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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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改变体质是怎么回事?”雷洛一双美目里血丝密布,投向黎歌的眼神满是疼惜。 

“便是将女子的性敏感度提升至极限,稍有刺激即可动情,任人鱼肉,就算是古稀老者也能将她活活折腾死, 丫头现在的状况是虽不中,亦不远矣,这曲离风是铁了心要把她祸害到底啊。”司幽微微眯起眼睛,轻柔的语调透出嗜血的杀意。 

夏夜光洁的额上青筋毕露,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他强行压下滔天的恨意,尽量平静的问道: “那么,究竟要怎样才能治好黎歌?” “用‘大悲’即可,只是剂量要加上去,我会让人再送药来,你们无须担心。”

司幽温和的声音将夏夜和雷洛濒临爆发的怒气稍稍安抚下来。 雷洛隐忍道: “那后遗症呢?” 司幽淡泊的面色顿时凝重,他轻轻摇头, “我不清楚。 ‘欢喜’的后遗症已是让我束手无策,如今这四种加在一起……”司幽微微一叹, “究竟会出现什么状况,实在是不得而知。” 

夏夜迟疑一下,还是期期艾艾道: “你说……会不会这四种加在一起,反而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比方说,她也许不会有后遗症?” 司幽心中一动,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微一沉吟,旋即笑道: “夏夜,你的确值得她把你放在心上。” 

夏夜不明就里的看着他,眼中一片茫然,雷洛精神一振: “什么意思?难道黎歌有救了?” 

司幽柔和的笑笑: “小丫头命运多舛,也该时来运转了。” 

夏夜和雷洛顿时兴奋起来,司幽这样说,一定是有办法了! 直到这时,松了口气的夏夜才发现许一龙已经不在房间里,他赶紧对雷洛问道: “那位许伯伯呢?”  “回去了,”雷洛懊恼又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他说有司幽大人在,黎歌一定会没事的。” 

“他也认识司幽大人?”夏夜诧异极了,这一黑一白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的机会呢? 司幽沉吟道: “是许一龙?我已有七年未曾见过他,他还好吗?” 

雷洛笑道: “纵然非同道中人,却还是相互关心,莫非这就是惺惺相惜?” 司幽淡然一笑,一边从盒子里拿出针剂和酒精棉球,一边说道: “他是正统医学,我是邪魔歪道,他做不到的事,我也许能做;我做不到的事,他或者可以办,一则相惜,二来互补吧。” 

夏夜不解的看着他, “既然相互关心,他为什么不等你来再走?” 司幽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专心将那支针剂注入黎歌臂弯的静脉里,而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见夏夜和雷洛还是一脸好奇的样子,司幽笑了笑,温声道: “这支针打过她很快就会醒了,只要按时打针吃药,那些药物的毒性一定可以控制住。”

 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夏夜和雷洛的注意力,二人振奋精神凑到床前,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黎歌,果然,没过多久,黎歌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她先是迷糊了一下,接着瞪大眼睛看着司幽, “你……司幽?” 

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想伸手去碰触司幽一下时,又牵动了手心的伤口,疼的小脸皱成一团,司幽看了又心疼又好笑,忙捉住她的手柔声抚慰道: “我就在这里,你不要乱动,小心伤口又渗出血来。”  “真的是你! “黎歌先是一阵狂喜,却马上黯然失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幽温和的笑笑,将她抱进怀里: “我家的坏小孩在外面乱来,我现在自然是要将她带回去了。”  “带回去?”黎歌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  

“怎么,放任你在外面玩几天,你就听不懂我说的话了?”司幽柔柔的笑着,宠腻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可是 ……” 司幽捂上她的嘴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微笑道: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一切我都会帮你做好,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黎歌掰开他的手,拼命抵制着司幽身上那种让人沉醉的气息,漠然道: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司幽摇头轻叹: “真是个狠心的坏小孩!”他捧起黎歌的脸蛋,翦翦双瞳带着和煦的暖意看着她, “无论是齐颀还是沉默,又或者是齐方意,我向你保证,他们会毫发无伤的回到你身边,至于欺负你的人……” 

司幽顿了顿,柔和的声线微微泛出金属的冰冷与沉重, “我自有大礼相送!” 

黎歌怔怔的看着他,许久许久,她轻声问道: “为什么?” 司幽狡黠一笑,将问题扔还给她: “你说呢?” 不待黎歌回答,他又掏出那只银镯,小心为她戴在没有受伤的右腕上, “收了我的信物,还想反悔?” 黎歌终于反应过来,她忙要将镯子褪下来, “我不知道这个镯子是你的女人才有资格戴的,我还你就是……” 

黎歌突然停下所有动作,闭上了嘴巴。 

司幽牢牢的盯着她,蓝灰的眸似是染上一层浓稠的血,完全变成猩红色,那头如雪的华发无风自动,劲舞飘扬,春风化雨般柔和淡然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做酷寒坚冰,天地万物,似乎就在此刻被这番寒意终结,所有鲜活的生命,亦将成为风雪中被死亡征服的冰雕…… 

一直冷眼旁观的夏夜和雷洛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如此强大的死亡气息,似乎就连呼吸声沉重一点,那种气息便也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所有人的生命吞没…… 

黎歌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司幽,她也是真的害怕了,可她这个怕却不是因为司幽身上那种恐怖的死亡气息。 她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她背着家里人偷偷溜出去,跑到一个家有农场的小哥哥那里玩,结果家里人找翻了天的时候,她全身脏兮兮的抱着三只玉米回来了,当时爸爸一把把她抱起来,心肝宝贝的叫了半天,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妈妈却流着眼泪把她从爸爸怀里扯出来,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生怕错过任何轻微的一处,

这下看的她毛骨悚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接着,妈妈把她按在沙发上,狠狠打了她的小屁股,她当时又悔又怕,连哭带喊,一迭声的讨饶说再也不敢了,一定会乖乖的,还是曲离风冲上去把她救下来,护在怀里向妈妈求情,爸爸眼圈红红的,把那三只玉米捧到妈妈面前说孩子回来了就好,不要打她了,你看,她这么小就知道记得我们,出去玩还给我们带礼物,多懂事的孩子啊! 妈妈看了看那三只玉米,又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她,终于还是把她抱进怀里,放声大哭…… 

司幽现在的状态,好像那时的妈妈啊…… 

 

 

 

76 两难  

 

房间里静的可怕。 司幽依旧默然的盯着黎歌,夏夜和雷洛也不敢做声,黎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眼里渐渐聚满泪水,柔嫩玲珑的嘴巴瘪了又瘪,苍白的小脸涨的通红,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和那天在夏夜怀里那场痛哭又有不同,这完全是一个孩子做了错事被家长抓到时那种无措,委屈,又带了些放肆发泄的哭法,

她一边哭一边叫: “我不敢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乖乖的听话……别打我……” 

夏夜和雷洛面面相 :这是什么状况? 再看看司幽,两人更是有些傻眼了。 双眸中的血色已然褪去,又恢复了原来的蓝灰色,准确的说,现在是那种蕴涵了大海般温柔的碧蓝,周身翻滚的黑色死亡气息完全消失,酷寒坚冰似的脸已回到暖意融融的春天,整个人又是那般高华如月,妙意天成,只是平日的从容淡定变成了束手无策的僵硬,显然他也被黎歌这样的反应给吓倒了。 

黎歌却不知他心里所想,见他脸色虽有缓和却仍是不言不语,便认定他还在生气,于是趁着此刻司幽看上去不那么骇人时,抽抽噎噎的伸手拉住司幽的袖子,一双被泪水洗的分外清澈的眸子满是哀怨的看着他, “司幽,我改了……” 

随着这五个字从黎歌嫩嫩的小嘴里不胜柔弱的飘出,司幽心里的最后一丝怨气也消失了,他一把搂过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黎歌,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呀……” 

黎歌把绵软丰腴的身子往司幽怀里使劲贴了贴,又抽抽嗒嗒的说了一句: “你刚才那样子好像我妈妈啊……” 

“什么?”司幽以为自己听错了,清润的眸里开始翻腾起小小的火苗。 黎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抹着眼泪委屈道: “我小时候不乖,我妈妈就是那么看我的,上下看了一遍后,就把我打了一顿,你刚才那样,我以为你也要打我了……” 

司幽挫败的叹了口气,又是一句: “你呀……” 

“怎么?像我最亲近的人,你不高兴吗?”黎歌茫然的看着他,嘴角又开始往下撇,眼见又要哭出来了。  司幽连忙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哄她: “高兴,当然高兴啊!只是,”司幽眼中一暗,满怀愧疚的抱紧了她, “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受之有愧啊!” 

似乎就在这一刻,司幽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同意夏夜那个荒唐的主意,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黎歌是个太需要爱的小孩,本来,自己完全可以满足她对爱的需求,可是因为自己性格中过分强硬的一面,

让她在进退两难时选择了离开,进而觉得生无可恋,甚至决意与曲离风他们同归于尽,若是那天不那么逼她,而是给她一点时间去想清楚,那么结果也许就会完全不同了。

 现在,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慢慢品尝,这颗苦果就是,和那些在她贪心范围之内的男人一起拥有她,不仅仅是因为爱她,还因为,自己必须补偿她,即使这样,也很难保证那些再次刻入她心底的伤是否能够因为这许多份爱而淡去…… 可怜的坏小孩,我该好好保护你的啊…… 

司幽啊司幽,枉你聪明一世,居然被嫉妒冲昏了头,忽略了坏小孩如此敏感倔强的心,忽略了坏小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害得她以身伺虎,受尽折磨,甚至要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如果真的不能有宝宝,就算自己不在乎,其他的人呢?一年两年,年轻时也许还好,等到年龄大一点了,他们也会渴望有自己的孩子,那时他们万一生了异心,坏小孩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怕是又要撕开了,届时,就算把他们都杀光了也于事无补了…… 

一招错,满盘输。如今,究竟该何去何从? 究竟要怎样才能防患于未然,或者干脆把祸患解决? 司幽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那种无力感如缚丝之网,将他紧紧纠缠,强势如他,亦不能抵挡心之沦陷,情之所衷…… 

黎歌却在怔怔的看着那只银镯,那是身份的象征,感情的信物,一直以来她都只顾着自卑,却从未想过,其实司幽在很久以前就认定了她,那时,他就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那肮脏不堪的过去,但他却从未在乎过,他竭尽所能的教她,宠她,纵容她,溺爱她,万般疼惜的告诉她:无论怎样,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如今,在她再次受尽折磨,几近崩溃时,他又及时出现了。 他还是没有嫌弃她,还是那样珍爱她,甚至如自己的父母那般爱之深责之切,这次,他亲手为她戴上这个银镯,这个身份的象征,爱情的信物,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她,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放弃她,永远在她身边…… 

黎歌轻轻的抚摸着手镯上的绿松石,突然又有些怯懦:他,会不会是因为责任,因为内疚而要我? 这个念头几乎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心脏似乎痉挛成一团,疼的要命。 

她深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目光恍恍惚惚的落到司幽咽喉间的一处伤疤上,那道疤痕被衣领遮着,若隐若现,那是一处刀伤…… 

是仇家砍的吧…… 她的心又疼了一下,他,一定差点死掉啊…… 

然而,这处刀疤却让她灵光一现:司幽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因为责任和内疚去要一个女人的…… 

他要她,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爱。 是的,司幽是爱她的,错不了。 黎歌笃定的笑起来,心里的疼痛被一种柔软的温热渐渐化去,进而衍生出奇异酥柔的甜美,顺着血管流淌至身体的每一处,接着又回流进心脏,再从内向外的延伸,继而包裹熔化了心外的硬茧,修复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然而,那心里有一处却是无论怎样都修补不好的,那里放着沉默,放着齐颀,放着夏夜,甚至还有雷洛…… 

每当那份甜美要将那处伤口弥合时,这几个人就开始像刺一样,不断的把即将愈合的伤口刺穿扩大,鲜血淋漓…… 

那都是她的债,每一笔都沉重到让她完全无力偿还,每一个人都让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