想了想,转身拉我出来,慢慢走到大街上,指着前面道:“你看。”我抬起头,只见远远的地方,快步走来几个捕快,后面还跟着两名仵作。铁穆耳对我附耳道:“我们过去看看,看他们的判断是否跟你一样。”我轻轻点头,跟着铁穆耳走过去。
仵作走到女子身前,仔细验看了一番。向捕快点点头,捕快忙招呼人把女尸抬回州衙。我和铁穆耳互相看了一眼,跟着人流一起望衙门走去。
到了大堂外,袁飞达已在堂上,仵作上前道:“启禀大人,这个女子年约二十左右,怀有大约六个月的身孕,手腕上有瘀痕,显是捆绑而成,肺部有积水,颈部有掐痕,属下判断,此女子死于三日前的子时,是被人先以草绳捆绑,带到河边,再用手掐晕,推入河中溺死的。”
铁穆耳闻言看着我道:“你说对了,只不知袁飞达打算如何审理此案。”
袁飞达想了想道:“此女子可是本州人氏?”
一个里正上前道:“启禀大人,此女子名叫刘梅香,是本州人氏,家住象鼻里,其夫何东,两个月前突然染上急病,一夕暴毙,家中只剩她一人。”
袁飞达道:“她平日可曾与人结下仇怨?”
里正道:“梅香为人谦和,性情温顺,并未结有仇家,只是……”他抬起头看着袁飞达欲言又止。
袁飞达道:“但说无妨。”
里正道:“梅香家的祖宅挨着福王王府的后宅,福王欲扩大宅院,曾几次出资欲向他购买,怎奈何东一直不肯答应,何东死后,福王又向梅香求购,梅香声明此屋是其夫留下的唯一产业,坚决不肯售卖。以此结下梁子。”
我听了不禁点头道:“是了,就是为了这房子,那福王定是求购不成,所以下毒手先杀了她夫君,又杀了梅香。”
铁穆耳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袁飞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线索?”
仵作将一缕丝绸放在托盘中,双手递上去,捕快接了,放在袁飞达面前,袁飞达看着丝绸,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看着他暗想:他定是也认出了这丝绸是宫中之物,心里肯定怀疑福王,可是他只是个小小的州尹,怎敢跟王爷对抗,可怜的人。
铁穆耳想了想道:“我们走。”拉着我的手,飞快地走出来,回到宅院中,伸手召来阿罕,对他道:“你马上传朕旨意,将福王押到丽州衙门,让袁飞达定他的罪。”
阿罕看了他一眼,带了几个侍卫,转身出去了。我对铁穆耳道:“按照大元律例,蒙古皇亲与汉人若因房产纠纷,杀伤人命的,只需杖100下,征烧埋银,充军千里,若能拿出十万金赎罪,便可免刑。而汉人若是因地产纠纷,杀伤蒙古人,却要处以极刑,并断付正犯人家产,余人并征烧埋银。此律例实在不公。”
铁穆耳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朕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这条律例若要改变,定要遭来所有族人的反对,会动摇我大元的根本,其他律例朕都可以改,但是这条律例,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修改的。”
我看着他,心中大为伤感,暗道:二哥说得对啊,元朝的根本是什么,就是蒙古人至高无上的地位,凌驾于所有民族之上,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正是因为这种极度的不公平,所以短短八十余年,它就灭亡了。我可以看到这个朝代的未来,这样一个血腥暴虐的朝代,真得有改良它的必要吗?改良它,只会让它更久地奴役我的族人。二哥也许是个仁德之君,可是他的身后呢?能够保证他身后的那些子孙都能如他一般广施恩德,善待万民吗?
在心中长叹一声,还是那句话,能救一个是一个,既然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就尽己之力,为百姓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笑道:“皇上说的是,祖宗之法怎能轻言更改,更何况是大元朝的根本所在。微臣以为,权宜之计,只有召集民间饱学之士,由帝师沈文浩牵头,重新编篡大元律例,即要设法提高其他民族的地位,减轻他们对朝廷的仇怨,又要顾及蒙人的高贵地位,以尽量不触动他们为准。”
铁穆耳想了想,笑道:“也好,也只有如此了。回京之后,朕再拟旨重修律例。”
我急忙躬身道:“臣替天下万民感谢皇上大恩。”
铁穆耳轻笑一声,伸手扶起我,压低声音道:“不必谢了,大婚之后,你我便是夫妻,大元的百姓,也是你的子民,应该是天下万民都来感谢皇后的大恩才是。”
我脸上一红,急忙把手抽回来,轻声道:“皇上,微臣有些不舒服,请皇上容许微臣先行告退。”说完不待他回答,就想转身离去。
铁穆耳从身后一把拉住我的衣袖,紧紧地拽着,低声道:“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慌忙转头看左右,院中站满了侍卫。
铁穆耳眉头一皱,轻挥手:“你们都退下。”
院中人登时走得干干净净。
铁穆耳轻轻放开我,转到树下的石椅上坐下,放缓了语调,柔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远远地站着,躬身道:“皇上,微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铁穆耳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自太后寿宴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
“因为皇上是君,是天子,微臣只是一个卑微的臣子。”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铁穆耳轻轻摇头:“说吧,是因为什么,因为人还是因为事。”
“微臣没有别的理由,皇上若是不相信微臣,微臣愿意接受皇上处罚。”我一咬牙,跪了下来。
“你明知道,我不会罚你。”铁穆耳远远地看着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沉默了好一阵,苦笑道:“是我太宠你,还是你太任性?”
“微臣万死。”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铁穆耳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起来吧,早些歇息。”我立刻站起身,向他拱手作别,快步走到自己房中,关好门,躺到床上,轻轻用被子蒙住头,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
铁穆耳回到自己房中,心中有事,并不想歇息,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默默地出神,这时阿南叩门进来,拱手道:“启禀皇上,属下接到大都传来的消息,已经查到九王爷走火入魔那一晚,曾经请过一个大夫,到府中为一位年轻公子诊治。”
铁穆耳疑道:“是吗?那位大夫找到了吗?”
阿南低声道:“大夫自那晚之后就不知去向,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铁穆耳不禁冷笑了一声道:“朕这位九王叔,做事倒是狠绝之极啊,也对,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随即又道:“接着说。”
阿南道:“消息还说,第二日监察御史张大人突然患病,昏迷不醒,李正风将军亲自请来大夫前去诊治,据大夫说,张大人是失血过多,以至昏倒。开了一剂补血的药,两日后张大人方才醒来。”
铁穆耳轻轻吁了口气,低语道:“好险。还有什么?”
阿南道:“没有了,只查到这些。”
铁穆耳想了想笑道:“好,你下去吧。”
阿南躬身退出去。
铁穆耳缓缓坐下,眉头皱得极紧,九王叔走火入魔,请大夫为年轻公子诊治,丽君突然昏迷,这些散乱的线索,如果用长公主那瓶毒药串起来的话,就可以理解成丽君中毒,九王叔请大夫为她诊治,最后为她运功逼毒,以致走火入魔。
可是这可能吗?九王叔一向和丽君不和,几次欲治她于死地,怎会不惜性命救她。难道只是巧合,那太后寿诞那天,两人一起乘船在大都湖游玩的事,又该做何解释。也许这些只有问丽君才能明了了。想到这里,铁穆耳站起身,悄悄出去,走到丽君房门前,轻轻推门,门竟从里面闩上了。铁穆耳不禁摇头苦笑,默默站了一阵。转身回房。
出了丽州,前面再无大的城池,车队已经跃过蒙古地界,进入浩瀚无边的大草原了。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蒙古大草原,几匹身形矫健的野马从马队旁飞驰而过,天上有几只老鹰在飞,小兰在旁道:“公子,你看,草原的景色好美啊。”
我轻声道:“是吗?你喜欢就好。”
小兰道:“公子,你怎么了,自从出了丽州城以后,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跟你说什么都没兴趣,也不笑,怪吓人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叹道:“哪有啊,我只是第一次到蒙古来,有些不适应,很快就会好的。”
小兰道:“那就好,快笑一笑,看看你的精神多差呀。”
我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她看。小兰嘟着嘴道:“这不行,明显是在敷衍我。”
我轻声道:“你不明白,我现在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前面再也无路可走,倘若是你,到了这种境地,你还会笑得出来吗?”
小兰闻言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照原路退回去,不就行了。”
我叹道:“原路,哪有什么原路?原路早就被堵死了,身前也是悬崖,身后也是悬崖,除了选个悬崖跳下去,再没别的办法可想了。”
这晚我们在草原上宿营。吃了晚饭,太监便来传旨招我过去。我慢慢走到铁穆耳帐中,他看到我,站起身笑道:“走吧,朕今天陪你到外面散散心。”说完几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来到帐外,纵身上了一匹白马,我也跃上自己那匹白马,阿罕带着几个侍卫奔过来,骑上马背,跟在我们身后。出了营地,我们向远处的草原深处驰去。夜晚的风清新怡人,带着淡淡的草叶香气,一排排树木飞快地从身边闪过,天空是密密的星辰。
在原上驰了一阵,进了一片高大的阔叶林,铁穆耳回头对阿罕道:“你们到外面去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阿罕悄悄看了我一眼,带着侍卫们退出去。铁穆耳等他们走远,对我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不把面具摘了。”
我迟疑了一下,只得轻轻摘下面具,揣到怀里。铁穆耳纵身下马,向我伸手道:“快下来。”我拉着他的手跳下马背。铁穆耳牵着我道:“我们到里面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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