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元朝
监手中的几枝檀香,缓步走到祭坛上,深深拜了三拜,把香插在祭台上,转过身对太监示意,太监忙展开圣旨念了一番,大意是祈求天上神灵,保佑大元子民丰衣足食,从此不受天灾之苦,又封了九龙山为圣山,朝天门为圣峰,圣旨很长,念了许久还未念完。
我和李正风,伯颜大人并肩站在皇上身后,心想好无聊啊,于是抬起头四下望去,不意碰到阿罕看我的目光,见他眼中光芒闪烁,心中暗暗吃惊,忙向后缩了缩,正风看了我一眼,伸手过来在我手上握了一下,我对他微笑点头,见皇上转过身来,忙低下头看着地面。
铁穆耳在山顶待了许久,念完圣旨后,又带着我们给上天献了哈达,一个太监上前把一杯酒递到他手中,铁穆耳轻轻接过来,慢慢倒在尘土中。我见他脸上神情肃穆,心想:可怜的二哥,这种祭祠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天上根本没有神灵,今年还有许多天灾呢,该来的总是要来,岂是拜山封禅或是祭天便能避得过去的。
皇上把各种封禅仪式都过了一遍,直到夜幕降临,方才下山。这日又在山下宿营,我想到昨日的湖边美景,一时来了兴致,忙吩咐张渔拿来笔墨,在书案上展开一张雪白的玉版纸,低头想了想,挥笔在纸上纵情挥洒起来。这时李正风从帐外进来,见我在作画,忙凑上前看了看笑道:“好,画得好,把昨日湖畔的景致,还有那种月光下的朦胧之美,尽皆展现无余。”
我闻言轻轻一笑,蘸了黑墨,在上款题道:“赠正风兄。”下面落款:“弟好古敬上。”写完了道:“正风,送给你。”李正风大喜接过,仔细看了看道:“太好了,谢谢你。只是正风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
我笑道:“你已经送了一件很珍贵的东西给我,那就是友情。”
李正风闻言脸上神情忽然一变,我道:“你怎么了?”李正风忙摇头道:“没什么,你这幅画我会好好珍藏的,不过要是能把你画在上面就更好了。”我笑道:“没想到正风兄也这么幽默啊,不如下次我画幅人物画送给你吧。”
李正风忙道:“那样就太好了。”言罢待墨迹干了,把画轻轻卷起来,对我拱手道:“正风告辞。”我忙道:“不送。”李正风转身走出去。到了帐外,停了停,忽然叹了口气,飞快地走了。
从九龙山出发,铁穆耳传旨全队加快行进,两日后便赶到了大都,我拜别了李正风,匆匆回到府中,一进门便对小兰道:“快点准备香汤,我要洗澡。”
小兰看着我笑道:“公子,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这几天都没有洗过澡吧。”
我叹道:“有什么办法,身边全是些大男人,那帐子又是透明的,能照到里面的人影,就是想洗也不敢啊,看来下次还是要带了你去。”
小兰道:“小姐,你知道就好,前日那个柳姑娘来过一次,问你的近况,想来是知道你遇刺的事,关心你啊。”
我笑道:“这个柳姑娘,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我实在是没法回报她,不如等以后有机会,到皇甫将军府去拜访她吧。”
小兰闻言忙转身出去,为我准备了香汤,服侍我洗了澡,我起身躺到床上,慢慢进了梦乡。
这几日早朝都没有什么事,一散了朝,我便忙着躲在房中绘图,九王爷倒没再来找我的麻烦,也不见有刺客来刺杀我。我心中暗想,那个大变态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莫非想调查清楚我的来历,再对我下手吗?或是他改变主意,不打算暗杀我了。
皇宫中,阿罕走到铁穆耳面前,手上捧着一份密函,躬身道:“皇上,张好古的身份来历,平日的交往,还有府中下人的情况都在这份密函之上,请皇上过目。”
铁穆耳接过来在第一页上看了看,忽然站起身,放下手中的密函,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原来这个张好古是麦香村人氐,还有一位妻子死于叛军之手,看来朕原来的猜测都错了。”
阿罕忙道:“启禀皇上,麦香村被叛军屠村,无一个活口,属下有点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而且这张好古在皇上军中做到副将之职时,就突然放弃大好前程,托辞归乡了,这其中必有缘故。”
铁穆耳闻言,忙拿起书函飞快地翻到后面几页,看完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原来他与四弟的那些朋友都是老相识,而且关系十分密切,连四弟从前的下人现在也跟在他身边,这真是太奇怪了。”
阿罕拱手道:“皇上,还有一个可疑之处,那张好古府上的丫环奴仆都是李正风将军送给他的,他虽是李将军的旧部,但李正风这样对他,也未免太好了些。”
铁穆耳缓缓走到窗前笑道:“看来,这个张好古就算不是朕要找的那个人,至少他和那个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阿罕,你速去传旨,朕今日要招张御史进宫,请他看一场好戏。”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十五章 论证
我这日刚回到府中,便有太监来传旨召我进宫,我忙整好衣冠,坐上官轿,匆匆赶到宫里去。太监领着我到了御花园中,向我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我举目四顾,远远地望见皇上坐在园中的一处汉白玉砌的六角亭上,忙走过去,跪下道:“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穆耳站起身,弯腰扶我起来,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我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忙拱手道:“不知皇上今日召微臣来有何事?”
铁穆耳笑道:“张爱卿请坐。”
我低声道:“谢皇上。”等他坐好,便转身坐在他对面。太监伸手提起茶壶,为我满倒了一杯茶。
铁穆耳凝神看了看我笑道:“爱卿请喝茶。”我忙端起茶杯浅浅地品了一口,铁穆耳道:“爱卿可吃得出这是什么茶?”
我想了想道:“莫非是庐山云雾茶?”
铁穆耳道:“正是,看来爱卿对茶叶颇有研究啊。”
我忙道:“不敢,臣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铁穆耳笑道:“朕听闻爱卿考取状元之前,先在洪都的乡试中中了第一名解元,莫非张爱卿是洪都人氏?“
我想了想,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并非洪都人氏。”
铁穆耳道:“哦,是吗,那爱卿是何方人氏呢?”
我轻声道:“不敢欺瞒皇上,微臣其实是个孤儿,在这世上无父无母,无亲无友,虽知自己故乡在何处,却永远都无法回去,只有天涯漂泊,四海为家。”说到这里,我想到自己来元朝已有两年多了,家中的父母兄弟从此再也无缘相见,心中伤感,险些流下泪来。
铁穆耳看着张好古,心想:他的语气倒不象说谎,难道他真得是个孤儿,若是四弟,他为人极孝顺,又怎会说出自己无父无母,无亲无友的话呢?不如我再试试他。想到这里,铁穆耳开口笑道:“朕听闻张爱卿与李正风将军私交甚好,莫非你们从前就相识?”
我拱手道:“正是,皇上平定合丹叛军时,微臣曾在李正风将军麾下任过职。”
铁穆耳道:“你本是个文弱书生,怎会想到投笔从军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微臣从前本是个游方郎中,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一年多前,微臣来到陈州麦香村,治好了一位老人的中风之症,老人便将他的独生女儿红英许配给微臣,怎奈叛军突起,微臣妻子一家与全村人都遭了叛军毒手,只微臣一人幸免。此种血海深仇,怎能不报。正在此时,微臣听闻皇上率领平叛大军到来,便愤然投入军中,原本是个伙夫,后来得李将军赏识,调到他营中任职。”
铁穆耳闻言仔细看了看张好古,心想: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若不是朕将他身边的人都查了一遍,几乎就要相信他便是张好古无疑了。
我偷眼看皇上,心想他今日不停问我的身份来历,莫非已经对我有所怀疑,二哥思维敏锐,心思缜密,要想瞒过他实非易事。看来我今日要小心应付。
铁穆耳想了想又道:“那么张爱卿后来为何又要放弃大好前程,离开军中?”
我轻声道:“因为微臣厌倦了杀戮,那些叛军也是有父母亲人之人,跟着合丹反叛朝廷,也有不得已之处,臣杀了他们,心中总感歉疚,只得辞去军职,继续飘泊生涯。”
铁穆耳暗想:四弟也是心地极善良之人,张好古这点倒与他颇为相似。他说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他的身材气质实在与四弟太相似,是他的可能性极大。一念及此,铁穆耳又道:“张爱卿后来决定参加朝廷科举,入朝为官,又是为了什么?”
我笑道:“原因有二,一为皇上,二为天下百姓。”
铁穆耳看了我一眼,道:“你先说说第一个原因。”
我拱手道:“第一,皇上志向远大,天纵英才,一心想开拓大元盛世,是位英明之主;第二,皇上心地仁慈,体察民间疾苦,提倡蒙汉平等,即位伊始,便几次下旨为民减负,让百姓休养生息,是位仁德之君。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臣虽是乡野之人,心中却有治世之志,今日生逢太平盛世,又得遇皇上这样英明仁德的君主,自该尽心竭力,忠心辅佐皇上。”
铁穆耳颔首道:“说得好,那第二个原因呢?”
我朗声道:“先帝英明神武,善于用兵,先平定北疆,又灭了前朝,打下这万里江山,表面看来疆土辽阔,四海升平,其实战后民间满目疮夷,百废待兴,经济文化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皇上若要恢复盛世气象,实非易事。而且先帝还分封了许多立有战功的外姓王爷,包括先帝的十几位皇子,他们或在朝中官拜一品,或在边疆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野心勃勃,这些都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若不极早除之,内乱一起,生灵又要涂炭。”
铁穆耳双眉紧皱,紧紧地盯着张好古,心想:他说得正是朕日夜忧虑的,看来他真是一位善于治世的贤臣。想到这里,铁穆耳道:“继续说。”
我拱手道:“皇上如今最需要的是人才,还有百姓的拥戴,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先帝统一中原之后,实行严格的等级制度,将全国各族百姓分为蒙古,色目,汉人,南人四等,在权利和义务方面,差别对待。第一等蒙古人称为自家骨肉,实行各种优待,触犯刑律,甚至杀人都可以免罪。第二等为色目人,第三等才是汉人,地位卑微,连生命都无法保障。而汉人占了大元人口的百分之八十,皇上若能颁下圣旨,提高汉人地位,消灭等级制度,则必然赢得四海归心,百姓感念皇上仁德,自当拼死拥护皇上。此时皇上再颁下条令,放宽经商限制,施行优惠政策,鼓励农田耕作,大力发展水利,开办养殖业,渔业,畜牧业,允许多种经济形式并行,建立不同特色的学校,手工作坊,培养各种人才,到了那时,皇上开拓大元盛世的理想便能实现。”
我说完话,抬头看铁穆耳,见他脸上神情复杂,眉头微皱,似乎很为难。忙站起身跪下道:“微臣说得都是肺俯之言,所做的一切也全是为了皇上,皇上若认为微臣说错了,微臣愿意接受皇上处罚。”
铁穆耳叹了口气,轻轻扶我起来道:“你说得其实也很有道理,这些话朕都会考虑,只是若要实行,恐怕并非易事。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只管畅所欲言,朕必然不会降罪于你。”
我轻声道:“谢皇上。”转身坐下。
铁穆耳道:“接着说。”
我道:“如今皇上的几位王叔手中都握有军权,这些人早有不臣之心,倚仗与先帝征战南北立下的赫赫战功,时时凯觑皇上的龙位,一定要设法剥夺他们的军权,他们手中没了一兵一卒,皇上才能安心处理政事。”
铁穆耳笑道:“你说得很对,今日听了你的话,朕有种豁然开朗之感,看来你真是朕的好臣子。朕该赏你什么呢?”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十六章 白娘子
我忙道:“臣辅佐皇上,并不是为了赏赐。”
铁穆耳凝神看着我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百感交集,低声道:“臣上朝为官,求得是问心无愧,大丈夫生于世,若不能有所作为,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铁穆耳笑道:“是吗?不过朕还是要赏你,你不如好好想一想,看看需要什么,想好了再告诉朕。”
我忙拱手道:“皇上,微臣真的不需要什么。”
铁穆耳闻言看着对面的张好古,心中暗道:他说话的语气,也与四弟一模一样,语中的卓越见识令人叹服,而且言辞切切,一心为我,令人不禁想起当日在江中的船上,四弟也曾对我言道:若我做了皇上,他便要做我的臣子,辅佐我开拓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元盛世。当时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如同就发生在昨日。
铁穆耳心中不觉生出万千感慨,想了想,轻轻从桌下伸手过去,握住张好古的手。我心中一惊,正想挣脱。一个太监走过来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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