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柯一梦 十三党
胤祥指着世玉诧异道:“咱们以前见过?”又蹙着眉指着我对世玉道:“莫非咱们三个以前见过吗?”
世玉刚要张嘴,我拉着他的袖子就走,“世玉别理他,这人脑子有病。”
世玉边疾步随着我走,边道:“方大夫,恩公不记得我总该记得您呀?”
此时胤祥赶上前来挡住我二人的去路,李卫也随着过来。胤祥疑惑地对世玉道:“她!我自然是认得,我只是不认识你,可很明显咱们三个以前见过。”他突然住口,思忖半晌后哑声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十四弟所说的小贼?我和梦珂,咳咳,方大夫的大媒人!”
世玉目愣当场、无言以叮
我对世玉吃惊的表情做了个初步分析报告。
第一,估计他没见过一个正常人大脑迟钝到如此程度的。
第二,没见过这么当面戳自己脊梁骨的,世玉唤他‘恩公’,他却唤世玉‘小贼’。
第三,没见过当街喊自己‘大媒人’的。
“咳咳!”我侧头在世玉耳畔低声道:“他曾经失忆,以前的事儿记得不大清楚。雨菱和可乐现在和我住一起,咱们快回家,他们见你回来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世玉恍然大悟,笑着对我道:“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走吧。”
我边走边道:“你是怎猛他遇见上的?又是怎么被府抓起来的?”
世玉道:“我在来的半路上遇见府正在抓盐贩子,我见其中有恩公就上前帮忙。”
我挑眉道:“你这几年白学了不成?以你的身手不应该被那些每日胡混的衙役抓呀?”
世玉面露愧,幽幽地道:“其实以恩公的身手也不应被抓,可他帮其它人逃跑后自己却束手就擒。那些府衙役粗鲁的很,我怕恩公吃亏,就也被抓住了。”
真是个好孩子,然知天下能让你恩公吃亏的人屈指可数。我背着手长叹一声,暗道胤祥胡闹。
胤祥却冷不丁地对李卫丢了句:“李卫呀,回客栈带上咱们的包袱,再把四爷请到龙门客栈,今儿晚上方老板请客。”
我倏然扭头瞪着正在浑身打颤地李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起他的衣领,出手锁住他的咽喉,把他死死地抵在墙上。
世玉立即上前施展擒拿手直向胤祥,胤祥伸手反挡,世玉顺势往上一滑,将胤祥反手擒住,使胤祥无法动弹半分。而后他扭头朝我道:“怎么啦?莫非恩公的朋友是坏人?”
我不赞叹世玉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反应灵敏、功夫了得,假以时日,必定是可造之材。
我手上加了三分力道,眯着眼冷冷地对李卫笑道:“好哇,耍我是吧,你不是不认识十三爷吗?”
“咳、咳。”李卫一手攥住我的手腕儿,一手指着自己的咽喉示意我松点儿。
我又加了一分力道,狠狠地呵斥:“快说!再不说你就永远没机会啦。”
李卫满脸苦相儿,哑着嗓子道:“方老板饶命呀,是爷自己说这第一板子不打下来就不让诬,您找爷说理去,真的不关我的事呀。”
我扭头瞪着被擒的胤祥,却换回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李卫见势接着道:“十三爷这是苦肉计呀,您就瞧在我刚帮您省了八千两银子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他不提苦肉计还好,一提我反而火大,莫非徐宏锦刁难我也是十三搞的鬼?他这是下的连环套呀!招来一大群人同演一场戏,却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我~。
“你哪里来的功劳?一个跑腿儿的狗奴才。”我嘴上不饶人,可手上已松了一半儿的力。
李卫尴尬地笑道:“那奴才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没有苦劳,总有疲劳?您说是吧,主子。”
“呸,谁是你主子!”手上又加了力,看来绝不能对这小子客气。
李卫急忙解释:“您是我主子的主子,难道不是我的主子吗?”
我刚要骂他,世玉突然松手放开胤祥,自己退后半步。我侧头一看,他满脸红云,已经从耳根烧到脖颈。
看来世玉已经猜出不离十,我自己也觉得无聊,松手放李卫下来。
唉!自己蠢呗,还能怨得了谁?
给世玉使了个眼示意他跟着我,然后扭身就走,再呆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胤祥上前拉住我的胳膊,默不作声。
我甩开他的手,回头冷冷地斥道:“一别三年,我至少想过一百种重逢的画面,却独独少了这一种!这就是你的见面大礼!”眼中就快喷火了,还他妈的是大礼包!买一赠一!
他嘴角儿上翘,淡淡的微笑,只是这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浓:“自从分手,整整一千个日日。”
心中‘咯噔’一下,这就是他三年后对我说第一句话,好似一缕清风本应扑面而过,然知为何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檀气息进入我的口鼻、沁入我的心扉。
四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处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我始终低着头不敢面对胤祥炙热的目光,即使如此也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不行!不能再给李卫和方世玉两个小鬼提供免费泡妞面授课程。
我仰起头,闷声道:“既是来了扬州,我自当尽地主之谊,都随我回客栈吧。”说完自己径直往前走,谁愿意跟着就跟着吧,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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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珂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捂规矩矩地说话,规规矩矩地行礼。人就是这样,看见八阿哥我会不由自主的亲切,看见九阿哥我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钱,看见十三阿哥我会不由自主的发脾气,看见十四阿哥我会不由自主的内疚,真等见着四阿哥我就会不由自主的~~~~~老实,谁让他是下任终级BOSS呢。
四阿哥微微一笑:“方老板,咱们入乡随俗,你是大名鼎鼎的方小佟方老板,我是黄禛,他是黄祥,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李卫。”
我当即会意点头,他们还真是微服私访,看来他们并没有与徐宏锦和李貌然‘勾结’算计我,是我自作多情啦。“那在下就给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接风洗尘,请各位入席。”我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四爷也出手示意。说威风、论派头,我自然抵不过这哥几个,也没什么可比。等四爷落座后,我与胤祥、李卫分别落座。大家互敬几杯后四爷和李卫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我扬州的情况,我也捡一些主要的回话。胤祥早已把粗布衣衫换掉,天青的锦缎袍子穿在他身上透着贵气。他脸上始终挂着风清云淡的笑容,话不多,只是偶尔随声附和四阿哥间,甚至有些惜字如金,与三年前的谈吐大相径庭。他已从一个每日跟在四爷身后意气风发的冲动小子转变得沉稳内敛,少了几分莽撞,多了几分睿智。唯一不变的是我每次眼看他时,他眼中的光彩依旧,在那黑白分明的清泉中我可以轻易寻得自己的身影。原来我一直都在那儿,即使逃得再远也终究无法藏匿。
“十三弟,你今日都打探到了些什么?”四阿哥终于落到正题上。我可不想搀合他们那些国家大事,连忙说道:“几位爷先用膳,我下楼去催催菜,别的菜可以错过,但这扬州名菜‘三套鸡’然可不尝,这也是咱们客栈的招牌菜。”
言毕刚要起身却被十三扣住手腕儿,隔着衣袖婆娑着我腕上的手串儿。他四手串儿,我从不离身,一切已在不言中,剩下的唯有两人谁肯放弃的多一些,是自由?还是权贵?我并没有正眼看他,用余光见他同样也没有看我,只是嘴角逐渐地上扬,原来男人满足地笑时也可以这么的甜。
我使劲儿抽回手臂,把手串向上挪了挪,能藏多深就藏多深吧。他侧头给李卫递了个眼,李卫立即起身冲我道:“还是我这个跑腿儿狗奴才去吧,哪敢劳您大驾。”
我白了他一眼,高声喝道:“可乐~,进来。”
可乐推门而入,先给几位爷行礼,又笑着朝我道:“老板,您找我?”
我轻咳两声:“可乐呀,去催催菜,别让几位爷等着。”
“是。”可乐再次行礼,躬身退出雅间儿,顺手轻阖上屋门。
四爷笑着道:“十三弟,她自己虽没什么规矩,可下人却稳重老成。”说完还漫不经心地瞟了李卫一眼,李卫低头含笑不语。
胤祥笑着点点头,“四哥说的是,她一向最怕规矩。”
不多时可乐轻手轻脚地把最后一道大菜‘三套鸡’端了上来。
等可乐退出去,胤祥开始进入正题:“今儿个和那些私盐贩子聊了间,他们大都或直接、或间接从一个叫吴天魁的人手里买盐。这个吴天魁有些门道,他不知从哪儿低价进盐,又以高价卖给盐贩,从中获取暴利,暗中操作还不用上盐税。盐贩子都说府的人纵容他,上面压下来府就去抓那些穷苦的盐贩子,却从不敢招惹他。”
“哦?”四阿哥淡淡地道:“只怕他也有几分道行,这盐路是半条国家经键脉,没有黑白两道的人都保着他,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做。”
“嗯。”胤祥点点头道:“应该可以从他这里下手查下去,但我最怀疑的还是他盐的来路,他是从哪里搞到那么多盐的?这江浙一带的私盐市场估计有九成是他把着,他要转这么大的盘子没个铁定的上家可不成。”
胤祥一语中的,中间商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天儿来,没个雷打不动的厂商支持他,他卖啥呀?他最多也就是个随时抱着脑袋进刑部大牢的二道贩子,所以四爷他们若想永绝后患还得要查出幕后黑手。
我这边暗自揣测,那边四阿哥道:“嗯,十三弟说的叮所以咱们黑白两道都要查,特别是查他盐的来路,但目前咱们也只能先从道上下手,谁让他们先逼咱们露面呢!”
嗯?我媚抬头看四阿哥,逼他们露面?逼~,他们露面!
三人见我如此反应相继一笑,四阿哥笑着道:“这徐宏锦也够绝的,听风儿说京城有钦差要篱案马上就对梦珂动手,非要把钦差逼出阑可。此次若是换了八弟、九弟他们来,可有的他们受。”
十三瞟了我一眼,笑着道:“是呀,连梦珂都敢惹,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亏得是咱们来,若是八哥来了先和颜悦的教导他一日,再让九哥骂上他三天,估计他悼天喝着自己的胆汁儿过日子啦。”言毕三人哈哈大笑,我却苦着脸,我有那么大威力吗?真能让徐宏锦吓破胆?
李卫道:“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四爷就给他来个敲山震虎,打他个措手不及,明个儿看他能抱来什么样的账本给咱们看。”
四阿哥笑着道:“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徐宏锦若是笨到如此程度也混不到今日这位子。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李卫道:“嗯,不假!所以他现在也只认得我这位假‘钦差’,最多是过了明日识得您这位真钦差,可他然知道方小佟方老板的表弟却是当朝十三阿哥。”
“咳、咳、咳。”我一边猛捶着胸,一边暗骂自己不长记,喝汤的时候一定要等所有人都闭嘴再喝,呛死俺了。
胤祥一边轻拍着我的脊背给我顺气儿,一边幽幽地道:“慢点儿,还是这子,怎么都改不了。”
我挪了挪身子躲开他,狠狠地道:“少废话,还钱!”
胤祥附身在我耳边低语:“打个商量,还人如何?”
“没的商量!”
这边厢我二人打情骂俏,那边厢李卫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跟四爷解释今日的经过。完了,完了,我的清高形象算是彻底在雍正面前毁灭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便又把可乐寻了进来。“可乐呀,咱们的天字一号、二号、三号房空着呢吗?”
可乐笑道:“可巧了,天字一号、二号房的客人今早才退房,但三、四号房还住着客人。”
“哦。”我平淡地道:“那你就想法子把其中一房的客人请到地字号房去,不收他的房钱就是。”
可乐忙道:“三号、四号房的熟客是一同来的,可能不肯分开。”
我莞尔一笑:“既是熟客那更好,让他们都去地字号房住,无论他们住几日我都分文不收,下次再来也只收他们一半的房钱。三楼空出来了几位爷也落个清静,你寻个长眼的伙计专门伺候爷,其他的闲人一概不许上楼。”我饶有兴味的看着李卫道:“这位爷今日帮我省了八千两,区区几两银子我还舍得。”
可乐刚要回话,四爷却道:“毋需麻烦,留两间上房即可,委屈黄祥小兄弟住地字号房。”
忘记这茬儿,他们不应该认识。我点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扭身对可乐道:“可乐,给这位小爷寻间僻静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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