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四郎,你冷静些,我知道你生气,可……”
“我再说一遍!给我过来!!”蔺琦墨一字字又道,语气已是透骨生冷。
“冉冉,你让开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凤瑛目光转为轻柔,笼在罄冉身上,唇角渐渐有抑不住的笑意透出口
罄冉目光在他透血的胸口划过,难怪他挡不住蔺琦墨的剑势,原来是伤势未好。只是现在蔺琦墨显然已动了真怒,不可遏制,若她果真让开,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
迎上凤瑛笑容微漾的眼眸,罄冉只道:“你回帐吧……”
她的话带着几分恳求,一如方才看向自己的目光,肖琦墨顿时神色便又冰冷了几分。他握着剑柄的手抖了几下,深邃的眸底涌动出滔天的伤痛,终是锵然一声将寒剑归鞘,自齿缝间逼出几字。
“你既愿意在此,便休再回来!”
接着他再不看罄冉一眼,决绝转身,大步而去,转瞬间萧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罄冉久久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眼底浮起一层若隐若现的水光,咬唇不语。忽而她肩头一紧,转头时正迎上凤瑛满怀欣悦的目光。
“冉冉,你……”
罄冉未待他多言,便挥开他的手,凝眸道:“今日他若伤你,鸡心关中青兵八万,而飞翼营却不足五千,我不想此处再度血流成河,更不想飞翼军如童珉怀一般埋骨此处。大军攻至此处,四郎于陛下用处已然不大,我更不能给你撕毁条约的机会。”
她的声音沉静的不带一丝感情,凤瑛眼中神采渐渐弥散,转而升起一股涩苦,他忽而摇头一笑,笑暗天地,只道:“原来,你还是为他……”
罄冉神情清冷,却道:“是!他是我的夫君,此生他伤我痛,他死我亦不会独活。”
她的语气平缓而坚定,听在凤横耳中如遭雷殛,他身形微晃,仰天长笑,半响才收了笑盯向罄冉,恨声道。
“云罄冉,你真狠!”
言罢,凤璞再未说一句话,转身而去。
罄冉站在原地,身影像是僵住了一般,默默地生根。一股悲凉自心头涌动而出,蔓延了整个身体,也不知是不是夜风太凉,她生生打了个寒颤,苦涩一笑。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这样做到底对还是错?!
茫然抬头,风吹过涩然的眼,罄冉淡淡一笑,便欲转身,然而这一回身便顿住了身体,却是陆悦峰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罄冉倒忘了此处还有他在,顿时蹙起了眉,心头一阵懊悔。
方才她为何没有这般真切的意识到此人的存在!若是她不拦着,陆悦峰也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罄冉但觉一阵头疼,她今日似是净做蠢事了!
只是,凤坎都走了,他站在这里做什么?!
陆悦峰见罄冉蹙眉,忙大步走了过来,迎上罄冉不解的目光,沉声道。
“云姑娘,我想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罄冉挑眉:“陆将军也看到了,我嫁人了,您若叫我蔺夫人,我会更愿意听下去。”
陆悦峰一愣,蹙了下眉,微微点头:“以后我会注意,蔺夫人。”
“什么事?”
“凤捷死了。”陆悦峰也不多言,直点主题。
罄冉似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本能同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凤捷。“
他的话再次清晰传到耳中,罄冉顿时僵住,半响才蹙眉问道:“怎么死的?”
“童珉怀似是看出了端倪,虽然这边攻势造的极猛,他却一直未放松后路,陛下不得已只能令人装扮成他的样子乘上龙撵上了战场。原是想只要童珉怀看到陛下和蔺帅都未离开,便定然会放松警惕。谁知中间出了些意外,龙撵入了鸡心关弓弩射程,一阵箭羽下来凤捷为了保护那替身,“…身中十三箭,上身无寸肤安好,当场便去了。凤戈亦重了三箭,现在还躺在床上。凤捷拼死守护,由不得童珉怀疑心那龙撵上不是陛下,当日下午他便将鸡心关后营五千兵勇调离。云姑娘,您也知道,凤捷于陛下感情深厚,自小便被选中守护在陛下身边,二十年不曾有一刻稍离。为此,陛下一整日都一言未发,童珉怀的事,…将心比心,实在怨不得陛下。”
他说罢见罄冉面色苍白,长叹一声,又道:“末将只是觉得此事有必要告诉姑娘,并无它意,姑娘早些歇着吧,末将告退。”
脚步声远处,四周再次恢复了寂静,罄冉脑中轰鸣着响,头一阵阵的发痛。
一会儿闪过童珉怀倒下的身体,一会闪过蔺琦墨萧肃的身影,一会又闪过凤捷怒目瞪着她的面容,还有凤瑛仰天长笑的样子。一暮幕直搅的她无法承受,太阳穴突突的跳……
冉冉这次蠢大发了,四郎大怒,仰天大吼:看文不投票,不留评的,哼哼!
第三卷 第59章 连日冷战
罄冉独自站了许久,思绪混乱,半响她猛然抬头拍拍额头向蔺琦墨的帅帐急奔。进了帅帐蔺琦墨竟不在,罄冉焦急地询问过训营兵勇,却听他们说见蔺琦墨独自上了西面的山林。
罄冉眼见天空乌云密布,竟有下雨的前兆,回帐拿了蓑衣便向西面山林寻去。天光暗淡,摸索着进了树林,林间漆黑一片,她凝神静听,舒了口气向东面行去。
黑暗处,一个孤独的身影靠着大树站着,夜色将他衬得如黑夜中独行的狼,又似天幕下落单的雁,罄冉脚步顿住,一时竟有些怯步。
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他也从未对她这样过,一时间罄冉竟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从不知道,她竟是那么害怕生气的蔺琦墨。就像小时候她最不怕的人便是爹爹,每日都没大没小的缠着爹爹,可有次真的惹怒了爹爹,她竟吓得哭了一整日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有时候便是这样,越是在意便越容易忽略,越容易对深爱的人撒娇使性子,待真正意识到危机时,却又会患得患失,害怕退缩。
便似罄冉,她从不觉得自己是懦弱胆怯之人,可此时竟没有勇气上前。本觉得两人间没有任何事,可看着蔺琦墨如此冰冷的神态,顿时便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大错事!
她默然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缓缓走向那个孤单站立的身影。可谁知她刚走出几步,蔺琦墨却忽而转身,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向这边走来,竟也不理会欲言又止的她,他大步跨过她便出了树林,对罄冉竟是视而不见的。
罄冉身体微僵,半响才回头,望着那道越行越远的身影叹了口气。天际响起一声炸雷,罄冉猛然回神,忙转身疾步跟上。
待蔺琦墨步至营帐,她总算追上了他。
见他一把挥开帐幕,罄冉几步上前,谁知蔺琦墨根本不理她,只顾大步入了营帐,一个用力便将帐幕垂下,将罄冉挡在了冰冷的帐外。
天际此时刚好一记闪电划过,那闪电映亮了蔺琦墨的侧面,他的双眸冷冷的不带温度,面上更是染着九月风霜般的冰凌,刺得罄冉本鼓起的勇气一下子便又缩了回去。僵直着身体望着那垂下的帐幕,呆呆的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中。
如此,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小嫂子,您跟大帅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甜的要腻死人。今儿怎么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蔺大哥那么疼嫂子,嘿嘿,一定是嫂子的错,您是不是做啥对不住我蔺大哥的事儿了?”
罄冉回头,正见陆赢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只是那眼底分明闪着几分凑热闹的打趣。
陆赢性格本就开朗,年纪又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是和罄冉异常投缘。现下在罄冉面前,他是越发的没有顾忌。
罄冉瞪他一眼,却苦声道:“确实是我的错……”
“真给我说对了?嫂子,您真做了对不住我蔺大哥的事儿?完了,完了,嫂子,您怎么这么糊涂,不过……那人是谁啊?竟比蔺大哥还好?”
罄冉见陆赢越发起劲,一脸挖宝的探究,抬脚便给他一脚,怒道。
“说什么呢!仔细你蔺大哥听到扒了你的皮!你找他有事?”
陆赢忙是一抖,收了八卦嘴脸,点头问道:“嫂子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
罄冉犹豫了一下,终是摇头道:“你们谈事情吧,我回帐了。”
说罢她又瞥了眼低垂的帐幕,转身而去。陆赢望着她的背影耸耸肩,不置可否地大步便进了帅帐。
刚进大帐他便觉得气氛极为不对,但见蔺琦墨站在里帐榻前,双眼闪动着冰冷的寒,凌厉地扫视过来,盯着他的目光活像见到了仇人一般。
陆赢抖了抖,忙低下了头。蔺琦墨这才冷漠的移开了视线,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问道:“她走了?”
他那神情,那语气,着实和所问的话不搭调,陆赢愣了下才迷糊过来,忙道:“嫂子说不打扰我们谈事,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气氛又冷了几分,陆赢再次抖了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忙嘿嘿一笑,将手中地图往桌上一放,转身便往外溜。
待他奔至外帐,还是逃不过蔺琦墨的怒火。
“守夜十日!”
陆赢哀嚎一声,却闻蔺琦墨又道。
“十五日!”
陆赢忙苦着脸,大声应命,奔出了帅帐。
外面没了响声,蔺琦墨负手踱了两步,甩袖出了营帐,望着不远处罄冉营帐显出的模糊人影,脸色越来越黑,犹豫半响终是愤愤转身回了营帐。
这夜罄冉也过得不踏实,一夜翻来覆去,到天光微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待晨曦打上床头,睁开微涩的眼睛,罄冉叹息一声。暗道,真不想刚刚新婚就分居,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嫉妒前些日她过得太甜蜜了。
洗了把脸,罄冉便向蔺琦墨营帐奔,到了帐外正好见蔺琦墨大步出来。她忙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谁知他依旧如昨晚一般,便似没有看到她,一面于宁三哥说话,一面大步迈过她向练兵场而去。倒是宁三哥回头望了她一眼,摇头苦笑一下。
罄冉这边刚没精打采地转身,便见凤瑛面色疲倦地自主帐出来,目光和她相接,尚不待罄冉做出反应,他便冷了神情,转身回了大帐。
罄冉只觉哭笑不得,她真不知哪里招惹他们了,弄得里外不是人,个个都像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心里有些懊悔,有些歉疚,又有些委屈,只道算了,也许这两人都在气头上,过两日就好了。
这般想着,罄冉叹息一声,大步向伤兵处而去。心想总得找点事来做的,不然还不烦恼死。
这般状态一直持续了两日,前一日罄冉还不停往蔺琦墨那里跑跑,后来见他每次都冷着一张脸,她想说的话在面对他那张寒冰脸时根本就吐不出,后来罄冉干脆便不再去了。
到第二日,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也没做什么嘛。
好吧,她承认做了件蠢事,可那也是关心则乱,一时迷糊。她是护了凤瑛,可出发点却是为蔺琦墨的,凤瑛生气不理她也就罢了,就这么点事,蔺琦墨居然对她阴沉了两日的脸,罄冉越想越不是个滋味。
于是,自这日一早罄冉便进了伤兵营,一日都没再去找蔺琦墨寻脸色看。
到了傍晚,罄冉刚出伤兵营却被陆赢堵了个正着。他拉着她,二话不说便往帅帐的方向走。
“这是去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罄冉几番相询后,见陆赢不答,又观离蔺琦墨营帐越来越近,心里一急,甩开陆赢拉着的衣袖,转身就走。
陆赢忙堵住罄冉,大叫一声:“嫂子,别走啊!”
“你不说这么回事,我可就回营了。”罄冉一整面容,抱臂严肃道。
陆赢这才跺了两下脚,一脸苦相的道:“好嫂子,你到底和蔺大哥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发火,弄得下面人这两日跟在油锅里热煎一样难熬……”
“我这两日都在照顾伤兵,怎么就弄得你们下油锅了?”罄冉诧异挑眉,打断陆赢的话。
陆赢忙是一笑,摊手道:“嫂子是没怎么样,可您不知道,这两天大帅像是炸了毛的豹子,从昨晚到现在飞翼军上下不知有多少人被他修理过了。上下一片哀鸿啊。好嫂子,你看,弟兄们都知道嫂子贤淑,要不,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去给大帅服个软?说说好话?您再和大帅闹两日别扭,兄弟们可都没活路了啊!”
罄冉见陆赢哭丧着脸,不觉好笑,复又一整面容,冷声道:“我看你现在蛮好的,上蹦下跳,精神头儿好着呢。你们大帅管教你们,这事我可管不着。”
她说罢,再不搭理哀求的陆赢,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在榻上坐下,想着陆赢的话又觉得好笑。只道,看来这两日不是只她一人难受,那人也不好过呢。
哼,活该,谁让他两日来冷着脸对她。何况两人还是新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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