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柯一梦 十三党
掌柜子莞尔一笑伸手出了个‘请’的姿势,“您别客气,里面儿请,咱们里面详谈。”
我微微点头,随掌柜子进了内间儿屋。等二人分别落座,掌柜子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紫金佛,一边道:“您是死当、还是活当?”
“嗯?”我愣了一下道:“何为死当、何为活当?”
掌柜子抬头冲我微微一笑:“看来方老板青年才俊从没遇见过什么难事儿吧?”
我无奈地笑笑:“确实没在钱上犯过愁。”
掌柜子道:“这死当就是钱物两清,您不能再要回自己的东西,通常给的银子会多一些。这活当就是咱们商量好价钱和期限,到时候您拿着当票和银子来换物件儿,如若到期您不能带足银子来,我们也可以自行把东西处理了。”
我点点头,思忖一会儿:“我要活当,麻烦您帮忙把东西收好,我日后一定会来赎的。”
掌柜子道:“您这紫金佛是个好东西,再加上方老板平日的口碑,我给您算三千两如何?”
“三千两?”我顿了顿,面露难:“不瞒您说,我急需五千两银子。”问意加了一千两,给自己留些余地。
掌柜子微笑着道:“五千两肯定不可能,除非您能死当。活当我们只能赚些利息钱,三千两已经顶天儿啦。”
我道:“这紫金佛乃是家传之宝,在下将来肯定是要赎回的,您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掌柜子道:“到我们这儿来当的不是家传之宝就是传情信物……”我一听传情信物,心里‘咯噔’一下。只听他接着道:“大家都说是要赎回的,可真到了期限又有几位能赎的起?在下也是看在您是方老板的面子上才出高价钱,若是换作别人我最多出二千八百两。我知道您昨日碰到难事儿了,也估计您将来肯定能赎回去,但这东家的规矩不能破,在下也是无能为力。”
我听他说的入情入理,一时间无言以对,低头不语。
掌柜子轻叹一声道:“也罢,我再给您加二百两,一个月内您先把这二百两还上,其余的三千两您一年之内还清。要是东家月内篱账,在下先帮您把二百两垫上。剩下的一千八百两您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看来他已经仁至义尽,我起身行礼深深一揖:“那就多谢您了。”
我揣着三千二百两银票刚回到隐市斋就被告之楚枫已经等我多时,我赶忙去雅间儿找他。
“楚老板,您又看上哪幅画啦?”我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打趣道。
楚枫并没有说话,只是随意的敲了敲桌子上的银票。
我拿起一看,八千两!脑筋开始飞速的运转,知道我急需用钱消灾是一回事儿,知道我正好缺八千两可是另外一回事儿。一日之内他怎么知道徐知府和我约定的数目是八千两?莫非这疯子为了讨好我,机缘巧合与李貌然、徐知府串通一气想用钱来要挟我?
“咳,别胡猜了,我为了得到准确的消息今儿早上已经给相熟的衙役上了一百两银子的供。”楚枫淡淡地撇了我一眼,耸耸肩无奈地摇头。
我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他半仙儿吧,就这都能猜的出来。
楚枫歪头看着我,颇为诧异地道:“脸红什么?真被我说中啦?”
脸上的温度再度攀升,我无奈地用双手从额头到下颚拂了一遍,自行物理降温。“老大,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楚枫又挂上目空一切的招牌笑容,“我想说每个月还我五百两,十六个月内还清。”
“那利息呢?”我脱口而出,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利息?”楚枫玩世不恭地道:“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
我局促地道:“那不太好吧,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
楚枫玩儿味地望着我道:“可咱们不是兄弟。”顿了顿又一挑眉:“也不算兄!”
我长出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当票,“多谢您的好意,但事儿已经结了,今后我自己小心就是。”
楚枫打开当票看了看,明眸一闪:“我还真小瞧你了,你到底因为什么事儿得罪了李员外?”
我懒散地趴在桌上,用胳膊掂着下巴:“几年前因为一位朋友的缘故我打了他儿子,后来我跑了,没想到在这儿又碰到了他,扬州知府还是他亲夫,我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秘挺直了身子,矫情道:“再说我当时就给了他儿子一巴掌,没想到竟然值八千两。”自己嘴上说着心里还暗叫委屈,就算打当朝的十三皇阿哥,老康也没让我赔八千两银子呀。
楚枫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白手起家,你家里没人帮你吗?他当年也是位知府,你敢打他儿子,你家里的儿也不小吧?”
我瞎喷道:“家父是位商人,再说我是逃婚出来的,哪儿敢跟家里人说,自己吃哑巴亏呗。”
“逃婚?”楚枫白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桌上的银票道:“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得走了。”
我摇摇头,继续乱侃:“跟你借还不如跟我未婚夫借。”
“还未婚夫?就画儿里那位呀?”楚枫站起身来将银票收好,“你就胡诌吧你,明明是自己难为大茧秀人家瞧不上你,愣说自己逃婚。”
哎呀,一时失语,我若喜欢‘未婚夫’到了画他的程度还逃什么婚呀。自己呵呵一乐:“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就这副德行。”
楚枫也乐了,两人正说笑着方可乐突然在门外道:“老板,有件急事儿,您能不能出来一下。”
楚枫道:“那我先走了,若有什么难事儿派人去我府上带句话就是。”
我笑着道:“可乐,进来吧,楚老板也不是外人。”
可乐进来先给楚枫行礼,又连忙道:“老板,今儿个扬州城内另外三家大客栈同时挂牌盘点,十日内恕不接客。原本经昨日之事咱们的生意淡了,可现在客人又都跑到咱们这儿来了。这事儿太蹊跷,送上门儿来的买卖我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嗯?我不由导心蹙起,三家店同时不接生意又是唱的哪一出儿呀?莫非是李貌然和徐宏锦的连黄?可若是想挤垮我应该降价招揽生意才对,为何要反其道行事?他们到底想要怎样?
“可是福楼、兴隆、望湖居三家本地最大的客栈?”楚枫如此一问,我才缓过神儿来。他略带三分深意地对我道:“你未婚夫是京城人士吧?”
“嗯?”对这个子虚乌有的未婚夫我该说他是哪儿的人呢?
楚枫面露嘲讽之:“我与这三家客栈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听闻他们的后台都是同一个人,是京城里的大人物。只怕与你未婚夫也有些关系,你的未婚夫对你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趁早回京吧,别耍小子啦。”顿了顿又挑眉道:“一个人还真打算做一辈子生意?”
我的面容瞬息间就犹如晚上七点半准时播报的全国天气预报,东边日出西边雨!
原来这几年不是我驰骋商界所向无敌,而是他故意放水。
不是他对我不闻不问,而是他一直都在背后帮衬。
如若没有他,天下哪有如此好做的生意?好赚的钱财?
现如今他人远在京城,他店铺里的手下就已然自行搞出这种法子来帮我,只怕不出十日我被敲诈勒索的消息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脑中一片混乱,往事历历在目,仿佛一下子又把我拉回到几年前第一日遇见那位有着一双丹凤三角眼并且略带几分邪气的俊男子时的情景……
“男,送我出宫。”
“爷送出去的斗篷岂能再收回来?你留着吧。对了,你落水那日叫我什么?‘男’?没听过这么夸人的!亏你还是个子,再说你当时那吃人的样儿,爷还以为欠你八吊钱呢?”
“怎么?下逐客令啦?爷还有事儿呢,听说太后赏了你个紫金佛,你留着也没用,不如卖给我,至少能挣个四、五千两。”
胤祥失意后我为了逼纳兰阿玛现身,向他要两百个酒壶……
“的你~!漂亮什么呀?自救驾受伤之后瘦多了,一点儿也没以前水灵,干巴澳跟个麻杆儿似的。”
“十三弟还真舍得让你干活?你每日都在干什么?”
“你这都是哪来的词儿呀,真会自己寻开心。回头我派两个太监去小十三那里帮你煎药打下手,所有开销用度都由我来掏,他既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你别苦了自己。”
“两百个酒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在这儿呢。”
“你~,你~,你也太会玩儿了吧!你知道这个壶值多少银子么?”
“你喜欢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砸!继续砸!爷不看着,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知道自己身世之迷后,我问他借他的肩膀靠一会儿得要掏多少银子?
“唉,真是个傻丫头。”
“傻丫头。你连月钱都没有,把你自己卖给我也还不清。放心吧,我没十四弟那么笨,陪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胡闹。”
“你不说爷还不觉得,打今儿起你就叫‘傻丫头’啦。”
离京前我最后一次与八阿哥见面……
“这墨玉牌你放心收着,九弟比十四弟要看得通透,你颈他是哥哥吧。”
“真的能当他是哥哥吗?”
“能。”
真的能吗?他往日的嬉笑怒骂萦绕在我耳畔,原来他的关怀与照顾一直都在我周围环绕着我,从未有一刻停止过。胤禟,你这让我该如何自处呀?我该如何面对你的一片温情?我不由自主地拨弄着腕上的手串儿,宝石上的冰凉慢慢地渗入指尖儿,又带着我的温暖传回给手串儿。
我淡漠地道:“可乐,客栈内只留下已经住进来的客人,咱们也关门盘点。”脸上又转换为不见风雨的神。扪心自问,并非我本无情,只叹当我参透何为真爱时胤祥早已逾我墙!
楚枫面露惊异之:“妙,你还真是个妙人儿,在下佩服。还是那句话,若有什么难事儿到我府上说一句就是。”言毕也不等我回话便转身出门。
我望着楚枫的背影感叹,牛!你还真是个牛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身上这股牛气劲儿在哪儿见过,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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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那三家客栈见龙门客栈也关门盘点,而所有的生意一下子又都转到那些不知名的小客栈去了。三家客栈见此情景,在第五日便开张继续营业。我见他们开张,自己也随之开张,更可笑的是其中有一家客栈的掌柜竟然忙里闲跑来我的‘隐市斋’交了二百两银子要入会当会员,只怕他一年也没功夫廊一次茶吧。之前准备好的银子再加上这几日的两家店的收入,到九日时一共凑出了七千七百两银子。
“老板,您就收下我和雨菱这三百两银子吧。”可乐举着银票苦苦哀求。雨菱一向知我心思,在一旁察言观,默不作声。
我不是不想接他们的银子,事到如今若是再没有别的法子我也只能用他们的私房钱。我只是心里有气,为何直到今日康熙都没有反应?我当日爽快答应也是盼着十日之内一道圣旨下来,把那两个浑蛋给咔嚓了。可至今却没有任何动静,莫非他老人家真的任由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欺压我这个良民百姓?他老人家真的打算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啦?
他也忒没人情味儿了吧,看来他这是逼我棋行险招。“可乐,你找几位机灵点儿的伙计,一会儿我一出后门你们抡棍棒就打我。”
“啊?”可乐拧着眉毛瞅了我一会儿,又扭头支支吾吾地对雨菱道:“雨菱,你快去请位好大夫来给老板看看,我先回牢房啦,过几日你别忘记去牢里看我。”
雨菱瞪了他一眼,朝我急道:“何必呢?你来这儿不就是图个清净,何必非要把暗中保护你的人给逼出来?我们的银子你为什没能用?”
我颇为诧异,反问她道:“我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有人暗中保护,你怎么知道的?”
雨菱眼中的惊慌一扫而过,转而又愤愤地道:“我也是猜的,原以为你肯定有人暗中保护你,只是不愿意与他们接触罢了。”一抹愁云浮于她的面上,她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不能肯定,就更不应如此荒唐,咱们根本没这个必要。”她从可乐手中抽出银票塞在我的怀里,“既是朋友,必应倾囊相助,你如此做就是没拿我们当朋友。”
我边笑着把银票放在桌上,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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