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
马车足够宽敞,里面还摆了软榻,桌椅,各色茶点鲜果,温度不冷不热,非常舒适。
然而,东方影却舒适不起来。
作为贵君,又是西秦皇子,会盟时带上他有利无害,大臣们也都没有反对,然而……马车里不止有苏海陵,还有恶魔国师白漓冰啊!
虽然跟来的条件就是要天天见到白漓冰,但是……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嘛,这不足两米的距离根本隔阻不了那种恐怖的气息……于是他只能尽量坐在最远的位置上。
白漓冰县是表现得很合作,自从上了车就闭上眼睛,不言不动,简直就像是一座木雕泥塑。
苏海陵剥着一个柑橘,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虽然身边就有两个大美人,但都不是可以随便动的,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一个怕得说不出话,另一个分明就是无声的抗议。
东方影在心里早就已经后悔了,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跑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忍受着身边的恐怖源头了。
苏海陵拉开车帘看看,一成不变的景致,黄泥官道,山峦田野,没有一丝新奇的东西。
一想到在这个没有飞机火车的年代里,大队人马到达柳郡少说也要大半个月,她就不禁叹气不已,可谁敢让女皇带着少数扈从就飞骑赶路?
撕下一瓣柑橘送到白漓冰唇边,她很干脆地吐了一个字,“吃。”
白漓冰并不反抗,张口咬住柑橘。
“你就打算一直不看我?”苏海陵道,“到达柳郡可还有十几日路程。”
白漓冰慢慢地睁开紫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苏海陵一愣,刚才她可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意思白痴。
东方影敏锐地更向车门的方向移动了一下身体,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看来,国师大人还没有被调教乖巧啊。”苏海陵用只有白漓冰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低地说了一句,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正面面对自己。
因为下颚的疼痛,白漓冰不得不正视着她,深紫色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慌。
这个女人。除非是不需要顾及她的性命,否则自己所有的手段都对她无效,那一日在轿中,她对自己做的事……可如今边上还有第三个人在啊!
一想起那天的事,他不禁感觉到一阵心慌,脸上也微微热了起来。
“想起来了?”苏海陵一声轻笑,手指顺着他的下巴下滑,顺势挑一节他的衣领。
“你……”白漓冰一把抓住她的手,虽然气恼,却无可奈何。
打,打不过,骂,更骂不过,催眠,无效,剧毒,无效。总不能真的发动血咒杀了她……那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苏海陵很清楚地明白,白漓冰和东方影不同,东方影能算得上是她的朋友,所谓的和亲,不过也就是权宜之计 罢了。而白漓冰……他的力量实在太过可怕,是绝对不能再还给西秦的。
换言之,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形式,白漓冰,这个人她都要定了!
自从知道了夺取白漓冰力量的方法后,她也不是没想过实行,只是……让她杀人倒也罢了,强暴……终究还是做不出来呢。
不过,在无聊的旅程中,偶尔调戏一下美人,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也算是调剂自己的心情了。
东方影忍不住摸摸怀里的青玉魂,这个是从东宫废墟里挖出来的,不愧是西秦至宝,竟然在这样的爆炸下都没有损坏。苏海陵把这个交给他就是防备白漓冰剧毒的误伤的,可是……真的能全部防住?他实在是心里没底。
那个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魔国师啊,这个世上除了苏海陵,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有胆子这么轻薄他了吧!
白漓冰忍受着心底泛起的异样感觉,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原本以为这女人对自己也是单纯的欲望,或者对力量的渴望,然而……她的眼睛里却没有贪欲,只是淡淡的恶作剧,外加一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与此同时的后宫中。
因为木清尘和梅君寒实在已经行动不便,所以去送行的人只有司徒夜,回来也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又闹什么脾气呢。”木清尘淡淡地道。
“她能带上东方影,为什么不带上我和昊月啊!”司徒夜的嘴翘得老高,显然还在生气中,“一定又是想趁阒我们不在时干偷鸡摸狗的事。”
木心刚服侍着木清尘喝碗参汤 ,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昊月站得远远的,虽然没有说话,只是 浑身笼罩的凝重气氛也让人不敢靠近。
他不会像司徒夜一样吃醋,然而……三国会盟 不是没有危险的,作为贴身侍卫的自己,却是不能护卫在她身边,还真是失败呢!
“好了,木心,去寒香殿请君寒。”木清尘道。
“是。”木心答应一声,收拾了汤碗出去。
一不注意,雪雪又一下子蹦上了软榻,依偎在木清尘身边,苏海陵一走,这小东西就变成了只粘着木清尘,别人一靠近就嘴牙咧嘴在威胁。
“臭狐狸!下来!”司徒夜一把抓住它的大尾巴,在它咬人之间,直接向木心扔过去,“看好它,别让这些动物太靠近孕夫!”
“知道了,雪雪,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木心飞快地制住雪雪,一手拿着托盘,有些手忙脚乱地出去了。
“臭狐狸!”司徒夜撇嘴。
“不就是不让你抱么,谁让你老喜欢拿它试药,动物是非常敏感的。”木清尘淡淡地道。
“可我无聊嘛……”司徒夜一脸的可怜相。
“不让你跟去,是因为你不会武功,跟去有危险时海陵还要分心照顾你。而不让昊月去……”木清尘说着,又转头看了昊月一眼,见他虽然表面上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注意力明显已经集中在他的话上,这才接下去道,“是因为我们在宫里同样有危险,相信很快地慕容紫也会赶回来了吧。”
“宫里有危险?”司徒夜眨一眼睛,疑惑地道。
木清尘叹了口气,想起数月之前的那个夜晚,苏海陵在枕边说的话来,若是她的预计没有错,这一回,恐怕两边都会成战场呢。
见他不答,司徒夜也没有多问,坐到一边苦思冥想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梅君寒已经到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微皱,显然是状态不好。
司徒夜把了脉,又叹气道,“别老是闷着,平时多在外面走动一下有好处。”
“懒得动。”梅君寒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这月来,妊娠反应早已把他折腾得够呛了。
司徒夜心里有沉重,梅君寒的身体不比曾经经脉错乱的木清尘好多少,多年以为在江湖上闯荡,纵然玄冥宫主的名号震慑天下,然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一身的新伤叠着旧伤,有些陈年的,没有及时治疗的伤势都已经积成了暗伤,尽管因为他武功高,内息强,在平时并不起眼,但对怀孕生产却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可偏偏……这位主儿的配合程度连木清尘的一半都及不上,交代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十句里能记得一两句就不错了。也就苏海陵说的,他还能多做一些,碰上这种不合作的病人,真是大夫的悲哀……
“君寒,你暂时搬过来吧,也省得司徒天天两边跑,这里距离斜阳殿也近些。”木清尘道。
一听这话,司徒夜立即连连点头。
说实话,他可不喜欢冷冷清清的寒香殿,只不过他又不放心那些御医的医术,只能辛苦自己天天跑来跑去了。
“嗯。”梅君寒眼神一闪,答应了一声。
“我有事告诉你们。”沉默了一会儿,木清尘才慢慢地开口道。
“终于打算说了?”梅君寒挑了挑眉。
“你知道?”司徒夜惊讶地望着他。
“不知道。”梅君寒答得也干脆。“我只是预料,海陵不在京城的时候,定然会有什么事会发生罢了。”
“我只是提醒你们俩,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是大夫,但大夫也会有做不到的事。”司徒夜无奈道。
柳郡,原本只是一个边关小城,不算荒凉,但也说不上繁华。然而,当这里定为三国会盟的地点后,就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首先,总不能让女皇住在破破烂烂的行辕里吧!于是,三座行宫拔地而起,虽然占地不大,布置也不见奢华,但大气庄严,倒也符合贵客的身份。
作为主人,苏海陵一行人到达得是最早的。
原本,白漓冰应该住到西秦的行辕中才符合规矩,然而,大雍的女皇陛下从来是不理会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甚至就把白漓冰的寝室安排在了自己旁边,比正牌的贵君东方影还要近得多。
苏海陵借口旅途劳顿,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柳郡的官员和守将,来到白漓冰房里。
“陛下不知道进来之前需要先通知主人吗?”白漓冰死死地捏着刚脱下一半的衣衫,咬牙切齿地道。
“朕敲门了,你难道没听到?”苏海陵一挑眉,也不管他的表情,径直走进了内室。
白漓冰一声冷哼,的确是敲门了,不过只是敷衍地敲了一下就自己开门进来了而已。
“谁叫国师大人换衣服时也不锁门呢?”苏海陵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幸好进来的是朕,若是别人怎么办?”
白漓冰深深地吸了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换好衣服。
该死,他怎么会没锁门?明明是这女人用暗劲震断了门闩,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见他没被气得跳起来,苏海陵有些无聊地耸了耸肩,自顾往床上一躺,淡淡地道,“罢了,朕也不跟你兜圈子。根据探马的报告,西秦的队伍会比南楚先到达,大概也就是明后天了,国师要去见一见贵国的女皇陛下么?”
“就算我不见,你也会让我去的,不是吗?”白漓冰冷笑着反问道。
“不错。”苏海陵坦然地点头,“我要你去看看,她有没有中血祭之术的诅咒。”
“放心,我说过我会效忠你,如果是你的意愿,我会去的。”白漓冰道。
“为什么?”苏海陵终于借着他的话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效忠我?你为什么要背叛西秦?神殿不是世代和大秦休戚与共的吗?”
“难道陛下没有看到,我国的女皇已经勾结大雍叛逆,先要置我于死地了!”白漓冰道。
苏海陵一笑,没有质疑这个到底是谁先背叛谁的问题,只道,“你要什么?”
“陛下今天很认真。”白漓冰突然道。
“这么久了,朕考虑清楚了利弊,想必你也想好了,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苏海陵道。
白漓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坐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苏海陵又问了一遍,“如果利益一致,和你合作也不是坏一事,可以的话,朕还是不喜欢使用强迫手段的。”
“那就多谢陛下了。”白漓冰的声音说不清是讽刺还是什么。
“朕的时间有限。”苏海陵提醒道。
“自由,我要自由。”这回,白漓冰毫不犹豫地道。
“自由?”苏海陵不禁一愣,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数年前,也有一个人对她喊着要追求自由……
“神殿,是束缚灵魂的枷锁。”白漓冰淡然道,“帮我彻底离开那里,我就给你想要的助力,在柳郡的会盟中,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达成你想要的目的。”
“好。”苏海陵没有多做考虑就答应了。
虽然是个有些意外的答案,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彻底脱离神殿吗?在不和西秦交恶的前提下有些为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当然,如果没有难度,白漓冰也不需要和她交换条件了。
“西秦女皇到来之后,定会赶在南楚之前先与陛下见面,我了解东方御的为人。”白漓冰道,“就算陛下什么都不管,她也会主动来的。”
“那你就在屏风后观察吧。”苏海陵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又道,“血祭的诅咒会在多久之后发作?”
“诅咒会因人而异。”白漓冰摇着道,“诅咒,是让人的身体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慢慢衰败,直至死亡,就算是最高明的大夫也检查不出真正的死因,用来谋杀一国之君,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了。只是,诅咒的效果也会根据对象的身体强度而有区别,长则十数年,短则一两年不等。”
“距离那次血祭,差不多半年了。”苏海陵皱眉道。
“嗯。”白漓冰点了点头道,“东方御的身体很不错,而南楚的女皇听说还是个高手,发作得会更晚,不过,到底已经半年了,我不用近前就能确定。”
“那就好。”苏海陵吐出一口气。
“我要休息了,陛下如果需要侍寝,麻烦去找你的贵君。”白漓冰道。
苏海陵轻轻一笑,站起身来,顺手却将他一起揽入怀中。
白漓冰的紫眸中怒气一闪而过,却终归于平静。
“陛下,东方贵君有请。”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紫馨的声音,他也是苏海陵唯一带出来的侍从。
“朕一会儿会过去。”苏海陵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缓缓地松开他。
“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欲望。”白漓冰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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