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爱情-陆萌





  曾雨白她一眼,道:“让你不好好学!看到时候能不能毕业。”
  “不行不行,我得收拾东西,姐你别跟妈说啊,韩大哥也别跟我妈说啊,我得先逃了。”一边说着,曾媛就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落跑,她回去老爸顶多说上一两句,可是要是被老妈知道了,她这个暑假就会被禁足了,她得在老妈知道前,先逃回家去。
  曾雨揪着韩孟语问:“我妹妹真的来通知书了?”
  韩孟语淡淡的瞄了眼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点点头,道:“来通知书了,她到这里的第二天,曾叔叔就打电话来说她的通知书来了。”
  只是他懂得要在适当的时机,才予以通知罢了。
  对于曾媛的离开,曾雨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假惺惺的多作挽留,省得真留下了,继续被监督,可是曾媛一离开,曾雨又愁了,她跟某人说过,等她妹妹离开,就给他答复,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好啊!
  未及韩孟语逼她,韩家就因为一件事,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韩孟语的大伯,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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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至,思念也至(1)
  曾雨觉得韩爸爸一下就苍老了很多似的,他的样子悲伤不已,连夜就跟曾妈妈一同又回乡下奔丧去了,曾妈妈临行前匆匆嘱咐曾雨,要求曾雨一定要跟着韩孟语,一起去乡下吊唁韩大伯。
  不止韩爸爸悲伤,韩孟语似乎也很悲伤,他虽然不说什么,可是曾雨看得出来,他静默极了,很多时候,他都沉在他自己的思绪里,偶尔曾雨唤他一声,他要好一会儿才会回过神来,然后眸里一片暗沉,是他还来不及掩饰的悲伤。
  曾雨从来没见过他的悲伤,他从不惹他父亲生气,也不与任何人发生争执,所有的人都夸他好,她一直以为他没有什么可悲伤的,她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烦恼。看到他落落寡欢的模样,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于是便默默的承担起家里的所有家务,替他做好饭,吃了后不要再求他洗碗,主动倒垃圾,替他将洗衣机洗好忘了晒的衣物晒好。
  他多数时候都待在书房里,拿着书或材料放在面前,一摆就是好半天,于是曾雨常常借机给书房打扫卫生,进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曾雨不了解韩孟语跟他大伯之间的感情,
  她对韩家的亲戚都不了解,可以说,长久以来,她都不认为韩家的亲戚是她的亲戚,所以家里有的时候来客,她只是听妈妈的指点跟客人打声招呼,就不予理会了。
  韩孟语的大伯,曾雨是有印象的,他通常逢年过节时或韩爸爸韩孟语生日时,就会从乡下扛很多的蔬菜瓜果来,一大袋一大袋的,都是当季盛产的时令果蔬,值不了几个钱。曾雨有的时候看到他大汗淋漓的扛着那么多东西来,甚至替他计算着他来回所要花的车费,那些车费用来买他送来的果蔬,已绰绰有余了。只是韩大伯每次都咧着嘴笑道:“自家种的比外面买的要好,都没洒过农药,吃的可放心了。”
  这就是韩大伯给曾雨的全部印象,韩爸爸知道曾雨之前是排斥这个再组合家庭的,所以韩家的一些亲戚走动,总也没有拉曾雨一同前往,怕她不高兴。所以,可以说,曾雨从没有去过韩孟语的老家,更不知道韩孟语跟这些大伯叔叔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情谊,只是这次韩大伯去世了,曾雨才恍然发现,韩孟语原来是一个很眷顾家乡亲人的人。
  曾雨拎着半湿的拖把进入书房时,韩孟语站在书房的窗户旁发呆,窗户对着菜园,菜园里有一两小畦修整的很整齐的菜地,韩孟语看着那些长势良好的植物,定定出神。曾雨猜度,这会儿,他还在睹物思人?
  装模作样的慢慢的拖着地板,一面偷偷的打量着倚窗沉思的韩孟语,曾雨很恶搞的将他与电视里的某文艺情节联想到一块,顺便又在心里叨念了那首长相思,一寸相思一寸灰,他若此刻在思念他所深爱的女子的话,那将会是多么文艺、多么唯美的画面啊!
  胡思乱想一番后,曾雨又觉得自己忒不厚道,明明他心里指不定如何哀伤着,她还在胡乱度测,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鄙视至极!
  太不厚道太不厚道,曾雨摇了摇脑袋,将脑袋里不正常的思绪打散掉,忽然感觉到身子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拢进了一个怀抱里。
  “你来来回回,很多趟了。”
  曾雨不习惯被人拥抱在怀里,一时间僵着不知该作何反应,用力掰了掰他的手臂,却未动其丝毫,突然感觉到他索性将下巴也磕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更是僵硬的连头都不敢偏一下了,于是两人一时都沉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余晖点点沉下,半边天空流动着似被火烧过的云朵,时光像是定格了般,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拖曳的如同一幅写意画。
  良久后,曾雨身后的人不再将下巴磕在她的肩上,转而是将额头靠在她的肩上,曾雨觉得奇怪,转头想去看,拥着她的人却紧了紧手臂,不愿让她看,很久后,曾雨才从慢慢沁到肩上的湿意,明白他是怎么了。
  一直到暮色深沉,万家灯火,曾雨觉得自己就快要僵硬了,他才放开了她。
  “跟我一起去吊唁我伯父,好不好?”
  曾雨去看他的面庞,借着窗外的光线,看不怎么清楚,她缓缓点头,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过她五指的空隙,轻轻握住,正想低头看时,突然感觉额间一湿,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额上,曾雨又是一僵,却未推开。
  虽然她未想好要给他答复,可是,他正悲伤不是吗?她也不反感不是吗?
  两人隔天向单位都请了假,考虑到乡下的路况不好,而韩孟语的车子底盘太低,两人到了汽车客运站买了去乡下的车票,搭着陈旧没有空调的公共汽车奔丧去了。
  一路上,韩孟语都没有说话,曾雨有一点点晕车,上车后不久就闭上眼睛晕晕沉沉的睡去,中间被颠簸的醒了过来,就见韩孟语一只手的手肘支在汽车的玻璃窗户框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他一直未睡,眼睛盯着窗外跳跃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现她醒了,他偏过头问她:“晕吗?”
  晕车的人最怕别人问晕不晕,他问的时候,汽车刚好一个大的颠簸,曾雨突然就晕眩的整张脸都白了,慌忙又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握住她手的力量紧了紧后又松开,然后他的胳膊穿过她的后颈,拥住她的肩,轻轻用力,就让她靠上他的肩。曾雨起初不适应的僵硬的靠着,感觉他拥自己的那只手抚在她的头上,轻捂在她的耳边,就好像小时候,爸爸的手抚在她头上一样,便突然就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得放松后,再次让自己沉入睡眠中。
  自下车开始,她们的关系,又恢复到兄妹关系。
  曾雨觉得连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更不用说父母要是知道了,会有多么的难以接受,所以,在她还不能很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她不希望被父母知道,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韩孟语也因为大伯的事情,认为现在不是一个好的公开时机,于是也默默忍受曾雨在人前对他生疏淡漠的态度。
  大伯的棺木置放在乡下韩家祠堂的堂屋里,韩孟语跟曾雨一到,就按乡下的习俗先去灵前进行参拜,曾雨看到桌上供着韩大伯的照片,照片中的韩大伯仍然笑得憨厚的模样,不由得鼻子也有些酸涩,扭头看韩孟语,韩孟语的眼紧盯着照片里的韩大伯,唇抿得紧紧的,每拜一下,动作都僵硬克制,不由得在心里替他难过。
  
                  情之所至,思念也至(2)
  曾雨觉得韩孟语跟韩大伯肯定有不一般的感情,或许曾经发生过什么,否则一个很憨厚很朴实的亲人离世,还不足以让韩孟语在心里难过成那般。
  曾妈妈在帮忙做丧服,见他们来了,扯了他们到了某间小房里,从一大堆的丧服里挑了两套,让两人披上,曾雨和韩孟语披上孝服出去时,韩孟语被一些叔叔叫住,他闻言迈腿就朝那些叔叔们走去,曾雨无所事事,就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去。
  这些叔伯们显然过了最初最悲伤的情绪,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谈论着什么,韩孟语一过去,某个叔叔就递了一条农村里随处可见的双人长板凳过来,让韩孟语和曾雨坐。
  曾雨四顾,没有发现韩爸爸,她记得韩爸爸当初来奔丧时十分的悲伤,有些担心,正想去找寻,忽听得某个叔叔问韩孟语道:“孟语呀,你第一次带媳妇回来啊,你大伯当初最疼你,到死的时候还想着你啥时结婚呢。”
  曾雨拧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韩孟语,媳妇?
  旁边另外一个谁,突然笑了起来,笑话着刚说话的那个叔叔道:“建国啊,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那哪是孟语媳妇啊?那根本就是雪花她女儿,孟语他妹妹。”
  曾雨脸“唰”的一红,怯生生的看着那个说错话的叔叔尴尬的自责,赶紧摆着手冲他说没关系。
  跟韩孟语吱唔了一声,说去看看韩爸爸,曾雨便一溜烟的跑开了。
  韩孟语看着她跑开的身影,稍稍失神,旁边一个叔叔又问了什么,他才转过头去,跟他们交谈起来。
  丧事期间,曾雨一直跟着妈妈忙这忙那的,那些婶娘伯母总是揪着一件事儿就把曾雨夸上一番,说她十分的乖巧、能干,曾雨知道她们都是好心的对她表达关爱之情,自己也乐意跟她们亲近,帮她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忙,比如剥鸡蛋、切笋子、缝丧服、做小白花。
  婶娘伯母的一堆女人围在一起干活时,就喜欢讲一些八卦,以打发无聊,说着说着,总会说到曾雨身上,打听她的一切情况,曾妈妈也极喜欢跟众伯母们说自己家女儿的事,一说到婚配问题上,就像关不住闸的水,滔滔不绝,几个伯母于是替曾妈妈着急的,个个都思索着有没有自己所认识的适合的小伙子来配曾雨。
  每每这个时候,曾雨就很囧,一言不发,逮个什么借口就逃出去。
  某次从八卦圈里跑出来时,碰见了韩孟语,韩孟语看她一脸懊丧的模样,问她要不要到处看看,曾雨正愁着不知道去哪,欣然同意,跟在韩孟语身后,去这个小村庄四处转转。
  他们一起走在田埂上,韩孟语说:“这个村子已经变了很多了,以前都是土砖瓦房,现在因为新农村建设,家家户户都建了新房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在这里生活过吗?”曾雨小心的注意着脚下,脚下的田埂细长绵软,她走的不惯,身体一直摇摇晃晃。
  “我在这里生活到五岁,十岁的时候逃学又回到这里。”看到曾雨晃得厉害,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她牵住,曾雨四顾周围,不远处的溪边,有几个大婶在涣洗衣服,还有几个小孩拿着吊杆蹲在某处吊青蛙,于是对韩孟语摇摇头,继续小心前行。
  行至某个池塘边,他们就坐在柳荫下的堤坝上,曾雨问:“你怎么会逃学呢?”
  他在她眼里,就是品学兼优的典范,她认为他应当从幼儿园时就是成绩拔尖,德智体全面发展。
  “会啊,不但逃学,还打架,十二岁的时候差点进少管所。”
  曾雨惊愕当场,他啊,法官啊,差一点进少管所……。
  韩孟语冲曾雨一笑,指着眼前的这口池塘又道:“我差点将我堂哥溺死在这里。”
  曾雨觉得自己失语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发声,只能不可置信的望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
  她与他啊,相处十年,他的十层里她只了解了一层,还有九层啊,她得花多长的时间才能全部了解到啊?
  “我堂哥在医院里被抢救了过来,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休学了一年。他浑身上下被我打的没一处好的,手脚都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只剩一口气了,事情发生的那个时候,我想我当时是真的想杀了他,他都被我打成那样了,我还不死心的想溺死他。”韩孟语说得平淡无波,根本不像在说他自己的事情,曾雨仍旧惊诧的无语,一直无法想象,温文儒雅的他,在小时候竟然是那么的暴力极端。
  “我大伯从池塘里把我们捞了上去,当时我堂哥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我那时候像疯了一样,谁都不认,任谁都拦不住我,我大伯竟在那个时候不管已经奄奄一息的堂兄,就一直一直的抱着我,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的不知道在看哪里,曾雨又想起了每次送瓜果来黑汗淋淋的大伯来,他不顾自己儿子的生死,却顾及着韩孟语,他那样的偏爱,应当是所有为人父母的人,都无法理解的吧。
  “没满十四岁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但是,行为若导致严重后果或者年龄已经接近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