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天下

　　“去死！不和你说了，好困，我要睡觉了。”说完，夏瑶帮铁浪盖好被子，躺在了他胳膊上。

　　“明天你的大仇将报，以后便呆在我身边。”

（）

　　“嗯……”

　　※※※※

　　第二天，在徐阶的授意下，铁浪只身前往景仁宫。

　　上清宫虽为道教，却只负责炼丹，一般的道教活动他们都不参与，所以此次祈福的道士便是由徐阶亲自推荐的蓝道行。

　　此时嘉靖正坐在景仁宫大殿的蒲团上。身穿印有八卦太极道袍，头戴道帽的道士蓝道行正将戒刀上的咒符点燃，在空中晃晃悠悠好几下后绕到神案前，叽叽喳喳念着只要是人都听不懂的语言，一身素装的嘉靖显得非常诚恳，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

　　除了他们两个，大殿两侧还各站着八名奏乐道童。

　　香烛摇曳，青烟笼罩着整个大殿，倒有一番神仙秘境的错觉。

　　负责陪同的两名御史则站在门外，其中一人正是邹应龙，他正望着外面的大门，希望严嵩能早点出现，要是严嵩不出现，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奏折呈给嘉靖，心里暗暗焦急，却也没办法。

　　平时他都不喜欢看到严嵩，此时却希望他能马上出现。

　　蓝道行念完咒语后，双眼翻白，像羊癫疯了般浑身哆嗦着，拂尘一甩，道：“我乃玉清元始天尊，受弟子蓝道行请求特下凡，天宫还有事，不能久留，陛下有话请将。”

　　嘉靖合起双手，道：“元始天尊，寡人想长命百岁。”

　　“陛下寿命会比普通人长，这点可放心，还有想问的吗？”

　　“不敢多问，知道这点足矣！”嘉靖谦卑道。

　　“陛下，走之前我泄露点天机吧，今日会有奸臣奏事，威胁大明江山。”说完，蓝道行全身再次剧烈颤抖，后跪在了地上，叫道，“元始天尊慢走，元始天尊慢走……”

　　几乎同一时刻，怒气冲冲的严嵩正不顾护卫阻拦闯进景仁宫，为的自然是昨日黄光升的“告密”，他要是知道徐阶明里讨好他，暗里算计他，他早将他玩死了！

（）

　　看到严嵩，邹应龙露出淡淡笑意，便示意另一个御史林润拦下严嵩，林润道：“严大人，圣上正在打坐通神，请不要惊了圣驾！”

　　“我有急事要奏，请通报一声！”严嵩吹胡子瞪眼道，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徐阶设好的陷阱里，万劫不复！

　　“那稍等。”

　　林润走进大殿，小声道：“圣上，吏部尚书严大人有要事启奏。”

　　“严嵩！”嘉靖差点跳起来，一想到刚刚元始天尊说“今日有奸臣奏事”，嘉靖就潜意识地认为严嵩便是元始天尊所指的奸臣，太过于相信道教的嘉靖绝对想不到蓝道行早被徐阶收买了！

　　嘉靖站起身，披上龙袍，道：“让他进来！”

　　严嵩一走进去便跪在地上，哭天喊地道：“圣上，你要为我做主啊，臣冤枉啊。”

　　“有何冤？”嘉靖脸上青筋爆起。

　　“臣昨日闻徐尚书要诬蔑臣。”

　　“细细说来。”

　　“是。”匍匐在地的严嵩眼珠子一转，道，“臣曾经……”

　　“圣上！”邹应龙突然闯进大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奏折递给嘉靖，道，“严大人父子作乱通倭，还请圣上明示！”

　　“作乱通倭？”嘉靖眼睛都红了，急忙打开奏折。

　　“邹应龙，你为何诬蔑我？”严嵩怒道。

　　“住口！”嘉靖叫道。



　　“圣上息怒。”严嵩忙道。

　　嘉靖粗略浏览了一遍奏折，提到最多的自然是严嵩父子打算造反，还有私通倭寇，加上前几日万寿宫失火，元始天尊泄露天机这两件事，嘉靖已完全不信任严嵩，气急败坏的嘉靖都想一脚踹死严嵩。

　　“恳请圣上治严嵩父子的罪！”邹应龙抱拳道。

　　被气得差点吐血的嘉靖后退两步，正要开口，铁浪却出现在了门口。

　　“圣上，臣回来了。”

　　“杨将军，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等寡人有空再召见你。”

　　“臣这次……”铁浪看着严嵩，道，“原来严大人在此啊，那臣先退下了。”

　　铁浪转身正要走，嘉靖却把他叫住，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严嵩扭头看着铁浪，脸上极其惶恐。

　　“这……”铁浪装作很为难，道，“我说了还请圣上别治我的罪。”

　　“快说，要不然我真要治你的罪了。”

　　“是，陛下可记得臣曾经到过潮州协助海瑞总兵逼退倭寇一事吧？”

　　“嗯，继续。”

　　“那时候臣从倭寇口里得知一个惊天消息，严大人……严大人私通倭寇！”

　　“杨追悔，你别诬蔑我！”严嵩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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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够了，我不想听了。”已经对严嵩完全不信任的嘉靖挥手道，“应龙，叫人将严嵩押入天牢，派人到他家里没收其全部家产，并将严世潘也一并押入大牢，听后处置。”

　　“皇上圣明！”邹应龙忙道。

　　“圣上，臣……”严嵩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双眼翻白，已然晕倒。

　　“臣先告退。”得到嘉靖同意，铁浪和邹应龙一起走出了景仁宫。

　　严嵩父子被收监的消息一传开，京师的老百姓都跑到大街上欢呼，有一部分人更是跑到衙门击鼓鸣冤，将严嵩父子侵占家产、逼死民女等罪状一一告发。

　　仅仅一天，京师衙门就收到不下两百封的状纸，对象都是严嵩父子，当嘉靖看到这些状纸时，他都恨不得立马处死严嵩父子，但念在严嵩劳苦功高，并没有治他死罪，而是剥夺其家产及官职，并将他赶回江西，其子严世潘则因通倭罪被杀。

　　京师南城门。

　　在老百姓的欢呼声中，穿着粗布衣的严嵩背着包袱走出了城门，蜡黄的脸上尽是疲惫与惊恐，浑浊双眼更是含满了泪水。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吏部尚书顷刻间沦落为平民，甚至连平民都不如，这种翻天覆地的遭遇让他连死的心都有，可他还是不敢去死，他畏惧死亡，害怕死了之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步履蹒跚的他想起儿子被斩，他的泪水一下涌出，跪倒在地放声大哭着，哭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继续往前走。

　　走到小路，严嵩碰上了早已在那等候的夏瑶，铁浪则靠在大树后面，他不想干涉夏严两家的恩怨。

　　“你也许已经认不得我了。”夏瑶冷笑道，慢慢拔出了佩剑。

　　“你，你。”严嵩颤抖着声音道，“没想到徐阶这老家伙搞得老夫家破人亡还不够，还要杀我灭口！”

　　“住口！”夏瑶歇斯底里道，“当年我爹爹夏言劝君恢复河套，你却从中阻拦，还说我爹爹强君胁众，让他丢了官职，后来我爹爹被迫离职，打算返乡安顿晚年，而你……”夏瑶一剑顶住严嵩胸口，哭道，“而你唆使仇鸾告发曾铣，信中还提到曾铣和我爹爹很要好，曾铣被斩首后，已在归家途中的我们一家被狗皇帝召回，后来都被斩首！而我是被徐大人暗中救下的夏言之女夏瑶！”

　　“老乡啊，呵呵。”严嵩感慨道。



　　“明明知道我爹爹和你是老乡，你却还用毒计害死他，你这种人真该死！”

　　“我还以为夏言没亲人了，没想到他的女儿还在，还成为了徐阶的护卫。唉，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严嵩深吸一口气，道，“杀了我吧，我也该下去向你们夏家赔罪了。”

　　“我当然要杀了你！”夏瑶举起剑，却没有动静，突然将剑扔到地上，叫道，“你这种人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快滚！”

　　严嵩没有说话，而是跪在了地上，向夏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当初被权贵所迷，现在失去了一切才知道后悔，夏瑶，我真对不起你们一家。”

　　“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滚吧！”

　　严嵩站起身，道：“徐阶不是好人，你还是早点离开他吧，否则会被他害死的。”

　　“滚！”

　　“唉。”长叹一声，严嵩已往前走。

　　严嵩离开夏瑶视线后，夏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而哭，树后面的铁浪忙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追悔，明明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明明我该杀了他替亲人报仇，可为何到了最后一刻，我却下不了手，你说我是不是大傻瓜，呜呜呜呜……”

　　抚摸着夏瑶的发丝，铁浪安抚道：“他死不死都没有意义，反正只要你能好好活着，这便是对你九泉之下的家人最大的安慰吧，懂吗？小傻瓜。”

　　“追悔，我现在没有目标了，怎么办？呜呜呜……”

　　“离开徐阶，和我在一起，和半雪一样给我怀上孩子。”说着，铁浪擦拭着夏瑶眼角的泪水。

　　“追悔！”夏瑶哭得更大声，紧紧搂着铁浪的脖子，叫道，“我要变成你的女人，我要给你生孩子，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放心吧，绝对可以的。”说这话时，铁浪眉毛都快挤在了一块，他似乎很怕上清宫会来找他麻烦，也担心改造完毕的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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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悔，徐大人对我有恩，我要是现在离开他，他会愿意吗？”

　　“其实说实话，你离开与不离开对他都没多大影响，毕竟现在严嵩倒台，他已经算是嘉靖最信任的大臣，位高权重，又深得民心，没什么人会害他的。”

　　“要是那帮臭道士要动徐大人呢？”

　　“你傻呀！”铁浪捏了下夏瑶的鼻尖，笑道，“要是真如此，徐大人又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呢？一直以来，徐大人曲意事严嵩，严嵩完全将徐阶当成了孬种，这才能活到现在。上清宫和徐阶没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不会加害于他的，所以呢。”铁浪在夏瑶脸上使劲亲了下，“所以穿上漂亮的裙子，和我一起回独石，做我杨追悔的女人，懂吗？”

　　“那悦晴怎么办？”

　　“选个良辰吉日迎娶她，这也是你希望的吧？”

　　“我怕……无法面对她。”

　　“水到渠成，知道不？”铁浪一把将夏瑶拉起来，道，“走吧，回去和徐大人说一声，然后你跟着我回独石。”

　　“嗯！”

　　回到尚书府，夏瑶向徐阶请辞，徐阶倒也没有为难夏瑶，只是让她有空回来走走，所以铁浪便带着夏瑶离开京师，离开之前，他还跑去和徐月晴温存一会儿，并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大堆的甜言蜜语，说好会选良辰吉日向她爹爹提亲后，铁浪便和夏瑶及月蝉一道离开尚书府。

　　回到独石城，铁浪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小孕妇徐半雪如何了。

　　才离开十几天，铁浪便觉得徐半雪的肚子似乎大了不少，而当他得知叶梦岚、小月和施乐已于十天前离开将军府，不知去向时，铁浪都吓死了，便以为她们被上清宫挟持，急得团团转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当得知叶梦岚有留下封信给自己时，铁浪忙打开信封，粗略一下，他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在徐半雪脸上亲了下，铁浪便乘着三颅凤凰飞往静月湖。

　　在静月湖上空，铁浪隐约看到水里似乎有两个人在嬉戏，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施乐和小月。

（）

　　落到小屋前，铁浪还想调戏她们两个，叶梦岚却从屋内走出。

　　面纱早已除下，面容似乎有些憔悴的叶梦岚面露淡淡笑意，走上前轻轻拉住铁浪的手放在其肚子上，呢喃道：“相公，我也有了。”

　　“你也有了？”铁浪兴奋得将叶梦岚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叫道，“那我岂不是有三个孩子了！”

　　“快点放我下来啦！”叶梦岚急道。

　　将叶梦岚放到地上，铁浪捧着她的脸吻了好几下，道：“我要去买白参、红参、高丽参，还有燕窝、鹿茸给你补身子，要是想吃肉，我把仙血龙鱼杀了给你吃！”

　　“不要了，那会变胖的。”叶梦岚在铁浪嘴角亲了下，道，“这段日子妾身不能陪你修炼《淫龙九式》了，可能要等到生下孩子才行，其实我真没想到我还会怀孕，想都没想过，相公。”叶梦岚又拉着铁浪的手按在腹部，兴奋道，“真是我和你的孩子。”

　　“以后还可以生很多个呢！”铁浪忙抱紧叶梦岚。

　　“相公，相公，相公。”变成｜人鱼的施乐嗔道，“人家也怀孕了。”

　　“真的？”

　　“是啊，我已经想好了，要是生出来是条鱼，我把它炖了给梦岚姐姐补身子；要是一个人，那放着养；要是半人半鱼，那扔到海里让它自生自灭吧。”

　　铁浪似乎很难想象施乐生出鱼或者半人半鱼的画面，更觉得那画面有点恶心，便小声问道：“你真的怀孕了？”

　　铁浪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