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元朝
庆西是黄土高原的土质,地势险要,土质坚硬,生态环境极其脆弱,林木砍伐稍多,便会裸露出黄土,若想再植树上去,却是千难万难,我立在马上,抬眼望去,只见远远的山坡之上,被千万年来的雨水冲出了大量的沟壑。
城外十里的林中,还有一条弯延曲折的大河,只是河岸高耸陡峭,水位湍急,若想取来灌溉稻田,十分困难,一群农夫,用绳子系着水桶,艰难地打了些水上来,再提到稻田中,来去要有好几个时辰,实在不便,稻田里已经裂开了许多口子,若再不想办法,等禾苗完全枯死,便一点收成也没有了。
我皱着眉在河边走了几圈。脑子里急速飞转,不知该想什么办法解决稻田灌溉问题。马友等人站得远远的,不敢打扰我。一个穿着破布衣服的小女孩从田埂上跑来,手上拿着一个风车,瘦黄的脸上笑得极灿烂。
我心中叹道:还是做孩子好,浑然不知愁滋味。女孩跑到我身边,一阵大风吹过,把她的风车卷到空中,我轻轻一纵,抓住风车,递到女孩手中,女孩笑道:“谢谢叔叔,”转身向田边跑去。
“风车?”我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对马友道:“速速到县城去,我有办法了。”
马友慌忙把马牵过来,我纵身上马,领着他们,飞快地驶入县城。县令阮福正跪在城门口迎接。我在马上道:“快快起来。本官有话对你说。”言罢继续向前驰去。阮福赶紧起身,坐上轿子,吩咐轿夫快快跟上。
我坐在大堂之上,对阮福道:“你县中灾情如何?”
阮福忙道:“县中人口甚少,灾民都在自己家中,只是稻田已接近干枯,若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没了,便要开仓赈灾了。”
我闻言笑道:“本官倒有个法子,你速把全城的木匠都招来,本官有一样东西让他们做。”阮福应声下去了。我眼望着屋顶,心中想起少年时,在外婆家看到的大水车,九十九个叶片如小斗一般,把河中之水纷纷提上来。正可解了燃眉之急。想到这里,我不由微笑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阮福来报:“大人,木匠都来了。”我举头望了望,堂下黑压压跪了一片,我想了想,指着前面一位老者道:“你上前来。”
老者站起身来到我面前。我把水车的大概样子用语言描述了一番,对他道:“你可画得出来?”
老者拱手道:“小人尽力而为。”
我闻言对下人道:“速去拿笔墨桌椅来。”下人应声去了,不一会,抬了上来。我指着老者道:“把这些东西放在他面前。”又对老者道:“老人家请坐。”老者道:“小人不敢。”我笑道:“但坐无妨。”老者拱手谢了,坐在椅上,凝神想了一阵,在纸上涂画起来,画了良久,他拿起来交给衙役,衙役捧着送到我面前。我展开看了看,笑道:“正是如此,老人家好本事。”
老者笑道:“大人谬赞了。”
我道:“做个这样的大水车,要花多少时间?”
老者道:“倘若日夜赶工,三日可成。”
我听了道:“本官要你们现在便回去开工,三日后每人交一部水车上来。可好?”
老者道:“小人遵命。”
我笑道:“很好,你们退下吧。”老者跪下叩了个头,带着众木匠徐徐退了出去。我转念想到自己的地图已多日未曾绘上一笔,忙回到内堂中,拿起笔墨专心画了起来。
第二日小兰和小蝶也赶来了,我叫她们先去歇息,自己骑着马,到河边兜了一圈,看好了几十个安放水车的位置,在纸上画了图,准备在每个水车处挖两条引水沟,以便把水引到稻田之中。头顶日头很大,晒得我头昏眼花,我抹一把汗,继续查看,直到过了午时方才回去。
小蝶自那日在我房中睡了,便一直躲着我,我心里倒松一口气,暗道:巴不得你如此。也不去管她,小兰到厨房炒了些我爱吃的素菜,我也着实有些饿了,拿起饭碗,整整扒了两碗进去。小蝶在旁见了,忽然扑哧笑了一声,我看着她道:“很好笑吗?”小蝶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我心道:傻丫头。把饭吃完了,便带了她们二人出去转转。街上人流稀少,商铺有一半都关了门,我心中轻轻叹息,默不作声地走了一圈,便转身回去。
小蝶在身后道:“公子莫非有什么心事?”
我笑道:“我只是忧心国事,却无心事。”
小蝶闻言道:“公子一心为国为民,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吗?”
我道:“大丈夫生于世,就该做出一番成绩,我已入朝为官,心中除了朝廷和百姓,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小蝶脸色一暗,半晌无语。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县府,走到内房,关上门,坐在书案之前,朝窗外看了看,忽然想到爹娘,他们现在过得好吗?我自入朝为官以来,因为怕暴露身份,连一封平安信都不敢给他们写,他们定然日日思念我,头上的白发想必又增添了许多。
我轻轻叹了口气,暗道:等这趟差使办完了,又必须回到大都,面对二哥,还不如回乡探望父母,顺便也筹划一下辞官之事。想到这里,我伸手拿起毛笔,饱蘸了墨汁,在纸上刷刷刷写了一道密折,拿起来看了看,收好了,出门叫来马友,对他道:“你马上骑快马,将这份密折呈给皇上。”
马友双手接过奏折,拱手道:“是,大人。”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头沉思了一阵,从怀中掏出那块三生石,对着光照了照,里面那个姻字依然清晰可见。我转手把它放入怀中,轻声叹道:多情总被无情误,少华,对不起。
窗外明月照入房中,我站起身想了想,又解下腰间那块玉佩看了起来,只见玉佩上雕着一条银龙,足踏五彩祥云,雕得极精细,一片片龙鳞清晰可见,我忽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忙把玉佩系回腰间,转身倒在床上,拿被子捂住脸,让自己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二十七章 大学士
我限定的日子已到,木匠们纷纷把水车运来,我站在府门外,仔细看了看,每个小斗宽度是三十公分,长宽相等,轮轴上嵌着铁条,总共九十九片叶片,我记起外婆曾经说过:一条长渠黑悠悠,九十九叶带水流,不由笑道:“很好,阮县令,你现在便派人把水车运到河边去。”阮福垂头应是,我又对小兰道:“每人赏二两银子。”小兰忙到里面拿了钱出来,叫他们上来领银子。
等木匠们都走了,小兰附耳道:“小姐,咱们的银子快花完了。”
我低声道:“放心,我自有办法赚钱。”旋即又对马友等人道:“牵马来,我们到河边去。”
来到河边,我纵身下马,指挥抬水车的人,每隔一里地放一部水车,又吩咐百姓挖沟,每部水车旁挖两条小沟,直通到田中,一切安排妥当,我笑道:“阮县令,叫百姓站在水车两旁,以手摇柄。”阮县令依言吩咐下去。
老百姓站在水车旁,手中大力摇起来,水被水斗提起,哗啦啦地灌入沟中,很快流向远处的稻田。阮福笑道:“大人好主意。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四周的灾民也纷纷跪下道:“谢大人,大人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啊。”我忙上前扶道:“快快请起,当官不就是为了造福百姓,若不为百姓做事,张某也不会做这个官了。”
一位老者站起来道:“大人恩德,使全县百姓从此不受旱灾之苦,不用离家背井,四处逃难,此恩何能报?”
我还未答话,另一人道:“不如将这水车命名为御史车吧,各位以为如何?”众人皆道;“甚好,正该如此。”
我忙道:“万万不可,张某能来此处救灾,是奉了皇上圣旨,皇上仁德,体恤百姓,若要取名,便取做仁德车吧。”
老者道:“好,就叫仁德车,谢御史大人赐名。”言罢又率领百姓跪下叩首。我慌忙扶起老者道:“都快起来。再拜下去,张某便要汗颜了。”
老者眼中含泪道:“若天下当官的都如大人一般,爱民为民,我们老百姓便有好日子过了。”
我道:“老人家不必伤感,如今皇上开科取士,许多有志为民之士,纷纷入朝为官,一定会竭尽所能,为百姓谋福。”言罢又对阮福道:“此处事已了,本官要赶去延安,安西两县,就此告辞。”
说完纵身上马,带了马友等向前方驰去,阮福在身后带着百姓跪下道:“恭送大人。”站起时人人眼中都有泪花闪烁。
御书房中。
铁穆耳拿起张好古的奏折,打开看了看,眉头忽然皱得很紧,阿罕在旁道:“皇上,莫非张大人救灾之行,并不顺利。”
铁穆耳叹道:“张好古确实极有才干,在环州修水渠,在庆西造水车,桩桩件件,都是为国利民,造福千秋万代的大好事,更难得的是,她把每件功劳都归在朕的身上,每到一地便不遗余力地为朕赢得当地百姓的民心,为此,朕正准备赏赐她。”
阿罕道:“即如此,皇上为何烦恼?”
铁穆耳道:“她在奏折中言明,不要朕的赏赐,只要朕准她的假期,她要回乡探望父母亲人。”
阿罕听了他的话,脸上神情变得很复杂,半晌道:“皇上打算如何做?“
铁穆耳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朕如今最担忧的是,若准了她的假,只怕她会借此次回乡之机,悄悄逃走。”
阿罕道:“皇上可以派人跟着他,他若逃跑,便捉他回来。”
铁穆耳苦笑道:“张好古自入朝以来,一直尽心为汉民办事,这次在义州又得罪了楚王,朕的那些族人早就对她心怀不满,朕若派人去捉她,她的身份便会马上暴露,到时恐有性命之忧,朕无论如何是不能冒这个险的。”
阿罕闻言默然。
铁穆耳想了想,站起身对阿罕道:“你马上派人传朕旨意,待张好古救灾之行结束,立即把他带回京城,不得有误。”
阿罕忙躬身施了一礼,正待出去,铁穆耳道:“且慢,你去将文学院大学士沈文浩召来,朕有事要与他商议。”
阿罕点头应了,飞快地退了出去。
铁穆耳抬起头,望着窗外,默然无语。
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慢慢走进来,拜道:“老臣参见皇上。”
铁穆耳忙从御案后转出来,扶起他道:“恩师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沈文浩躬身道:“谢皇上。”待铁穆耳坐在书案前,自己方转身坐下。铁穆耳笑道:“朕今日请恩师来,是有一件事要与恩师商议。”
沈文浩道:“请皇上垂询。”
铁穆耳道:“监察御史张好古向朕提议,要求朕取消等级制度,恢复汉人百姓的地位。朕考虑了很久,一直无法作决定,所以想请恩师替朕拿个主意。”
沈文浩闻言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低头寻思了半晌,道:“皇上,等级制度是由先帝制定的,确立了蒙古人至高无上的地位,是我朝的根本,皇上若要将之取消,必然引来所有蒙人的反对,会动摇大元的根基啊。”
铁穆耳叹道:“恩师说得很对,所以朕经过反复斟酌,认为彻底消除等级制度,势不可行,只能稍加改动,将汉人地位提至第二等,与色目人平级,在经商,入学上与蒙古人享受同等待遇,恩师以为如何?”
沈文浩听了他的话,脸上神情变得极为激动,从椅上迅速站起身,向前拜倒在地道:“皇上,微臣替全天下的汉人百姓,叩谢皇上大恩。”言罢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铁穆耳忙上前扶起他道:“恩师快起来,朕虽贵为皇上,也是您的学生,恩师如此大礼,叫学生如何承受得起。”
沈文浩缓缓抬起头,脸上老泪纵横,哽咽道:“皇上英明,大元朝有皇上这样的仁德之君,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二十八章 械斗
我日夜兼程,好不容易到了延安,看着这座古城,心中忽然万分感慨,当年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是在这里运筹帷幄,打下这万里江山,让中国的老百姓从此站起来了。
山坡上尽是窑洞,我没时间观赏景色,急急地奔到县里,见了县令刘思便问道;“你这里灾情如何?”
刘思拱手道:“大人,本县与安西县共一条河,如今天旱,两县县民经常为水械斗,死伤无数,下官派了所有衙役去,但他们人太多,实在是无力阻挡。”
我惊道:“有这等事,你速速带我去河边。”
刘思道:“大人日夜赶路,想必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明日再去不迟。”
我怒道:“耽误一刻,便要多死许多人,你身为地方父母官,怎能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刘思忙跪下道:“大人教训的是,属下这就陪大人前去。”
我跟着他,带了马友等人,骑着马很快到了城外延河边,河边早已站了几千人,密密麻麻,手中都拿着锄头,铁铲,菜刀,木棍等物。一名县令模样的人,带着几个衙役拿着长刀,站在中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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