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
黑暗与光明,总是交错出现,谁也无法永远取代谁。
清晨的树林,微微飘着一丝雾气,然而,空气却沉闷得没有一丝风。
“轰隆……”隐隐地,天空中隐隐传来一阵雷鸣。
“遭了,看这天,恐怕要下雨呢。”苏海陵说着,左右张望着,却不见了那两匹骏马,不由得一声低咒,“该死的畜生。”
“难道让我们用两条腿赶路也是所谓的试炼?”梅君寒咬牙切齿地道。
“别说废话了,快走吧。”苏海陵一把拉起他,施展轻功就跑。幸好银票一直带在身上,只要离开山区,大不了再买两匹马就是。
梅君寒不由自主地被她拉着跑,想挣扎,却发现这女子虽然看似柔弱,但力气可不小,不用内力还真脱不出身来,只得道,“早年我追一个采花贼,在这山里和他捉了五天的迷藏,对这一带地形还算熟悉,前面不远应该有个山洞,先躲躲吧。”
“哪边?”苏海陵停下了脚步。
“跟我来。”梅君寒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在前面带路。
果然,山里的天气是说变就变,虽然两人动作已经很快,但还是在洞口已经在望时,淋了一身雨。
“贼老天!”苏海陵一头冲进山洞,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气呼呼地骂道。
梅君寒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行走江湖多年,风吹雨淋,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并不觉得苦。倒是看到这素来优雅的女子如此狼狈的模样,仿佛这些天的闷气一下子出了个干净,心情格外舒畅。
“想笑就笑吧!”苏海陵见山洞一角还有一堆枯枝,心想大约是前面这里过夜的人留下的,便搬了出来,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把火升起来。
梅君寒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火边坐下来。
“这大冬天的,竟然有雷雨。”苏海陵纳闷地看看洞外的雨帘,自顾脱下外衣架起来烤,一面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弄干衣服,我可不会照顾病人。”
“你……我……”梅君寒不禁红了脸。
行囊中的替换衣物都随着马匹不知所踪,虽然人在江湖不拘小节,可要他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脱衣服,还是难为他了。
“不用了,我就这样烤火吧,一会儿就干了。”梅君寒道。
“开什么玩笑?”苏海陵微怒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再不把湿透的衣服脱了,等寒气入骨,不伤寒也有鬼了!”
“我不要紧,你……阿嚏!”梅君寒刚吐出一个字,鼻子一痒,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还说不要紧!着凉了吧?叫你快点把衣服脱下来烤的。”苏海陵皱了皱眉,随手往火堆上扔了几根干柴,原本有些黯淡的火焰又旺盛起来。
“我……”梅君寒尴尬地望着她,脸上的淡淡地被火光映红。
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就算他有内力护体,依然是透入骨髓的寒冷。
“算我怕了你。”苏海陵叹了口气,将手里拨动柴堆的木棍一丢,自己上前就开始扒他的衣服。
“海陵!”梅君寒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手。
“大不了我娶你就是。”苏海陵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继续扒。
梅君寒闻言,顿时浑身一僵。
她说……要娶他?
不,不是的,不过……是戏言而已。
苦笑着摇着,一省之下,他才发现,就在他失神的时候,苏海陵已经将他的外衣都脱了下来,铺在火堆前烤着。
一阵冷风从洞口处吹进来,让只着一袭里衣的他打了个寒颤。
“我真怀疑你究竟是怎么在江湖中活到现在的。”苏海陵一拍额头,伸手将他拉到避风的地方坐下,随即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
梅君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些,心中却是暗暗自嘲。
向来都是他 在保护别人,为整个玄冥宫撑起一遮风避雨的天空,曾几何时,他竟然也变成了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了?然而……身后的这个怀抱出人意料的温暖,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沦……
慢慢地,他一声叹息,缓缓放软了身子,放任自己依靠在那算是纤细的肩膀上。
一次就好,今天……就让他任性一下吧……
苏海陵惊讶地看着怀里的人从最初的不自在慢慢放松,最后竟然沉入了梦乡。
“我差点儿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梅君寒了。”好一会儿,苏海陵才自语着吐出一句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柔,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原来,她也不是没想过回九幽洞阙中避雨,就不会有眼前的尴尬局面了。然而,慕容紫的心意诡秘莫测,谁也不能保证她下一刻会不会改变主意,在那个地方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不过这一会儿工夫,洞外的雨更大了,原本的一丝曙光也被迫了回去,天空一片漆黑。
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冷,简直就像是抱着一块冰。
苏海陵直觉灶感到有些不对,她都没什么大碍,梅君寒内力深厚,怎么会就这样睡过去的?难不成真病了?
伸手摸了摸他和额头和脸颊,触手下冰凉一片,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苏海陵一惊,赶紧抓起他的手腕把脉。
以前她就跟母亲学过中医,在小寒山三年也向木清尘讨教了不少医术,再加上青莲静斋书房里那些包罗万象的书籍,她也可以算是个不错的大夫了。然而……
凌乱的脉象让她的心立刻深了下去。
不是病,是毒,而且是非常厉害的寒毒,被暴雨入体的寒气一侵,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苏海陵放下梅君寒的手,脸上一片铁青。
她相信梅君寒的能力,不会连自己中毒都一直不知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是不久前才中的毒,一时尚未觉察。
“慕容紫!”苏海陵狠狠地念出三个字。
除了慕容紫,她已经想不到谁能让梅君寒中毒了。
恐怕她是怕一个昊月的威胁力还不够,所以再搭上一个梅君寒?
“冷……”梅君寒不骨一丝血色的薄唇中微微吐出一个字。
苏海陵咬了咬牙,将剩下的枯枝和一切能烧的东西都丢尽了火堆里,一面将他扶坐起来,解开两人的里衣,肌肤相贴,将自己的体温一点渡给他。
不知道是什么毒,她并不敢随意用内功逼毒,寒玉心经阴寒无比,如果和寒毒相冲,麻烦就更大了,没有五成以上把握之前,她并不想冒险。
似乎是找到了热源,梅君寒无意识地将整个人更往她怀里靠去。
苏海陵只能苦笑,一面暗自庆幸梅君寒中的是寒毒,虽然取暖的方法比较让人脸红,却不会发生点别的什么。毕竟……没有人能抱着一尊冰雕还能产生欲望,即便那冰雕美的惊天动地……
第三卷 第 10 章
洞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黑沉沉的天空中看不见一丝光明。
苏海陵只穿着贴身小衣,紧紧地抱着赤裸着上半身的梅君寒,又扯过一件烤干的外衫,裹在两人身上。
或许是肌肤相贴的关系,怀里的身体似乎渐渐地有了一丝温度,乌紫的唇也恢复了血色。
苏海陵松了口气,顾不得自己也冷得几乎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揉搓着他的手臂,促进血液循环。
“嗯……”梅君寒发出一声低吟。
“君寒?君寒?”苏海陵叫了两声。
梅君寒的眼皮努力动了几下,终于睁开来,但他显然还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迷迷糊糊地问道,“抱歉,我睡着了?”
苏海陵差点儿气结,不禁觉得好笑。
难得看到一向精明强悍的玄冥宫主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让我起来……啊!”梅君寒从她怀里挣扎起来,身上盖的外衣滑落,他才愕然发觉,眼前的女子只身着小衣,而自己……上半身更是一丝不挂。
呆了呆,他才反应过来。慌忙抓起落地的外衣裹住身躯,一瞬间,脸上的红晕直有向全身泛滥的趋势。
“那个……”苏海陵也赶紧拿起自己半干的衣服穿好,有些尴尬地道,“你中了慕容紫下的寒毒,我只是帮你取暖……”
“寒毒?”梅君寒怔了怔,羞恼之色渐消,却是一声苦笑,“你误会了,不是慕容紫下的毒。”
“ 不是?”苏海陵讶然道。
“我爹爹怀着我的时候寒毒入体,我是带着毒出生的。”梅君寒淡淡地道,“这么多年来,随着我的内力越来深厚,寒毒已经很少发作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苏海陵不禁心头一痛,带着寒毒出生……那他幼年时又曾经受过多少苦?才养成了如今那隐忍的性子……
梅君寒微微别过头去,拉好衣服。
“咦?”苏海陵的目光无意中从他胸口掠过,忍不住一声惊呼。
梅君寒霍然一省,飞快地掩上衣襟。
“这是什么?”苏海陵一把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刚才心急之下,她并未注意什么,此时方见那胸口原本细腻的肌肤上,竟然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痕迹,皮肉翻卷,焦黑如炭,可以想象当初是何等恐怖的伤势。只是……这个怎么看都像是灼伤啊,怎么就只有这么一小块呢。
“没事,旧伤而已。”梅君寒推开她,慌乱地结起衣带,虽然神情故作平静,但那颤抖的手指出出卖了他。
苏海陵不禁皱起了眉,这个位置,莫非是……
“雨越下越大了。”梅君寒背对着她走到洞口,岔开话题。
苏海陵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果然,还是一片冰冷。
“没关系,只要泡一光涼能挺过去了。”梅君寒安慰道。
“你这男人啊,怎么就这么会逞强。”苏海陵摇摇头,从后而抱住了他。
“你看。”梅君寒突然一指山下。
苏海陵凝神望去,只是漆黑的雨幕中,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耳中却隐隐听到人声,而且是许多人的声音。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危机感。
“恐怕又是我连累你了。”梅君寒苦笑道。
原本是想引出玄冥宫的内奸的,不料寒毒却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谁连累谁还难说得很。”苏海陵安抚地一笑,讽刺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慕容紫所谓试炼的一部分?”
“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梅君寒的话说到一半,浑身一颤,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完。
“很冷?”苏海陵担心地看着他。
这样子,能在如此大雨中赶路吗?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马嘶。
“墨夜!”梅君寒眼睛一亮,脱口道。
果然,一匹神骏的黑马冒着雨向这边跑来。
“你的马还真有灵性。”苏海陵拍拍马儿的脖子,想当初她在绿海原第一次见到这匹黑马就喜欢呢。
“不能等了,我们走吧。”梅君寒低声道。
苏海陵叹气,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大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抱着他跳上马背,从后而搂住了他的腰,再握住缰绳。
幸好有油毡包裹着,斗篷还是干的,但透过厚厚的布料,依然能感觉到肌肤的冰冷温度。
“驾!”苏海陵一抖缰绳,冲入了雨幕。
因为暴雨的关系,天空显得特别黑暗,若非如此好马,还真无法在这般茂密的树林中奔驰。山洞微弱的火光瞬间便被抛离在身后,开始还隐约可听见的追兵声响也渐渐消失了,想来一时是不会追上来了。
“还好么?”苏海陵担心地问道。
“嗯。”梅君寒轻轻地应了一声。原本他还勉强运功抵御那侵入体内的寒气,后来却发现越是催动真气,越是牵动体内的寒毒,身上也越冷。那寒气竟似从丹田深处窜起,溶入了血液骨骸中似的,于是便干脆地散了功,只是咬紧牙关默默的忍耐。
胸口紧贴的身子颤抖得厉害,苏海陵当然知道他的情况很不好,只是,除了用身体为他挡去大部分的风雨之外也无计可施。她明白梅君寒现在最需要的是一间温暖的能遮风避雨的房子,然后好好泡个热水澡。但是这条路是梅君寒选的,她虽然知道可通无念山,却是从未走过,却不知,这片树林到底有多深?
“三个时辰……可到三河镇。”梅君寒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低低地说了一句。
“三个时辰么?”苏海陵看了看漆黑的天幕,苦笑了一下,“你支持得到那时候?这附近有没有隐蔽之处可避雨?”
“附近?”梅君寒突然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苏海陵恼道。
“山上倒是有个寨 子,平日在这一带做些烧杀抢掠的勾当,要去跟他们借 个地方避雨么?”梅君寒故意把“借”这个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要不要顺便借点酒菜和洗澡水?”苏海陵也笑起来。
“如果你公主殿下借得到的话。”梅君寒把脸埋在她胸口,声音显得闷闷的。
“那就走,是往这边吧!”苏海陵一拉马缰,改了方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一会儿,才听到梅君寒的声音,还有轻轻地一声叹息。在这风雨之中,若非苏海陵耳力极佳,一定会被漏了过去。
“喂?你还好吗?还撑得住么?”苏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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