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
“真的没有?”梅君寒也跟着挪过去。
“什么真的假的?你就是人在,才没那么……”苏海陵张了张口,还是把“短命”两个字咽了回去。
梅君寒理解她没有出口的话,微微一笑,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苏海陵不禁微微一怔,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坚强如梅君寒,可是很少会如此主动地依靠她的。
“小姐,到了。”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孟如烟的声音。虽然苏海陵说没事了,但她依然不敢磨蹭,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小院,这万一车里的这位主子出个什么事,她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啊。
“这附近定然有眼线,既然都装了,就装到底吧。”苏海陵轻声说了一句,将梅君寒整个人横抱起来,走下马车。
“小姐,梅公子他……”孟如烟焦急地道。
“进去再说。”苏海陵说着,抱着人匆匆进屋。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咦?他怎么了?”正在院中研究暮颜花的司徒夜见他们进来,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难道是打架去了?篡位去了?”
苏海陵沉着脸没有说话,一路将人抱进书房。
司徒夜一头雾水,又看看孟如烟,后者回了他一个不明所以的苦笑,想想,他还是跟了进去,毕竟……梅君寒看起来像是伤到了,而且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
然而,一进门,他先是一呆,随即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苏海陵正翻着桌上的地图,梅君寒好端端地坐在一边,用力拆掉身上华丽沉重的饰物,满脸的不耐烦。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司徒夜几步冲上前,用力一拍桌子。
“对了,司徒。”苏海陵抬起头来,随意地道,“你上次说要的那几味药材买不到,一会儿你派个人,到安王府去拿。”
“哈?”司徒夜愕然,原本质问的话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需要别的什么,一起去拿好了,把安王府的药材库搬空了也行。”苏海陵继续道。
“你在说梦话?”司徒夜一抬手,就去摸她的额头,疑惑道,“别发烧啊。”
“你才烧糊涂了呢。”苏海陵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总之,叫你去就去,不然错过了这次机会别怪我。”
司徒夜又盯了她好半晌,终于确定她不会无聊到跟自己开这种玩笑,不禁好奇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不是去秦相府中吗?怎么又和安王扯上关系了?”
“说来话长,真是一团乱。”苏海陵一声苦笑,一边看不过去地替梅君寒摘下和衣带纠结成一起的玉佩丝络,一边把今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司徒夜沉默下来。
母亲……知道了他还活着,也知道了他就在这里。
而自己……究竟要怎么办?
知道他为难,不过苏海陵更明白,这些事,终究要靠他自己去想通的,谁也没办法替他做主什么。
看着司徒夜心不在焉地走出去,梅君寒终于感觉身上轻了不少,望着一大堆首饰无奈地摇摇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苏海陵不解地道。
宾事实在太多了,天晓得他问的是哪一出?
“进宫。”梅君寒言间意赅地道。
苏海陵顿时皱紧了翍,上一次见到苏雪陵时也没听她有这个意思,秦相也没有提起过,这回的突然袭击,很难说究竟是谁的意思。
不过,进宫的话,木清尘和梅君寒定然是要跟着进去的,连昊月也是。
名义上,他们是她的夫君,司徒夜倒是可以留在外面,不过他那个脾气,真的能安排好一切?何况,没有了看护的慕容紫,也不能让她百分之百的放心。
“你觉得呢?”苏海陵想了一会儿,还是把总是又抛了回去。
“富贵险中求。”梅君寒毫不犹豫地道。
苏海陵微一沉吟,终于狠狠地一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不妥。”梅君寒又道。
“怎么了?”苏海陵看到他凝重的脸色,不觉一怔。
“那次山神庙的爆炸……”梅君寒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似乎并没有我预料的那么厉害,若是主使人没有将烈焰狂情用完……”
苏海陵闻言不禁一惊,的确,烈焰狂情的威力她见识过了,而最大的威胁是,它不需要有人引爆,实在是个危险至极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想魅影门不会来凑热闹的。”梅君寒冷笑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总不见想看着等你登上凤椅,这才跳出来吧。”
“不错,最近都没听到魅影门的消息,我都差点儿忽略了她们。”苏海陵揉了揉太阳穴,头痛地道,“魅影门最擅长刺杀和隐匿足迹,神出鬼没的,若不能一次解决,恐怕后患无穷,以后我们每天都会睡不安枕,生怕刺客临门。”
“慕容紫没有办法吗?”梅君寒道。
“想要一网打尽不容易。”苏海陵摇了摇头道,“慕容紫固然很了解魅影门,但魅影门也同样了解她和无念剑派的手段。这么多年了,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真要斗起来,定然是个谁都奈何不了谁的局面。”
“总不能放着她们不管。”梅君寒道。
“又没人说不管。”苏海陵笑笑道,“别忘了,无论如何,魅影门都在南楚扎根了这么多年。”
“南楚女皇!”梅君寒眼睛一亮。
“不错。”苏海陵道,“没有一个君王会容许眼皮子底下存在着这种组织,我和南楚女皇的协议上就有这么一条,反正是互利互惠的。相信有南楚官府的参与,挑了魅影门的老窝 ,断了她们的后路不会很困难。”
“嗯,若是失去了南楚的基地,魅影门恐怕真的一蹶不振了。”梅君寒道。
“但是,影门主和手下的主力应该已经在大雍,说不定就在京城了。”苏海陵叹了口气,又道,“这些麻烦就得由我们自己收拾了。”
“还有那个所谓的圣皇血脉。”梅君寒“哼”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又道,“海陵,你确定你没有什么双生姐妹之类的?”
“你说的什么话呢。”苏海陵哭笑不得。
不过这话还真不好答,她又不是原来的苏海陵,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双生姐妹啊!
“人话。”梅君寒低笑着凑近了她。
“我发现你越来越祸害了。”苏海陵故意哀叹起来。
“你是祸水,我是祸害,又怎么了?”梅君寒不在意地道。
“不怎么,就这样。”苏海陵说着,一把将他拖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唔……”梅君寒没有挣扎,反而环抱住她的脖子,主动张开了双唇,让她的舌进入得更深。
“为了不让你去祸害世上,我就委屈点,让你祸害吧……”
“……”
第三卷 第 43 章
无论如何,进宫是免不了的。
三天后,苏海陵带着木清尘、梅君寒、昊月,以及木心和暗香进了宫,海月粮行的事都交给了孟如烟处理,而司徒夜也继续留下小院中,做着苏海陵和慕容紫之间的联络人。
带他们进宫是正是那日在秦相府见过的大内总管欧阳珣。
朝阳宫的旧址上已经重新建造起了一座新的宫殿,比原来的更加华美精致,而由于“朝阳”二字带火,遇火灾不吉,所以殿名被改了一个字,叫做“朝云宫。”
然而,宫中的格局大致还是依照当年朝阳宫旧址建造的,处处都流露出一股熟悉感,尤其是后院的莲池也被保留了下来,尽管这个季节,池中没有莲花,只能偶尔看到几尾锦鲤冒出水面吐个泡泡,又摇摇尾巴潜回水底。
“殿下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欧阳珣板着脸道。
“也没什么,只是我喜欢安静,没事不要派很多人来打扰。”苏海陵淡淡地道。
“是。”欧阳珣果然不愧是专门应付宫的主子的,举止礼仪,让人挑不出一次错处。
参观不到半座宫殿,苏海陵见木清尘已经有些疲惫,便命将午膳摆到了临水的听雨轩中。
欧阳珣管理着整座皇宫,自然是事物繁忙,告罪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没一会儿,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桌。
苏海陵招呼着众人连同木心和暗香一起坐下来,围成了一桌子。
“大雍的御厨倒是比南楚的强些。”梅君寒惬意地夹起一块松花鱼送进嘴里,品了一下滋味。
“南楚到底是南荒之地 ,无法与地大物博的大雍相提并论。”苏海陵一面说着,一面挑了些清淡爽口的小菜各夹了些放在木清尘面前 的小碟子里。
“小姐,这个是什么?”木心好奇地盯着一盘雪白的糕点。
“这个叫玉洁冰清,是大雍很有名的一 道御用点心。”苏海陵笑笑,取了一块给他,“尝尝看,除了宫里,别的地方可没这东西。”
木心爱不释手地捧着那洁白如云,绵软如雪的糕点,咬一口,一股清清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化开,还夹杂着桂花的幽香,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暗香也指着一盘奇形怪状的鱼问道。
“冰雪鱼,这是生长在天雪山脉雪水溪流里的鱼儿,一般极难捕儿。”答话的却是木清尘。
“那这个呢?”暗香简直就是个好奇宝宝。
木清尘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淡淡地替她讲解着这些菜肴的来历,连边上伺候上菜的司膳官也不禁汗颜。
“清尘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苏海陵靠近了他,低笑着问道。
“一会儿你到我这里来一下。”木清尘犹豫了一下才道。
“嗯。”苏海陵点点头,虽然有些好奇,但一想马上就会知道,也就先放过一边了。
梅君寒不动声色地看了木清尘一眼,心中微微一动,想起来那日自己陪他去白记当铺赎回来的东西。他是终于打开看过了里面的内容吗?不过……看他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才对。
想着,他猛地一省,又不禁暗自自嘲。
从什么时候开始,玄中宫宫主竟然开始关心青莲传人来了?他们……本是上天注定的宿敌啊……
一转头,只见昊月一脸的迷茫之色,眼中还带着一丝怅然,却似乎没有焦距地盯着碧波鄰鄰的池面。
“喂!”梅君寒皱了皱眉,轻轻扯了扯昊月的衣袖。
“啊,我没事。”昊月慌忙转回了目光,低头吃菜。
梅君寒好奇地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望去,只见池面之上只有几株枯荷,也看不到什么引人注意的东西。
昊月咽下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右手暗自搭上了自己的左腕,玉镯冰冷的温度透过掌心,直透入心里。
到了夏天,池中依然会开满莲花,只是……终究这里惊异毁于大火,重建起来的池畔,不会有人为他簪花,说:鲜花就是要陪美人的嘛。
苏海陵看看昊月立刻就明白他的衣袋瓜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只能摇了摇头。
昊月啊昊月,你要是还学不会信任,那你上次的苦可就真的白挨了。
总之,大体来说,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是高兴。
饭后饮了茶,苏海陵随即让他们自己去找喜欢的房间住,自己与木清尘回到了东边的主殿寝室。
“清尘,到底怎么了?”苏海陵疑惑道,“这都刚过来,东西还没有整理呢。”
“我有样东西给你。”木清尘说着,从床头抱出来一个约有两尺深,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来。
“这是什么?”苏海陵接在手里不禁一沉,随即一脸的惊奇,同行这么久了,她怎么不知道木清尘身边还带了个这么大的家伙?
“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木清尘道。
苏海陵看看他,又看看这沉重的箱子,终于将它放在桌上,小心地打开盒盖。
盒子上的锁已经被木清尘去掉了,因此她很容易就翻开盖子,只见盒壁的内侧和底卒均是缀着厚厚软软的绒毯,保证不会让里面的东西摔坏半点。
盒中放的是一只暗金色的鼎,描龙画凤,雕刻精美,只是看上去金色已经有些年锈而已。
这是什么东西?若果不是重要的,木清尘的性子不会眼巴巴地让她来看。鼎……好一会儿,她不禁脱口而出道,“玲珑金鼎?”
“轻点!”木清尘瞪了她一眼。
苏海陵吐吐舌头,仔细张望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清尘,你哪里来的玲珑金鼎?”
“是师父留下的。”木清尘一声轻叹道,“原本师父告诉我,十年后的这一天去大雍京城白记当铺赎回一样东西,但是这玲珑金鼎了。”
“青莲前辈?”苏海陵纳闷道,“十年前?他怎么知道十年后你在大雍京城呢。”
“不知道,师父就是这么吩咐的,要不是我跟你来了这里,都快忘记这回事了。”木清尘摇着道。
苏海陵抓了抓头发,她的灵魂来自现代,自然是不相信迷信的,何况……占卜星相之学虽然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但是……要说青莲剑仙能算到十年后的事,还是他死后的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研究过这东西,是黄金的。”木清尘又道,“其他的,就没看出什么来。”
苏海陵轻轻地把盒中的玲珑金鼎抱出来,放在桌面上。
只见那金鼎是用一整块黄金浇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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