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元朝
太监道:“请大人随我来。”言罢向前急行而去。我犹豫了一下,只得跟着他走。转过几处隐秘的回廊,到了一处门外种满桂树的宫院前。太监躬身道:“大人请。”言罢转身飞快地走了。我在院外暗想:这分明是宫中妃嫔的居所,难道要见我的竟是二哥的妃子。我毕竟是男人装束,私自会见宫里的娘娘,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便想转身离去,这时门开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从里面出来道:“大人,我家娘娘有请。”
我惊道:“娘娘?”
宫女道:“奴婢阿妍,贵妃娘娘请大人进去叙话。”我站在原地,脑中急速地转过许多念头,想来想去,只觉不妥,忙开口道:“在下是外臣,实在不好面见娘娘,请娘娘恕罪。”阿妍闻言忽然欺身上前,看着我笑道:“张大人若是不肯进去,我可就要开口叫了。”言罢又靠近了些。
我惊诧地看着她,不由心中暗骂自己糊涂,又着了人家的道儿,无奈,只好迈着迟疑的步子,忐忑不安地跟着她走进院子。
穿过重重桂树,来到一处红木雕花的小亭前,一个穿着贵妃服色的女子站在亭上,听到我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我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女子朝我笑道:“你就是张大人么。”
我忙拜道:“下官张好古参见贵妃娘娘。”
女子道:“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我低声道:“谢娘娘。”等她坐了,方才轻轻坐下。
女子道:“你今日见了我一定很奇怪吧。其实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要见你。”
我看着她,见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眉宇间似乎锁着无尽的哀愁,心中有感,暗暗叹了口气道:“不知娘娘召下官来有何事?”
女子道:“张大人是何方人氏,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是陈州麦香村人氏,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一人。”
女子道:“大人如此年轻才俊,又在朝中担任要职,怎得到现在还未娶妻呢?”
我忙道:“不瞒娘娘,下官曾有一个未婚妻,死于叛军之手,下官在她的坟前发下重誓,今生不会再娶她人。”
女子闻言惊诧地看着我,良久,徐徐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大人是个如此痴情之人,真是让人感佩,只是你的未婚妻已经不在人世,你可以思念她,却没有必要为了她终身不娶。”
我朗声道:“微臣参加科举之时,便已许下心愿,要将这有用之躯全部献给朝廷,身为男子,自然应以国事为重,又有对未婚妻的誓言在前,所以微臣此生是不会再有娶妻之念了。”
女子睁大眼睛看着我,半晌道:“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未婚妻,倘若有人也能如此待我,我便是马上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
我听她言语中全是哀怨之意,不觉有些怜悯她,于是道:“娘娘出身高贵,气质幽雅,谈吐不俗,又能嫁得当今皇上这样天纵英才,英明仁德的君主,早已成为天下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下官的未婚妻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怎敢与娘娘相比。”
女子叹道:“你倒会说话,难怪皇上对你恩宠有加。”
我忙道:“不敢,娘娘谬赞了。”
女子笑道:“我这次叫你来,是想要你帮我办件事。”
我道:“请娘娘吩咐。”
女子对阿妍道:“拿画像来。”阿妍忙把画像交到她手中。女子把画像递给我道:“你看看。”我展开画像一看,心中不由大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女子疑道:“大人莫非认得这画上的女子。”
我忙道:“不认识,只是见她生得美貌,不觉多看了一眼。”
女子笑道:“看来大人也不能免俗啊。我只想吩咐你一件事,就是好好查访这个女子的来历,一定要仔细查,查清之后,便来报与我,我一定重重有赏。”
我又惊又疑地看着她,心中暗道:“这幅画像本是我刚到元朝时画的,后来送给了刘彦昌,如今怎会到了她手中。”此时见她问我,只得道:“不知娘娘为何要下官查此人的来历。”
女子道:“你不需知道为什么?只需尽心帮我查找。我听闻你很有才华,也很会办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言罢对阿妍道:“拿过来。”阿妍忙到身后端了一个雕花的檀香木盒子放在我面前。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两颗熠熠生光的夜明珠,女子道:“这两颗夜明珠,取自东海,是珠中极品,从今日起,便是张大人的了。”
我忙道:“如此厚礼,下官不敢接受。”
女子道:“莫非张大人不想为我办事?”
我闻言看着她,心想:上次我拒绝收九王爷的礼,差点被他杀了,这个娘娘看起来虽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是小心些总是更好,想到这里,我只得伸手接过道:“那下官就多谢娘娘了。”
女子笑道:“这就好,张大人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我低声道:“请娘娘等我的消息。”言罢站起身道:“下官告退。”
女子轻轻点头道:“阿妍,你送这位张大人出去。”
阿妍道:“是,娘娘。”带着我出了园门,我看四下无人,对阿妍笑道:“阿妍姑娘聪明伶俐,一定很得娘娘的信任吧。”
阿妍笑道:“大人谬赞了,阿妍在娘娘还是郡主的时候,就侍奉娘娘,得到娘娘信任也不奇怪。”
我看着她道:“你家娘娘美貌聪慧,雍容华贵,是万里挑一的人物,怎得看起来似乎并不快乐。”
阿妍叹了口气道:“大人有所不知,原先的娘娘本是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人,当今皇上对她也还好,每次出去都会给她买些小礼物,还会把外面的见闻说给她听,可是自从两年前,皇上从江南回来后,对娘娘就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我疑道:“这是为何?”
阿妍看了我一眼,脸上神情有些犹豫。
我忙道:“姑娘若是信不过下官,不说也罢。”
阿妍道:“其实这是宫中公开的秘密,告诉你也没什么,皇上冷淡娘娘,正是为了那幅画像中的汉人女子,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之术,迷得皇上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娘娘和皇上大婚之后,到他书房中寻到那幅画像,一时赌气,跟皇上说烧了,从此皇上对娘娘便越发冷淡起来。”
我闻言心中叹道:二哥啊二哥,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叫我怎么承受得起。嘴上忙道:“那下官要是找到了画像中的女子,娘娘打算如何对待她?”
阿妍道:“她抢走了皇上的心,让我家娘娘痛苦万分,找到她,自然是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方能解了心中怨恨。”
我听了她的话,背上登时凉嗖嗖的,心道:小丫头,你好毒啊。嘴上忙道:“也许这个女子并不知情,不是有意要与你家娘娘做对。”
阿妍道:“不是有意?那她的画像怎会在皇上手中?”
我心道:这个连我都不知道了,难道刘彦昌还会把画像送给皇上吗?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转念又想到娘娘找到我以后,怕是真得要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看来她对我简直是恨入骨髓,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啊,我该怎么办呢?
阿妍望着我道:“张大人,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十九章 愁绪
我忙道:“不瞒姑娘,我正在想怎么给娘娘办好这件差使。”
阿妍笑道:“那就好。”言罢转头看了看前面又道:“张大人,从这出去,便是宫门了,恕阿妍不远送。”
我拱手道:“多谢姑娘。”偷抹一把汗,快步转出回廊,走到宫门外,心中百感交集,想了想,忙坐上官轿,催轿夫一路急行,很快到了府中,进了内书房,便转身坐到椅上,皱着眉暗暗想道:二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看来这条官场路已经变得极端凶险,处处陷阱,一步走错,便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二哥虽然没有当场揭穿我的身份,但他毕竟是古人,怎会允许一个女子长期在他朝中为官,还有那个贵妃娘娘,看她的样子,一定是弘吉烈,二哥到现在还不肯立她为皇后,难道竟是因为我,天哪,我该怎么办?二哥啊二哥,你为了我虚悬皇后之位,岂不是把我推到了火山之上,成为众矢之的。
我缓缓站起身,皱着眉头,在房中踱来踱去。嫁给二哥,便意味着从此陷身无休无止的宫廷斗争和权力厮杀之中,将有无数生命因为我而消逝,难道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吗?还有那个弘吉烈,她的家族在朝中势力极大,怎会甘心铁穆耳立我为后。还有所有的蒙古人,甚至汉人,都不会愿意我登上这个皇后之位的。
二哥啊二哥,我该怎么办?现在弘吉烈又要我查访自己的下落,这却有些为难,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伤害她的事情。看来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想到这里,我走到书案前,准备提笔写一份奏折,向皇上辞官,拿起笔来,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暗道:也不知二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准我辞官?辞官之后又会怎么样呢?二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要在他眼皮底下逃跑,肯定是不可能的。还不如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一有机会,官也别辞了,直接揭了面具跑路便是。
夜渐渐深了,一缕淡淡的月光映入窗棂,洒在书案上,我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块三生石,对着光照了照,叹了口气,又转手放入怀中,抬起头,望着窗外那轮明月,久久无语。
阿妍回到梅园中,对弘吉烈躬身道:“娘娘,张大人已经走了。”
弘吉烈看着她笑道:“这位张大人看起来倒是聪明的很啊,难怪皇上喜欢他。”
阿妍道:“张大人不但聪明,还很会说话呢,方才我送他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在想怎么为娘娘办好这件差使了。”
弘吉烈笑道:“他即然能得皇上的宠爱,自然有些过人的本事,要查访这个汉人女子的来历,想来并不难。我现在只是担心他肯不肯用心为我办事?”
阿妍道:“娘娘放心,这位张大人一看就是个诚实君子,他既然答应了娘娘,就绝不会食言,而且娘娘的娘家在朝中势力极大,他若想升官发财,一定不敢不用心的。”
弘吉烈叹道:“我的那些族兄们,每日只知道纵情歌舞,沉缅酒色,若把这件事交到他们手里,只怕很快就会被皇上察觉,到时就不可收拾了。相比之下,我倒宁愿相信这位张大人。”
阿妍道:“娘娘果然聪明,奴婢佩服。”
北地。
皇甫少华坐在营帐中,手中拿着一把刻刀,在一块晶莹剔透,质地坚硬的玉石上轻轻刻着什么,虽是4020电子书气,帐外依然寒风呼啸。这时脚步声起,帐帘一掀,陈方大步走进来,拱手道:“属下参见将军。”
少华抬起头,看着他道:“怎么,张渔带信来了吗?”
陈方笑道:“将军真是神机妙算,连这也能猜到。”
少华瞪他一眼道:“说过你很多次了,拍马屁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听奉承话。”
陈方道:“属下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请将军明察。”
少华道:“废话少说,快念。”
陈方忙展开信纸念了起来。当念道:“张御史早朝途中遇刺客暗杀,此人箭法极高,箭上淬有剧毒。”时,少华手一抖,刻刀在手指上刺了一下,渗出一滴鲜血。他忙将手指放在嘴里含了含,见陈方停下不念,转头看着他道:“继续。”
陈方只得接着念了下去。许久方才念完。少华皱着眉站起来。对陈方道:“这封信是几时送出的。”
陈方想了想道:“大都离北地路途遥远,用快马送信,若日夜兼程的话,需二十日左右。这封信应该是二十余日前送出的。”
少华闻言叹道:“快马送信,即费时又误事,那对信鸽训练得怎么样了。”
陈方道:“已经训练好了。”
少华道:“好,你等会叫他们把信鸽给张渔送过去。以后就用飞鸽传书,可缩短路上时间。”言罢又道:“你去叫吴浩来,我有些话要问他。”陈方忙转身出去。到营中寻了吴浩,对他道:“将军找你。”吴浩忙跟着他过来,两人在路上边走边谈,吴浩道:“你说将军为什么对张兄如此关心,把我们这些他从前的旧部都寻了来,放在他军中,还对我们委以重任。”
陈方叹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我来到这里以后,发现连伙房中的那些兄弟都在,后来见了你才知道,原来凡是跟过老大,或是和老大关系好的,都调到皇甫将军营中来了,你被升了参将,连我都被升了百夫长。”
吴浩想了想道:“管他为什么,将军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自该誓死为将军效力。”言罢已经到了大帐前。吴浩走进去,躬身道:“属下拜见将军。”
少华看着他道:“你跟了李正风将军多久?”
吴浩道:“有整整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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