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女人
如何?」
是否完全不同于拥有一个情妇兼知己?
「你最好很快乐,过得很幸福,否则我大概会恨你。」她低语,手指懊恼地弹了弹相框,眼眸悄无声息地凝泪。
「请问,妳见过这个女人吗?」崎岖的山路上,荆睿拦下一个背着藤篮的老妇人,拿出江雨燕的照片,请她辨认。
妇人听不懂他的英语,他也听不懂她口中的越南话,但经过一阵比手划脚,他还是懂了妇人的意思―
是的,她见过这个女人,她就住在越过那一大片农田后的山脚下。
「谢谢、谢谢妳!」荆睿大喜,不停道谢。经过多日奔波,他总算得到她确切的消息,知道自己离她愈来愈近,他的心跳奔腾,即将管不住。「等我,燕燕,我就来接妳了!」
冰箱差不多空了,江雨燕决定出门购物。她骑着单车,穿过广阔的田野,偶尔停下来欣赏浮在山巅的流云,目光随之远扬,飘到遥远的家乡,落在那个她见不到的男人身上。她好想他啊,真的好想、好想……
她强压下满腔惆怅,继续骑车,羊肠小道处处碎石,时时颠簸,而她因为思念太出神,意外绊倒了,单车歪躺在地,一朵纸花从她怀里飘落,无声地卡在溪边的石缝间。
那是荆睿亲手折给她的纸花!是他送她的最后一份礼物,她一直眷恋不舍地带在身上。
江雨燕慌了,顾不得双腿还疼痛着,小心翼翼地踩过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岩石,想检回她最宝贝的纸花!
「妳在干么?!」一道惊骇的嗓音蓦地在她身后响起。她愕然,想回头看,但一脚踩空了,反倒狼狈地跌进溪里。水!她最怕水了―她惊声尖叫,数个月前曾受困海上的记忆又回来,浓浓的黑雾罩落脑海,她几乎晕眩。
在她最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扣住。
「燕燕,妳别紧张,我在这里。」
「……荆睿?」她不敢相信,僵在男人怀里,羽睫轻颤,害怕扬起来。
她怕看到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怕自己是在作梦,是幻听。上回她落海,不也以为救她的人是他吗?结果却是自己一厢情愿……
「是我。」反倒是他主动捧起她脸蛋,温柔地低语:「我终于找到妳了,燕燕。」
「怎么可能……是你?」她难以置信地瞪他,将这张在她心里总是鲜明的脸孔收进眼底。他依然那么俊美,只是下巴生了些胡渣,眼下浮着疲倦的黑影,但仍无损他的男性魅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妳。」他深深地凝望她。
而她忽然恼了,用力推开他,跟鎗地攀爬上岸。「燕燕!妳等等我!」荆睿焦急地唤她。
「这个妳不要了吗?」他替她捡回纸花。
「不要了!我不要了!」她倔强地呛声。这下他都知道了,知道她还牵挂着他,知道她根本没跟邓元弘去东欧,一个人躲在越南小镇。
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对他满满的爱意,再也藏不住。
江雨燕仓皇地想,随手牵起单车,努力踩踏板,想抛开身后令她心慌意乱的男人。
他却不肯放过她,沿路在她后头跑步,追着她。
「你走开,别跟着我!」他不是不要她了吗?不是怕她妨碍到他的事业跟婚姻吗?那干么又来招惹她?
「妳听我说,燕燕,妳生……什么气啊?」
他还不懂她为什么生气吗?她更火大了,更加起劲踩单车,听他在自己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她感到某种奇异的畅快。
这是第一次,他卯足劲狂追她,而不是她傻傻地看着他背影!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妳的--…部落格。」他连那个也知道了?她惊骇不已。
「有个朋友告诉我,她说最近有个部落格很受年轻人欢迎,作者在网上写一群名牌高校生的故事。」他似乎逐渐抓住了呼吸的韵律,嗓音慢慢稳定了。她听他的跑步声愈来愈近,又急又恼。「所以你看过我的部落格了?」
「是。」
那他一定都知道了,她深爱着他,从少女时代就迷恋他,至今不悔。
江雨燕赧红了脸,双手描握单车把手。「就算你上过我的部落格,也不知道我在这儿啊,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大概是因为我拥有找到妳的超能力吧!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妳在我身上偷偷装了雷达,否则为什么我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妳?」
「荆睿,你别开玩笑!」她羞窘地抗议。
「好吧,其实这次我费了一点功夫。」他恢复正经。「我请人帮忙查出妳的电脑ip是在越南,然后一一比对妳放在部落格那些风景照片,花了几天时间,才找到这里来。」
他请人查她计算机ip?
「干么这么麻烦?」她冷嗤。「你可以留言给我,问我啊!」
「因为妳值得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他又在油嘴滑舌了。她心韵一乱。他什么时候学会对她这样说话了?「不许把你把妹的招数用在我身上!」锐气十足地下令。
「是。」他很乖地立刻答应。
她一怔。这个具有绝对控制欲的男人竟对她如此顺从?
他趁她迟疑的时候,追到她车前,回过身来往后跑。「其实是因为我需要一点勇气。」
「什么勇气?」
「来接妳的勇气。」他认真地望她。「我告诉自己,如果这次我也能顺利找到妳,不管妳愿不愿意,我都要把妳带回去。」
怕撞上他,她骑车的速度更慢了,逞强地别过眸。「我又没说一辈子不回台湾。」
他悠然叹息。「我是要妳回到我身边,燕燕。」
她一震,心脏疯狂撞击胸口。「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回去当你的秘书吗?」
「如果妳只想当秘书,也可以。」
「什么叫做『也可以』?」他把她当备胎吗?她气恼地瞪他,心口受了伤,无声地流血。「你不是说我是你体内的毒吗?不是要把我清除掉吗?」
「燕燕……」
「你不是说我走了,你才能安心走自己的路,跟胡丽盈结婚吗?」她覆述他说过的话,这些绝情的言语,夜夜都在她梦里萦绕,折磨着她。「该不会是婚姻生活不愉快,你才想到来找我吧?我才不会!」
「我没跟她结婚。」他沙哑地打断她。「在送妳出国之前,我就已经跟她分手了。」
「……什么?」
他跟胡丽盈分手了,却隐瞒着不跟她说,怕她走得不安心,就像她故意让他误会自己是跟邓元弘一起离开一样。他们两个都为了让对方幸福,选择对彼此说谎。
真笨,笨透了!
江雨燕怅然叹息,与荆睿肩并肩坐在田边,看稻秆随风摇曳,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各自沈思,许久,她才打破沉默。「既然你想挽留我,为什么不勇敢跟我说?为什么那时候要把我推开?」这话,她问得很轻很柔,落在他心上,却宛如最严厉的鞭笞,很重,很痛。荆睿闭了闭眸,从沾满尘土的背包里,取出仔细包裹的照片。「因为我看见这些。」
江雨燕接过相片,认出正是自己和邓元弘一起探访育幼院时拍的。「我一直找不到这些照片,原来在你那里!」
「是妳发烧那天,我偷偷从妳家拿的。」他苦笑。「看到这些照片,我忽然觉得很难受。」
「为什么?」
「因为他可以让妳这样笑,但我不能。」他涩涩地解释。「他能让妳相信这个世界,能让妳看见世界的美好,可跟我在一起,妳只会看见丑陋的一面,只能陪我愤世嫉俗……我不想污染妳。」
她愕然迎视他忧郁的眼潭。「你说污染?」
「对,污染。」
所以他才下定决心对她放手,将她推离自己身边,只因为他怕……污染她?江雨燕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睿,我可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纯洁女孩,我是……我其实也可以是个魔女啊!」
「是为了我变成魔女的。」他神情紧绷。「我不要妳这样。」她懂了,原来是因为这样,那夜他才放任她与邓元弘独处,后来也刻意疏远她,保持距离。
不是因为不需要她,是太想保护她,才逼自己放手。
他其实……很珍惜她。
心口的伤,慢慢愈合了,她甜蜜地叹息。「你以为我跟邓元弘在一起,就会比较快乐?」
「至少他可以让妳回到光明。」他紧凛下颔,描握双拳。「我看得出他是个很正派很体贴的男人,也真心喜欢妳,他会是个能够守护妳的骑士。」
「我又不是公主,哪里需要什么骑士?」她好笑。
他不悦地瞪她。「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骑士保护自己。」
「是这样没错。」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满脑子黑暗念头的男人,也会有如此浪漫的想法。「睿,难道你就不能保护我吗?」
他眉宇一拧。「我只会拖累妳。」
「谁说的?你救了我好几次,光是在水里,你就救我两次了,刚刚我掉到溪里也算,还有其它时候你也经常帮忙我、照顾我,我发烧的时候,不就是你守在我床边吗?你还会煮一桌丰盛的料理请我吃,送我很棒的礼物。」他瞠视她。「妳发烧,是因为我把妳气得出去淋雨,妳高中时溺水,也是因为我才被人欺负,请妳吃饭,送妳礼物,那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都能做到。」
看他懊恼的表情,显然她并未说服他。
江雨燕笑了,忽然觉得这男人别扭得好可爱,好令人心疼。她偎进他怀里,脸蛋在他胸膛亲昵地厮磨。
「这些事可能没什么了不起,但因为是你做的,我就特别戚动,是你做的,我才会永远记在心里。」她顿了顿,「睿,你对我来说,是很不一样很不一样的,你知道吗?」
他知道,只是!
他沈郁地锁眉。「我既不光明也不磊落,不配守护妳。」
「那你就当我的黑暗骑士吧!」她笑笑地问,像哄着闹脾气的小男孩。「好不好?」
他忽地感到赧然,很窘,阴暗的心房却也悄悄透出一丝阳光。「妳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燕燕。」
「我愿意。」她毫不考虑地点头。她怎能如此义无反顾?他怜惜地轻抚她脸颊。
「但我不想妳……只当我的秘书。」
她怔了怔。「那你要我当什么?」
「我想请妳当我的知己,我的情妇,也当我的……」他意味悠远地停顿。「妻子。」
妻子?
她蓦地凛息,震撼地跳起身,拉开与他的距离。「你说什么?」
「我说……」她激烈的反应教他也跟着手足无措起来,不安地捏紧拳头。「妳愿意嫁给我吗?燕燕。」
这算是……求婚?
她不敢相信地瞪他。他向她求婚,要她做他的妻子?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她的确曾暗暗期盼他能来接她回去,甚至奢望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但她从来不敢想是以妻子的身分。
「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她脸色刷白,心跳如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嗓音不争气地轻颤着。「你说过,你的婚姻是买卖,一定得卖到最高价……你说过的!」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他起身,试着走向她。「别过来!」她惊慌地阻止他,不许他靠近自己。「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现在不打算买卖婚姻了?你不娶胡丽盈,也不要其它千金小姐,你不需要一个有钱有势的女人来帮你更上一层楼!」
「没错,我的确是不需要了。」他坚定地接话。
她心跳一停,愕然凝立原地。
他握住她的肩,深情的目光圈住她。「我不要其它女人,只要妳。」
「你骗人。」她摇头,不敢纵容自己相信。
「我承认,我曾经想过娶一个家世背景够雄厚的千金小姐,胡丽盈也真的很适合,但当我面对她的时候,我却一直想到妳。」
「你想我做什么?」
「想妳在做什么,想我现在吃的东西,妳会不会也爱吃,想她手上那杯饮料,如果是妳一定不会喝,想妳的手没有我握着,会不会不够暖?」他轻声低语,字字句句都是最动听的情话,在她耳畔缭绕,在心口缠绵。「我担心妳踢被子,怕妳着凉,我想妳盯着我喝牛奶,就算我不爱喝,妳也会笑着哄我。我喜欢妳对我笑,拿妳的纪录癖没辙,我可以对所有的人都无情,就是不忍心让妳难过。」他说着,悠悠一叹。「我说妳是我体内的毒就是这意思,我很想对全世界都冷血无情,偏偏对妳就是做不到!妳懂吗?燕燕,对我来说,妳是特别的。」
她是特别的,最特别的。
泪水在眼底泛滥成灾,她迷蒙地望着他,心弦牵紧。「可是你的野心呢?你想要的名利权势呢?」
「我还是有野心,还是想要名利权势,但如果不是跟妳一起,我宁愿不要了。」他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