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
“先养着吧。”苏海陵耸了耸肩,不在意地道,“那个水然要是真有那么雄才大略,就不会考虑一个弟弟的生死,何况……本来就是一件礼物而已。”
“我看他可是一只小豹子,别反被咬了手。”木清尘道。
“呵呵……”苏海陵一阵轻笑,“就算真是豹子,我也有法子把他驯成乖巧的猫咪!”
木清尘白了她一眼,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困了。”
“这才什么时刻?”苏海陵一愣道,“你最近越来越嗜睡呢,身体可都调养好了?”
“每天的药还不是你看着喝下去的?”木清尘没好气道。
“公子身体不好?到底怎么了?”木心抱着雪雪走过来。
苏海陵张了张嘴,终是一声叹息。
“我先回去睡了,不准闹我,身子乏了。”木清尘警告道。
“嗯,木心就在你身边,天凉,自己小心些。”苏海陵点头道。
今晚意外地结识了蓝沁霜,很多计划都要有相应的变动,恐怕要到很晚才能休息了,自然是不好去吵醒了木清尘,只能在别院歇了。
望着木心陪着木清尘离去,苏海陵揉了揉太阳穴,认命地往书房走去。
不料,刚一出门,却见杨纨匆匆走来。
“怎么了?”苏海陵上前道。
“庄主,外面来了个黑衣蒙面的男人,说是你的故人。”杨纨皱眉道,
“你试过他的武功了?”苏海陵会意地道。
“属下惭愧。”杨纨有些尴尬地道。
“罢了,你本也不是他的对手。”苏海陵笑笑,一面向大门走去。
一听杨纨的形容,她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人还真是守时呢……
“不过是区区一个男子。”杨纨不服气地道。
“他是玄冥宫现任宫主。”苏海陵道,“云把紫香阁整理出来,让梅宫主居住吧。”
“是……”
不再管目瞪口呆的杨纨,苏海陵迈着轻快的脚步迎出门,只见台阶下的灯影里,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脸上也戴着面纱,倒让她为之一愣,“君寒,你怎么也戴起这劳什子的东西来了?”
梅君寒一眨眼,抬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俊俏的容颜。
“进来说话吧。”苏海陵眼中流露出温暖的光芒,一面回头吩咐下人将马牵到后而去,并将简单的行李送到紫香阁。
“庄主,这是什么?”刚走了几步,却听身后的小厮一声惊呼。
苏海陵一怔,转身看去,只见马背上横搭着一个长长的黑布袋,只是不知道装着什么,竟然还会动。
“这个是我送给你们庄主的礼物,小心抬进去,可别碰坏了。”梅君寒说着,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苏海陵看得分明,知道布袋里装的是个大活人,却不禁更奇怪了。
“大冬天,你这当主人的难道就在大门口招呼客人不成?”梅君寒道。
“少啰嗦,进来!”苏海陵白了他一眼,在前面带路,一面又好奇地问道,“这时候城门都关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用这个叫开的。”梅君寒说着,随手扔过去一枚令牌。
“安王府?”苏海陵呆了呆,随即便省悟过来,不觉失笑道,“你碰上了杨珏,还抓了她回来?”
“大半夜的在官道上纵马疾驰,差点没把我撞飞,岂能这么放过她了。”梅君寒道。
“你没事吧?”苏海陵微微一惊,回头道。
“我能有什么事?”梅君寒撇了撇嘴,不屑道,“就这么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这么张狂,找死。”
苏海陵摇了摇头,暗自翻了个白眼。
以杨珏的武功,自然是有张狂的资本的,只不过她很不幸地遇上了一个更变态的对手而已。
“不过也亏得有她,没叫我在城外露宿一晚。”梅君寒又道。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紫香阁。
杨纨的动作非常迅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崭新的被褥床帐都已经铺好,屋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满室生春。
“坐吧。”苏海陵说 着,倒了杯热茶递给他,“到底天冷着,驱驱寒气也好。”
“嗯。”梅君寒接过茶杯,却不禁沉默下来。
房门一关,烛影摇红之下,只剩下两人独处,他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堂堂梅宫主难不成还害羞了?”苏海陵笑着打趣道。
“胡说八道。”梅君寒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苏海陵见了他的反应不禁呆了呆,素来不把礼教放在眼里的梅君寒,这次见面怎么似乎变了许多?
“木清尘呢?”梅君寒开口打破了屋中诡异的气氛。
“他困了,先回去睡了。”苏海陵道。
“睡了?”梅君寒一怔,莫名其妙地道,“这才什么时辰呢?”
“他这几天总是嗜睡。”苏海陵有些忧虑地道,“君寒,你也是习武之人,他的身体……真的无法恢复如初了吗?我情愿把这一身功力都还了给他。”
“你以为想还就能还啊?”梅君寒皱眉道,“他逆运寒玉心经,全身经脉都错位了,根本不可能承受一点点内力的冲击。想要重修武功,首先要将他的经脉恢复原状,但连他自己和司徒夜的医术都做不到,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有玲珑金鼎呢?”苏海陵道。
“等你真能找到那玩意儿再说。”梅君寒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这是我玄冥宫在大雍的几处眼线,你记住之后就烧了。”
“好。”苏海陵抽出信纸,只见上面只寥寥地写着几个地名人名,暗自记在心里后,便将信纸凑到蜡烛上,烧成了灰烬。
“就算抓了杨珏,恐怕苏玉陵还是会查到西京来的,你打算怎么办?”梅君寒道。
“我敢在海月山庄公然现身,就没怕她找来。”苏海陵微笑道,“她不敢对天下人公布我的身份,因为一旦确认了我的身份,而女皇一驾崩,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所以,她只能当瑞卿公主已经死了。”
“不能公布你的身份,想对付你的话,自然需要一个能对天下人交代的罪名。”梅君寒沉思道。
“不错,只要微微能得到蓝家的兵权,苏玉陵便去了大半依仗。”苏海陵道,
“你不是做得很好?”梅君寒一挑眉,“我来的时候远远看到蓝沁霜从这里出去,以你的本事,只要投其所好,还愁不能让她为你所用?”
“投其所好?”苏海陵一声冷笑,“她喜欢的是清尘。”
“什么?”梅君寒顿时呆住。
“我与她倒是成了朋友,不过远远不够拉拢整个蓝家。”苏海陵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偏偏她看上的,却是我给不起的。”
见她一副咬牙切齿,仿佛打翻了醋坛子的模样,梅君寒就忍不住好笑,半晌才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君寒,过了元宵,陪我去一趟无念剑派吧。”苏海陵突然道。
“好。”梅君寒点点头,一口答应,“我也正想再会会那个慕容紫呢。”
“我有种感觉,她会给我们一个很大的惊喜呢。”苏海陵道。
“希望是惊喜,不是惊吓。”梅君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苏海陵又看了他一阵子,想问问自己当日昏迷后发生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开不了口。
问木清尘,他也只知道过完毒后就昏倒了,醒来时已在青念山脉脚下的农居中,至于他们是怎么出山的,也茫然无知。
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其中……她似乎错过了什么。
“你想说……”梅君寒不耐烦地开口,说到一半时,脸色突然一变,猛然站起来,一声冷喝,“什么人在外面!”
苏海陵一惊,飞快地向窗外扑去。
“哗啦……”只听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却是屋外之人见泄露了行藏,想通过房顶逃跑,慌乱之下却踩碎了瓦片。
“大胆的毛贼,竟然敢到海月山庄撒野来了。”杨纨冰冷的声音响起,随即对面的屋顶上已传来打斗的声响。
苏海陵与梅君寒走出门,抬头望去,只见杨纨正与一个黑衣蒙面人缠斗,只是对手似乎急于脱身,且战且走,根本不正面碰撞。杨纨虽然武功高过他,但一时间还真拿不下人。
“我去。”梅君寒一声冷笑。
“抓活的。”苏海陵连忙道。
“废话!”梅君寒脚尖一点,悄声无息地上了屋顶,也不管围殴还是偷袭,一掌劈向那人后颈。
“卑鄙!”那黑夜有一声怒斥,但终究闪避得稍慢了一些,一方黑巾晃悠悠地飘落下来。
月光下,苏海陵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人的脸,不禁愕然,“怎么是你。”
梅君寒闻言不禁一愣,手里的一招杀手也不自觉地缓了缓。
黑衣人见状,哪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几个起落间已是不见了踪影。
杨纨正欲追去,苏海陵阻止道,“罢了,由他去吧!”
“你认识他?”梅君寒跳下地,颇有些不满地道。
苏海陵却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不说话。
那张脸,她绝不会认错 ,可是……怎么会是他……
第三卷 第 5 章
回到屋内,梅君寒依然是一脸阴沉。
苏海陵无暇注意他的脸色,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张熟悉的容颜,怎么可能……是他?
“你认识那个人?他是谁?”梅君寒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道。
苏海陵转过头来,眼中浮现起一丝茫然。
“说话啊!”梅君寒重重地一拍桌子。
苏海陵苦笑了一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无奈地道,“是紫陌。”
“紫陌?”梅君寒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道,“你以前说过的,那个曾经在宫中服侍过你的侍从?”
“嗯,虽然和红尘模样儿相似,但紫陌的那双眼睛,我绝不会认错。”苏海陵想起那个如玫瑰花一般娇嫩的男孩子,也不禁一声叹息。
爱不得,便成恨吗?
这三年来,他到底是吃了多少苦,竟然从一个娇滴滴的弱质男儿,习得了一身上乘武艺。而那惊鸿一暼中,蕴含了多少冷情,多少煞气……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旁人,谁也无法做主。”梅君寒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是我想太多了吧。”苏海陵失笑,随即转过了话题,“怎么样,这次回玄冥宫,可揪出内鬼了?”
闻言,梅君寒的脸色顿时黑了三分。
“藏得这么深?”苏海陵讶然道。
“是狐狸的,迟早会露出尾巴来!”梅君寒愤愤地道。
“你让玄羽给我传信的事……”苏海陵提醒道。
“放心,都是我一个人经手的,绝对没有别人知道。”梅君寒明白她的意思,顿了顿,又道,“如果我陪你去无念剑派,恐怕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也会跟上来。”
“那不是正好?一了百了。”苏海陵不在意地道。
梅君寒一怔,沉默了一会儿,却道,“木清尘传给你的功力,你如今融合了几成?”
“一半吧。”苏海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由于内力精深,那肌肤更显出一种如水晶般透明的质感来。
“有他一半的功力,加上你那不按常理的招数,也算罕有敌手了。”梅君寒权衡了一番利弊,点头道,“不过此行危险,就不要带着旁人了。”
“我知道。”苏海陵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想说服清尘留在海月山庄调养的,不过杨珏既然到了此地,未必安王府但没有别人来了,留他一人在此,我还真不放心。”
“那你却是未免太小看木清尘。”梅君寒一声冷笑。
“说的也是。”苏海陵无奈地一笑,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你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嗯。”梅君寒答应一声,转而又笑道,“我送你的礼物,可别忘了拆。”
“知道了!”苏海陵一笑,搭了披风出门。
想了想,她招手叫过一个小厮来,吩咐她将麻袋里的杨珏放出来,带到书房,随即自己也慢慢地踱了过去。
路过木清尘的小院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望去,只见屋内早已熄了灯火,漆黑一团,想必人已歇下了。
远远地,杨纨手里提着风灯迎上来,低声道,“庄主,刚刚京里的眼线传来消息,安王出京了。”
“哦?”苏海陵一挑眉,奇道,“女皇病危,这个时候她离开京城,岂不能将宫里的局势都让给了晋王?你可确定了,不是替身?”
“的确是安王,看模样倒是往西京来的。”杨纨确定道,“再说了,这会儿安王也实在没必要玩李代桃僵的把戏。”
“继续跟着,查清安王此行的目的。”苏海陵的脸色有些阴沉。
在皇族的斗争中生存下来的,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了?安王苏玉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与她为敌,稍一不惧,恐怕就是满盘皆输呢!
“是。”杨纨点了点头,执着灯直将她送到书房门口才退下。
苏海陵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门。
伶俐的小厮早已燃起灯柱,烧旺了炭火的,虽是红木桌椅,却也不显得冰冷。
然而,看到地上躺着的杨珏,苏海陵还是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梅君寒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明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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