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他想,一醉不休,忘却这些人间鸟事,却不想勾起心头痛楚,无限心酸涌上心头。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北京的家,想到了刚刚在心头滋出来爱情的小**芽,可是这一切全完了!
老天啊,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公啊?他在心里呐喊,委屈压不住,便化作了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她的泪便如泉水般涌出,哗哗的落到衣服上,一会湿了衣服上便冬储一片冰硬的片片。
他哭了一气儿,心里舒畅了一些,便醉醺醺高一脚低一脚地往自己的住处走。
他迈进院子时,天已微黑,他拙笨地打开屋门,又和上次一样,只不过上次是在院门,这次是在屋门,他又被门坎绊了一下,身体又软软地跌倒,他又感觉到一个人急忙进屋,把他搀起,他突然心里火烧火燎起来,他闻到了搀自己的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的柔柔的味道。
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便将来人紧紧地抱住,并且亲吻她。“别闹别闹!”他听到年轻女人低声的呼唤,他没有放松手,吻得更厉害了,他感觉到他和搀他的那个年轻女人齐齐地跌倒在床上。
第二天清早,薛玉昌张开沉重的眼皮,头有些疼,他揉揉头,便感觉到自己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他很惊讶,忙细看,躺在被子里只露出脸的人他一下便认出了,这个人是地主房东李广利的闺女李二红。她虽然睡着,但是脸蛋微红,黑黑的眉,挺挺的鼻,白净的皮肤的嘴,俨然是副美人坯子,比她白天时穿上厚重的棉袄棉裤时多了几分清秀,多了几分鲜艳。
薛玉昌一时糊涂了,她怎么躺在自己身边呢?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喝了酒,进屋时好像跌到被别人搀扶,好像又有些鲁莽的举动,他望着睡在身边的李二红,脑袋里迅速地旋转,自己昨晚好像抱她,亲吻她了,也不至于她就睡在自己身边啊!
自己是不是还干了别的什么事,他好像记不住了,他微微掀开李二红盖的被,看见李二红衣服脱了,只穿了一件红红的肚兜,薛玉昌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忙把掀开一角的被给李二红盖住。
这时,李二红醒了,见薛玉昌注视自己,脸上立刻便红了,黑眼珠水汪汪地溢出羞色,低声软软地说:“你醒了?”
“你怎么睡在这儿?”薛玉昌有些明知故问。
“咋睡这?”李二红低声说:“你让我睡在这儿,我又没你力气大,可不就睡这了”
“你咋也没穿衣?”薛玉昌又问。
“让你给剥下去了”李二红声音更低,脸胀的更红,喃喃的说。
呦!这可闯下大祸了。薛玉昌在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怎么一时醉酒干了这事儿,以后,让人这女子还咋嫁人?便道:“错是我干的,祸事我闯的,你瞧着咋办吧。是按**送我上监狱呢,还是让你哥臭揍我一顿,打折胳膊打折腿,我绝不赖账。我做事,我担当!”摆出一副敢作敢当的英雄样。
“我不送你去监狱,也不让我哥打你,我让你负责!”
“负什么责?”薛玉昌问。
“你娶我!”李二红口气坚定地说。
三月微凉,地已经彻底解冻了,小菜已长出了寸把高的嫩芽,柳树绿了拔头,杨树挂了绒穗,小鸟叽叽,喜鹊喳喳,花红,叶绿,好一派春天景象。
知青们都已从北京返回到村里,又开始战天斗地了。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挖一条大排水渠,从村西的地里,一直挖到村东,和村东的大渠连起,把水一直排到村东二里地外的滹沱河。这条渠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个事排两季淤地时田里的水,两一个是使地里的水位下降,使地里的水位下降,使地里的盐碱度降低,改良土壤。
说干就干,光说不干不是好汉。这条渠三百来米长,男知青一人分十米,再加十来个老乡,一次就分完了。水渠口宽七米,底部两米五,深两米二,好几个知青开挖前都用勾股定理算了算土方,无非便是上底加下底乘高除二再乘长,跟来挖渠的十来个老乡笑知青:“痴娃子,算甚,算个毬,挖就是了。”老乡不着急,几个人坐一块,卷小兰花烟,扯闲话,嘻嘻哈哈。
知青算完了土方,每个都在给自己划的白线内开挖起来。
十**岁,身上有力气,再加上刚从北京回来,肚里有油水,一锹锹土,便很轻松地被挖起,被甩到一边。
老乡们抽完了烟,聊完了天,见知青们干一会了,便也一个个干了起来,他们干的没有知青卖力,一个个不紧不慢,一锹锹的。
半饷功夫,知青们大部分都已挖了一尺多深了,再看那些老乡,只挖了知青们的一半深。许加添瞅瞅身边的田新雨说:“咱们这么卖力气,你瞧那些老乡,他的怠工呢?”
“唉,管他呢。”田新雨也瞧了瞧不远处老乡挖的水渠,说道。
旁边的孙茂干的已经头上冒出了热汗,边脱外衣,边大声说:“干,就要干的有劲,谁英雄,谁狗熊比比看?”
田新雨看不惯孙茂那咋呼劲,便道:“小声点,老乡可能吃不饱肚子,肚里没食,干活没劲,咱们别太显眼了,悠着点干吧?”
“悠着什么啊,我就不相信咱们干不过老农民,跟他们比,看谁挖的快!”孙茂的声音更加大了。
“你小点声。”田新雨小声说。
“怕什么?”孙茂好像和人赌气似的。
“你要没吃的,你能有劲挖吗?”许加添插了一句。
“没吃的,就不干革命了?”孙茂的声音仍很高。
“没吃的,也能干活?”许加添又添了一句。
“没吃的,有土啊?”孙茂说道。
“吃土也能挖渠?”许加添故意激他。
“当然可以,吃土也能干革命。”孙茂声音更大了。
他们在大声说话时,几个知青和几个老乡以为他们在吵架,已经放下铁锹,凑到他们跟前,见孙茂说吃土也能干革命,大家都笑了,一个老乡道:“日毬怪了,吃土也能干革命,你吃个试试?”
“对啊,吃啊?”几个围观的知青和老乡附和道。
第二十一章 挖渠(2)
在众目睽睽之下,孙茂知道自己把话说大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放出去的箭,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把说出去的话收回呢。孙茂见大家注视着他,猛地从锹头上扣下一把土,生生地塞到嘴里,大口吞咽起来。
围观他的知青和老乡见状大惊,不知说什么好,田新雨:“开玩笑呢,何必认真?”而围观的老乡,一边散去,一边道:“看着挺好的娃子,怎么是个二傻啊!”
男知青们一个个甩开膀子挖渠,心里都在较劲,都是吃娘奶长大的,都是五尺高汉子,来这插队,别第一件活就丢脸,谁比谁差,干,比比看谁强。
到傍晚下工,男知青们大部分已经挖到一半深了,而老乡,只挖了两尺深,知青们看看老乡挖的,又看看自己挖的,头昂着胸挺着,心里想:怎么样,不比你们老乡差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知青们早早地来到水渠旁,虽然一个个也在努力挖,可是速度却有些慢了。大家手上都磨出水泡,昨天冲着一股横劲,没顾到手疼,这第二天就不行了,手一攥锹把就疼,腰也疼,背也疼,胳膊也疼,不敢活不疼,一干活就疼,真像小男孩撒尿,头一下尿的远,第二下就不远了。
浑身疼也得干,大家干得沉默了,有几个干一会儿还坐下歇了会,只有孙茂像一头憨牛,脱掉外衣穿着红红的毛衣,闷着头,一声不响地一锹锹地干着。
半个小时后,挖渠的老乡才到,他们照例几个人凑一块围坐起来,卷上一支小兰花烟,悠闲地抽着,大声地闲聊着,抽完,闲聊完,这才到各自应挖的水渠前,不紧不慢地干了起来。
知青们挖渠的速度慢了,孙茂的干劲反而大了。他干的满头是汗,脸胀的通红,又脱下毛衣,穿着秋衣干,干到快饷午时,又把秋衣脱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知青们大部分都没劲了,孙茂仍然一锹锹地挖着,很明显他挖水渠的那一段,比周围几个知青的都深下去有一尺多。
“能干”挖渠的几个老乡看到他挖的渠,也赞叹道。
第三天,男知青们吃完早饭提着锹又到了水渠,男知青们有些像泄了半边气的气球,一个个跳到渠里开始有气无力地挖起来,同样是一锹土,这时他们感到沉重了许多,一来是经过两天大运动量的劳动,他们的体力消耗太多了。二来是,水渠越挖越深,原来土平着就可以扔出去,现在要仰着扔出去了,距离远了,又赶上没力了,所以一锹土在他们也就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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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挖渠的老乡仍然比他们晚来,仍然是先抽烟,聊天,再干活,仍然是不紧不慢地一锹锹挖。可是,毬了怪了,人家挖的倒比知青们挖的深了,真实先胖不算胖,后胖压断炕。
孙茂不服输,他在和那几个挖渠的老乡比。
他不睬其他知青的速度,只顾自己的勇往直前。他的脸涨的更红了,索性连背心也脱了,光着赤背,仍然一锹锹用力地挖着。
他长的很白,刚开始脱下背心时,两个胳膊是红的,背和前胸是白白的,只经过一个中午的曝晒,她白白嫩嫩的背上便晒起了好多亮晶晶的水泡,背和前胸也通红,简直就像粉红的沙漠里汪起的一滩滩泉水。
他的脸上涨起了好多红红的小疙瘩,他的嘴角也伸出了血丝,他挖渠的动作几乎机械化了,弯腰,蹬锹,挖土,直腰,扬锹,再弯腰,动作几乎一致,角度也几乎一致,不像人在干活,倒像一台机器在工作。
他是男知青中唯一没落后于挖渠农民的一人,他拼命地干,他那一段渠又比老乡深了。
休息一会儿,他坐在堤便,瞅着自己挖的渠,又瞅瞅明显高过别人挖的渠,向周围的知青大声说:“挖渠有什么,只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就可以,别以为干的时间长了就能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他满意地斜着眼睛瞅着不远处也在休息的那几个挖渠的农民。
正在这时,他渠边堆的土哗的一下塌了下来,土像流沙一样,慢慢地从渠边流向渠底,把刚挖的渠埋了一尺多深。这下,孙茂傻了,知青们也都愣住了,仔细看,原来知青挖渠时土堆的太近,近处越堆越高,土自然就会往渠里塌,而再看老乡挖的渠,刚挖渠浅处时,土往远处扔,随着渠往深挖,土才慢慢往近处扔,近处土少自然不会坍塌了,而且从渠里往上扔,也省劲。
无奈,孙茂只得跳下水渠,把坍塌的土一锹锹再扔上来,为了防止渠边高高的土再塌下去,他便把渠边高高的土往远处铲。
他在干完这些活,看老乡挖的渠,比他挖深了,他很是懊恼,因为他干了许多无效劳动,这时他才明白,挖渠也不是简单的体力活,也有技巧。
十来天的劳动,水渠基本挖成了,一股股铅笔般粗细的小小水柱,冒着泡从水渠底涌了上来,开始时一两股,后来是七八股,再后来水渠底到处都涌出这样一股股的小泉水,清凉晶亮,有的直直地涌上来,有的在水里晃晃地涌上来,映着射下来的阳光,闪耀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出泉水了,出泉水了!”知青们高兴地叫着,田新雨低头捧了一捧清凉的水,送到嘴里,只见他皱皱眉头,随后又露出笑容,大声说:“真甜啊。”
站在旁边的孙茂也捧起一捧水,大大地喝了一口,用嘴品了品,随即哗地一口吐了出来:“甜,什么甜的,又苦又咸!”老乡凑过来笑道:“盐碱地里哪能挖出泉水啊。”男知青和挖渠的老乡都笑了。
大功告成,知青们开始在水渠里,洗脸,洗脚,洗胳膊,洗腿,洗铁锹,劳累了十来天,这条大水渠终于完成,男知青的心里都有一股战斗取得胜利的喜悦。
从西边滚过来一片黑云,越滚越近,越滚越近,不大工夫,黑云就到了在水渠里欢乐的人们的头顶。
几道闪电,几声炸雷,大雨点子哗哗就拍下来了。春天,吓这老大暴雨,确实罕见。空旷地上,连棵树都没有,闪电闪的那么低,雷好似贴着人的头顶在炸,又加上天黑雨大,挖渠的男知青和挖渠的老乡一个个吓得缩在水渠里,用手捂着头,不敢动弹。
头一阵雷,头一阵雨过去,雷往前走了,雨也小了点,被淋成落汤鸡的人们这才从水渠里连滚带爬地上来,一个个浑身都沾满泥,好在雨水从天而降,身上的泥土很快便被冲刷净了。
“趁雨小,赶快回村吧!”不知谁喊了一声。于是,一群人便七零八落地用铁锹板护住脑袋上的雨水,跌跌撞撞地向村里跑去。
伙房里的女知青知道水渠今天就要挖成便早早下工,给知青做饭的大娘一起包一顿包子。
男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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