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下,试探性地,一步步向狼狗丁丁靠近。
丁丁微睁着眼,眼睁开一条缝,不到跟前看,根本看不清是睁是闭,那两只鸡走的更向前了,两尺开外,那只母鸡停住了脚。那只同行的绿尾巴公鸡,犹豫了一下,然而,它可能不想在女伴前丢面子,也可能想逞逞英雄,几秒钟后便又挺起胸,气昂昂地向丁丁迈进了。
谁想,狗脑袋多大,鸡脑袋多小,狗脑袋的容积式鸡脑袋的多少倍,思维,肯定要比鸡复杂的多,在公鸡距离狗嘴一尺开外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那只装睡的狼狗丁丁突然一个侧扑,用双爪一下将高傲的公鸡扑到,随后闪电般地用尖牙咬住了鸡头,公鸡除扑楞几下外,便没有动作了。
倒是那只同行的母鸡,见状忙咯咯叫着扑楞着翅膀。连跑带飞地向外逃窜。那狼狗丁丁,咬住公鸡后,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视,便悄无声息地叨着战利品,向场外二十米远近的一片玉米地走去。
玉米已长了一人高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狗钻进玉米地后,好似游击队进了青纱帐。好在那狗并未走远,只在青纱帐里一两丈远的地方停住。玉米地时上面茂密,下边是杆杆,叶少,还能看的见,孙茂看到,狼狗丁丁在地上刨了个坑,用嘴把那只大公鸡毛叨下后,都扔到坑里,然后再用爪子把摢撸盖住,虽然盖的不太严实,也让孙茂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狼狗丁丁吃完鸡猴,在玉米杆上蹭蹭嘴,便懒懒散散地溜达回知青伙房院内在房檐底下荫凉处,侧身躺倒,眼睛半闭真个睡了。
“这个狗日的,真吃老乡的鸡啊!”孙茂当场真想找块整砖,一砖头拍死狼狗丁丁。可是又一想,如果动静闹大了,抓个丁丁吃鸡的现形,那么老乡都会知道丁丁吃鸡,也就是知青养的狗吃老乡的鸡,老乡丢的鸡,无论是大鸡,小鸡,公鸡,母鸡,村里丢的,村外丢的,这几天丢的,或是前两年丢的,一股脑都会怨到狼狗丁丁身上。
由此再联想,联想这事是知青指使的,或是知青纵容的。再联想,从个别知青身上,联想到全体知青,自己恐怕也难逃其咎,可是不制止狼狗丁丁吃老乡的鸡,狼狗丁丁已尝到鸡肉的香味,知道鸡肉比高粱面玉米面的烂窝头破饼子好吃,恐怕以后难改口了,所以,只要狼狗丁丁能随便出入,就还有可能再吃老乡的鸡,和管同韩放让他们把狗拴住,讲明利害关系。
“管同,晚上吃饭时,”在伙房,孙茂便和管同说起了狗吃鸡的事,并把自己看到的经过诉说了一遍,并建议说:“把狗拴上个绳子吧,不然乱跑,老吃老乡的鸡,矛盾会闹大的。”
管同挺不情愿地点点头,末了说:“这叫做弱肉强食,自然法则,你看咱那狗瘦的,皮包骨,光吃俩破窝头,像咱似的,一点荤沾不着,它干吗?”
说是说,管同还真找了条绳子把狗拴住了,地上钉上烧火的通条,绳子就拴在通条末端的圈圈里。
自打栓上狗,孙茂每天上伙房吃饭,都要瞭上拴着的狗几眼,好像狗拴在绳子上,他的饭才能吃的进,吃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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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天下来,孙茂发现,这条狼狗丁丁越发显得瘦长了,肋骨部位都能看到一条条棱棱了,毛也涩涩的,比刚领来时的黑亮水滑差的多了。又过两天,孙茂看到栓狗的绳子不见了,铁条也拨了狗又无拘无束地在院里卧着了。
“怎么能把狗放了呢?”孙茂对院里吃饭的知青说。
“不放怎么办,快给拴死了!”管同应道。
“那吃鸡怎么办?”
“怎么办?让老乡把它也吃了吧!”韩放不冷不热地说。
孙茂见话头来的挺冲,便不吱声了。心想:管同和韩放还有其他知青,见自己在村里混的比他们轰,心里可能有气,自己把话再说深了,他们可能埋怨自己不站在知青一方说话,而是站在老乡一方说话,如果话顶话,说岔了,还可能吵起来,得,君子不和小人一般见识,反正也不是吃我养的鸡,他们如果为这事和老乡吵起来,自己两边都不管,让他们两边自己把狗头打成猪头,把人头打成狗头吧。
孙茂的猜测挺准。刚过了三天,中午刚吃过饭,就见五六个老乡挥着锹把,锄头,在村子巷子里追赶一条狗,那狗便是知青养的狼狗丁丁。
丁丁可能被拴的这些日子,吃素吃的太多了,心里馋的慌,所以刚过午饭,下地的人还没完全走净,便开始了伏击鸡的勾当。也可巧他这个动作被下工的人撞见,便惹了众怒,拿锹拿锄的追它,要打死它。
狗跑的比人快,虽然要打它的人不少,又都举锹抡锄的,可是,三跑两跑,狼狗丁丁还是平安地跑进知青伙房的院里。
村里的老乡跑到院里,仍抡锹要打狗,管同韩放不干了,也举起房檐底下的锹,怒吼道:“谁他妈打死它,我他妈打死谁!”
“他吃我们的鸡!”一个老乡喊道。
“吃鸡,在哪呢?”管同说。
“抓贼抓脏,抓奸抓双,吃你们的鸡在哪?”韩放补上一句。
“它刚要叨,我看见了!”另一个老乡证明。
“刚要叨,说明它没叨!“左小菊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道。
“对,对!”赵亮说:“我想娶你老婆,但我还没娶呢!怎么能说是事实呢,它嘴上连根鸡毛都没有,怎么能说吃你们的鸡呢?!”
“怕不是你们想吃狗肉吧,找了理由,想把它打死吃了瞧知青好欺负是”知青们一言一语齐声躁动。
那几个老乡说不过知青,呐呐地说:“你们说甚都没用,反正我们只要在村里瞧见这狗日的,就打死它,看你们还敢放野狗!”
又一个中午,孙茂回村晚了些,见打麦场一堆麦秸后坐着三个村里年轻人,都拿着锹,神神秘秘地躲着,麦场上的觅食的鸡,也比平时多了几倍,大概有三十来只了,这几个年轻人,见孙茂走过,没和他打招呼,而是侧身躲到麦秸垛另一面去了。
“他们干甚呢?”孙茂疑道,转而一想,明白了,估计这是几个丢鸡的村民,把自己家的鸡故意放到麦场里,自己藏起,待那狼狗丁丁出现时,好将它打死,以绝后患。
孙茂揣摩着走进知青伙房的院。他下工晚,知青们吃完午饭都各自回屋歇息去了,院里空荡荡的,那只半大狼狗丁丁趴在屋檐下荫凉里,脖子上拴根绳,绳拴在地上钉的铁钎上。
“又给拴上了。”孙茂自语道,到伙房屋里,见屋内只有做饭的老大娘在刷锅盖,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轻步走到院里,去解那栓狗的绳子。
那狗见他靠近,“汪”地叫了一声,然而见他解铁钎那头的绳,知要放它便高兴了,不但不叫,还撒欢地蹦了两下。
孙茂见狗拖着绳跑出院门,心里突然有些发慌,他不知自己为甚要把狗放出院,也不知这狗放出去,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只觉得心脏呯呯地跳。他假装镇静地回伙房吃饭,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边吃饭还和做饭的大娘闲扯了几句。
饭没吃完,他听到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和狗悲凉的叫声。
第五十三章 魂归黄土
院门响了一下,他忙到伙房门口张望,只见半大的狼狗丁丁满嘴是血跑进院子,后面跟着三四个拿锹拿棒的村里的年轻人,边挥棒锹边喊:“打死它,打死它,看它还敢偷鸡!”
那豹奔到伙房前,前爪迈进门槛,就在这时,一个老乡的锹头拍在那狗搭在门槛的后背上,那狗“汪”了一声,向前一窜,窜进屋里,便不能站立了,后腰下半部瘫了,从狗嘴里,吐出鲜血和鲜血
孙茂看得心里发凉,忙拦住其他村民说:“这狗让你们打成这样了,还打?!”
“它偷吃我们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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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鸡你就要打死它?”
“打死它,还剥皮吃它呢!”
“你们不能,这是我们知青的狗!”孙茂和他们争执起来。
这时,管同,韩放,赵亮三个人冲了进来,一见地上的丁丁,开口骂道:“哪他妈王八蛋打的?!”
“我打的,咋了!”一个村民提起锹,挺身说道。
“你他妈打他,我打你!”管同抄起锅里炒菜的铲子,向那个村民兜头盖下。噼里啪啦,屋里的知青便和进屋的几个村民干起来了,好在屋不大,虽然有锹有棒,但都是长兵器,在屋里人多的情况下,施展不开,所以看着打的凶,也只打倒了两个。
几分钟时间,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女声:“出人命了!”这声虽然不太大,但十分尖利,打架的人嘎然而止,像木雕似地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孙茂和管同,韩放,赵亮被叫到大队部,另外,还有那四个打架的村民。“你们为甚打架?”村革委会主任李目叉着腰指着他们这些人说。
“他那狗偷我们鸡吃,我们几个家都丢鸡了,二旦说看见这只狗在麦场吃的我们的鸡,我们让他拴上,别放出院,他们又放,又到场院吃我们的鸡,我们忍无可忍,才准备把它消灭。”几个村民争着说。
“是这样么?”李目示意管同和韩放。
“根本不是,我们这狗才几个月大,怎么会吃他们的鸡呢?你又没抓到现行,怎么说我们的狗吃你们鸡?!”
“怎么没现行,鸡毛都在场院边上的玉茭子地里呢?”
“真的!”李目瞪大了眼。
“当然,我家还有两只鸡被这狗日的把翅膀咬坏呢,那就是现行!”一个村民忿忿地说。
“别胡说了!”韩放说道。
“我把鸡拿来你看!”那村民愤怒地出屋去抓他那受伤的鸡去了。
“你为甚也跟他们搅到一块?”李目瞅瞅前额上被打了个包的孙茂。
“我,我”孙茂十分委屈地说:“我根本没参加打架,我是劝架,结果被赵亮大了一杆面杖,被刚出屋拿鸡那小子踢了一脚。”
“那你呢?”革命委员会主任指指着手臂包着绷带的韩放。
“我也是来劝架的,我根本就没动手,胳膊就被人一板锹拍得快断了,你说我冤不冤,我们的狗被打折腰,我的胳膊快被打断。老天啊,你们村怎么这么欺负我们北京来的知青啊!”韩放便说边蹲下,放声干嚎起来,他这一干嚎,提醒了大家,受伤的都是知青,动物是知青的,他是知青,显然,这次打架知青亏大发了。
革委会主任李目好像也明白了这点,低头拍了拍韩放的肩膀说:“别嚎了,像毬个甚样,这次打架就不往公社报了,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相处呢,为几只鸡,为只狗,值么?
你们应该团结,知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贫下中农也得做出点样来,他那两只鸡也被狗咬伤了吗?”李目看着刚拿着受伤的鸡的村民:“狗是凶手,鸡是招事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了我村知青和贫下中农的团结,咱们要把不利于团结的因素去掉,把那两只鸡和那只狗都杀了,我出瓶酒,来个龙狗斗,咋地?”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惊得瞠目结舌。
孙茂觉得管同韩放,赵亮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冷漠,尤其是赵亮,和自己照面时,真是视而不见,冷漠的让人心里发寒。
莫非他们知道那天的狗是自己放出院的,他们咋知道的,当时院里只有伙房做饭的大娘,和住紧里边那间屋的王大力和李宝成他们。可那天他放狗前,他望了一眼李宝成他们那屋,门上是挂着把黑锁的,说明他们当时不在屋,那漏出讯的是做饭的大娘了,估计大概是吧。
当伙房只剩孙茂和做饭大娘时,孙茂问:“大娘,那天打架没吓着您吧?”
“嗨!弄刀弄棒的就吓着我?那小日本的刺刀挑开人的胸膛我都见了,都不怕,我还拿菜刀剁过日本人的手呢。怕甚,可惜的是你们啊,有甚事不好商量,为甚动手?那狗拴的好好的,为甚跑出院了?”做饭大娘斜眼看了他一眼:“那狗心不正,是拴不住的,瞧,让人吃了吧。”
孙茂觉得做饭的大娘好像知道他放狗的事,并用话讽刺他,他心里有些愧疚了,寻思当时要不放狗,狗也不会被打,被杀,鸡也不会被杀,知青和社员也不会打架,一个歪念,就是作孽啊。这两天挖井他的兴致便没第一口井时高了。
“孙茂,孙茂。”李二旦没往筐里装土,他却坐着筐从井底拽上来了。
“你为甚上来,不挖井了?”孙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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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收工了吧。”李二旦说。
孙茂瞧瞧西边的日头,距离地面还有两杆子高,觉得时间还早,便道:“还得会儿呢。”
“那我就在上面抽根烟吧。”李二旦蹲下,抽出条纸,倒出点烟,利索地卷了一炮烟,点着,大口地抽了起来。
辘辘摇上来,另一个挖井的伙计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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