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
1
聂行简趴在他小型游艇的甲板上,享受着日光浴。
海风轻轻的吹拂,带着一点盐味的空气,清新如水晶。远远的,有海鸥啼叫的声音传来,十分清越。
聂行简拿过他自舱里小冰箱中拿过来的香槟,就那么就着瓶口大大的喝一口,然后又躺回甲板上,闭上眼睛,唇边露出一丝满足笑意。
谁肯相信,少年得志的聂家大少爷,堂堂聂氏航运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对生活的要求如此之低。就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独个坐上游艇享受一下宁静生活,已经令他感觉非常惬意。
聂家几代以航运为生,开创基业时,就是从事的长途海运。因此作为聂家继承人,聂行简对大海有一份特别情愫。聂行简从学生时代起就爱驾着私人游艇出海,他喜欢这样的休闲方式。
出海好,出海可以避开一众女子的纠缠。虽然他已经于半年前宣布与容氏的千金容宓儿订婚,可是,去会所或其它什么场合,想借机接近的女性,仍是前仆后继。这样受女性青睐,五年前,或许聂行简觉得欣喜,因可满足他身为男性的虚荣心。可是现在,聂行简居然略觉困扰,因为这些不必要的应付应酬,会将他原本安排得紧密的时间又占去一小部分。
聂行简自问已经过了要靠女性的青睐才可以获得自信心的年纪。他现在比较注重实际。
再说,这些女人想接近他,难道是因为他够帅?想到这里,聂行简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笑意。
他当然不会妄自菲薄,认为自己的皮相对女性毫无吸引力。事实上他剑眉薄唇,配上办公时常见的冷淡神情,非常性格。甚至有人对他说,有他作封面专访的财经周刊,那一期的销量特别好,因有大量女性读者捧场。
也许是场面客气话,不过聂行简的样貌确实不错。可是,聂行简相信,那些试图接近他的女性,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因着心仪他的外貌。她们看中的,只怕是他的聂氏航运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身份,这才对她们有莫大吸引力。
其实,这些女性不知道,聂氏航运……董事长、总经理,一切,不过是个好听的名义而已。聂氏的股权复杂,多名董事各怀心思,想维持好这么大一个摊子,聂行简伤足脑筋。
成天与董事会那一大票各怀心思的家伙斗智勇,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维持着各方平衡。这样的生活,过一天也嫌累,聂行简过了足足大半年。他哪有心情与时间搭理那些爱慕他身份的女人?
能够偶尔分出半天一天时间来休息,对聂行简来说,已是十分不易。今天的假期,是聂行简特意抽出来犒赏自己的。刚与马来一家航运公司达成互利协议,聂行简觉得略可放松一下紧张神经。
因此他循老习惯驾船出海。放假当然要善待自己。
想接近他,难道是因为他够帅?想到这里,聂行简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笑意。
他当然不会妄自菲薄,认为自己的皮相对女性毫无吸引力。事实上他剑眉薄唇,配上办公时常见的冷淡神情,非常性格。甚至有人对他说,有他作封面专访的财经周刊,那一期的销量特别好,因有大量女性读者捧场。
也许是场面客气话,不过聂行简的样貌确实不错。可是,聂行简相信,那些试图接近他的女性,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因着心仪他的外貌。她们看中的,只怕是他的聂氏航运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身份,这才对她们有莫大吸引力。
其实,这些女性不知道,聂氏航运……董事长、总经理,一切,不过是个好听的名义而已。聂氏的股权复杂,多名董事各怀心思,想维持好这么大一个摊子,聂行简伤足脑筋。
成天与董事会那一大票各怀心思的家伙斗智勇,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维持着各方平衡。这样的生活,过一天也嫌累,聂行简过了足足大半年。他哪有心情与时间搭理那些爱慕他身份的女人?
能够偶尔分出半天一天时间来休息,对聂行简来说,已是十分不易。今天的假期,是聂行简特意抽出来犒赏自己的。刚与马来一家航运公司达成互利协议,聂行简觉得略可放松一下紧张神经。
因此他循老习惯驾船出海。放假当然要善待自己。
繁忙惯了的人一旦闲下来,是否特别容易疲倦?总之聂行简现在就是,海浪轻轻波动着,令游艇有韵律的轻晃,仿佛又回到摇篮时期,聂行简有了睡意。
真难得。平时他是一个不易入睡的人。也许压大太大,需要操心之处太多,他总是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渐渐的,不到午夜之后,他绝不会有睡意。
所以,适当的休息,可以令人放松自己。聂行简在心里如是想,同时把脸埋进两只胳膊之间,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眠。
不用担心游艇行驶的安全问题。虽然游艇上只得他一个人,可是他一早编好预定路线在自动导航系统之中。现时已经设定好了,那条路线,绝对安全,他行驶过多次。
而天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变天之虞。他只不过小睡一两个小时,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合上眼睛。
很快,陷入深甜的梦里。
这一觉睡得比想象中的长。太阳西斜了,月亮升起了,聂行简还是没有醒。
睡在硬硬的甲板上,全身只得一条沙滩裤,夜与昼的温差那样大,他恍若不觉得,依然沉睡。
而游艘,一直行驶。沿着一个设定的目标,前行。
一直前行。
当聂行简终于醒过来时,禁不住小小的吃了一惊:咦,只不过才合了一会眼睛,怎么已经将近黄昏?
他坐起。为什么全身酸疼不已,难道是太久没有运动的原因?
拿过椅子上的防水表一看,他怔住。怕眼花,他再用力揉揉眼睛。
手表显示,现在不是黄昏,而是凌晨。他睡得比他以为的时间更久,居然在硬硬的甲板上一睡十余小时。
瞳孔收缩了一下。不对劲,他敏感的闻到阴谋的气息。
他平时的睡眠,有八小时已属很不错的情形。而他,又一向是一个极有自制力的人。怎么可能在海上,一睡十余小时?
怀疑的眼光,凝注在一边的香槟瓶子上,然后,他一下子跳起来。
如果香槟让人做了手脚,那么暗中动手脚的人的目的,决不只是让他睡一觉而已。聂行简马上想到,是不是趁他不在,有人在董事会搞出什么动静。
他披上放在一旁的衬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没有信号。他蹙起眉。
预设的目标离海岸线顶多五十海哩,按以往的经验,他的手机应可使用。莫非……
他冲进驾驶室。
仪表盘上,精确的显示着他现在所处位置。聂行简只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大变。揉一揉眼睛,他再细看上去……果然,不是他预设好的目标,游艇开得出乎意料的远。他现在,已置身公海。
燃料的读数显示,燃料已经耗尽。
聂行简惊怒之下,咬住下唇,提醒自己,千万要沉住气。他开始着手检查各项设施。
有高手在他的自动导航仪里动过手脚,在他编定的航线之后,又加多一条隐蔽命令,在他指定的目的地到达后,自动转向,驶往公海中某个经纬度。
这条隐蔽指定的既定目的地,离现在游艇所在的方位还有一段航程。显见是因为燃料耗尽,游艇才没有驶得更远。不过,也已经足够远了,远到他的通讯器具无法发挥功能。
游艇上还有一具无线电发送器。可是无论是公司还是大宅里他的助理们,谁有那个闲功夫成日收听无线电?聂行简无奈的叹口气。
他还是发送出SOS讯号。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不知道他那个潜伏在暗中的敌人为什么没有破坏无线电发送器,也许认为无关大局,也许是怕他事前发现无线电出故障,引发他的疑心?
很完美的阴谋。聂行简在思考,这背后的主使者,是他那二叔一房的堂弟聂建初,还是他的小叔聂远城?他的父母已经在大半年前的一场“意外空难”中双双身亡,而他至今未婚,未立遗嘱。如果他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必然是他这两位“至亲”。
聂行简轻吁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该通知杨律师早点来替他办理遗嘱相关事宜了。这事早该办了,可是由于他忙着接手父亲留下的事业,忙着把聂氏航运在变动之后尽快导上正轨,日程安排太紧,导致把这件事一推再推,最终走漏了风声。
对方多半是针对他起意要立遗嘱这一情形下的决心,不愿意再与他虚以委蛇下去。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现今的情形,只能被动的等待救援,这是他极不喜欢的情形。可是也只好随遇而安。
SOS的信号在持续的发出去。可是,一时还并无回应。
聂行简检视一下小冰箱。里面有数瓶香槟与几袋饼干,另有一盒巧克力,那还是上次邀容宓儿来玩时留下的。
香槟不可以再喝,对方既然动手了,一定是每一瓶香槟,都有下麻醉剂。不过饼干与巧克力也许可以让他支撑多一些时日。噢,那边船舱里,似乎还有一箱矿泉水。
聂行简正待前往船舱里检视,甫一步出驾驶室,他脸色大变,僵在舱门处。
东边的天上,分明一场暴风雨正在聚集。一大半的天空,都让浓厚的乌云遮蔽。现在该是早上七八点时分吧,可是天光显得那样微薄,云层那样低,而海风,明显的有别于昨天的和风细细。
小小的游艇怎么经得起暴风雨的肆虐?聂行简一刹那间脸如死灰。
他方才还在心里窃笑对手为了做得不露痕迹,到底留给了他一线生机。此刻他才明白到,对方布下的这个阴谋,计划得实在周密。一步一步,可称算无遗漏,他们决计不会容他活着回去。
海风劲急。聂行简此刻心情絮乱无比。
算来算去,他也是万无生还可能。
乌云越积越厚,大海也仿佛变了一张脸,由蔚蓝转成深蓝,泛出狂暴的讯息。
聂行简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甲板上那支香槟瓶子提起来,将酒倒入海里。
找到他扔在船上的公文本,他撕下一张便条纸,用英文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是聂行简,明阳市聂氏航运董事长兼总经理。有人在我驾驶的游艇上动了手脚,导致我于某年某月某日在东经某度北纬某度处遇上暴风雨。请拾到此信息者速将此信息告之警方往此海域搜救,或致电聂氏特聘律师杨博守,电话如下……
同样的纸条,他写了数张。然后,把香槟瓶子一只只全拿出来,倒掉,塞进他新写就的纸条进去。瓶口依旧封好。船上设施不足,找不到蜡来密封,他只能尽量把瓶塞塞紧,然后,一只一只,投往海里去。
这是他可以替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然后,他换上连身的潜水衣,取了身份证件与手机,拿防水的口袋封起来,拿了两瓶矿泉水,再去驾驶室拿上巧克力,统统放在一只平时用来海下潜水放猎获物的网袋里,系在腰上。
哦,还有救生衣。
他取过救生衣穿上身,然后到船尾处,放下救生艇。
不知道茫茫的大海中,小小一个救生艇能载他到哪里。可是留在船上是绝对不行的,只要有五级以上风力,那海里掀起的大浪足以把游艇打沉。他如果留在游艇上,只能与游艇一起往海底去作客去。
虽然此刻,游艇比救生艇更能令人产生安全感。可是聂行简知道,再过数十分钟或数小时,暴风雨大作之时,游艇会轻易被摧毁。
有点恋恋不舍,他还是划着桨,朝着西方天色较亮的方向划去。
离暴风雨越远越安全。在他而言,每远去游艇一步,他的安全保障,就会加多一分。
他全力划桨,再借着风力与大海洋流的推力,很快,便离游艇远了。一个小时之后,游艇便成了他身后的一个小小黑点,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下。
可是风暴的范围,也在迅速扩散。乌云几乎遮天蔽日,然后,预期中的暴风雨,来临。
当第一滴如黄豆大的雨水落在聂行简脸上,他身子忍不住颤动了一下。然后,仿如放弃一切般,他松开手里的桨,身子重重的往后仰去。
更多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浪涛的起伏更大,而海面之上,转眼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可视范围不超出方圆三米。聂行简顺手戴上潜水目镜,否则在暴雨的打击下,他真没法睁开眼晴。
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随波逐流。同时期望,他现在身处的位置,不要是暴风雨的中心。
海,越发的狂暴起来。一个一个的大浪此起彼伏,强大的风力令雨点降落到海水里的路线都显得狂乱。小小的救生艇在浪头与波谷之间被抛上抛下,象个无助的玩具,被大自然强大的一双手,肆意玩弄。
聂行简一双手紧紧的扣住救生艇上的挽手,将身子尽量的伏低,与救生艇贴得那样紧密。
艇里已经迅速的积了许多水,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海水。每一次被海浪抛起,聂行简有一种极度空虚无力的感觉,仿佛整个人找不到依附的所在。然后当救生艇重重的跌落往水面,那样的震荡,又令聂行简振起一点希望:他还活着,小艇还没有翻覆。
这样的煎熬象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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