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的头说。
　　　　“男孩像妈妈，他长的像我。”陈鲁平说。
　　　　“我看，这孩子怎么长的有点像我？”欧阳秋笑着说。
　　　　“欧阳秋，咱们的事早就过去了，现在只是同事关系，你不要当着孩子胡说。你愿意和我们坐一块呢，你就坐这儿，你不愿意，我和刘业到别处坐去。”陈鲁平突然翻了脸，站起身拉上小刘业便要走。
　　　　“别，别，我就随便说了一句，别当真。”欧阳秋大感尴尬。
　　　　刘炳坤自打车站遇到张兰后，心便也产生了不安。他不知道欧阳秋坐这趟火车，要知道他也坐这趟车，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陈鲁平坐的。老情人同坐一列火车，同到北京去上大学，他们便是命运相同，地位相近了，自己仍留在忻县，是不是身份地位和陈鲁平都拉下差距呢？
　　　　刘炳坤不得不认真思考，思来想去，他坚持认为虽然地位改变了，陈鲁平却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自己要坚持在钢铁厂好好干，如果陈鲁平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自己也要寻找个机会调回北京。
　　　　又出铁了，铁水一放出来，满炉前边飘起星星点点亮晶晶的小点点，简直密不透风，遮天盖地。出完铁，工作服上工作帽上都落上一层，亮晶晶比小米粒还小得多，薄薄一片。“这是什么，以往出铁时没见过这些，近一个月开始冒出来的。这是什么呢？”刘炳坤问。
　　　　“好像是云母。”鲜可欣答。
　　　　“这东西不知道对人身体有伤害没有？”刘炳坤又问。
　　　　“肯定有伤害，衣服帽子都落下一层，人的肺里就吸不进去了？”鲜可欣说。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打哪来的？”刘炳坤奇怪道。
　　　　“我问了一下，焦炭还是原来的焦炭，石灰还是原来的石灰，只是矿石新买了一批，比以前的便宜，含铁量还高。”一个炉前工说。
　　　　“哪买的？”
　　　　“人家上门推销的，上咱厂供销科推销的，又便宜，含铁量又高，厂里以为捡了个便宜，高高兴兴地买下了。”那个炉前工继续说。
　　　　“不行，咱们得找厂里别光顾省钱多出铁，拿工人的身体不当回事。”刘炳坤义愤填膺，大声喊道。
　　　　“对，对，咱们找厂里”五六个炉前工响应着刘炳坤的号召。
　　　　刘炳坤和炉前工们找了车间王主任和丁书记，谈了谈一出铁满天飞舞晶莹小亮点的事，并说这有害人体健康，炉前工在这种环境下干活，要得矽肺病的。王主任和丁书记反映了，可是一星期过后，矿石还是那种矿石，炉前一出铁照样飞舞小亮点。
　　　　“不行，咱们找车间说不行，得找供销科”刘炳坤又带着这几个人到供销科，供销科长笑眯眯接待了他们说：“这矿石，含铁量高价格又低，用这矿石每年可给厂里省几十万块钱，哪找这等好事。飞点小亮点，还好看么，如果怕得矽肺，每个炉前工干活时可以戴上一个口罩，普通口罩不行可以给每个炉前工发一个猪鼻子防尘口罩，这样既给厂里省了钱，又保证炉前工的身体了吗。”
　　　　“戴口罩连气都出不来，怎么干活？”刘炳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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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你戴上口罩到炉前干干！”另有几个炉前工说。
　　　　“我是没权利把这事否了，”供销科长一摊双手，“你们去找厂长好了！”
　　　　“找就找，谁怕谁啊！”刘炳坤他们几个让供销科长用话一激，腾腾腾地便来到厂长办公室，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你们有什么事？”五十六七岁，身材瘦小的厂长老李问。
　　　　“我们找李厂长！”几个炉前工气汹汹地说。
　　　　“你们是炉前班的吧？我就是厂长李长保。”老厂长说。
　　　　“我们向您反映一个问题，就是咱们这批矿石一出铁，炉前飞满小亮点，可能是云母。厂长您说，我们天天在炉前干，把这些亮点全吸肺里，是不是得矽肺病啊？”刘炳坤说。
　　　　“我也听你们车间王主任和丁书记反映了，也听供销科长反映了，只是咱们厂经济困难，能买便宜点出铁又多的矿石，为什么不买呢。至于说矽肺，供销科长不是建议你们工作时戴个防尘口罩吗？咱们厂给你们每个炉前工买最好的防尘口罩，这样既能买矿石省了钱，又不伤害你们身体了，你们看可以吗。”李厂长说完，望着大家。
　　　　“厂长，戴着口罩根本出不来气。”苟石柱说。
　　　　“煤矿或打山洞的不都戴口罩工作吗？”老厂长不解地问。
　　　　“煤矿和打山洞都不是高温，出的汗少。另外炉前工是和火打交道，工作服经常要浇湿了干活，您说口罩浇湿了还透的出来气吗？”一个炉前工说。
　　　　“是这样啊，我不太了解，你们坚持一下，明年咱们自己的矿山就出团球矿了，就不用买别人的矿了。”老厂长说。
　　　　“什么是团球矿？”鲜可欣问。
　　　　“现在，咱们用的都是原矿，就是矿山开采出含铁的矿石，直接装进高炉冶炼，团球矿石把矿山开出的矿石用粉碎机磨碎，再用吸铁石把里面的铁粉吸出来，然后把铁粉弄成小团烧成像煤球似的小球装进高炉。一来省焦炭，二来好冶炼，三是含杂质少，铁的质量好，所以你们再坚持一下，等咱厂矿山能生产团球矿，咱就不用那闪亮点的矿石了，好吗？”厂长用期待的眼光望着大家。
　　　　几个炉前工有些犹豫，互相对望着。“厂长，我们也不是为难厂里，但我们也得对自己身体负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坏了，没本钱革命了，还能为革命多出铁吗？我们想到医院检查一下，照照透视有没有矽肺，如果没有我们就坚持到厂里的矿山出团球矿。如果得了矽肺，就请厂里不再用那能飞亮点的矿石了。”刘炳坤说。
　　　　“这好办，好办！”李厂长说。
　　　　王主任悄悄告诉赵亮，运料卷扬机工段长，基本订的就是他了，让他最近好好表现，在宣布的时候，别人不要提什么意见。另外对他说，车间丁书记家在盖房，星期天休息，如果没事能否到丁书记家帮一下忙。
　　　　“丁书记家在哪？”赵亮问。
　　　　“丁书记家就在丁家庄，县城西二十里地。”赵亮听了王主任的话，如同听到圣旨一般，自己刚被内定为工长，还未宣布，主管自己的领导盖房，自己哪能袖手旁观不去帮忙呢，平时巴结都巴结不上，这次王主任开了口，自己更要去了。
　　　　但自己去，只是帮助和和泥，搬搬砖吗？恐怕不是，那是什么呢，让自己带些烟，带些酒？对，就是这样，于是他托在食品公司当经理的爱人买了五条前门烟，买了五瓶汾酒，准备这星期天去帮忙时带上。
　　　　有了烟有了酒，赵亮又琢磨，王主任让我去帮丁书记盖房的忙，说明丁书记盖房人手不够，我一个人去能有多大力气啊？双拳难敌四脚，我是否再约几个人一道去，人多力量大，在他村里人看，丁书记在厂里有人缘，家盖房这老多同事来帮忙，人手多，干的话自然也快，自己在那也不孤单。
　　　　想到此，他便觉自己想法太对了，自己太聪明了。于是便对刘炳坤，苟石柱，王大力，鲜可欣说了要去丁书记家帮助盖房的事。刘炳坤等人见是领导盖房，又是自己顶头领导，平时和丁书记关系也不错，便爽快答应。
　　　　星期日一早，几人便借来几辆自行车，相跟着来到丁家庄。太阳也就一杆子高，盖房的工地垒得两个灶上，正煮着两大锅白面面条，请来帮助盖房的十来个村民正坐在桌前拿着大碗盛面条吃。
　　　　丁书记一见他们，乐得嘴上开了花，忙向吃饭的人群介绍：“这是我厂的工人，都是北京的知识青年。”边说，脸上边露出骄傲的神色。
　　　　“您盖房，我们也不能帮上什么忙，给您带几条烟，几瓶酒，招待干活的人吧。”赵亮边说，边递过盛着烟酒的书包。
　　　　丁书记把书包放到吃饭的桌上，连声说：“谢谢，谢谢！”
　　　　一个吃饭的村民打开书包，一看，忙拿出烟和酒，想大家展示了一下说：“真不错，大前门烟和汾酒，今天咱们给二叔盖房子忙帮对了，好烟好酒啊！”
　第七十七章　唱反调
　　　　丁书记笑笑说：“烟酒都是他们帮忙搞到的，我弄不到这东西。”
　　　　“那也是您领导有方啊。”拿着研究的村民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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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已经支好木架子了，地基也砌的差不多了。赵亮，刘炳坤他们几人帮着和泥，搬土坯，干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时，三间房已经砌到房顶高，就差上房顶了。几人在丁书记家吃完晚饭，喝了点酒，便回了。
　　　　“今天帮丁书记家盖房咱可露了脸了！”赵亮一进屋，边洗脸边对妻子胡雪花说。
　　　　“怎么露脸了？”胡雪花一边收屋子，一边问。
　　　　“咱不光干活去了，还给他带去好烟好酒，村里有几个老乡盖房子，招待帮忙的乡亲，抽前门烟，喝汾酒啊，大都是抽六分一盒的绿叶烟，顶多配一两盒前门烟，每人均上一支，就还不是塑料桶打的散酒，七毛一斤的高粱白。像咱，汾酒，五块一瓶，前门四毛一盒，这烟这酒，不是咱吹，他没钱买，有钱他也舍不得买，就是有钱舍得买，他也买不到
　　　　“烟酒是你买的？”胡雪花见丈夫的得意劲，不觉好笑，问道。
　　　　“当然不是我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是我这有本事的爱人买的，谁让我娶个有本事的爱人，他们没有呢。”
　　　　胡雪花被丈夫夸得心里甜甜，会心笑了。可是她又有点瞧不起丈夫那太显露的下作相，于是问：“瞧给你欢喜的，帮了车间书记个忙，你就觉得露脸了，是不是他能给你甚么好处？”
　　　　“当然，王主任告诉我，工长基本是内定我了，接着，我还要申请入党，争取几年内当个车间副主任，到时候好和你平起平坐啊。”
　　　　胡雪花虽然看不起赵亮在当官面前的献媚样，可是她知道在工作中单凭干，不是搞原子弹，不是搞火箭上天，不是运动员跑世界第一，不是干个缺你不行的工作，没有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凭一个干字，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提升的，何况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官呢，实惠不起来都气壮三分。于是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赵亮看到刘炳坤，鲜可欣，苟石柱和几个炉前工经常聚一块低头议论，或齐出齐进车间办公室，不知什么事，便问王主任：“刘炳坤他们这几天老来办公室，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车间王主任告诉赵亮，是对矿石出现小亮点的事。“什么小亮点啊？”赵亮问。
　　　　“就是出铁时，炉前飘满小亮点，刘炳坤怀疑是这批矿石中带有的云母，怕吸入肺里得矽肺病，找车间和厂里反映，希望退掉这批矿石”王主任说。
　　　　“就是，我们运料下料时，运料工也反映粉尘飞小亮点，真的，这是什么矿石啊？要真是对人体有害，不如退了吧。”赵亮说。
　　　　“咱们厂经济困难，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这矿含铁量高，价格又便宜，如果用这种矿石半年一载的，咱厂就可以经济上改善一下，不至于钱上整天紧紧巴巴的。”
　　　　“哦，这么多好处啊。”赵亮抽了一眼王主任，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连想都没想，一开口便说出领导不爱听的话呢，要马上转舵。于是他掏出烟，递给王主任一支，自己叼上一支，点燃后说：“其实，为了厂里多出铁，买矿石少花钱，飞点亮点就飞点亮点，干活时戴个口罩便是了。”
　　　　“炉前工说戴口罩出不了气。”
　　　　“胡说呢吧，戴口罩怎么出不来气呢，那口罩就别卖了！”
　　　　“炉前活是高温，不戴口罩还出汗，戴了口罩几下便被汗浸湿了，口罩湿了当然捂着不透气了。”王主任说。
　　　　“您也认为戴口罩出不来气？”赵亮问。
　　　　“我老上炉前，我想应该是。”王主任若有所思地说。
　　　　“嫌出不来气，”赵亮看看王主任的脸色，果断地说：“出不来气，干脆不戴口罩干活，吸点亮点就吸点，反正也死不了人！”
　　　　“他们说怕得矽肺”王主任说。
　　　　“瞧，瞧，娇嫩的，又怕这儿，又怕那儿，干什么活啊。”
　　　　“要都像你这样就好了。”王主任夸赞道。
　　　　吃午饭时，赵亮碰到王大力。“大力，吃完饭到你热风炉值班室坐坐。”
　　　　“来吧，聊聊。”王大力说。吃完饭，赵亮随王大力来到热风值班室。
　　　　“大力，你听说最近炉台工要闹事的事了吗？”赵亮见和王大力一班的张师傅拿饭盒去食堂吃饭去了，问道。
　　　　“什么，炉前工要闹事？我没听到。”王大力大感奇怪问。
　　　　“听说是刘炳坤和鲜可欣他们。”
　　　　“我天天见他们，也没听他们说要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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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赵亮把椅子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