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见下一秒的你(完结) 作者_
丝凸邸⒄返钠兰邸?br />
苏亦好是一个纯粹的中国人,她觉得中国的文化是写意的,韵味十足。书看中国的,上古的恣肆、魏晋的飘逸、唐宋的风流、明清的清新以及五四的东西贯通。画也看中国的,水墨画,淡远的意境可以让人想半天。她没什么才艺,人不光闪,也不崇拜闪光。她从来没想成为女强人,生活于她而言,最美的是生活本身,而不是什么目的。她曾经一度想读博士,可因为畏于人言做“李莫愁”而作罢。她也曾想作个民间学者,研究研究她喜欢的东西,可又因自信不足而宣告泡汤。苏亦好总是在别人务实的地方务虚,又在别人务虚的地方务实。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花了一个多月复习顺利的考上硕士,硕士毕业虽然有周折终于也找到了一份她时常觉得不满意,但也不知道满意的是什么的工作。她不想有太多钱,因为她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两室一厅的房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家平安,老小都好,其他时间就是她的,做她想做的事情。她太清楚了,自己加倍努力工作的最直接的意义是多赚些钱,不会名垂青史,也不会对这个国家产生什么大影响。她甘于做小凡人,平凡、快乐、内心平实的小凡人。按照张潮的标准,“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娶妇贤淑,生子聪慧。人生如此,可云全福”,她觉得自己已然有福。在最普通的外表下,她有一颗我行我素的心——别人对生活的评判标准与她无关,她的内心足够强大,她的生活足够丰富,她不无聊,也不寻求外在的东西来寄托。
毕业留在了A市,不是因为A市特别繁华,而是一种惯性——回去也不会找工作更方便。她在A市上了三年学,一直到要毕业时才开始对这个城市有点正面的感情,之前差不多是紧锁眉头批评气候差、人太多、太吵等。真正毕了业,她终于觉得这个城市有些可爱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城市的文化。
A市和任何其他大城市一样,没有挡住现代化的脚步,冷酷的钢筋水泥代替了原来的各种色彩变成了千篇一律的面孔,可这个城市的文化却像胡同口的风,你看不见,却能感受的到,而且,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这种风与豪华的大剧院没有关系,与全世界知名的地标没有关系,甚至和那座象征着权力的建筑也没有关系。它在,并且无处不在。这,才是她喜欢的。
每天在A市行走,苏亦好都觉得自己不过是这个城市中最普通最普通的一员,她没有任何可以自傲的东西,她很普通。对于爱情,她也追求普通。名人、有钱人离她太远,她从不羡慕,也自知做不了花瓶。让她委屈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会削足适履,爱情是生活的一种,不会因为爱情而妨碍了生活。尽管如此,她还是有过一次恋爱史,折腾了她三年还是宣告失败,从此之后,对于爱情,一切转淡,或者是她成熟了。
她有些欣赏革命年代那个以革命作为择偶条件的婚姻,不是羡慕他们投身革命,而是在那下面,一切似乎都那么顺理成章,没有琴瑟合鸣的酸气,却像阳光下的玉兰花儿一样,既朴素又美的深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遇到这样的爱情,现在看,是遇不到了。这个时代,谁还会相信这种爱情。她嫁他,出于冲动,只是嫁了而已。
以上便是两人的单人照。
如果做双人照来看,至少在目前,他们之间是有很明显的距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太独立了,不需要依赖谁,一个人会过的很好。他希望的她,她希望的他,似乎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好,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了。
结婚证上,是两个人的双人照。
正版白骨精
正版白骨精苏亦好回来时已经是五月初了。去时一个小箱子,回来也没有更多,她向来属于“来去无牵挂”的类型,什么也不会买,用她的话来说,买了还要收拾,去过就是去过了,什么纪念品都不如心里的感受。朋友们总说苏亦好实在不像生活在人世间的,世俗的东西她不是故意去反感,而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如果从这一点来说,苏亦好确实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当然,如果从职业角度看,苏亦好绝对是红尘中人,看起利害关系来总比同类人高出几分,这就是矛盾的苏亦好。
陈明然依然是晚上回家才知道她回来的,因为换鞋时发现了她的鞋子。屋里很黑,她的卧室门关的,不知是不在还是在里面,陈明然想过去敲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他进了自己房间,并没有关门,上网把通过RSS订阅到国际、国外、中文、英文的IT、军事信息看了个遍,那边仍然没有一点动静。看看时间,八点多了,看来她是不在了?陈明然熟练的拨了电话要了外卖。
半小时后他正在卫生间,门铃不断的响,他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一个还带着睡意的女声说,“哎,等一下,来啦。”然后卧室的门响,脚步声一溜小跑的到了门口,听她和送外卖的说了几句话,门关了,陈明然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她正低头看饭盒,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穿着睡衣睡裤,显然是刚起。
“哟,你在啊。”
“啊,你也在啊。”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饭盒上,她递给了他,“给。”
“算了,既然你在,出去吃吧。”
“不用了,谢谢,你吃吧,我旅行箱里应该还有方便面,没有的话,一会儿出去吃碗面好了。”
陈明然不作声的抄起车钥匙,“你不去换衣服?”
“真不出去了,刚下飞机也有些累了。”虽然经常出差,但苏亦好就是不能适应住酒店,无论多么高级,都会有些浅睡眠,身体十分的亏,这次返程时只买到小飞机的票,不大平稳,更觉得乏,回来就倒头睡了一觉。虽然只是第二次睡在这屋里,但她睡的很沉,沉到陈明然回来她都未听见。
陈明然看看她,“那好吧。”他接过饭盒到餐桌坐下吃了起来,苏亦好收拾着洗漱,然后从旅行箱里掏出个大碗面,犹豫了一下,“我用一下你的锅。”
陈明然的手停了,真不对味儿,“用吧,那是家里的,你随便用。”
还好,苏亦好这次没说谢谢,洗锅、放水、打火、熄火,过了很久不见出来,怎么了?似乎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厨房门才拉开,陈明然看了一眼就知道她为什么了。
苏亦好小心翼翼的捧着面,碗还是原来盛面的纸桶,想来是怕面太烫纸桶受不住所以在等面凉。陈明然心里难受起来——碗都不用他的,这么生分,怪谁?他对她有些内疚,内疚的同时也有点气,你也不至于这么有骨气、分的这清楚吧?
苏亦好端着面走到餐桌,看到他的手机,palm?心里转了一下,想起来了,某财经报纸曾报道过palm在中国的现状,产经和IT虽然与她的工作没有直接关系,但她很爱看。苏亦好的记忆力不错,基本是过目不忘。照报纸上的观点来看,palm虽然不是很贵,但用palm的人本身就代表着一定的阶层。想想自己,只用着具备最基本的打电话发短信功能的低档诺基亚,一种距离感在她心底产生。
她坐了下来,客气的说,“你吃完了?”陈明然点点头没说话。苏亦好神态自若的先喝了口汤,然后拿起塑料叉子挑面,叉子让热水一泡有些发软,挑着很费事,陈明然看在眼里,心里想,性子还真是硬。
“厨房里有筷子。”
“噢,谢谢,用这个好了,明天去买我的。”
陈明然不言语,起身去厨房拿过来递给她。苏亦好突然一笑,“谁的?”陈明然慢半拍才明白她什么意思,有点恼,又忍了下来,毕竟是他不对在先,“对不起。”苏亦好愣了一下,接过筷子没有说话,慢慢的夹着面条吃。其实她也很少这么尖刻,只是那天的陈明然实在让她太寒心了,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难道,她对他还会有什么期望?
陈明然早吃完了,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苏亦好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忸捏,她慢慢吃,按部就班的吃,甚至又去翻了包榨菜,左一口右一口,似乎视陈明然不存在。陈明然在心里说,这种辣性格的女人还真是第一次见,果然是正版白骨精一只。
“吃完了?”
“吃完了。”
“那好,说说话。”
苏亦好不吱声,“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以后努力做一个好丈夫。”陈明然顿了顿,“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希望你也不是。以后有摩擦的事会很多,如果现在就记仇了,那以后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好吧?”
苏亦好有些茫然,以后的日子?她点点头。“像这样的,”陈明然指指方便面和外卖,“希望我们以后都不会经常吃,既然两个人都结婚了,那么就要努力的像个家的样子。”他抬眼望望,“家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用,不必经过我同意,你不是这里的房客,是这里的主人,女主人。”
女主人?
“越是我们这种读过几天书的,越强调那些所谓的‘感觉’,我不屑,我不大喜欢听那些调调。我希望你也早些调整你的心态。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们最后会幸福的,因为我们都不笨,有知识、有文化。我还是那样认为,没有不合适,那是矫情,重在磨合,有任何的意见和不满可以直说,不要在心里唧唧,那样无助于沟通。”
苏亦好真的不知该说什么,陈明然的机械逻辑让她觉得无话可说。但她很同意这个观点。婚已经结了,余下的,当然只是适应。她点点头,务实的问,“好,既然这样,我先问一下,以后谁做饭?”这是一个大问题,以前和林海薇住在一起多数时候是林海薇做,她也不是不会做,只不过是不大好吃,生的变熟的而已。
陈明然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我不会做。”
“我也不会做。”
“你真的不会?”
“我给你发的outline上面写的,我不会做饭。”
豪言壮语是需要具体行动来实行的,陈明然有些傻眼,这怎么磨合?“你不会学?”
“那你不会也学?”
很显然,现在说女人做饭天经地义是不明智的,虽然他很想那么说。陈明然思考了一下,“那好吧,一人做一天,谁也不嫌谁,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洗碗。”
“行,谁也不准说另一个人做的难吃——说难吃的,多做一天并要洗碗。”
“OK。谁买菜?”
“我不经过超市——如果是公平起见,那么谁做谁买好了。”
“行。对了,你不吃什么?”上次吃烤鱼给苏亦好印象深刻。
“不吃辣。不吃豆皮,豆腐吃。不吃海带。不吃茴香。不吃香菜。不吃苘蒿。不吃苦瓜。不吃……”
苏亦好听的头晕目眩,“你这么挑食?”
“对,从小就不吃,以后做饭要注意。不能做,尤其是茴香,我一闻那味儿就恶心半天。”苏亦好摇摇头,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协议达成,两人便不知该再说什么,陈明然挠挠头,“那个,以后你和我互相叫名字好了,别陈先生苏小姐的,怪难过的。”
“好。我希望我们有话说到明处,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别让对方猜,也不要讲究外交辞令,绕的人累。”
陈明然笑了,碰上这么个人也不容易,心里意外的轻松了许多。“那我就说了?你以后也要尽力向好妻子方向靠拢,有意见你明说,那天你晕车固然是我不对,但今天你用个锅也不必问我吧?明摆着让我难受。”
“那天和你要个杯子喝水你都说没有,现在我怎么确定你就愿意让我用你的锅碗和筷子?”
“碗和杯子怎么一样?哎,你就说咱中国人的家里,碗可能是通用的,杯子一向各人是各人的,这怎么能相同?”不知怎么,他觉得和苏亦好说话很轻松,虽然他这是和她见第五面,却忍不住想直来直去的和她斗嘴。
“怎么不同?仅仅是别人与自己的区别而已。”虽然明知他说的是一种常态,还是忍不住要和他瞎辩,她就是气不过他那天的态度。
“怎么是别人与自己的差别?杯子就是个人物品,共用不卫生。”
“那我问你,如果你没有牙刷,而且也买不到牙刷,你会用别人的牙刷吗?”苏亦好刚睡起来,头脑清楚,既然陈明然说两个人要加强沟通互相不要隐瞒,那她就刻意的表现一下自己,不做客套——平日和林海薇的主要娱乐活动之一就是斗嘴,大约法学院出来的都有这爱好。
“当然不会用。牙刷和人共用,恶心死了。”
“一天不用,两天呢?两天不用,三天呢?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