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风清扬
这其中细节他虽然无法敲实,大概原由还是判断得出的,既看出魔尊已没有豪赌之意,乐得故示大方,显出愿赌之情。
魔尊果然懊悔,原以为风清扬不会轻易就范,倘若施开凌波微步,自己万难捉到,这才出此下策,擒方生为人质。
月亮从乌云后溜了出来,高岗周遭又是清明世界。魔尊心机深沉,智谋丰赡,见到风清扬面上狡黠的微笑。已然觉察其意,暗道:“难怪十大神魔联手尚且栽在他手中,本座也险些堕入其计中。”
适才他真要放掉方生。与风清扬公平一赌,《葵花宝典》对他不过是废纸一堆,《凌波微步》却可使他的吸星大法尽善尽美。输了不值一晒,赢了却可得到无价之宝,这一场豪赌可是便宜到家了。
瞬时间他便明白风清扬的真实用意,只消一放方生,风清扬便会与他缠斗、其余三人尽可从容离去,缠斗到一定时候,便要拔足开溜,逝彼冕真了。
方证、秋梦早已醒来,怔怔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方生被魔尊扣在掌中,明知命在顷刻却不肯出言求救。
魔尊笑道:“风公子,本座也不必与你赌甚胜负了。你的人在我手中,便已输了一局,这小和尚虽然本事低微,却是奇货可居,圆智老和尚的弟子怎么说也够分量了,风公子,你将《凌波微步》秘籍抛将过来,我还你这小和尚便是,免得你见到圆智老和尚不好作人。”
风清扬笑道:“这倒容易,不过你诡计多端,万一放人时动了手脚,我岂不大输而特输。”
魔尊不屑道:“就凭这小和尚,也值得我动手脚,你这是担心过了头了。”
风清扬见人在他手中,投鼠忌器,焉知他在四周伏下多少人,时间越长,危险越大,惟有当机立断,救得一人是一人,纵然自己与方生折在这里,也强胜四人并骨多多,他一见魔尊现身,已然知道在劫难逃,若有慕容雪在此,尚可故伎重施,战退此魔,单身一人,实难抵住他的吸星大法。
当下计较已定,笑道:“好吧,不过我要先查验一下这位小师傅是否中了你的暗算。”
魔尊人质在手,不怕他玩甚花样,坦然道:“好吧,你一查便知。本座秘籍到手,立时放你们走路,绝无戏言。”
风清扬近前道:“那你在附近安置那么多人手做甚
么?”
魔尊将手下人远远布置好,不虞被他一口道破,调侃道:“那是本座的警戒线,以免有不知情的人闯进来打扰,并非为你们而设。”
风清扬一笑置之,伸手向方生腕上抓去,故作察查状,勃然怒道:“魔尊,你怎的封了他阴桥、阴维两脉,还说没做手脚?”
魔尊一惊,睫道;“不能,是不是我用力过大,伤了这两条脉?”他惟恐风清扬不做交换,忙伸指按在方生另一支手腕上运功查察。
蓦地里,剑光暴起,剑芒直扑面门,魔尊登知上当,处变不惊,向后疾跃,真如电闪雷发,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右手犹紧扣着方生。
风清扬知他武功已臻通会之境,这一剑未必伤得到他,只盼能将方生夺回,至于随后的一场血战只有各安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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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走空,无暇思索,身随剑进,第二剑发出,魔尊拖着方生,身法不能如意,这一退少退了半尺,身形未定,剑芒已然袭向胸膛,事逼无奈,只得抛开方生,左手亮出一支短剑格去,右掌劈空掌发出。
风清扬一发即收,左手拉着方生飘然退回,身形一侧,剑发雷霆向掌力中心刺去。
轰然一声巨震,风清扬脚下连旋,借凌波微步的步法卸去剑上的重力,三转两转竞转到魔尊的左侧,一剑攻出,魔尊挥剑反攻,两人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两人已是第三番交手,对对手的剑术,功力均已熟稳,两位剑道宗匠在丈许之内顷刻间斗了二百余招,旗鼓相当,优劣难判。
魔尊交手之下大是骇异,他自前番被风清扬与慕容雪联手将内力震得失控,将息了近半年时光方将真气收固,如此一来却不肯轻易施用此术了。他对风清扬甚是忌惮,慕容雪的功力他视之蔑如,是以只认为风清扬内力独特,歪打正着地成了吸星大法的克星。
眼见风清扬剑招愈发愈奇,已远非昔日可比,斗到三百余招,益发空灵幻妙,奇变无穷,似已与脚下“凌波微步”步法融为一体,而成另一门绝妙武功。
他知今日断难得手,惟恐重蹈昔日覆辙,急攻数剑。飘然后跃,道:“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来比过。”呼啸一声,飘下岗去。
风清扬茫然不解,不知他何以又不战而退,直感匪夷所思。
秋梦、方证、方生自是喝采不止,风清扬却是阵阵后怕,天方破晓,便率三人急急离去,向少林山行进。
第二十五章 禅语心籁共天鸣
到得少室山时,已是午牌时分了,遥望悠悠白云隐隐约约的红墙绿瓦,风清扬登即精神一振,加快步子拾阶而上。
不多时已然来到山门前,却见十几位身着鹅黄架装的高僧恭侯寺前,似是已预知他们的到来。
风清扬憎然,怎么也想不到少林寺会排下惩大的阵仗,为首之人正是少林寺方丈圆智大师,还有几位是罗汉堂、达摩堂、戒律院、藏经阁的首座,其余几位白须垂胸,宝相庄严,显是心掸堂长老无疑,他一惊之下,急趋上前,拜伏于地道:“弟子一介末学,焉敢当众位大师盛情。”
圆智扶起他道:“若论江湖地位,风公子却嫌不足,只是老袖等是代段大侠待客,你若回到尊师家中,尊师府上岂有不上下尽出相迎之理?况且以公子之才情,又何必看重这些俗礼?”
风清扬道:“只是劳动各位大师,实不敢当。”
戒律堂首座圆音道骸肮佑植皇峭馊耍伪厝绱丝吞住5故瞧渡幽笔挛闯桑?愧对公子。”
风清扬知道他所说,乃是当日峨嵋净思、武当殷融阳与他联挟去慕容世家斡旋婚姻之事,其时他已萌死意,是以明知不要也未加阻拦,以免被人窥破心事,其后也一直没想过此事,经圆音一提,倒颇诧异何以始终没有回音?中过既知未成,于其中种种细节也便懒得问了,深深一揖道:“谢过大师。”
圆智道;“逢缘则生,缘尽则灭,事理如是,岂是人力所可强移的,师弟所言,过于着相了。”
圆音合十道:“谢师兄点拨。”
方生跑上来道:“师父,徒儿若非得风公子相救,险些见不到您了。”牵着圆智的衣袖,硬咽欲泣。
圆智失笑道:“也叫你见见世面。”转头对风清扬道:“公子,外面山风大了些,咱们人内谈。”对风清扬如何救下方生,浑不着意,更不称谢。
风清扬只觉这圆智大师换了个人似的,先前的圆智练达事务,锋芒毕露,令人凛然生畏。而今的圆智已十足是位得道高僧,浑身上下不带丝毫烟火气味,令人如照春风,俗念顿消。
谦让不获,只得与圆智并肩走进山门,却瞥见秋梦逼巡徘徊,登时想起少林寺禁绝女客人内的戒规,不由得停住脚步。
圆智回头看时,已然知晓,笑道:“秋姑娘,怎地不进来?”
秋梦导极桅道:“小女子岂敢坏了贵寺的千年清规?”
圆音笑道:“秋姑娘,伤这时想到我们寺规来了,忘了你十四岁那年,央恳风公子从山崖后爬到大雄宝殿的事了?”
风清扬脑中电光一闪,讶然失声道:“是你?”
秋梦面溢春花,大有得色道:“怎么样,终于想起来了吧。”
圆音奇道:“风公子,你装什么糊涂?那次你们两人差点把大雄宝殿踩塌,现下倒忘得一干二净了?”
圆智道:“师弟,不可对客人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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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音笑道:“我和风公子、秋姑娘都是老友了,他们不会见怪的。秋妨娘,你还是进来的好,山崖陡峭,滑不溜手,可不是好耍的。”
秋梦被他说得满面飞红,羞不可抑,真欲钻进地里。
其他几位高僧也不禁芜然,风清扬那次壮举使他们大夫面子,虽不好发作,亦不免心存芥蒂,借此亦可千消恶气。
风清扬脑中急速运转,方始想通先前百思不得其解的这桩奇“缘”,只是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位剑豪姻娜的少女同那个疲弱中中的黄毛丫头对上号,直感匪夷所思。
圆智看着二人情形,暗下叹了口气。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殿庭、雨道,两旁尽是少林惜人,
列队欢迎风清扬益发不安,如背生芒刺,道:“大师,贵寺如此款待,不无太过吧?”
圆智笑道:“这倒并非单为公子而设,倒是满寺僧人皆欲一睹公子之风采,老袖不过是顺从众情罢了。”
风清扬心头一热,旋即又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涩然苦笑道:“弟子放浪无行,恶名布于四海,不知贵寺大师们具何只眼,如此看重,倒叫我好生不解。”
圆智谈淡道:“出家人别无他能,修掸多年,虽修不到四大皆空,五蕴非实,于世上的是百非界限,恩怨纠葛却也看得淡了,公子大败日月神教十大神魔,声名已如日中天,四海之内,闻名而生钦仰之心欲一睹风范的何止敝寺僧人,不知公子何以妄自菲薄,自贬如斯。”
风清扬心神激荡,不意自己拼死回护秦小蛾之事后,武林同道仍如此看重自己,望着少林僧人们一双双渴慕、钦迟的目光,不由得双目湿润。
来到方式室坐地,众高僧先行告退,各司其职去了,唯有圆音作陪。
风清扬按擦不住,问道:“大师,我师父的信呢?”
圆智微笑道:“段大侠向佛心久,不欲再有只字片纸留存尘世,特嘱老钠阅后即焚,老袖虽知公子到来,必欲索信观瞻,如接师颜,可段大侠之命又不可违,老袖思量再三,还是遵命焚毁了。”
风清扬好生失望,不知师父何以隐匿如是之深,竟尔连书信也不愿让自己看到,不由得心下悲苦,怔怔出神。
圆智笑道:“公子也不必惩的失望,段大侠于信中言道:‘遁隐世外多年,世俗之念早绝,唯不能抿漱犊之情,有愧先贤’,对公子钟爱挂牵之情充溢字里行间,即便者袖看了,也不禁有感于中。”
风清扬再也撑持不住,清泪潜然。
圆智续道:“段太快还于信中言道,本欲与你相聚几日,机缘却未成熟,是以托老袖代他接你到寺中小住几日,以解愁怀。”
风清扬昂首道;“不知师父在信中可否提到弟子近日的胡作非为?”
圆智诧异道:“这倒未曾,段大侠只是说,他高蹈远引,决意隔绝红尘,不便携你同去,留下你孤零零一人,甚感过意不去,得知你近日来心绪不佳,颇为忧虑,是以特命老袖接公子入寺散心,老袖前几日才启关,倒不知公子又闯下了什么祸?是拆了武当的紫霄宫抑或是放火烧毁峨嵋金项?”
风清扬知他有意调低,搔搔头皮倒是说不出来了,只以为这些事天下皆知,孰料对方来个假作糊涂,登时大是尴尬。
圆音在旁笑道:“还不是为了桑姑娘那档子事。”
圆智“啊”了一声,似乎对此事确是不甚了解,沉思须央道;“天下皆曰可杀,我独怜其才。公子这么做没错啊,设若桑姑娘一念向佛,投到敝寺来,便是整个武林的人登门索人,敝寺也唯有周旋到底,宁愿寺毁人亡也绝不会交出入去。”
风清扬骇异莫名,万万想不到这老和尚会讲出这等话来,中也细细品味着“天下皆曰可杀,我独怜其才”这句话,直觉字宇打入自己心坎里去了,真如醒酗灌顶,心境豁然开朗,说不出的轻爽适意,只是这句话若用在他身上,须把“才”字改作“情”宇方始恰当。
圆音赞道,“师兄闭关三月,掸修功夫又精进许多,我等望尘莫及。”
圆智淡淡道:“外人面前,没的让人笑话。”
风清扬脸上似忧非忧,似喜非喜,直如参弹悟道般,忽然起身向圆智五体投地,顶礼膜拜道:“谢大师慈悲。”
室内三人均是惮然,尚未见过风清扬对谁如此恭敬过,自段子羽归隐,风清扬此礼从未用过,此番倒是第一遭。
圆智方欲避开,但见他脸上虏诚的神色下压抑不住的喜气,便知他胸中块垒已销,亦不禁心下一轻,坦然受礼,道:“老袖权且代尊师受公子一拜。”
圆音在旁佩服得五体投地,风清扬自杀之讯传来,武林震骇,均想不出是什么?令他轻生丧志,圆音也是一样的如堕五里雾中,待段子羽书信到来,方从信中得悉一切,段子羽在信中将事情原委备细述说一遍,请圆智开导劝慰风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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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音既感荣宠,亦复感到棘手,不料师兄浑不着意,吩咐座下弟子前去促驾,一面布置接待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