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洗肠,顾名思义,就是把肠洗一下,说白了,就是弄盆肥皂水之类的液体,用个胶皮管子从人的腚眼里把肥皂水给灌进人的大肠里。肥皂水一灌进,咕噜咕噜没几分钟,徐风霞肚里便如倒海翻浆一般,波涛汹涌,直奔粪门而去。
刚拔下胶皮管,徐风霞便忍将不住,直奔厕所,也顾不上肾炎弄的脚软筋酥,跌跌撞撞便坐在马桶上,裤子刚拽下,下边就如开了水龙头一般,浊浪哗啦啦不止,弄的屁声连连,熏的把自己都捂自己的鼻子了。
第二天早上,照透礻见,照片子,一共照了八张片子,每张都有17寸电视机屏幕大,拿着片子,徐风霞问医生:“医生,我这肾病严重吗?”
于医生把片子看完说:“照片子只是初步检查,你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你具体得的肾炎种类,程度,所以呢,还要给你穿刺一下。”
“什么是穿刺?”徐风霞不解其意地问。
“穿刺,就是用一个钩针,扎你肾里边,勾出一小块肾,检查一下它到底是什么病。”于医生说。
“既然照了片子,又化验血,又化验尿,为什么还要勾出一块肾呢?”徐风霞还是不解问。
“照片子,化验血尿,都是旁观,把肾勾出一小块直接观察,不是看的刚清楚吗?”于医生细心地解释。
“用什么钩针勾啊?”
“就和农村检验粮食那个穿子一样,是个圆棍,前头有个槽,扎进肾里,拔出来,槽里就**肾组织了。”
“多粗啊?”
“不粗,也就圆珠笔芯粗。”
“如果是我左肾有毛病,你穿刺的是右肾怎么办?”
“那右肾再穿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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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危险吗?”
“危险一般没有,但这也算个小手术,既然是手术,危险还是有的。”
“什么程度?”
“千分之二。”
“也就是一千个人做穿刺,可能有两个人出危险?”徐风霞很快理解了这个比例。
“这出危险危险到什么程度?”徐风霞接着问。
于医生看了看徐风霞,独自“哼哼”轻声笑了笑,继续解释说:“危险吗,就是出血,大出血,在严重些就是死亡。”于医生边说便点头。
“这么严重啊,咱们医院穿刺出过事故吗?”
“咱们医院也穿刺了几百例,还没有出现事故,但以前没出过事故,不等于以后也不会出事故,病人的情况各异,医生操作也有差别,既是手术,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于医生依旧耐心地解释。
徐风霞觉得这个事要和王大力商量一下,于是带王大力来时,把事情说了一遍,王大力又仔细询问了医生,为了治好病,配合医生治疗,王大力终于劝徐风霞两个肾都做了穿刺。
穿刺过后,医生诊断徐风霞得的是肾小球肾炎,而且是慢性肾小球肾炎,这次发现时慢性肾小球肾炎急性
徐风霞得知这个结果后,心里仅有的一丝希望也跑掉了。她心凉如死灰一般,望着病房那几个病友,一个个脸色灰暗的就像刚熬出来的中药汤子,黄褐带黑的,一个个脸蛋浮肿,眼皮凸起。
她想,自己今后就像她们一样,是一个肾病患者,要两三天就透析,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人了吗?想想自己的身世,想想自己的经历,犹如黄莲一般,苦多甜少,便黯然泪下。
她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小腿,小腿竟如没蒸熟的馒头一般,按下一个指坑,便是一个指坑,久久也不能平复。再看墙角堆放着准备化验的夜尿盆,都想浓桔汁掺了酱油又掺了肥皂一般,酱黄|色且堆满泡。
自己怎么得了这么个癞病呢,哪怕晚几年再得,等梦琼和忻钢都长大能独立生活,自己再得这病也好啊,现在得了这病,俩孩子怎么办,王大力能照顾好她们吗?
星期天,刚吃过中午饭,梦琼主动把饭碗和桌子收拾干净后,便坐在桌前,手托着腮发呆。忻钢则看一遍表,又看一遍表,催促王大力说:“爸,咱们去医院吧,都快一点中了,咱们到医院就到探视时间了。”
第二十八章 肾里肾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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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探视时间是下午两点,咱们到医院顶多半小时,那么早去,在医院干等着?”梦琼看了看表
“可现在都快一点了,爸,我想见我妈,咱们出”忻钢又催促。
“哪到一点了,刚十二点四十五,医院外面病人多,不要你妈妈的病没治好,你们再被传染上点病。”王大力不同意早去。
于是三个人都静默无言,各自坐在椅子上,梦琼和忻钢时不时抬抬头看看墙上挂的电子表,王大力则把椅子挪到窗口,打开窗户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徐风霞望着坐在面前的丈夫和儿女,眼里又一次渗出泪水。这对儿女,自小就没离开过自己,这离开的三四天,感觉好长,好似一个月或一年。她看了看梦琼,依然漂亮,亭亭玉立,整齐的细眉和明亮的大眼配上饱满的红红小嘴,宛然长成了个美人胚子,个头长的好像比王大力还高些了。再看忻钢,虎头虎脑,浓眉大眼,长的不太像他爸,倒八分像自己,她把忻钢拉到面前,问:“这几天想妈了吗?”
“想。”忻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妈,我们天天都在想您,您刚住院,第二天我们就想来看您,可是爸说:医院平日不让探视,只有星期四下午和星期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可以探视,星期四下午我和忻钢还要上课,所以推迟到今天才来看您,您不愿我们吧。”梦琼说道。
“我知道,你爸来都和我说了,你们不用老来看我,在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你爸又常来,我在这住院住的挺好,你们在家,要听爸的话,别放松学习,过些日子,妈住一段时间就回去,梦琼,你也长大了,这些日子你帮爸干点活。”徐风霞对女儿梦琼说。
“妈,我知道,您就安心养病吧。”梦琼说道。
医院做了检查,照了片子,又做了穿刺后,每星期一早上,抽一管大的一管小的两管血做化验,每天二十四小时留尿化验,其余,除了测测体温,量量血压,只吃几片小药片,其它,徐风霞便没什么事了。
住了十来天院后,徐风霞的心情也和来时的紧张害怕不一样了,肾炎不疼不痒,只是脚下无力,慢慢习惯了住院生活,又见同病房的几个病友,三两天透析一次,照样也该吃吃,该睡睡,心情便也释然了。
转眼住了二十多天,每天伙食只是一顿一个馒头或二两米饭,早饭有稀粥,菜都是素菜,只有中午菜上有一片火柴盒般大的熟牛肉,但切的奇薄,用筷子夹起,对窗户一看,半透明。
徐风霞尿中的蛋白也由住院时的四个加号变为两个加号了。“我哪天出院呢?”徐风霞惦记家里的孩子,问医生。
“好啊,你想出院,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于医生笑容满面地说。
“可是我尿里的蛋白还有两个加号?”徐风霞问。
四个加号变两个加号不是好多了吗,肾炎不可能一下治好的,你回家慢慢调养,我再给你开些药。”于医生说。
“您不是说我肾里还有个结石吗?”徐风霞想起于医生曾和她说起她左肾里有一个小指甲肚般大的结石,可能也是引起肾炎的原因,不禁问。
“哦,你说那结石啊,那不是主要影响肾病的原因,你可以把它取出。”
“我先不出院了,先把那结石取出来吧?”徐风霞想这次住院就把事办完,不禁说道。
“取那石头,不是我们肾内科的事,是肾外科的事,就是泌尿科的事,你从我这里办了出院,再在泌尿科住院,他们会为你处理那结石的。”于医生点点头说。
“咱医院肾内科是三层,楼下二层就是泌尿科,都是肾上的事,谁治不是治啊?”徐风霞还是想趁这次住院把结石的事解决。
“不一样,是谁的事,就是谁的事,我解决不了,你还是出院重新到泌尿科”于医生脸上现出不快的神色。
徐风霞出了医院,此时已是阴历腊月二十八,再过几天就要过春节,路边各家商店门口都已挂上红灯笼,贴上对联,亮起一串串像红辣椒似的彩灯,张灯结彩,好一派节日气象。
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雪有三四寸厚,人行道上积雪虽已扫净,但树梢头,墙角处,仍堆着或托着白色的雪,空气带有一种冷冰而清新的气味,吸入一口,畅快淋漓。
徐风霞在医院一呆近一个月,一直吸着医院里带有消毒水味的空气,今天,一走到大街,顿觉畅快无比,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后,感觉自己有活力的生命又重新回到身上,便对身边的王大力说:“你不用搀着我,我自己走走,我自己能走到车站的。”
心畅无比,迈开大步,想得轻快,可一迈步,她便觉得难了,她发觉,自己的腿怎么像灌了铅般,显得那么沉重,不容易抬起,而费好大劲抬起的腿,踩在地上,怎么又是虚虚的,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力。
这怎么回事,自己在这路旁人行道上走,怎么感觉像太空漫步。徐风霞记得,去住医院时,自己虽然发着烧,着急,害怕,可是自己走路那时还是脚踏实地的,怎么住了一个月医院,倒住的不会走路了。
她走了几步,腿一软,单腿跪在地上。“姐,你怎么了?”王大力见她跪倒,忙过去搀扶。
“我腿发软,和踩棉花似的。”徐风霞有些气喘吁吁。
“走不动,我背你吧!”王大力说着,在她面前蹲下。
“不用!”她轻拍了王大力的肩一下。
“这是北京大路上,又不是在山西农村,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你媳妇的?”
“那怎么办啊?”
“没多远,你扶我走吧?”徐风霞说。
王大力点点头,搀扶着徐风霞一步步向车站走去。
徐风霞回家后,已近中午,徐风霞挽起胳膊要到厨房做饭,王大力忙止住道:“你刚出院,在床上歇着吧,家里的活我和梦琼都能干,你的主要任务,是把病养好。”
梦琼也说:“妈,您不用干活,您住院这段时间,做饭,洗衣大部分都是我干的。”
“我闺女能耐!”徐风霞赞了一句。
王大力和梦琼都到厨房做饭去了,儿子忻钢也趴在桌前做作业。徐风霞靠着被半躺着,默默地观察着自己的这个家,好像初次进来一样墙桌墙上镜框里儿女们的三好生奖状,甚至看看窗户外,一格格铁的护栏。
这是自己的家,一进来,就感到温暖亲切,外面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好,外人千亲万亲,不如自己的儿女亲,躺在自己的床上,整个身心都放松了,迷迷糊糊,徐风霞便已睡着。
王大力今天要做的是一锅带鱼,是学校发的,舟山带鱼,一捆十斤,每条都足有三四寸宽,银亮银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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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刚到学校把带鱼领回,今天徐风霞出院,刚好做熟了为她接风,王大力收拾完带鱼,放到锅里红烧,趁空,便进屋看看徐风霞。
一家人团团圆圆欢欢乐乐地过了春节,大年初七,估计医院正常上班了,徐风霞对王大力说:“我想今天到医院看病,瞧瞧我肾上那个结石如何办?”
“我陪你去?”王大力说。
二人吃过早饭,便奔赴医院。大年刚过,医院里看病的人并不多,挂号的人只有十来个,王大力给徐风霞挂了个泌尿科的号,便和徐风霞上了诊室。
给徐风霞看病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高个头的男医生,他看了看徐风霞的病例,又看了看片子,又听徐风霞讲明了住院的经历,然后又把一张张片子挂在玻璃框前亮了灯仔细看了看,这才说:“你身体肾那个地方是有个结石,但是在肾里还是在肾外我还有疑义。这样吧,你再照几张片子,咱们重新确定一下,再作结论好吗?”这位姓王的男医生边思考边说。
“怎么七八张片子都看不清?”王大力心中有些不快,便说道。
“这七八张片子,都是检查不同部位的,要在我这里看病,你还得照几张。”医生话说的很坚定,让人有不得不执行的感觉。
“好吧!”王大力觉得王医生说的也有理,谁看听谁的么。于是带着徐风霞,又去监察室照了片子,这次照的更多,大大小小照了九张。
待片子拿给王大夫看,王大夫摇了摇头说:“这结石不是在肾里,是在肾外,你这肾病还得找肾内科看!”
王大力一听心中老大不高兴,心说这么大医院怎么这么大块结石在肾里和在肾外都判断不清,有心想责问王大夫几句,又怕惹恼医生,一生气,不给徐风霞看病了,便说:“谢谢您了!”又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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