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个狂乱怪公子
望着那扇毫不留恋地关上,连声“再见”都不让她有机会说出口的房门,焦英桐的眼眸没来由地酸涩了起来。
连声“再见”都不必说了,是吗……
看样子他真是怒了,比她想象中的更怒火万丈……
能不怒吗?连她自己都怒了,不是吗?
可就算怒,为何连声“再见”都不说,也不留时间给她说?
这是否代表着,他们之间,再也不用“再见”了……
是的,确实没有所谓的“再见”了。
因为自焦英桐搬离祁望云家中的那日起,两个月来,他与她等于彻底断了联系。
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焦英桐早有所预知,毕竟由认识他那天开始,一直都是他单向的在与她联络!
更何况如今的她,还有什么理由找他?
在他那样决绝的一甩门后,任何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又不是傻子,傻得再去自讨没趣……
但好歹也曾朋友一场的,不是吗?
难道在他的心中,她根本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桐姐,别发呆啊!”正当焦英桐心微微抽痛之时,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手臂,“人出来了!”
“啊,抱歉!”
焦英桐连忙收拾心神,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对准今天的目标——一对最近风头正健的政坛绯闻男女!
只她看到的却不仅仅是那两个目标,因为在目标人物身后,还有另一个令她觉得相当眼熟之人!
尽管那个女人全身包得严严实实,还戴了墨镜与帽子,但焦英桐就是觉得自己见过她!
在哪里见过的呢……
正当焦英桐努力在脑中思索那张看不出年纪、但却楚楚可怜的面容,心中蓦地闪出一个答案时,突然,女子神情一变,令她不由自主地向着女子的视线方向看去——
她真的好奇、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那名女子的目光刹那间由冷淡变为喜悦与温柔,居然能让才失去情人没多久的女子——徐芳绮——立即脱离悲伤,露出那种纯属于迷恋的眼神!
那个男人身形高大、双腿修长,头上也戴了一顶压低的棒球帽,彷若不想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但尽管如此,焦英桐还是认出来了,然后在认出此人的同时,身子彻底僵住!
因为那名令徐芳绮露出甜美微笑的男子就是祁望云!
他们看来如同寻常情侣般肩并肩喁喁低语着向前走去,徐芳绮的手还轻轻地挽住了祁望云,而身子,缩入他的怀中……
震惊,真的很震惊。
但让焦英桐震惊的,不仅仅是徐芳绮的眷恋,还有祁望云脸上的神情——
他在笑,笑得那样温柔、那样心疼、那样爱怜……
此刻,祁望云脸上的开怀笑颜,焦英桐认识他至今,从未由他脸上看过的!
原来,他也可以笑得如此俊朗、如此自然。
原来,他也能有那样柔和的神情,以及那样痴迷的眼眸。
原来,他就跟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喜欢的是那种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类型,也可以如同寻常人一般,与让他露出那种神情的女子,如此亲密地并肩走在大街上……
一定是与徐芳绮再度偶遇后,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流露出那般神情的人,所以,那日的他才会那样毫不留恋、毫不在乎地便关上了那扇门。
一定是他的心底早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与她完全不同类型的徐芳绮……
心,突地一抽紧,而一股没来由的痛,痛得焦英桐几乎都站不稳了。
但真的是没来由吗?
这阵子的她总一个人坐在床上抽烟到天明,这阵子的她总忘了吃饭、忘了睡觉,这阵子的她总被人笑骂心不在焉,而这样反常的她,真是只是没来由的心情低落而已吗?
不,不是的!
此时此刻,焦英桐终于明白,她的心之所以会这样痛,她的身子之所以会这样冰冷,是因为她终于知道,她为他心动了!
可她却又在知道自己为他心动的同时,才明白,令他心动的人,不是她……
究竟是什么时侯开始的?
一开始她不是只当那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而已吗?一开始她不是只当那个夜晚是个美丽的“错误”吗?
若不是后来他找上门来,若不是后来他救了她、帮助了她,让她在自然而然之中了解他、欣赏他,并且愿意与他发生亲密关系,那个“玩笑”与“错误”依然只会停留在“玩笑”与“错误”上永远也不会升级成为情感……
焦英桐明白,自己之所以“愿意”,是因为他是他——即使她早明白,祁望云的出现,一直是为了蛋糕,而不是她!
正因为此,所以在他的心中,她的存在意义或许只是一个做蛋糕的人,虽然两人之后发展出了所谓的亲密关系,但他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因为在他的心中,真正“愿意”的那个人不是她,所以那时的他,不会连句再见都懒得说……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这么乱七八糟、拗心拗口的句子,亏她想得出来!
好想笑,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是觉得脸颊有些微微的冰凉,而身子,充满了疲惫……
第八章
在终于明白所谓的“失恋”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时,焦英桐也同时了解,在失恋的同时还伤风感冒,想当一个低调的失恋者是如何的艰难!
在她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身旁堆满了卫生纸,想趁机大哭、大睡、自伤自怜之时,总有一群名为“采病”的家伙,故意用一种看来很正常,其实根本一点也不正常的目光与态度对待她……
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也会有这么一天的焦英桐,第一回希望自己是生活在一个无人岛上,因为至少那样,她不必再忍得那样辛苦,也不必在泪湿枕巾之时,还怕人望见……
“好了,桐桐,你可回来啦,回来就好,跟我们一起打拼吧!”
半个月后,当焦英桐终于摆脱重感冒的纠缠,并决定用忙碌来治疗情伤之时,累了一天的她才刚踩进自己的小套房里,就望见了一群“士气高昂”的“斗士”。
“打拼什么?还有——”焦英桐先是愣了愣,然后在了解到为什么房里会令人感觉那样拥挤时,再忍不住地指着那几个挤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你们这些家伙不好好的在家里当你们的少奶奶,到我这里来瞎混什么?”
是的,这群跟她几乎穿一件女校制服长大的“公主帮”成员们,竟全挤到她小套房里来了,并且,《星期八》的员工除了当班的之外,更是一个没少!
焦英桐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来!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啊,这不是你的口头禅吗?”代表“公主帮”开口的,自然是向来以“第一公主”自居的倪少柔。“都这种时侯了,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啊?”
“别在这种时侯给你自己跟给我添乱了行不行啊?我的小柔妹妹。”赶紧上前将像要发表就职演说的倪少柔扶坐下来,焦英桐叹了一口气。
“我们的桐桐不可能会输给那种女人的!”倪少柔依然不断地挥舞着双手,嗓音,有些些的哽咽。
“这不是输或赢的问题,小柔……”望着倪少柔微红的眼圈,焦英桐闭了闭眼后,无奈地苦笑着,“更何况你都快生了……”
“我不管。”望着焦英桐那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倪少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滴落脸庞。“我只知道,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臭男人,我们桐桐脸上的笑容不会这么的勉强、这么的让人心疼……”
当倪少柔脸上为她而流的那滴泪落至自己手上时,焦英桐再忍不住地闭上眼了。
真的这么明显吗?明显到所有人都看出她对他的眷恋与沉沦……
但为什么不?
她本就不是一个擅于隐藏自己心事的人,而这群人,又全是与她一起工作,自小一起长大,一起度过年少轻狂,情感更甚手足的兄弟与姐妹们!
更或许,在她尚未发现自己心有所系之前,他们早望见了,如今才会如此痛她之所痛,伤她之所伤……
所以此时此刻的她,有什么理由赶他们走?
有这么一大群好朋友的支持,承认自己为一个男人心动算什么?坦承自己失恋了又如何?
更何况这些日子来,她确实也对徐芳绮的来历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就让大伙儿再像从前一样挤在一间屋子里当当福尔摩斯,重新回味一次年少的时光不也很好吗?
“好吧,我很在乎他,确实很在乎!”睁开眼,焦英桐望着众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然后耸了耸肩,绽开这阵子以来最自然的一个轻笑。“既然如此,那么各位,有什么好菜全给我端上来吧!”
望着焦英桐的眼眸中再度充满生气与光采,众人在一阵欢呼声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整整七个夜晚。
只这七个夜里,当众人纷纷把自己搜集到、打听到的线索陆续摊开、整理过后,小套房中的气氛,却一夜比一夜诡异且凝重。
“是巧合吧……”
第八夜,望着那张大伙原本用来记录,画线用的纸如今呈现出的态势,倪少柔的脸色微微白了,而手,紧紧捉住焦英桐的手。
无怪倪少柔会脸色苍白,因为原本只是想调查徐芳绮身世背景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摆在他们眼前的,竟是这样一件错综复杂、且令人身子微微发寒的诡异事件……
“我们重新整理一下好了……”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喉咙,焦英桐想让自己镇静些,只虽如此,她的嗓音却还是那般的沙哑。“徐芳绮原名李生娟,现年三十八,出生在台东一个只有八十多人的小山村,十四岁时,父母因某事不合大打出手,她的父亲在失手砍死她母亲后跟着上吊,她本人则在十日后不知所踪……”
“而李生娟家庭悲剧上演的后一日,祁望云便因发了高烧就医,而高烧痊愈后就此离开小山村、再不曾回去过的他,也丧失了发烧前后一个月的记忆……”倪少柔接着喃喃说道。
“李生娟父亲死后第三天,小山村一个十八岁男孩也不明原因地上吊自杀。。。。。”
“十六年后,当李生娟以徐芳绮之名出现,有一个同样出身小山村的年轻男子也自杀了,他,也认识李生娟……”
“再八年后,同样出身小山村、也认识李生娟的王经新也自杀了……”
“一个只有八十多个人、大多都是老年人的村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出外年轻男人全自杀了……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巧的令人发毛……”
“会不会那个村子在二十四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而那件大事,就是令徐芳绮父母相残、村里几个年轻人有志一同的自杀,并且恰好是祁哥烧忘了的事?”
“不管徐芳绮知不知道祁哥忘了那前后一个月发生的所有事,但她主动接近祁哥是事实,我在想……她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听着众人吞吞吐吐的话语,焦英桐心中早已乱成一片。
她很想告诉自己那一切都只是“巧合”,是他们多虑了,可是,回想起以往祁望云有时会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想起有一回他在迷迷糊糊中告诉过她被追逐的奇怪梦境,她的身子就像被冷水浸过般的冰冷……
“无论是不是巧合……”思考了许久许久之后,焦英桐感觉自己整个口干舌燥,几乎连话都说不完全了,但她依然挣扎着站起,“无论他在不在意、理不理会,我都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去吧,桐桐,快去告诉他,别管他理不理你、徐芳绮要不要告你诽谤破坏,反正我们有得是律师!”
听到焦英桐的话后,“公主帮”的成员们立刻全力支持她。
“正文,我先打电话给我在警政署的哥哥跟他提提这件事,你立刻带桐桐去找那家伙!”倪少柔更是惨白着脸对前来接她回家的先生吕正文吩咐着。
听到倪少柔的话,吕正文二话不说的点点头,立即领着焦英桐上车,到过往祁望云会出没的几个地点寻人。
结果自然是一回回的失望与落空。
对原本就出没无常且自我保护意识强烈的祁望云来说,要做到让任何人找不到他,本就简单之至。
尽管如此,焦英桐依然不放弃任何的希望,尽可能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将她想找他的讯息释放出去。
但三天了,她依然没有得到与他有关的任何消息。
随着时间愈来愈长,焦英桐的脸也愈来愈憔悴,神情,也愈来愈紧绷。
“桐桐,你真的很爱他呢。”这夜,开着车停在红灯前,转头望着焦英桐,吕正文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