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刘主任气急地跑了进来。
“他们分肉鸡,他们都分份量重的,给我一只最小的,我要换他不给我换,还想不发给我。”刘家红对着刘主任泪含双眼,悲声说。
“是么?”刘主任问。
“她上厕所去了,来晚了,大家先领了,剩下最后一只她非要换,我没让她换,因为是发的东西,挑什么三,捡什么四啊,不就是差二两吗?”季平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什么,我听不明白,发什么鸡,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主任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说。
“是这么回事。”王大力便把分鸡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我就担心吗,学生食堂这样大搞买卖要出事。左担心,右担心,还是出事了,分了肉鸡不是好事吗,怎么还打起来了。”刘主任又问。
“她嫌份量少么。”季平说。
“本来给我的那只就少,比王大力的少二两,比他人少的更多,我就不说了。”刘家红胸脯一起一伏还在喘大气。
“那你们也不至于打啊。”
“他骂我刘二嫁!”刘家红说。
“什么,他骂你刘二嫁,什么意思?”刘主任不解。
“就是说她嫁过两个男人,又离了两次婚。”穆心槐插了句嘴。
“这是人的个人生活,不能拿人家的**开玩笑。”刘主任说。
“她骂我贪污!”季平讷讷地说。
“贪污,贪污什么啊,这句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更不能乱说。”刘主任的脸严肃起来。
“所以说她欠揍吗!”季平愤怒地说。
“您看,他还想当着您的面打我?”刘家红抢上一步。
“他打你了吗?”刘主任问。
“当然,打我了,打了我一个嘴巴,还抓我**!”刘家红说。
“我怎么看着季平的脸被抓了几个血道子?”刘主任问。
“他打我下黑手,除了打我一个嘴巴别人都看见外,打我胸脯,抓我**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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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我还能对领导说假话?”刘家红说。
“那验验伤吧?”穆心槐又说了一句。
“那你看!”刘家红突然一扭身,把**对着刘主任一掀衣,把裤子往下一拉,露出腰部。“您看!这都让他拧青了!”
刘主任见状,忙扭过头说:“你拉上裤子,我可没看见,没看见。”
自从分鸡的事后,刘家红好像赌气似地,在食堂里再不和季平说一句话,只要季平分配他工作,她把脸一扭,装作没听见,理也不理,该干什么,仍旧干什么,照她对别的女厨工的话说:“季平对我说话等于放屁,我不听他的,他能把我怎么着。”
这一招弄的季平很尴尬,他对王大力说:“这算什么,我是个班长,指挥不动人,要我这个班长干什么。”
王大力安慰他说:“指挥不动,就自己干吗,我是管理员,食堂也有人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季平听了这句话,便“唉——”地长叹一声。慢慢地,食堂的厨工便分成两三派,以季平,穆心槐为一派,刘家红,李柱为一派,另一派是副班长和几个不爱掺和事的厨工。
上班时,各自在岗位干自己的活,休息时,便几派人各自扎堆在一起,聊天,闲侃,吃饭时更是端上饭碗各自凑在一堆,各堆吃各堆的。真是天下大事,合久必分,消消食堂也是合久必分,也和三国一样,分了三家。
王大力观察到,在副班长刘玉凤她们这摊不愿意掺和的人中,有一个更不愿意掺和事的女厨工,叫徐丽姗的,她碰到厨工们争吵,谩骂,常常一个人拿把蒜苗或把韭菜,坐在操作间的墙角苦笑地摇摇头,然后自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一棵棵把酒菜上该掐掉的黄叶,烂叶摘掉,苦无其事一般。等其他厨工架也吵完了,骂也结束了,大家又重新干活时,她在和大家一起干。
徐丽姗个子高挑,淡眉细眼,梳着两条长辫子,对厨工不论男女,说话都是笑微微的,慢词缓说,语轻话柔的。说话时露出一口洁净整齐的白牙,王大力刚进食堂便注意到她,发现她和其他厨工举止言谈不同,好似她从另一个阶层来的,像个文学家或画家来食堂体验生活来似地。
后来,渐渐熟悉些后,王大力才知道徐丽姗也是山西插队回来的,是朔县那块插队的,她父亲是大学老师,她在山西插队没恋爱也没结婚,独身一人调回北京的,回北京几年也没恋爱结婚,至今仍是独身一人。
食堂的人说,她是个老姑娘,想找个老师什么的,可是经人介绍了一两个,她又挑三拣四的,没有恋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家又嫌她岁数大,也没搞成。她便独自一人,上班来,下班走,在食堂干活,笑食堂的厨工话粗俗,自认为自己是朵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刘主任不让食堂经常卖排骨和肘子了,王大力和季平便也不再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每天只干学生伙食的事。
食堂厨工分成几派,倒也趋于平静,各干各的,各说各的,互不干扰,像翻滚了一夜的海水平静下来,虽然还有些小波澜,大体上是风平浪静。
择菜时,王大力见徐丽姗和刘家红坐在一起,便也凑过去,拿起把扁豆掐头去丝,掰断。
“管理员过来了。”刘家红忙递过一个小凳子。
王大力坐上后说:“怎么样,气消了吧?”
刘家红一撇嘴道:“我有什么气啊,别人不欺负我,我不生闲气,我天天要生闲气的话,我还能从插队那地方调回北京?事过去了,不说了,你闺女都十多岁了吧?”
“十三四了。”王大力知她是问梦琼便答道。
“该上高中了,是不是想上咱学校高中啊?”刘家红继续问。
“没准”王大力答。
“听说你那闺女挺漂亮,个也挺高的。”刘家红又问。
“长的不错,比我长的漂亮。”王大力见夸自己女儿,心里高兴,脸上露出笑容。
“你还有一个儿子是吗?”一直不开口的徐丽姗开口问。
“对啊。”王大力点点头。
“你倒不错,有儿有女!”刘家红又说。
“你俩闺女也不错,一个千金,两个就是两千金,等你老了,吃不完喝不完的。”王大力开上了玩笑。
“你们都有儿有女,多好啊!”徐丽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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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高呗,如果你和我们一样早早结婚,早早生孩子,你的孩子肯定也十来岁了!”刘家红说。
“谁看的上我啊?”徐丽姗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是别人看不上你,你是看不上别人吧。”刘家红打趣道。
“别开玩笑了。你那个闺女漂亮,像你啊,还是像你爱人?”徐丽姗问王大力。
“像我,女儿像爹吗?”王大力答。
“得得得,别自夸了,你长的这样,驴不啃,狗不咬的,能把母夜叉都吓跑的尊容,你那闺女我见过,挺漂亮的,幸亏不像你。”刘家红说完,笑的弯了腰。
“你是说我长的不好?”王大力问。
“就您那大嘴,张大嘴能把一整个馒头吞下去!”刘家红边说边笑。
“男子嘴张而大合而小,福柏也。”王大力自豪地说。
王大力观察到,在他和刘家红说笑时,徐丽姗始终微微笑着,很少插话,微笑时,双腿都是并拢坐着,闭唇不露齿,这都是过去古时对妇女的要求啊,坐不叉腿,笑不露齿,是她故意这样做的呢,还是她从小家教就是如此?王大力想。
“徐丽姗,你对食堂现在的管理有什么看法?”在一次早班,王大力和徐丽姗单独上班时,王大力问。
“我能有什么看法啊,食堂工作是个体力活,又要些技术,又要卖力气,人在这干活,文明点的人也会变俗的,粗言俗语,没什么意思,因为这是自己的工作,只能在这儿干,可是整天和这些人呆在一起,日久天长,自己终究要有一日得和他们一样,终日谈吃穿,变得俗不可耐。”徐丽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是说你对现在食堂的管理有什么看法。”王大力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话,而言而它,便又问。
“食堂管理,现在不错啊,最起码的能开出饭了,食堂能这样维持下去就可以,听说你也在山西插队?”
“是啊。”王大力答。
“我也在山西插队,在朔县,你在哪县?”
“我在忻县。”
“咱们是老乡了。”徐丽姗嘴角露出笑容,只笑了一下,便又忙闭上嘴。
“我想问一下,以前的管理员是怎么管理这个食堂的?”王大力问。
“管理员一来,开个会,宣布食堂纪律,指手画脚,让大家什么都听他指挥,可是你知道,咱们食堂这帮人,大部分都是插队回来的,谁听你这一套啊。他们来,他们自己又不干活,还让厨工拼命干,厨工当然不愿意了,便对着和他们干,李平再带头捣乱,所以每个管理员都干不上半年便被轰跑了。”
第二十章 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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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这儿都干了一年多。”王大力说。
“是因为你能亲自干活,厨工还听你的,如果你不亲自干活,你也早让他们轰跑了。”
“你挺文静的,怎么也来这儿食堂当厨工?”
“调回北京,能有个单位接收就不错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徐丽姗若有所思地说。
“你怎么一直孤身一人,没有搞对象?”王大力问。
“也搞过,但他比我早调回北京几年。”
“你们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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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调回北京才发现,他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你找一个比他好的,气气他!”王大力假装气愤地说。
“找什么对象啊,男人还有什么好人吗,看咱们食堂那几位,看着就饱了,不如一个人过清净。”
“我也包括在内?”王大力问。
“你比他们好点,但也是俗人。”徐丽姗说。
又一次单独和徐丽姗上早班时,徐丽姗好像对王大力说的话多了些,和他聊山西插队的事,也询问他爱人和孩子的事,话多,笑声就多,王大力发觉,徐丽姗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未遇到可以诉说的对象,遇到了自己,又熟悉一些了,话语还是不少的。但是她仍是徐丽姗,尽管话多了,也没有吐出一个脏字,依旧文文雅雅的。
“他们说,你挺清高的?”王大力问。
“我清高什么啊,我只是一个普通厨工,他们都是班长,组长,我还要听他们指挥呢。”徐丽姗微笑说。
“你挺像一个人。”王大力有意和她开玩笑,说道。
“我像谁?”徐丽姗丝毫也不惊奇,平静地说。
“像红楼梦里一个人。”
“像谁?”徐丽姗仍问的平平淡淡。
“像妙玉。”
“我就知道你说我像她,你已不是第一个说我像她的人了。”
“以前也有人说过?”
“嗯。”徐丽姗轻轻点头。
“那你不是要不食人间烟火,一声拌青灯古佛了吗?”王大力问。
“我不信佛,可是我喜欢妙玉那清净的生活。”
“那你还上什么班啊?”王大力问。
“不止上班,我还想上电大呢,听说你电大都毕业了,能不能把你电大时的书拿与我我温习一下,也准备考。”
“行啊。”王大力答应。
王大力拿着书,走进了西单胡同里的一个小院。“你找谁?”院里碰到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问王大力。
“我找徐丽姗。”
“你找谁?”老太太一边打量王大力一边又问了遍。
“我找徐丽姗。”王大力重复了一遍。
“西房靠南边那间。”
王大力走上前,轻轻叩了一下门。
“哪位?”王大力听到徐丽姗问话。
“我是王大力,给你送书来了。”王大力大声说。
“请进。”王大力听到请进,便推开了门。屋子很小,也就十平方米左右,屋里墙壁刷的很白,屋里埋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铺着白色的床单,一个白立柜,摆在屋里靠墙的地方,一张写字台,也是白色的。王大力觉得,这不像普通人家的住处,倒像医院的病房。
再看徐丽姗,好似刚洗过头,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披着,并未梳成辫子,穿了件白色秋衣和一条有两个宽大裤筒的白色小花裤子。
“你来了,请进。”徐丽姗忙把王大力让进屋,随手关上门。
“你这个屋,怎么都弄成白色的,像个医院病房似的?”王大力问。
“我插队时,当过赤脚医生,喜欢白色,而且我也喜欢干净,所以喜欢白色,纯洁嘛。”徐丽姗微笑着解释说。
“行,你这闺房不常有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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