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柯一梦 十三党
康熙微微一笑,掂了掂绣品,蓦然眸光一闪:“说!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立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颤巍巍地道:“梦珂确实有事求皇上。梦珂从小在外漂泊,没学过什么规矩。说好听点儿是行事过于鲁莽,说难听点儿是做事不经大模这一年来闯了不少,闹了不少笑话。梦珂这二十日来前思后想、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适合留在京城,想~,想回杭州生活一段时间,望皇上恩准。”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已然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康熙眉心蹙起,神情错愕,半晌后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淡淡的道:“除梦珂外,所有人都退下。”
“嗻!奴才告退。”呼啦啦一大片太监、侍卫全都退了出去。我没敢抬头,没胆子看李德全,我知道如果一看他我的信心就会被瓦解。
最后殿内只剩下我和康熙两个人。大殿上万籁俱寂,‘怦、怦’自己的心跳声音清晰入耳,令我心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康熙一直没有发话。当我觉得自己就快支撑不住,再多一秒就会晕厥过去的时候,康熙哑然道:“梦珂,你太令朕失望了。”
我蓦然抬头,望着康熙,他的神情有些悱恻、有些颓废、有些~~~~~~~~~~~无奈!
康熙冷冷地道:“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让你选时你不选,”突然挑高了声调:“如今你是逼朕给你选一个~~~~~如意郎君。”
我慌乱地道:“禀皇上,梦珂最近经常做同一个恶梦。梦见自己身穿五彩喜服,然后身不由已的走入熊熊烈火中,疾痛难忍直到化为灰烬。所以梦珂才不敢太早成婚,想回杭州避避晦气。”我决定撒一个弥天大谎,跟康熙赌一局,赌他对我的话能信几分!
我不能等阿玛来求情,康熙不会同意的,不能再因我而牵连家人。如果康熙不信单凤涅槃、单龙成空,那他可能早在17年前就杀了我。如果他相信的话,多少会相信我今日的话里有几分真。我现在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拖到康熙47年,康熙把胤祥幽起来,恐怕连康熙自己也不会再考虑我们的婚事。而且我人在江南,他若想让我回来,多少也得下几分功夫。
我正在打着心中的小算盘,康熙突然道:“来人,宣十三阿哥觐见。”
说完这话我差点儿没跳起来,叫胤祥来做什么?老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胤祥上殿时见悟在殿内先是明显一怔,又闷声道:“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淡淡地道:“平身,梦珂也起身吧。”
“嗻。”
“是。”
胤祥慢慢地站起身来,我不敢看他,但可以感觉到他的余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康熙平淡无奇地道:“今儿个叫你过来,是因为英吉利使臣昨日突然请奏,要与我大清国比试技艺,而且希望是明日开始连比三日。他们突然请折挑战,肯定是有备而来。赛分三场,第一场比射箭,第二场比杂伎,第三场比算术,第二场黑三场由双方当场出题。你可愿意与梦珂一同参赛?”
我‘噌’的抬起头来,看看老康,又看看胤祥,不知所措。老康搞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意难测!
胤祥眉心蹙起、双掌紧握、指节泛白,闷声道:“梦珂身为子又乃一届平民,儿臣愿与十六弟一同参赛。”
我心下大松,不住的点头。
康熙瞟了我一眼,笑吟吟的对胤祥道:“那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胤祥道:“第一场儿臣有把握。”
“那第二、第三场呢?”
“儿臣与十六弟必竭尽所能,既然双方各自出题,最多是打个平手,儿臣只需要稳赢第一场就可。”
“英吉利国也有很好的射手,他们既然敢比就是早有准备。第一场你有十全的把握吗?是十全?”
“儿臣~,儿臣没有。”
“你能保证第三场小十六一定能打个平手吗?”
“儿臣~,儿臣不能保证。”
“那梦珂与十六阿哥相比,谁的胜算更高一筹?”
“是~,是梦珂。”
“胤祥呀,这件事轻~则失掉一场比赛,重~则失掉一国国威,岂可儿戏?”
胤祥立即跪倒在地,“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儿臣愿意与梦珂一同参赛。”
“起身吧。不过……”康熙言又止,淡笑地望着我。
我也同样望着他,心中暗想他一贯喜欢一波三折,不玩儿死自己儿子誓不罢休!
“不过,梦珂刚刚请旨想回杭州小住几年,朕打算如果你二人能赢得这场比赛就准了她的请奏,必竟这也算一件大事,值得这样的奖赏。”
胤祥立即仰望老康,血尽失,不敢置信地望着一贯纵容他的皇阿玛竟然作出如此决定?倏地想起什么,又扭头看着我,眼底一片死灰!
我突然有些心痛,认为老康不该这样无情,不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又丢给胤祥,让他做抉择!赢了比赛救于丢了我,输了比赛救于失了国威,无论输赢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可我又与此时的康熙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着的人!
康熙得意地瞟了我一眼,又对胤祥道:“胤祥呀,你考虑的如何呀?是否愿意与梦珂一同参赛?”
胤祥气得脸煞白,双掌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我只觉得心里揪痛,痛彻心扉,刚要张嘴反悔,胤祥却道:“儿臣~,儿臣愿意!”他满目苍凉的扫了我一眼,然后抬头仰望老康朗声道:“儿臣愿意与梦珂一同参赛,定不辱使命夺取胜利,振我大清、扬晰威。”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又对我道:“如若你们能赢得这场比赛,朕就准你去杭州。”
我立即跪倒在地:“梦珂谢皇上恩典。”
“五年!朕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后的今日朕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到时你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否则朕替你选。”
五年,正好是康熙48年,一废太子之后,到时所有人都在忙着争夺太子之位,没人会想起来大清国还有个人叫富察…梦珂。
我嘴角上扬,缓缓启口:“是,奴婢明白,奴婢多谢皇上隆恩。”身心终于成全放松,这一局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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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无意外的被胤祥拉到一个他认为可以谈判的地方。
“富察…梦珂!”
我眉心蹙起,心里有些反感。又是大声吼叫,他每次除了瞎吼还会别的吗?论口舌之争我从未输过,论拳脚他更不是对手。这小子除了有把子力气和大声吼叫还会什么?
胤祥眼中酸楚,颤抖的指着我:“两个月了,我逼过你吗?我去求皇阿玛指婚了吗?我做了什么事不顺你心思了吗?有吗?根本没有!!!我求皇阿玛放你回家,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让你自己想想清楚,却换回你请来一道圣旨。”他不由自的点点头:“五年~,呵呵,五年是吧!”
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颤抖的手指让我心烦意乱。我刚要出手拔开他的手,他突然伸二指直冲苍天:“我皇十三子爱新觉罗…胤祥今日在此对天明誓,五年之内必让富察…梦珂为我抛弃一切,此生心甘情愿与我相伴,如违此誓我甘愿听之任之。”
我倒退三步,望着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眸鬼使神差地道:“好!我富察…梦珂今日也对天明誓,五年之内必让爱新觉罗…胤祥为我抛弃一切,此生心甘情愿与我相伴,如违此誓……”
我‘啪’一掌拍在自己额头:“小子,你耍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内心大呼还好自己及时清醒,这小子知我子急,说一大堆话无非是画个圈等着我往里跳,我若再说下去将来无论是谁谁都注定两人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可是知道历史的人,那我不亏大了!
胤祥冷笑一声:“咱们走着瞧!”言毕,拂袖愤然而去。
我硬着头皮叫嚷:“等一下。”
胤祥身子倏地僵在那里,没有回头,停了停又往前走。
“喂!叫你等一下,听见没有?”
胤祥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他带着冷风袭来,我不打了个哆嗦。不等我张嘴,他就急道:“无须你多言,我明日必将竭尽全力赢此一局!你自己想想如何能赢后两场吧。”
我一脸苦笑,酝酿很久才缓缓启口:“胤祥,其实无论你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咱们俩几乎就没有心平气贺说过几次话。每次不出三句必然会吵起来,我做奴才的时候都跟你顶嘴,更何况是做子?这样吵吵闹闹的两个人能一起过一生吗?你不累吗?”
胤祥眼中的怒意渐渐散去,转而是一抹温柔和凄痛浮出眼底:“我累,可我没办法,我说过你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挥之不去。”他深吸了口气,眼中氤氲如雾:“但我爱新觉罗…胤祥从不知什么是气馁,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义无反顾的我!你别忘了,我姓爱、新、觉、罗。”
我耸耸肩啼笑皆非,错就错在你姓‘爱新觉罗’。伸手掏出早就准备好给他的小包裹递了过去:“这个给你,以后要是天冷湿气重的时候就套在膝盖上。”
胤祥疑惑的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疑惑道:“这~,这是我的斗篷改的吗?”
我点点头,柔声道:“你总是这样口不对心,明明好心帮我还跑到宗人府冷嘲热讽。而且你为何不言明这是你额娘的遗物呢?等我知道你的意图的时候魏嬷嬷已经把图剪了下来。我索给改成了护膝套子,以后天冷湿气重的时候你就套上,免得将来年纪大了得鹤膝风。”
胤祥诧异道:“鹤膝风?我年轻力壮又自幼习武,怎么会得那种病?”
我干笑两声:“你颈我多心吧,既然是娘娘的遗物你就好好收着,想娘娘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好。”
胤祥一边将护膝收好一边道:“难得你能送我东西,自然会好好收着。”
我反问道:“难道我就从来没有送过你东西吗?”自己想想确实没有,长叹一声,拍拍胤祥的肩无奈道:“明日之战就有劳十三爷了!”说完转身走人。
一边走一边暗自祈祷,愿敏娘娘在天之灵可以保佑胤祥多年后免遭鹤膝风疾痛之苦,一生安康。
第一卷:痴情最无聊 PK
来到良娘娘宫中时她正在修剪菊的枝。真是人如淡菊,她把自己淡在繁华之外,淡在红尘之外,淡在荣辱之外,淡在名利之外,淡在惑之外,却淡在骨气之中!宁可抱枝上老,不随黄叶舞清风。
我在良身后轻轻的道:“如今宫宫都是新梅上枝头,怎么娘娘宫里还有菊呢?”说着捧起一朵菊嗅了嗅:“真。”
良一边剪着残叶一边淡淡地笑道:“这是晚菊,孤自赏罢了。”
我笑吟吟地道:“哪里~,娘娘过谦了。雨晴篱菊初,人言此日重阳。”我吟的正是纳兰阿玛的诗,良的手迟疑了片刻,然后笑笑继续剪枝。
手指在一朵盛放的菊上一弹,我又道:“新宫菊初放,人言此为‘沉’。”
良转身打趣道:“梦珂这又是唱的哪出呀?怪憋脚的诗词。”
我先福了福身子行礼,然后起身在良耳边以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宝~莲~灯。”
良先是身子一怔,又目不转睛的打量了我片刻道:“那可是出好戏,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与梦珂姑娘聊聊戏文儿。”
“是,奴婢们告退。”
等所有宫都出去,我望着良那双满载疑惑的剪水秋瞳轻轻吟道:“南府别过岁蹉跎,宫柯桂柳恍如昨。”
良身子一颤,喃喃自语:“沉沦一终不悔,君逝萦梦菊落。”她眸中闪过一丝晶亮:“不!这不可能。这首诗我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珂儿如何得知?”
真的是她,她真的是我亲生额娘,一股血脉相连的亲情暗涌油然而生。鼻中酸涩难言,我将落的泪轻轻拭去,含泣而笑:“因为我叫梦珂,南柯一梦的梦珂!古有‘沉’劈山救母,今有梦珂冒死认娘!”
良倏地张开双臂,颤抖道:“珂儿~。”
“额娘~。”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苦涩和母相认的心潮澎湃,扑倒在良怀里潸然泪下。电视连续剧中母相认的镜头不知看过多少遍,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也会经历这晚间八点档黄金时段的苦情戏。
我偎依在她的怀里,将草原上我所经历的一切向她娓娓道来。纳兰阿玛如何告知我的身世之迷,我又如何与胤祥从相恋到分手,而后又如何施巧计向康熙请旨回江南等一一详加表述。我将脖颈上的长命锁摘下,从中取出纳兰阿玛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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