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行,咱们就扒车回北京,不打他娘的票。”
“对,**说:穷则思变嘛,咱们穷了,咱们就不能再用打票坐火车的办法回北京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金杨气势十足地说。
金杨和王大力花一角钱买了两张站台票。他们坐在忻县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等候着到北京去的火车的到来。拿着五分钱一张的站台票,王大力有些胆怯,不时坐下,不时站起,一会看看窗外铁道上的火车是否来了,一会望望剪票口的工作人员。
“你怕什么!”金杨按了下又要站起的王大力说。
“咱打的五分钱的站台票,说是送人,排前边的人要说不认识咱们咋办?”王大力说。
“咱就说咱送的人在后边。”金杨挺镇定。
“要是后边的人也说不认识咱呢?”王大力又问。
“咱就说接人的!”金杨想了一下说。
对啊,说接人,火车还没到呢,检票员能判断出是不是接人,即使在站台看到没接到人,也可以说要接的人可能误点了,坐下班车来。王大力想,心里安静了许多。
等了半小时,车快来了,是一趟走大同路线回北京的车。“这趟不是走太原的,是走大同的,咱坐不?”王大力问。
()免费电子书下载
“坐,管它走哪趟,只要能回北京,就坐。”他们二人随着上车的人群走到检票口,检票的是个四十来岁穿着铁路制服的女同志,拿过他们的票,看都没看,剪了一下,便递给他们。他们顺利地来到站台,一阵咣当当的声音过后,挂着十来节车厢的火车听到车站,“呜,呜”他们刚上列车,列车便开动了。
“怎么这么快!”王大力问。
“嗨,这站只停三分钟。”车厢里人不少,但好歹有个座,他们便坐下了。
车厢随着列车在铁轨上飞速,前进,不时地轻轻晃动,王大力坐在椅子上,被摇晃的一会便产生了困意,他靠在椅背上,几乎就要进入梦乡。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问:“您要水吗?”
他睁开眼,发现一个年轻的女列车员,提着一个老大的铁皮水壶,正在往一位旅客端着的杯子里倒水;他便忙从身旁的书包里拿出杯子;伸过去说:“给到点。”
列车员走后,坐在对面的金杨说:“呵,你倒不客气。”
“客气什么,不就是喝点水么?”
“千万别让她记住你。”王大力点点头。一会,车到站了,是原平,有上车的,有下车的,原平开车后,有两个女列车员坐到他们右边过道那边空的座位。
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列车员说:“丁姐,到丁武咱们查票不?”
那位三十来岁被称为丁姐的女列车员说:“查,宁武查票时间松点,要到朔县再查票,时间就紧了。”听到这话,金杨向王大力使了个眼色,便过去也坐在两个女列车员对面的凳子问:“大姐,这火车几点到北京?”
“这车不到北京,总站就是大同。”那位三十来岁叫丁姐的列车员说。
“怎么不到北京啊?”金杨感到意外。
“到大同再换车不是就到北京了吗?”那位二十来岁的列车员说。
“得,坐错了,我以为这趟车直接到北京呢”金杨说。
“你怎么买票的,我看看你车票?”那位二十来岁的列车员说。
“我车票在那个包里的。”金杨见说要看车票,忙支吾道。
“看什么车票,还没到查票时候呢?”那位三十来岁叫丁姐对女列车员说。金杨听到这话,刚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下。
“你们是知青吧?”那丁姐问。
“是知青。”金杨说。
“在哪插队?”丁姐又问。
“在忻县。”
“以前北京哪个学校?”金杨回答了。“呵!好学校啊!”丁姐赞道。
金杨便和她们聊了起来,到代县,丁姐和那列车员工作去了,金杨坐到王大力身边说:“看哥们怎么样,套磁,认识她们就好办了,一会儿就是宁武,宁武站车一开,就开始查票,你呢,躲厕所里,哥们呢,装票丢了,怎么样?”
“行,就这样。”果不其然,列车刚从宁武站开出,便查票了,两个列车员一车厢一车厢的查票,金杨示意了一眼王大力,王大力便到了车厢内的厕所里,把门从里锁好,假装大便。车厢隆隆地前进,只有一米大的厕所灯光昏暗。
刚进来时,不觉得甚么,可是蹲在坑上,蹲了会儿,从坑里往上窜风,原来坑口和下面车外是相通的,时间越长,王大力越觉得冷,刚蹲下时,裤子是褪下的,冷的不行,只得提上裤子再蹲下,逃票吧,没办法,又臭又冷,也得在里面蹲。可是除了冷之外,心也是慌慌的,好像心悬在半空,无依无靠,没着落一般。
一会儿听到有人敲厕所的门。“有人吗,查票了?”是个女声。王大力不敢吱声,接着,哪个女生继续喊:“查票了,厕所里的人快出来!”
王大力更不敢出声,接着,王大力看到厕所的门锁在转动。王大力一看到锁转动,忙过去用手按住锁,不让转动。
“丁姐,这锁怎么转不动啊?”王大力听到哪个女声在厕所外说。
“可能锁出毛病了,算了咱们查后边吧!”王大力听到好似是那个被称为丁姐的声音说。
列车咣咣地前进,王大力蹲在厕所坑上不敢起来。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阵敲门声响起,王大力听到金杨的声音:“查票的早过去了,快出来吧,不然一会被熏成臭豆腐了。”
()
王大力这才打开厕所门,走了出来,问:“查票的走了?”
“走了。”
“你怎么躲过的?”
“我就坐在座位上,把站台票递过去。”金杨骄傲地说。
“那还不让人逮着?”
“巧了,查票的是刚才套磁的丁姐,丁姐见我递票,看了一眼,就把票递给我了,什么都没说,你说怎样?”
车到大同了,旅客们都下了火车,王大力和金杨下车时,恰又碰到丁姐,丁姐见他们二位,走上前,笑着拍金杨的肩膀说:“你们回北京,就别出战了,到一站台,一会儿有趟包头到北京的火车,在这停,你们直接上车就行,这趟车查票早,一到阳高或天镇就查,你们小心点。”
第七十九章 被抓
经丁大姐的指导,王大力和金杨找到一站台,等了半个多小时,包头到北京的火车到了,他们顺利地上了列车,并找到了座坐下。{p)
列车隆隆向前进,有过前一段的蹭车经历,王大力的心也平静了许多。坐在座位上,他要了杯水,假装有票的样,悠然自得地喝着。不一会儿,阳离到了,王大力心中祷告:千万别查票。
果然没查票,可是车从阳离一开出,王大力便从列车喇叭里听到他最不敢听的声音:“旅客同志们,请把自己的火车票准备好,现在开始查票。”
“妈的,刚开就查票,我以为到张家口或宣化才查呢。”金杨愤愤地说。
“没辙,再上厕所吧!”王大力转身去上厕所,可是一扭厕所门把手,扭不动,厕所被锁上了,他返身再去车厢另一头的厕所,一扭把手,仍拧不懂,也被锁住了,原来查票前,列车上所有厕所都让列车员用钥匙锁死了。
唉,没办法,等着查吧,能混就混,混不过去就下车吧!王大力想到这,心里倒踏实了,回到座位上。“你怎么不上厕所了?”金杨见他回来,问。
“厕所都让列车员锁住了,上哪啊?”
“得,这次咱载了,上这车也没套上磁。”金杨说。
“查着票,咱就下呗!”王大力说。
不一会儿,查票的过来了,这车上查票的是四人一组,两个男列车员配两个女列车员,查的非常认真。他们走近金杨和王大力时,金杨看到,他们前面已经有两个无票的人,被他们从车厢那头给半押半轰的带来了。
“你们俩的票呢?”一个男列车员问。金杨和王大力看着窗外,没有理他。“你们俩的票呢?”男列车员加重了声音。
金杨歪过头来,斜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没票!”
“没票你坐车?”那男列车员见他们爱答不理自己,心里有气,不禁问道。
“没票就不能坐车?”金杨反问。
“没票当然不能坐车!”那男列车员声音更大了。
“你有票吗,你怎么坐车?”金杨声音也大了起来。
“嘿,查票查出硬茬来了,我没票,我是车长。”那男列车员指指胸前的牌牌。金杨看到那牌牌上果然有列车长三个字。
得,触霉头了。金杨和王大力被带到列车另一节车厢内的列车长席位。这位三十来岁的列车长严肃地说:“你们无票坐车,违反国家法规,本应该重罚你们,或把你们交给公安机关处理,但看你们年轻,姑且原谅你们这次,你们哪上的车,补票吧!”
“补票,补什么票?”王大力问。
“当然是补火车票啦!”那列车长瞧了王大力一眼。
“我们没钱!”金杨插话说。
“你们年轻轻的怎么没钱,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好看的txt电子书
“我们没单位,是插队的北京知青。”王大力说。
“是插队知青,在哪插队?”
“在山西忻县。”
“你们怎么坐这趟车了?”车长有些不解。
“坐别的车在大同给轰下来了,赶上这趟车,所以就上来了。”王大力解释道。
“你们真没钱?”那人又问一遍。
“你搜!”金杨立起身,解开腰带,就往下脱裤子。周围座位上围观的不少女同志,刚还听的津津有味,一见金杨脱裤子,忙“啊”了几声,慌忙把脸扭向别处。
“行,行了!”那车长忙止住金杨。“不用脱了,你们没票,又没钱补票,我们火车又不让蹭车,这样吧,到下站天镇,你们下车,我把你们交到车站公安办事处吧!”
“行啊。”金杨说。
天镇公安办事处,就在车站里。说是办事处,其实也就是一个公安办公室,只有两间平房。王大力注意到,这两间屋子来回转悠的,只有两个警察。一个五十来岁,胡子拉碴的,另一个二十七八岁,中等个子,白净脸。
王大力和金杨已在这屋里坐了半小时了,那老警察除了让他们填了一张表:姓名,年龄,在哪插队,北京家在哪处,只问他们为甚不买票。
金杨说:“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一个工一毛钱,刨了粮食钱,只分我们五块钱,我们没钱买火车票,可是队里又不想让我们在村里过年,非轰我们回北京,没辙,我们只得蹭车”金杨夸大其词地诉起苦来。
“真这样吗?”那老警察问。
“不信,你给我们大队打电话啊!”金杨指指放在桌上临走时大队开的介绍信。
“你们真没钱?”那老警察又问。
“没有。”王大力说。
站在一旁的年轻警察假装严肃地说:“你们把兜翻出来,把外衣脱了,我搜搜。”
王大力和金杨把上衣兜裤子兜翻了出来,除了几张揉皱的纸,只有几毛几分零钱。
“袜子呢,把袜筒翻开!”那年轻警察又说。
王大力把袜筒翻开,空空无也,金杨却迟迟不愿弯下身。“让你翻袜筒,你没听见!”那年轻警察厉声说。金杨没办法,只好把袜筒翻开。左脚上的袜子翻开,没甚东西,右脚上的袜筒翻开,一个叠成长方形的彩色纸片掉在地上,那警察弯腰捡开,打开,是一张皱了吧唧的五元钱。
“你不说你没钱吗?这是什么?”那年轻警察扬着那张打开的五元钱说。
“大哥哟,这是我干了一年的辛苦钱,我北京父母都没了,回北京,我总得吃碗饭,喝碗粥”金杨声音悲泣,苦苦哀求。
“你父母是怎么没的?”那老警察坐在椅子上问。
“他父母是”王大力刚要说是跳河死的,可一想,如果说是跳河死的,那又成黑五类分子了。黑五类子女谁同情啊,于是话到嘴边,停止了口。
“我父亲是在建筑工地砌烟筒时摔死的。”金杨顺嘴编了瞎话。
“你母亲呢?”
“我母亲,是生我时就死了,产后风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听到金杨的话,两个警察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老警察吃饭去了,一会拿来一个铝饭盒,里面装着一个玉米面窝窝,一个白面馒头,放到桌上说:“小张,你去吃吧!”
那年轻警察应了一声,便出了屋。那老警察指了指王大力和金杨说:“你们好好在屋里反省反省。”说着也走出屋,随后听到他大声和一个人说:“刘儿,去北京啊,几点去?”
“一会儿就走!”那个叫刘儿的男子答。
“你这巡道车几个人啊?”
()免费TXT小说下载
“就两人。”
“噢”说着,老警察往另一方向走了。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