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江水自茫茫+第二部





随即越来越大。
  “看看这个,该相信了吧。”
  杨乐仪只觉眼前一亮,一只颇具王者风貌的猛兽出现在自己跟前。
  白虎!不过,跟师父幻化的还有些不同,师父幻化的白虎,尚是年幼,玉雪可爱,让人顿生亲近之心,这只白虎明显是成年,不但体型远为庞大,并且两眼金光闪烁,全身白光灼灼,气势更加威猛,让人生畏。
  这就是白虎的原形么?看来,师父用螣蛇替代幻化的,还是比不上神器本身。
  知道他是司空旭本人后,杨乐仪连珠炮地发起了攻击。
  “你为何要装神弄鬼!明明是乱坟岗,还骗我说是小树林!”
  “你再仔细看看地图,是你走了岔道,若不是我想起忘了给你通行令牌,顺着你的踪迹过来找你,你早就吓昏过去了。”
  “是么?你别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其实她猜得没错,那张地图好几条岔道,出口都是通向乱坟岗的,不过有的远,有的近。
  “你天天都在骗我!”    
  “你不信,自己重走一遍。”
  “我不去钻死人墓。”
  “那是空墓。”
  “我不去!”
  “今日虽是意外,看来你还是胆小。若不是我来找你,恐怕你已吓得失魂落魄了。”
  “你来试试看!这种地方谁不害怕!再说我现在又没武功!”
  “你不是说你是无神论者,不怕鬼怪么?口是心非。今日之事,你正好汲取教训,第一,地图要看仔细,遇到分岔处,要对了又对;第二,遇到不熟悉的环境,要冷静,胆子要大,不要惊慌失措,否则易遭大难。”
  “没有你,我就没有大难!”
  “好了,不说了,看来你也很难休息,我们来看天象。”
  “我不看!”
  “不看也罢,我差点忘了,今日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你跟织女乞个巧吧。”
  “我不要乞巧!”
  “那许个愿吧。此时许愿很灵的。”
  “在乱坟岗上过七夕许心愿,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快点许愿,已近子时,七夕就要过了,一会儿织女就回去了。”
  “那织女在上,让我早日脱离司空旭的魔爪!”她对着夜空,大声喊道,反正打也打了,他要惩罚自己就惩罚吧,况且,刚才他不反抗,或许是心中有愧吧。想着想着,转头之间,不小心碰到司空旭的脸,这时才想起,自己一直被他搂着,赶紧挣开,跳到一旁。
  其后,司空旭带她到了所谓的小树林,就在离乱坟岗不远处,杨乐仪顿时懊恼,原来自己错怪了他,司空旭又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快寅时才离去。
  等到天色微明,杨乐仪依言行事,重新扮回了卜黍弟子。下午,司空旭从朝中回来,就叫她好生再练习一下礼仪,说是第二日去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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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逃亡

  “驾!驾!”杨乐仪命下人用力抽打着马匹,急速往宗伯府出发。她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紧紧搂住出宫后就开始不停颤抖的司空旭。
  “你为什么要喝下那杯毒酒?以你我二人的武功,难道还逃不出去!”车厢里,她气愤地嚷出这句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你前天晚上对我做的,难道,难道是把功力都传给了我,所以今天表现才那么反常?”
  “宴会上埋伏着那么多刀斧手,殿外又有那么多弓箭手,若我不喝,你一击不中,就会身首异处。当时你我不是在殿内被砍成肉酱,便是在殿外被射成刺猬。拖延些时候,我府里还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小娘子,可别自恃武功,也别自作多情,呵呵。”司空旭虽身中剧毒,可调笑之意依然不减。
  “谁自作动情!你孔雀!一天到晚只想着风流,狡兔死,走狗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差点枉送性命,早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
  “小娘子,你,”说着,司空旭低头咳嗽起来。杨乐仪见他如此,也不忍多说,急命下人加快速度,往常坐马车两柱香的路程,今时只用了大半柱香就已到达。
  到得府外,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府外火光猎猎,黑压压一片都是士兵,杨乐仪也不理睬,背起司空旭就进去。进了府门,司空旭早已忍不住,鲜血吐得一路都是,而府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竟如天罗地网一般,将宗伯府重重看守住。
  还好,两人卧室外倒没多少人盯着,只有一队队士兵来回巡视。杨乐仪扶着司空旭进了卧室,燃起烛火,司空旭命她从隐秘处拿出一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颗龙眼大小,清香扑鼻的药丸,另有一张用赤色笔写就的符咒。司空旭让她取来一碗清水,就着烛火将符咒点燃,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将碗接住灰烬,那碗中清水瞬间变得如血一般,司空旭再就着那水服下一颗药丸,稍过片刻,颤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口角也不再流血。
  “你好了?”
  司空旭点点头,将余下两颗药丸装好,疾声道:“走!”,接着按动机关,露出密室,先让杨乐仪下去,自己矮下身去,又按动另一机关,此时两个人偶缓缓从床头立起,他将两人偶设置好,让外面不时巡逻过的卫兵看到窗上人影,以为两人仍在卧室,这才完全隐入密室,随即将将上方入口完全封闭。
  进了密室,司空旭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两个显然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和兵器,递了一件给杨乐仪。
  “你早有准备?”杨乐仪看他准备周全,有些惊讶。
  “不错,只是没想到尹成浩那么快就动手。”
  “不通知小绿么?”
  “他自己会知道,不用替他担心。”
  两人从密室出来,从墓中爬出,到了乱坟岗,此时夜黑无星,寒鸦声声,阴风惨惨,更显得鬼影僮僮,若是以前,杨乐仪定会害怕,但或许是先前锻炼出的胆量,加之司空旭也在身旁,此时胆气甚壮,一路跟着他披荆斩棘,中途踢到几颗骷髅头,也是面色不改。
  如此急速行路约摸一个时辰,两人到了一座小村庄。司空旭似是十分熟悉那里,走到一户人家,急急敲门,便有人应,黑暗中也看不清相貌,那人就牵了两匹马给他们。
  “上马!”    
  这马应是千里马一类的,一骑上去,杨乐仪只感到两旁景物忽忽往后蹿,马速快得让她说话都困难。如此急速跑到天明,司空旭也不让她休息,直到第二天下午跑到一小河处,这才让她停下。
  “司空旭,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尹成浩肯定追不到我们的。你这样跑,跑的方向不对啊,怎么不往南去蜀国,却往西?西边不是羯人所占么?”杨乐仪气喘吁吁,一天一夜这样长途奔劳,若不是先前受过他训练,早已累得从马背上摔下来。
  “你想不想见到韦泽?”
  “当然想啊。”
  “那一路上听我的,不要多问!”
  两人吃了些干粮,打满清水,放马在草地上吃了会儿草,半个时辰后继续前行。又过了近半天的功夫,两人已近秦国边境。先前杨乐仪还担心尹成浩通令全国追辑他们,但跑了这么久,都没见有人追来,看来多是自己马匹脚程甚快,才幸免追兵。又跑了一阵,已近子时,一轮偏月高挂在天,借着月光,远远便可看见草原前方绵延起伏的山脉。
  “马不行了,休息一阵吧,追兵还没那么快。”司空旭道。
  杨乐仪正想问他既然如此,何必跑得这么辛苦,但又想先前才问过他,他让自己不要多问,遂依言行事。此时已近入冬,天时颇冷,两人找来些灌木枝条,准备点起篝火,驱走寒意。杨乐仪见司空旭被烟呛得咳个不停,一丝歉疚涌上心头,连忙让他走开,自己摆弄火堆。
  “你不睡?”
  “小娘子,我来负责警戒。”
  “那如何是好?”
  “明晚我睡,你照看我,不就成了?现在离天明不到三个时辰,你也睡不了多久。呵呵。”
  哼,就知道司空旭没那么好心!杨乐仪连日跋涉,疲惫之极,也不再多说,枕着行李,合衣躺下,就沉沉睡去。
  睡梦中总觉得什么东西在脸上拂来拂去,杨乐仪本不想理睬,可一会儿那东西又移到自己唇上,她忍耐不住,一睁眼,却见天已微明,火堆几乎燃尽,司空旭正搂着她,两人唇脸靠得如此之近,几乎贴到一块。
  她不假思索,凭空推出一掌,将他弹开:“司空旭!你这个色狼!这种时候还起坏心!”她又惊又怒,手上不由自主动了几分真气,孰料司空旭被她这么一推,往后直弹了四五丈,这才重重落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身子往后一倒,就此不动。杨乐仪先前以为是他骗她,等了片刻,他仍是毫无动静,吓得赶紧跑过去扶起他,一摸脉象,虚弱无力。
  “司空旭,你醒醒!”杨乐仪没料到司空旭如此不济,简直毫无功力之相,想起原先韦泽替她治病,自己也是误会他,莽撞出手,差点铸成大错之事,料想司空旭这一回可能是另有隐情,心下顿然后悔。
  杨乐仪如今真气充沛,将他抱在怀里,真气源源不断输进,输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司空旭反应,未免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儿,天方大亮,瞧清他面容,却是嘴角微翘,脸带微笑,心知中计。
  “司空旭!”她将他推起来,狠狠地拧住他脸颊,对他附耳大吼:“你不是瞧不上我么?干嘛几次对我不轨!”她本想教训他一顿,但现在是在逃命,还为了早日见到韦泽,只得暂时算了。
  “唉呀呀,小娘子,我只不过累了睡过去,为何对我这么凶?”被魔音穿脑的司空旭笑吟吟地看着她,又道:“小娘子,我听见你抱着我时,心跳得好快,是你想对我不轨吧。”
  “你!”杨乐仪被气得说不出话,正想给他软麻穴来上一指,让他求饶,耳边却隐隐听见急促的马蹄声。
  “怎么了?”司空旭见她脸色有变,也一改嬉笑之状。
  “好像有大批人马过来,你没听见?”
  “应该不是尹成浩的人马。”司空旭几乎九成的功力已全部输给了杨乐仪,因此反不及她耳目灵敏,不过他不欲杨乐仪现下知晓,赶紧转换了话题。 “我们先上马。”
  两人走不到一柱香时分,便看见前方草原上尘烟阵阵。杨乐仪目力甚好,看清楚队中最大一面旗帜上,乃面目狰狞的狗头,说与司空旭听,他一愣,“是羯人。”
  “他们带这么多兵来边境做什么?是不是进攻秦国?”当日尹成浩为了夺取王位,与羯人签署和约,他与羯人停战,结为联盟,共同对付氐人和其三弟,事成之后尹成浩答应将几处土地让与羯人,大家和平共处。杨乐仪知后虽不满,不过毕竟无权无势,也无他法。
  “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那我们要不要给回去报信?”杨乐仪有些犹豫,毕竟回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但眼看着胡人来犯,也是于心不安。
  “来不及了,看着阵势旗号,还只是前锋,已有三万之众,我国战乱刚歇,正是兵力匮乏之际,回去报告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
  “继续跟我走。再隔半日我们可回师门,你也能见到韦泽了。”说着,司空旭引领杨乐仪寻了远路,想远远避开这丛军队,不料仍与其中一支遭遇。那羯人顶上髡发,两侧头发皆编成小辫,衣服左衽,与汉人自是不同,一见他俩装束,又见他俩坐骑甚好,领头的一声呐喊,便朝他们杀过来。
  杨乐仪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恋战,急急随了司空旭,往他所指之路而去。跑不多时,只听得风声变大,天空陡然变色,一片片雪花都落了下来。那羯人小分队原本怕伤了坐骑,不想用箭,但见他们速度飞快,颇为恼怒,纷纷出箭。杨乐仪骑术本不如司空旭精湛,一边骑马,一边回头挡箭,一个不注意,坠下马来。
  “小心!”司空旭俯身一抄,搂住她腰,斜放在自己身前。杨乐仪抓住他手臂,正要跳回自己坐骑,却见那马脚下一软,不知绊倒什么,摔了下去。见此情景,也只得与司空旭两人一骑,共同逃命。
  那马虽神骏非凡,但毕竟多日劳累,如今负荷两人,体力不支,脚下渐软,杨乐仪听得耳后喊杀声逼近,心下黯然。“别担心,我们已到师门了。”她闻眼抬头,只见前方已能看到两座石山形成的峡谷,司空旭又胸有成竹,顿然放心。
  时已入冬,北方天空更是黑得早些,此时已暮色苍茫,不过雪落之势仍不见小。等跑入峡谷,加之两山遮挡,峡谷内光线更是暗淡,司空旭催动马匹,往峡谷内进发,杨乐仪听到耳后追杀声更近,心下害怕,不过见他仍不停下,料想有退敌之法,也不出声。此时雪下得更大,两方人马速度都慢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