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游行

　　每天还是打电话找游未满。
　　失望的是很难找到她。
　　又经常去信号很烂的图书馆。睡前找到她吧，她哼哼唧唧讲几句就说困了。
　　有问题，十分有问题。
　　结束完累人的谈判，双方都熬不住，终于各让一步达成一致。
　　常叶行立刻订了最近的班机。
　　还是得第二天早上才有。
　　打电话先预约。
　　游未满沉吟许久。才约在C大茶馆晚上见面。
　　常叶行来了三天上海，没有出去逛过，开完会就回酒店睡觉、打电话，根本没去研究特产。
　　于是晚上带上助手，去搜刮特产。
　　助手跟在常叶行身边已有些时间，比较了解他。明白他这么有心思，定是带给女朋友。
　　想起见到游未满的唯一一次，助理不禁肃然起敬。
　　“畅游”搬去地易才多久啊，很快就赢来“地易黑帮”的美名=。=
　　因为第一天到地易上班，“畅游”男职员，包括常叶行，都很有默契地一色黑西装。“畅游”职员最擅长踩着钟点准时到达办公室，于是浩荡黑色步入地易挤进电梯齐齐按25或26楼，不是不有型的。
　　于是大家纷纷打听25、26楼是哪个公司啊。
　　刚搬来的畅游软件。
　　％87％F2％C4〃》，原来如此。IT精英。
　　还以为是保全公司。
　　此后这样的场景还是长演不衰。
　　当然没有经常黑西装，不过人人都很酷就是。更加神奇的是，那些个酷哥，见到某个帅哥，都个个谄媚叫“老大！”
　　常叶行，“畅游”老板。不穿黑西装时也常穿黑衬衫，连司机都会戴个墨镜，有型到无边。害得其它公司职员后来见到常叶行，都很有冲动也叫一声：
　　老大。
　　这样有气势的“黑帮畅游”=。=　老大女友居然压得住场子，把老大变成小喽啰一般。
　　游未满就是，老大中的老大。
　　多难得。
　　让助理怎能不心生敬佩？
　　助理理解老大，长着一张招桃花的脸，又老爱笑，就算不笑也似笑非笑，很容易引来异性误解。搬去地易才一个多月，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好在老大不为所动啊。
　　助理想法多多，陪着常叶行买特产，看他仔细研究犯愁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又不能笑，憋得辛苦，忙走到一旁喝水笑个够。
　　
　　常叶行提着一大袋特产，站在茶馆门口等游未满。百无聊赖中打量着茶馆，觉得有那么点风格，尤其名字怪异，又觉得眼熟，心想可能和同学来过。
　　游未满从远处走过来，常叶行见到熟悉的身影，忙迎上前。
　　看她黑色的衬衣上沾满粉笔灰，才想起她今天是要去Z大上课的，就开口道：“早知道去Z大等你。”
　　游未满并不说话，拨开他搭上肩膀的手，见常叶行一脸惊愕，她也表情不自然，把手上的课本塞给他：“帮我拿着。”然后一个人迈大脚步走在前面。
　　常叶行心中警铃大作：不好了……
　　游未满走路很快，可以比常叶行还快。
　　她很快走到茶馆门口，回头看了常叶行一眼。那样淡漠的，却是带着哀伤的，甚至有着，失望？
　　常叶行心里一紧，快步向前。她已经进去，站在茶馆的宣传板前认真看着。
　　常叶行于是也凑过去看。
　　一起沉默。
　　游未满又回到以前的样子。冷漠的，事不关己的。
　　“照得不错。神韵抓得很好。”
　　“……”
　　“你的那张我最喜欢。就是现实中的，永远开开心心的，谁也不能阻挡你开心。”
　　“……”
　　“4周年，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茶馆4年？”
　　“……”
　　“我不相信。”
　　游未满终于转头看他，眼里是坚定，是决绝：“我不相信你会喜欢同样人事物四年。”“我从来就不相信。但我还是要犯错。”
　　游未满充满懊恼。
　　原来事情都是要经历过才看清楚。
　　她一直逃避的问题还是会跳出来搞事。原来假装看不见，真的是很愚蠢。
　　她一直以为情绪只由自己掌控。而原来早已由不得她，她大喜大悲，窃喜忧伤，都已经开始被面前这个脸上写满惊讶的人所左右。
　　开始已错，结局也只能是错。
　　但是怎么办，已经找不到来时路。
　　想到这里，游未满愤怒地看着常叶行。
　　常叶行将那解读为吃醋的怒火，手抚上她的脸，被她抓开：“别碰我！”想到那双手搂过别人，就不舒服。
　　她的声音比平时大，在安静的茶馆，有点不和谐，服务生犹豫着要不要过来招呼他们。
　　游未满也意识到场合不对，转身进去坐下，常叶行一手提着大袋特产，一手抓着游未满的厚重大书，也跟进去。
　　游未满愤愤坐下，想到自己因为他居然发怒，不由得更怒。
　　只能在心里默念：我很淡定我很淡定。
　　38。嘴里有刀　说破歌谣
　　冷空气……
　　常叶行看到照片，就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茶馆眼熟。晴天霹雳。
　　他的确4月15日时来过，照片也的确是当日拍的，但怎么会写上那些字，就真的不知道了。
　　服务员都是C大学生课余兼职的，刚刚急忙跟上来的那位，此刻在一边明显感受到坏气氛，过来招呼也不是，走也不是，一脸尴尬。
　　常叶行拿过菜单，化解她的尴尬，递给游未满：“先吃点东西吧。”
　　她本不想理，但肚子真是饿了，菜单也不接，直接说：“绿豆糕和绿茶，谢谢。”
　　说话倒是客气，但语气很冷。
　　服务员战战兢兢地说：“绿豆糕买完了。”
　　深呼吸一次，改：“那就桂花糕。”
　　“也卖完了。”
　　“……”
　　“还有什么糕？”不可迁怒，游未满对自己说。对待敌人方需冷酷。
　　“CC糕。”
　　服务员觉得这对顾客一位长得如同漫画中人物精致，一位帅气好看，才屁颠屁颠赶上来服务。但现在很想立刻马上隐身。
　　看看，漫画顾客露出崩溃神色了。
　　CC糕，什么叫CC糕？这是什么烂茶馆，糕点都取这样变态的名字，一点也不明了。
　　不好吃怎么办？？？
　　游未满愤怒。终于抬眼看服务员，询问的眼神。
　　“CC糕，是本馆，本馆招牌糕点。”完了完了，顾客不爽，眼神凌厉，我要晕了。
　　“那就这个吧。”
　　终于平息一波不悦。
　　服务员忙转头去询问俊美顾客。果然比较如沐春风。
　　
　　常叶行等服务员走远，开口就要解释：“我那天……”
　　游未满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闭嘴！”
　　那……那就闭嘴吧。
　　还不让人解释了。
　　沉默很是煎熬。
　　各自怀着心思。常叶行懊恼，游未满后悔。
　　好在点的东西很快就端过来，游未满毫不客气自己先填饱肚子。但不喜欢甜食，很快就觉得腻，停下来喝茶。
　　常叶行一直静静坐着，喝几口茶，看看游未满。
　　“周洁在我们技术合作伙伴公司上班。那天约我在这谈合作的事情。”
　　常叶行斟酌半天，还是开口。
　　游未满只是端起茶杯喝茶，像是漫不经心。
　　“刚好这里周年庆搞活动，要拍照留念。就合了张影。”
　　那天茶馆热热闹闹的，常叶行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谈工作，但周洁定了，他也没说什么。
　　这样的小插曲，常叶行过了就忘，谁知道是定时炸弹。
　　“我真的很不想，有着常叶行女朋友的称谓，但有一天发现，其实应该加上两个字，之一。”他们都很忙。并不能像其他男女一样热恋时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一起。游未满又是被动之人，常叶行累了去接受别人，她觉得也是很可能的。
　　“未满，跟周洁，是很凑巧，工作上的关系需要碰面。”
　　常叶行揉揉眉心，脸色有点疲惫。他下了飞机在家躺了一下就回公司，完了就直奔C大，连车也不敢自己开，叫上司机。
　　原以为小别胜新婚，谁知道是棘手的意外状况。
　　游未满愣了愣，不自觉地咬唇。又塞了块CC糕进嘴里，甜得发腻，这样也叫招牌？
　　想起他在照片笑得灿烂，就不由得紧皱眉头。
　　“你吃完了吗？”突然又问。
　　常叶行呆了一下，又反应过来：“吃完了。”
　　游未满招来服务员结账，常叶行忙掏钱包给钱。转身一看她已经抱着书出了茶馆。
　　匆匆跟上去……
　　一路还是没什么话说。
　　一度常叶行说了几个字，游未满阻止他：“让我想一想。”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
　　到宿舍楼下，常叶行把手里那一大袋特产递给游未满，游未满并没有伸手去接，于是特产无声地停在半空。
　　“就是给你买的，别人吃不了。”常叶行有点急了。
　　“那谢谢了。”游未满接了过来，好沉。
　　“那再见了。”游未满表情平静，与常叶行道别，也没等回答，转身就走。
　　常叶行终于耐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拉住游未满的手：“这样算什么？”
　　“我要睡觉了。”
　　常叶行还是紧抓着她的手。
　　游未满转身定定看着常叶行。
　　这个夜晚有温柔月光，照得游未满瓷白的脸似有晕开的光圈，常叶行更加坚定地觉得，自己如果放弃，那是愚蠢。
　　“晚安。”不等常叶行反应，她已经嗒嗒嗒地快步上楼了。
　　特产不少，她在楼梯转角，负气地把它扛上肩头，跑得快，开始气喘，越觉得委屈。
　　不知道自己忍来有什么用。
　　又不知道怎样去和常叶行谈。一见到他就硬不起心肠。只好拖……
　　把特产扔到书桌的时候，夏小夏已经扑上来扯开袋子，兴奋地叫：“我爱常少！”
　　她自那日偷听到常少要带特产来，就一直期待王者归来。这样的时刻，真是快乐。
　　游未满顺势躺进床里，怔怔看着床顶。
　　夏小夏走过来推推她：“王菁菁刚刚过来找你耶。”
　　“找我？”游未满终于回过神。王菁菁变态啦？
　　“你们专业要在CCT搞什么交流会，让我通知你。”
　　“％87％F2％C4〃》。”
　　胡乱应了一声。游未满又重重躺下。
　　CCT是她的雷区啊现在。
　　好，全世界都来见证她的失败。
　　
　　常叶行决心回去狠狠地睡了一觉。
　　却是辗转反侧到天明也没入睡。终于睡着的时候应该是早上八九点了，于是下午才起来。
　　收拾妥当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于是跑去C大蹲点。
　　等到快6点才看见游未满端着饭盒走过来。
　　夏天越来越近，游未满穿着肥大的牛仔裤，短短的上衣，走动的时候会露出一点点瓷白的腰。走路很快，身形单薄，好像一眨眼就飘到眼前。
　　常叶行还没发完愣，她已经要上楼了，明明眼神有飘过来，明明知道在等她。
　　赶紧下车走过去拉住她。
　　游未满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只有装作看不见他。所以才直接上楼。
　　今天阳光很好，可是游未满坐在温暖的课室里，只觉得自己很可怜。
　　其实游未满，只是个没出息的小虫，并不是充满勇气的龙。
　　只是一直昏昏沉沉在做梦没有醒，以为那就是自己掌握的现实。
　　到现在真的出问题了，她还在拖延逃避。
　　她低头看饭盒，没有开口。
　　常叶行拉着她走。
　　“干什么？”游未满大叫。常叶行还是拉着她走。
　　手被咬了一下，转头见游未满涨红了脸看他。
　　咬人……常叶行哭笑不得。
　　“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我已经打了饭！”她气呼呼的，饭盒捏在手里，像是多紧要的物品。
　　常叶行看了看周围，已经有几个路过在看他们。游未满的室友也在一旁呆呆看着。
　　他拉着游未满走近：“夏同学，你吃饭了没？”
　　夏小夏呆呆地答：“还没。”
　　“那正好，这个饭盒你吃吧。未满刚打来的。”把游未满手里的饭盒拿过来递给她，然后朝她点头笑笑，再笑着牵着游未满走了。
　　夏小夏握着饭盒，呆呆看着常少和室友远去，觉得自己怎么会在在常少面前变傻了……
　　常叶行起床后就直接过来C大，什么都没有吃。
　　所以菜一上他就认真地吃起来。
　　游未满倒扭捏了，吃一下停一下，完全没有以前潇洒。
　　在她第101次放下筷子时，常叶行吃饱了，开口问：“明天是周末，我们去哪里玩？”
　　游未满面部僵了一下，抓抓头发：“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什么意思？”
　　明明本来是游未满有理，到现在倒变成游未满像心虚的小孩。
　　这一问，游未满终于想起自己本来应该是占上风，看他一眼，冷着脸不说话了。
　　“游未满，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到现在还是存着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