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元朝
到了祠堂,我便赶忙开始打扫,先将窗户都开了,地上清洗干净,又叫老妇寻了许多白醋来,煮了一大锅,整个室内登时充满了酸酸的味道。我嗅了嗅,心想比方才的恶臭可好闻多了。我叫老妇时时加水熬煮。自己从药箱中找了几味清肺化痰的草药,又吩咐那三个人出去抓田鼠,越多越好。那三人都用惊诧的眼睛看着我。我笑道:“这田鼠却是药引子,缺不得的。他们得的乃是肺痈,即是传染性肺炎,倘若不及时医治,便要性命不保。”
三人闻言便都去了。两个时辰后方回来。每人提了几只田鼠。我叫他们把田鼠杀了,掏出鼠肾,和那几味草药一起放到锅里用慢火熬煮。待到药汁浓了,方才倒在碗内,给他们一人一碗喝了。还有多的,又叫那三人连同老妇一人喝了一碗,我自己当然也少不了,喝完道:“这是预防,传染上可就糟了。”
老妇拉着我出来道:“先生可有把握,”我笑道:“这是民间验方,应该有效,不过还需连服上几日才行。”
走出祠堂,刚伸了个懒腰,却见方才那个脸红扑扑的女孩径直向我走来。我忙拱手道:“姑娘找我吗?”女孩道:“你真的会看病。”我听了苦笑一声道:“在下是个大夫,当然会看病。”女孩道:“我家现有个病人,你可愿看。”我笑道:“姑娘,你方才不是说家中没有病人,不请大夫么。”女孩脸一红道:“我家中只有我与老父二人,怎能放你进来。”我看了看她道:“莫非在下象个坏人。”女孩脸越发红了道:“你到底看是不看。”
这时老妇人走来道:“红英,不可对先生无礼。”
红英赌气道:“我请他去看病,他不肯,婆婆倒来说我。”
我听了奇道:“你几时请了我。你若请我,我一定去。”
红英无奈,只得道:“请先生去为我父亲看病。”
我笑道:“这还差不多,姑娘请前头带路。”
红英举步走了,我对老妇交待了几句,便随她前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父亲也是一样的病么。”红英道:“不是,家父前几日突然晕厥倒地,至今未醒,不知是何病症。”我听了,凝神思索起来。不觉到了篱笆门前。红英领我走到里间床前,又搬了个方凳让我坐了。我慢慢坐下,将手搭在脉上,略诊了诊。又站起身,看那老者的脸色,心中已经了然,对红英道:“你父亲乃是中风,我只能给他扎针,这几针十分凶险,不知姑娘可愿意。”红英道:“扎了针会怎样。”我轻声道:“扎针之后,若能醒自然是好,若不能醒便无能为力了。”
红英不由眼中流泪道:“不扎也罢。”我道:“你父亲已经昏迷几日,若再不下针,便是醒了也形同废人。请姑娘三思。”
红英心中徘徊,半晌道:“全凭先生作主。”
我听她同意,便从药箱中取了几根银针,在手中拈了拈,心中也十分紧张,想了想,一咬牙道:“成败在此一举,”遂弯腰扶起那老者,叫红英在背后托着他,先将一根银针觑着他气海穴一针扎下,扎到寸许深,又复取另一根银针,往百灵穴上扎下,然后再不犹疑,转眼在老者头顶耳后扎了六七针,把余下的银针放下,我叫红英起身,自己坐到老者身后,伸手在他太阳穴旁轻轻按揉,揉了足有半个时辰,老者口中哎了一声,我伸手,把银针一一取下,又扶老者侧躺,在他背部几处大穴轻轻按压。良久,老者慢慢睁开了眼睛,我转身颓然坐在椅上,后背已被汗水完全浸透。
“爹爹,”红英惊喜地叫道:老者转过脸看看红英,又转而看看我,艰难地张开嘴道:“你是?”红英道:“爹爹,他是张好古张大夫,是他把您治好了。”我笑道;“还未全好,在下还要拿一些药,要姑娘煎了,给老伯调理一番。”说完我起身,从药箱中拿了一些固本培元,疏通经络的药来。交给红英嘱她去厨房熬了来。
老者服了药以后,对红英道:“快去拿了诊金付给这位大夫。”红英听了,忙拉了我出来,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头上拔了一根银簪,递到我手中道:“这个可够了。”我见状,不由看着她笑,她道:“还不够么。我只有这么多了。这还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把首饰递还她手上道:“所谓医者父母心。姑娘即然家境贫寒,这诊金不要也罢。”红英道:“这可不行。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爹常教导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若不受,便是看不起我们。”
我也懒得跟她再说,只把首饰往她手中一塞,便转身推门出去。红英在身后叫道:“先生。”我回头看她眼中泪光闪闪,心下不忍,拱手道:“姑娘请回,这首饰好古绝不敢受,否则良心不安。”说完便疾步往祠堂去了。走了老远,看那篱笆门前,红英的身影犹在。
在荷花村的几日,我每日白天去祠堂中看视病人,直到晚上天黑透了,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到老妇家的客房中歇息。那三人原来都是老妇的儿子和侄子,这几天与我一起尽心尽力照看病人。让我感叹世上毕竟好人多。
又过了几日,病人渐渐好了起来,有几人已经不需隔离,可以回家了。他们对我千恩万谢,又要付诊金给我,我见他们家境尚可,便每人收了几个铜板,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红英却是再也未来过。老妇早已派人通知了村中出去的人。人们三三两两拖家带口的回来,村中渐渐有了生气,知道是我治好了病,一个个眼中都是感激钦佩之色。每日都有人邀我去家中饮酒吃饭,我也不推辞,酒是不敢喝多了,农家菜却是我爱吃的。吃了东家吃西家,还收了许多腊萝卜,腌鸭之类的土产。转眼已是离别的时候,这日晚间,我在房中收拾包裹,准备明天一早动身,继续我那游医生涯。这时,老妇人满脸笑容地走进来,我忙让她坐了,她看着我笑道:“先生是哪里人。”我忙道:“在下幽州人氏。”
“家中可有什么人。”
我道:“只我一人。”
老妇又道:“先生还未曾娶亲么。”
我笑道:“飘泊之人,何以为家。”
老妇笑道:“眼前便有一桩大好姻缘,不知先生可愿意。”
我听了,不由大惊道:“什么姻缘,好古不明白。”
老妇道:“你看那红英姑娘如何。”
我心中恍然,忙道:“红英姑娘好是好,只是好古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她若跟了我,便要受苦了。”
这时,一人从外面进来道:“张先生,红英不怕吃苦,红英只知道张先生是个好人,愿意这辈子都跟着先生,绝不后悔。”我忙抬头看去,正是红英那张憋得通红的脸。
我本想出声拒绝,又怕伤她的心,一时竟左右为难起来了。红英见我犹豫,捂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老妇道:“张大夫,这就是你的不是。红英是个女子,尚能如此坦白直言,你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我心道;“总不能告诉你,我也是女子吧。”老妇道:“先生再考虑考虑,若应允了,我明日便与她爹说,把婚事早些办了。”说完转身掩门出去。
我一人坐在房中,心中如乱麻一般,如今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想到这里,我收好东西,离开麦香村,趁着夜色向远方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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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金戈铁马 第二章 烧杀抢掠
“大胆合丹,竟敢背叛朝廷。”皇上在朝堂之上怒喝道。伸手将一道奏折掷于地上。堂下的百官见状都不敢吭声,这时伯颜出列道:“合丹狼子野心,皇上将北地封给他,又封他做了王爷,他竟然还要犯上作乱,实是罪不可恕。”
皇上闻言道:“爱卿可有何良策。”
伯颜道:“九王爷武功盖世,战功赫赫,若能派他前去讨伐叛军,定能手到擒来。”
皇上道:“爱卿此言,正合朕意。着人宣九王爷上殿。”
此时的王爷正坐在绣楼之中,看着墙上的一幅刺绣,默然不语。白衣女子走到他身边道:“王爷,云姬看您日日看着这幅刺绣出神,不知这刺绣有何玄妙之处,能否告知云姬。”王爷闻言转头看着她,眼光寒光一闪道:“你出去,下次再提此事,本王严惩不贷。”云姬听了,慌忙躬身施了一礼,轻轻退了出去,合上门,眼中已泪光闪闪。
王爷复回头看着那刺绣,轻轻叹道:“孟丽君,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得上本王。”正在冥想。门外一人道:“九王爷,宫里来人了。”王爷闻声迈步出去,只见门外一个太监躬身道:“王爷,合丹反叛,皇上准备派您领军前去。”
王爷道:“有这等事,派本王出征是谁的主意。”
太监道:“是丞相伯颜提议的。”
王爷道:“这个老匹夫,总是跟本王作对,想我海山为父皇立下赫赫战功,父皇却只知疼爱那个病秧子,连太子之位都封给他,此次本王是绝不会去了。”
太监为难道:“圣命不可违,王爷要三思啊。”
王爷道:“本王自有办法。”
太监回到宫中,跪下道:“皇上,九王爷病重,不能前来。”
皇上大惊道:“还不快叫御医前去探视。”堂下的伯颜见状,轻抚长须,若有所思。
皇上又道:“众卿家,九王儿病重,还有谁能领军出征。”
伯颜又出列道:“老臣以为皇太孙铁穆耳也可担此重任。”
皇上听了,犹疑道:“只是铁穆耳年纪尚轻,虽然熟读兵法,但临敌经验毕竟不足。”
这时,铁穆耳出列道:“皇上,孙儿愿意领兵前往,此次一定要砍了合丹的人头,为皇上祝寿,扬我天朝军威。”
伯颜又道:“皇上,这正是皇太孙殿下在战场上历练的机会,老臣还可举荐一人,随同殿下前去,必保万无一失。”
皇上道:“是何人。”
伯颜道:“便是威武将军皇甫驭风。”
皇上闻言大喜:“此人最好,正合我意。”言罢颁下圣旨,着皇太孙铁穆耳掌帅印,带领五万精锐之师,浩浩荡荡前往北地平叛。
将军府中,皇甫少华来到父亲房中道:“爹,孩儿也要同去。”
皇甫驭风含笑看了看他道:“少华,你也长大了,好男儿便该到战场上厮杀,只是刀枪无眼,你心中可有惧怕。”
皇甫少华道:“孩儿受爹教导多年,只知道拼搏沙场,不畏生死,方是大丈夫本色。”
皇甫驭风道:“好,好孩子,明日你便随爹去吧。”
皇甫少华点头出来,站在院中,抬头看到那一棵大榆树,忽然想起丽君,不由心中一痛,叹一口气,将怀中一个锦囊掏出来,从里面倒出两块玉石,拿在手中看了许久,方才又放回怀中。再看了看榆树,终于猛回头向房中走去。皇甫驭风在窗前看到他如此,也不由摇头叹息。景物犹存,伊人何在。
我趁夜离了麦香村之后,便沿着官道走了起来。赶了半日的路,心想红英定然不会再追来了,这才松一口气,在道旁拣了块大石头坐下,一边扇风,一边歇息。忽然看见前面烟尘滚滚,来了许多人,走近一看,却是一群百姓,或推着板车,或赶着马车,车上有老有少,还有许多包裹家什。人人脸上都是忧急之色。
我不由大惊,走上前扯住一个老者问道:“老伯,你们这是往哪里去?”老者望我一眼,叹口气道:“你是外乡人吧。合丹已反了朝廷,如今叛军一路烧杀抢掠,眼看就要到达此地。你还是赶快逃命吧。”
听了他的话,我放开手,怔怔地站在路旁,看着人群渐渐走远了。忽然想到麦香村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恶讯,忙离开官道,走小路急往村中而去。
看看天色晚了,我额上渗出了汗珠,肚中实在饥饿,想想叛军也没这么快到达。便找了块平地,坐下来拿出包中的干粮,啃了几口。略略填了肚子,又起身向前赶去。
方走到岔路口,忽听得风中传来隐隐的哭喊之声,想想正是麦香村的方向,我不由心中大急,顾不得拐弯,直冲入高梁地中,向前飞奔而去。待走到村前,望着眼前的情景,我再也迈不动步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一直沉下去,沉向无底的深渊。
眼前的村子火光冲天,黑影幢幢,大人的怒叫声,小孩的哭喊声,还有女子的尖叫声,纷纷传入我的耳鼓,我却如定住了一般,抬不起脚,喊不出声。只有无尽的悲哀慢慢扩散开来,将我裹在其中,仿若突然坠如冰雪,全身无比寒冷。
不能这样,我一定要救他们。我在心中默念,双手握拳,纵身便想扑入那一片火海。一双手从身后将我一把抱住,使劲往后拖,我想开口,嘴也被捂上了,直拖出村口,拖入远远的高梁地中,此人才放开手。我回头看着他道:“你为何拦我,让我去救他们,能救一个是一个。”男人看看我,皱着眉道:“就凭你,不过是让地府多一条枉死的冤魂吧。”我怒道:“你是什么人,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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