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怎么样,证明弄来了吗?”已见面,没待徐风霞开口,赵卫红便抢着问。
许加添擦擦额头的汗水,接过徐风霞递过的杯子,喝了大大的两口水后说:“弄来了,弄来了,我请我们办公室主任喝了顿酒,一共盖了两张。”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两张折叠的信纸打开。徐风霞一看,白色的信纸上面果然盖有县供销社的红**章。
“空白介绍信咱们怎么写啊?”赵卫红问。
“怎么写,我来写。”许加添说着,拿过笔便在一张空白的介绍信上写道:“贾月洁,我单位职工,因不想继续怀孕,经单位领导同意请给予做人人工流产,致以革命的敬礼,忻县供销社革委会。
写罢,许加添拿起写好的介绍信给徐风霞和赵卫红看。徐风霞忙问:“你怎么写贾月洁的名啊?”
“不屑她,写谁,难道写赵卫红,如果查下来,赵卫红今后还能分配工作啊?”许加添又露出一脸坏笑。
“你不会胡编一个名,让人查不到”赵卫红说。
“胡编一个哪行啊,查无实据,那就要认真查,查来查去没准真查到咱们身上。”
“可是那介绍信是县供销社的啊?”徐风霞又问。
“那怕甚,贾月洁是知青里的名人,人们一听名,可能就想到她,她和咱们公社供销社人熟的很呢,难道她通过咱们公社供销社的人就搞不到县供销社的介绍信,谁信啊”许加添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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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贾月洁的名,万一贾月洁为此分不了工作怎么办?”徐风霞又问。
“怕什么,她不是想在农村干一辈子吗,分她财贸都不去,她不找工作,要再农村扎根”
许加添三人早上六点钟便村村里出发,走了二十里路,坐上火车,上午十点多到了太原,他们打听了一下,找到了太原市人民医院。当他们来到诊室时,那位三十来岁的女大夫一脸正经地问:“看什么病啊?”
“流产。”许加添说。
“哪个流产啊?”女大夫继续问。
“她。”许加添指指身边的赵卫红。
“这么年轻怎么想起流产了?”
“不想要了。”许加添继续回答。
“是头胎吧?”
“是。”许加添忙说。
“不是问你,是问她呢。”那女大夫指了指赵卫红。
赵卫红见大夫让自己回答,便说:“是头胎。”
“你可想好了,”那女大夫用手指了指赵卫红,“头胎作流产,可不好了,因为头胎作人工流产,保证不了你今后是否还能怀上娃,流产刮宫对都是有伤害的,受伤的今后怀娃,一是以后怀不上,二是怕即使怀上了,娃的质量保证不了,三是对大人身体伤害也很大。你是头胎,又年纪轻轻,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做了。”
女医生讲的真切,赵卫红听了她的话,说的心也有些动了,心里有了对流产的动摇,可是转而一想,自己还没分配工作,有没结婚,大姑娘生的娃怎么办啊,以后咋养活他,以后咋在社会上立足呢。
她只迟疑了片刻,便坚定地说:“我想好了,做人工流产!”
“你爱人同意了?”那女医生看看许加添,许加添立刻明白了女医生的问话,忙回答:“我同意,我同意!”
“你同意?”那女医生盯着许加添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你们说话都是京腔京味的,是北京知识青年吧?”
“是。”续集没说话的徐风霞应道。
“不是。”许加添忙纠正。
“倒底是不是?”那女医生又问。
“我们原来是北京插队的知青,现在分配工作了,就不算北京知青了”许加添辩解,一边说,一边还白了徐风霞一眼。
“有介绍信吗?”那女医生问,许加添忙掏出介绍信双手奉上。那女医生看了看介绍信,又望了望许加添和赵卫红:“有结婚证吗?”
“这”许加添一时语塞,他没料到做人工流产除了要介绍信还要结婚证,想了想之后才说:“结婚证是有,可是我们忘带了,我们不知道做人工流产还要结婚证,大夫,求求您了,给我们做了吧?”
“做?那么容易,我们得负责呢,没结婚证,我们不给做!”女医生边说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后,说了几句话。
“医生,求求您了。”赵卫红也哀求说。
“你求我没用,你们没结婚乱搞,怀了孕,我们如果给你做了,是助长歪风邪气,那我们医院的革命精神哪去了?”
“这哪跟哪啊?”许加添莫名其妙。
正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革命造反派红袖章三十来岁的男人和三个穿着蓝工作服也戴着革命造反派红袖章的年轻小伙子推门进了屋,一进屋,那个穿白大褂戴革命造反派红袖章的人便大声问:“谁没结婚证非要作流产?”
“我们。”许加添说。“碍你什么事,我们做流产,又不让你做,你管的着吗?”
“嘿,小子,怎么管不着,我们是医院革委会的,你们乱搞搞出孩子,我们就抓你,男的当流氓,女的当破鞋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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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啊?”许加添涨红了脸。
“小子,别扯谎了,我们医院三天两头来没结婚就怀了娃要求做流产的,我们抓住,都要通知他们单位和街道,好好管管这些流氓和破鞋!”那个穿白大褂戴造反派红袖章的人说。
“我破鞋了,我和谁搞破破鞋了?你”赵卫红突然大声嚷了起来。
“你和他!”那人指指许加添。
“我和他,我还和你乱搞呢,我肚子里的娃就是你**我弄出来的,走,咱们上公安局去!”赵卫红说话很冲,说得那穿白大褂的男人一时哑口无言。
他们又去了太原的几家医院,遭遇都是一般般的,没结婚证,根本别想做流产手术,没办法,三人只得灰溜溜地回了村。
赵卫红说:“医院不给做流产,咱们自己来!”于是她勒紧裤带,上蹦下跳,立身扑俯,仰面后摔,跳绳速跑,甚至拿肚子往树干上撞,可是这些招都试了,肚里的孩子仍长的结结实实的,一晃又三个月,肚子是越长越大了。
先时,赵卫红用布勒紧肚子,娃三四个月大时,天热穿单衣褂倒也不显,五六个月后,娃儿在肚里渐长渐大,逐渐显形了。这时天又凉了,赵卫红穿上肥衣大褂,又把肚上的宽布条勒的紧,也不是十分显形,但是,干农活的时候有几个妇女开始问她了:“卫红啊,咋看你像肚大了呢?”
第九十八章 走后门
“吃的多了,胖了”赵卫红忙搪塞。
另一个妇女笑了笑说:“吃胖了,**也蹶了”
说的赵卫红一个大红脸,忙辩解:“我腰疼,直不了腰。”
那妇女笑笑说:“我怀娃七八个月时,腰也疼。”其余几个挣着说:“瞎说甚呢,卫红还是大姑娘呢。”“是啊,玩笑也得有个边边。”
赵卫红知道随着日子的推进,马上就要显山露水了,怎么办啊?许加添又回村时,她按住许加添“咚咚”地照他**捶了一顿,一边捶一边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舒服了,让我受罪!”
可是可归打,骂归骂啊,问题还得解决,又去过了半个月,赵卫红想,山西解决不了的问题,回北京吧,北京求求父母姐妹们,也许他们能帮助解决。于是,把想法和许加添和徐风霞说了。
赵卫红来了一封信,说在北京也做不了人工流产。她的父母掖着羞,藏着臊,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练习了一家医院,可是医生问了她几句,摸了摸她的肚子说:“晚了,娃已经长的太大了,做不了流产。硬要做,恐怕上了大人性命。”赵卫红的父母听到这话,怕把女儿命丢了,再坏再赖也是自家闺女,是自家身上掉下的肉,总不能为了脸面把她往阎王老子那推吧。
徐风霞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天,想了好几夜,权衡了利弊,终于,等许加添回村的当晚,便跟许加添说:“咱们领结婚证吧!”
“这早就领?”许加添有些意外。
“早什么呀,一个被窝睡觉好几个月了,还不领等甚呢?”
“可是赵卫红的事没解决,我怎么敢和你领结婚证?”许加添说。
“你是想和她结婚?”
“我和她说过,她不同意”
“别做梦了,人家和你玩玩行,真和你结婚嫁个县城里宰兔子杀羊的,不可能。”
“可是她的事怎么解决?”
“我和你领结婚证,就是为了帮她解决难题。”
“咱俩领结婚证,就能帮她解决难题?”
“当然,咱扯了结婚证,我就写信告诉她,别打胎了,生下娃吧,扯下结婚证后我也怀孕。”
“你怀孕,赵卫红那地太好,刚一撒种就长苗,你那块地又太赖,撒了几遍种也不出苗,是块盐碱地!”
“去你的!”徐风霞被说的羞臊起来,一推许加添说:“幸亏我这块地没长苗,才能解赵卫红的难,如果这块地也长苗,用甚去帮赵卫红?”
左小菊在知青伙房刚吃完饭,便被董秀峰拉了出来。“什么事啊,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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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姐,”董秀芬神秘地说:“我爸来信说,京东南油田要招工,照顾内部子女,我爸求人,让招工的招上我,说另外还招咱村的男知青管同和韩放,他们的父母也托了人了。”
“真的这样,这下你可解放了!”左小菊高兴地说。
果然,只过了十来天,村里便通知管同,韩放,董秀芬去县里招待所,去找京东南油田招工的同志。董秀芬兴冲冲地和管同韩放去了县里,下午四五点钟才回来。一回屋,便对左小菊说:“小菊姐,你知道招工的是谁吗?”
“不知道。”
“是陈叔叔和李叔叔。”
“你认识他们?”左小菊问。
“陈叔叔我认识,李叔叔也认识。”
“陈叔叔和你家关系怎样?”
董秀芬说:“陈叔叔是我爸解放后从老家**来的,因为他没文化,所以我爸一边让他学文化,一边只让他在部里做做后勤工作,烧烧锅炉修修暖气,后来他的文化学得能看报纸,能写点文章了,我爸就调他到我爸的办公室做个办事员。文化革命前,还给他提成科长了”
“你爸对他那么好,这次招工你肯定没问题。”左小菊说。
“可是,”董秀芬犹豫了一下后说:“文化革命开始,他却参加斗我爸的批斗会,还带头上去揭发我爸爱吃涮羊肉,烤鸭,说我爸说资产阶级,他居然还当了个造反派的小头头,你说,招工怎么派他来啊?”
“唉没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终究是你父亲从农村老家**来的,又给他找工作,又给他学文化,还提他当了科长,对他那么好,他总不会忘恩负义吧。”左小菊忙宽慰道。
“我看,有点悬。”
“为什么?”
“我看他瞧我那眼神,不阴不阳的,还冷嘲热讽,说插队是**号召的,是大有作为的,招上工当然好,招不上工更好,可以为农村作大贡献这是一个叔叔应该讲的话吗?”
左小菊听了这些话,心里也觉得形势不太好,便又问:“另一个招工的李叔叔,你不认识?”
“不认识,但那个李叔叔却痛快的多,一见面就说,你们别着急,我们一定把你们招回去,我们俩转为招你们来忻县的,不招你们回去,我们不是白来这儿一趟!”
“痛快!”左小菊赞道,又问:“李叔叔和管同,韩放家里人扯的上关系吗?”
“有啊,有啊,李叔叔文革前在管同父亲手下也是一个科长。”
“他没斗管同父亲?”
“没斗,听管同说,斗管同父亲时,李叔叔还护着管同父亲,自己背上还挨了红卫兵好几皮带呢”
“瞧人家!”
“唉,谁让我父亲眼神不好呢,帮衬了这么一号人”
“没准看老乡和老上级的份上,我想,他不会为难你的。”左小菊说。
过了五六天,管同和韩放都处理自己的行李了。被褥送给老乡,大衣,棉袄,棉裤换几只公鸡吃,破鞋烂袜子扔了。光蛋蛋的就等着办户口到油田上班了。
董秀芬刚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便对左小菊说:“坏了,果然这次招工没有我,管同和韩放都开始迁户口了,我连个回音也没有,小菊姐,你说咋办啊?”急的董秀芬又跺脚又流泪的。
左小菊前几天听董秀芬讲招工陈叔叔和他父亲的事,心想:他们不知为何有矛盾,但终究是老乡,陈叔叔又是他父亲一手从农村提携出来的,这次,董秀芬的父亲求了人,她父亲文革前又是个副部长,大小也有些面子,你一个小科长,不看以前的面子,就是想想以后,董秀芬的父亲如果哪一天官复原职,你在这卡他闺女,以后能有你好果子吃?
估计招工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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