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海洋楼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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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予默再度将视线停在我的成绩单上,脸色幽沉如晦,我看不透,也早就放弃了,反正这个家里,就属他最深奥难懂。

  ‘予洁,你先出去好吗?我想单独和海宁谈谈。’

  ‘哦。’予洁嘟着小嘴,不甘不愿的站起身经过我时,狠狠瞪出‘你给我小心一点’的讯息。

  ‘你想跟我说什么?’等门关上,我问。

  程予默并没有马上回答,指了指他身边的空位。

  我吞了吞口水‥

  真的要过去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很怕靠他太近,一时情不自禁会把他给‘怎样’耶,他都不为自己的贞操担心喔?

  想归想,我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不敢太用力呼吸,怕吸进太多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会忍不住意乱情迷。

  程予默慢条斯理的折好成绩单放在一旁,一贯优雅地将手叠放在长腿上,微微后仰靠着椅背,挪了些距离,细细地审视我。

  ‘想好要从哪里下刀了吗?’

  ‘什么?’他露出些许愕然。

  ‘你不是在解剖稀有动物吗?’

  他愣了愣,讶然轻笑。

  我又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好迷人,简直倾倒众生,尤其还是对着我笑,害我心脏都快麻掉了。

  ‘那你肯让我解剖吗?’

  我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想掩饰心里的紧张。‘试试喽!’

  他习惯性扬手拨了下头发,这让我想起,我刚才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好。那我说就算没有我教你,只要你自己多花点工夫,要胜过予洁也不是不可能的,是吧?’

  我僵住,白痴式地干笑两声。‘你会不会太高估我了?’

  他坚定地摇头。‘不。早在教你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你并没有尽全力,如果你有心要读,应该不只这样。如果我没猜错,你只是不想让予洁难堪,对吗?’

  扼‥

  我完全傻眼。

  他到底是人还是神?我怀疑我的底全被他摸透了。

  不要把我的情操想得太高贵,我只是在自我保护而已,赢了予洁对我又没好处,争一时的面子,只会让我的日子更难过。

  所以,我从不打算将全副心神用在读书上。

  既然他连这都看得透,那我的心思,不用说,他也应该知之甚详了。

  他会怎么看我呢?会觉得我很有心机吗?

  没想到的是,他将眼神放得更柔软,胖底闪着某种我所无法解析的情绪,是歉意?怜惜?还是其它?我分不出来,只知道那样的凝视,让我的心揪紧得无法呼吸。

  ‘是因为我和予洁的赌注吗?’低低地,他问。

  不需要说得更多,大家都是明眼人,尽在不言中。

  是的,为了他。

  予洁会怎么刁难我,我都不在乎了!

  我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你‥‥’程予默顿了顿。

  他看穿了吗?看穿我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幽微情愫了吗~

  我紧张得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有没有什么,是我能替你做的?’

  这句话一出口,扎扎实实的吓到了我。

  ‘你‥‥’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让我赢了和予洁的赌约,我总得有点回馈呀。’他淡笑解释。

  只是‥‥这样吗?

  说不上来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复杂感受,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我想要你带我出去玩,我从来没有尽兴的好好游玩过?可不可以?’我小心翼翼地问。

  好想多储存一些属于我和他共有的回忆‥‥这会不会太奢求了?

  ‘就这样?’他挑高眉。

  就这样?!这是什么意思?太小儿科了?

  但我还是点头,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我会告诉爸,你先准备好换洗衣物,这个礼拜五,放学后我在你们学校后门等你,有没有问题?’

  后门?还‥‥放学?

  ‘为什么不回家?’

  ‘除非你想被逮个正着。’他心照不宣地朝我眨了下眼。

  唤‥‥我恍然大悟,咚咚咚地猛点头。

  他连这个都计量到了,果然心思缜密。

  第二幕分飞

  命运就像是一出安排好的戏码,将我和他错排开来,渐行渐远。

  每当我一不留神,他的形影还是会跃入脑海,占住我所有的思维,

  随着分离时日的拉长,他的影像没有转淡,

  反而多了一种名叫思念的东西,它像只小虫,

  侵入我的血液、骨髓,一寸一寸的啃蚀着我。


  如果你问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是什么时候,那么我现在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和程予默共游的这两天两夜!

  他带着我游遍台湾名胜,淡水的夕阳、阿里山的日出,都留下了我们共游的足迹。

  他只订一间房,里头有两张单人床,他知道我怕寂寞吧?总是等我先睡了,他才就寝。

  知道他就在身边,这两夜,我睡得格外安稳,一点都没有出门在外的认床困扰。

  从日出到日暮,陪着他共同走过,那一瞬间,我恍忽地感觉,那便是永恒了。

  如果不是两天的时间太紧迫,我们可能会意犹未尽地一路玩到垦丁。

  那个家,像是个巨大的牢笼。困缚住我真实的情绪,开心时不敢大笑,难过时不敢哭给人看,就连说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解开了束缚,我可以无拘无束,心好自由。

  我感觉得到,他也与我一样自在多了。

  颠簸的公车煞住时,我往前倾跌,他会及时拉回我,跌落他的胸怀中,他便护着我,再也没放手,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我多希望永远不要到达目的地。

  人多时,他会自然的牵住我的手,不论人潮如何拥挤,都折不散我们紧握的双手。

  风大时,我手忙脚乱,他会顺手抚顺我的发,笑看着我。

  如果不去面对现实,我几乎就要以为,我们是一对两心相许的爱侣‥

  两天的光阴太短,在我还来不及留恋前,就这样结束了。

  回程途中,我珍惜着与他共有的最后光阴,心情莫名低落。

  冗长的幽寂滞留在我与他之间,混合了难以言喻的奇异氛围,除了火车行进声外,静得再无其它,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气氛,只好闭上眼假寐。

  好想、好想再一次靠着他,感受他独特的清雅气息~~

  每每假藉睡态想移靠过去,最后都还是胆怯地又缩了回来。

  我没胆,我就是没胆。

  车座中间那条横杠真是讨厌,它隔开了我们!

  痍?老天听到我的心声了吗?我发挥最高的敏锐度,知道他扳开了阻隔在我们

  之间的扶手,拿出外套盖在我身上,趁着这个机会,我豁了出去,顺势靠向他。

  我感觉到他颤动了下,有三秒钟身体是僵硬的,我好害怕他会推开我,但是二秒过去了,他并没有任何动作,我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利用火车一阵颠钻时,不着痕迹地滑落至他腿上。

  我知道我的装睡技巧不怎么样,聪颖如他,也许早就发现了‥

  我等着他的反应,不敢妄动,心跳急促得快要由胸腔蹦出来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他唯一的动作是重新拉好滑开的外套,轻轻覆回我身上。

  我放松紧绷的心弦,开始享受这强赖来的温存。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颊畔,将我微乱的发丝往后拨,柔柔地抚着我及肩的发,我分不出那是情人式的柔情,还是手足式的关怀,这一刻,我不愿去想太多,只是全心全意眷恋着他指尖柔暖的温度‥

  如果我知道,有一天他会这样温柔地抚着我的发,那我一定会好好保养我的发质,给他最柔滑如缎的美好触感‥

  决定了!为了他,我要把头发留长。

  ‘海宁、海宁,醒醒,到了哦!’他低柔的叫唤,打散了我的迷醉。

  我发挥最高度的演技,睡眼惺松地揉了一下眼,坐起身来左右张望,装出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样。‘啊?到了?到哪里?’

  ‘到台北车站了。’

  ‘哦。啊然后例?’

  ‘啊然后该下车了。’他弓起食指敲了我额头一下。‘醒了没?迷糊蛋。’

  ‘哦。’我揉了揉额头,跟着他下火车,行李他全提了,我两手空空,只背着随身的小包包,跟着他走出月台。

  ‘还是好想睡。’等车的空档,我摆出昏昏欲睡的态势,将头赖靠在他肩上。

  嘿,这时就庆幸我够高了,否则他一八0的身高,我就只能‘望肩兴叹’了。

  ‘再撑一下,就快到家了。’他信以为真,放弃等公车,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到了再叫我。’就算坐进出租车,我依然坚持‘睡性坚强’的巴着他。

  ‘小俩口出去玩啊?’

  前头司机抛来调侃,我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我们是兄妹。’他温淡的语调,让我好失望。

  原来,他真的只把我当妹妹。

  唉‥‥自作多情啊!

  不过没关系,我才十八岁,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加油吧,咚海宁!

  高三下学期了,离联考愈来愈近,压力愈来愈重,我的心也愈来愈志忑不安。

  我真的可以如愿考上台大吗?

  我真的要在考上后,向他表白吗?

  那如果没考上呢?是不是就不用表白了?

  那如果考上、也表白了,可是他却拒绝我怎么办?到时考上反而是残酷的折磨太多假设绕在脑子里转,眼看大考在即,我完全无心读书。

  可是你知道的,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前,所有的假设就像是烦恼金城武很酷,木村拓哉很帅,你到底要嫁哪个一样,显得无聊又可笑,重要的不在于要嫁谁,而是他们都不可能向你求婚。

  就在考前的那一晚,我决定做点有建设性的事~~

  写情书!.

  ?;‥‥写情书很有建设性吗?不研究,至少勇气可嘉。

  趁着决心尚未动摇前,我提起笔,把满腔的少女情怀,全都一股脑的透过笔尖倾泄出来,涓滴不剩。

  这是我头一回不做任何的自我防护,真诚的将心敞开,任他看个分明。

  而我相信,温柔如他,不会伤害我。

  我将信放在他房间的桌上。

  稍早前,他有打电话回来说不回家吃饭,是我接的。

  我不知道他会多晚回来,我想等他,多晚都等。

  我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摊在阳光底下,会引起怎样惊天动地的家庭战争,但我喜欢他是事实啊!难道只因为有困难就不战而降了吗?我终海宁不是那么儒弱的人,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否则,我没理由轻言放弃。

  等啊等,等啊等,龟速的时针、分针爬着、爬着,爬出了我的瞌睡虫,在我打了个盹,撞到额头,也撞散睡意后,再看一次时间哇!居然十二点了

  我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打开房门,正好迎面碰上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程予默。

  ‘‥‥’一见他,反而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还没睡?!他一边擦拭滴着水的头发,看了我一眼。

  ‘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才好上考场。’

  ‘?;‥‥’

  看出我今晚的反常,他收住回房的步伐,关心地问我。‘很紧张是不是?得失心不要太重,保持平常心就好。’

  ‘我知道‥‥’他到底看了信没呀?态度自然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予默!’我鼓起勇气喊他。

  他停住把玩毛巾的手,讶异地看我。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喊他‥

  ‘我放在你桌上的‥‥嗯,你看了吗?’再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芳龄一十八的纯情女孩,我也有少女矜持啊,‘情书’二字,实在羞于启齿。

  ‘看了。’

  ‘啊?’我瞪大眼。‘那、那你‥‥’

  他顿了顿,像在思索适当词汇。‘海宁,我觉得,在这方面,你有必要再磨练一下。你文词用得很优美,但是写抒情文,最重要的是感觉,你懂吗?文字不一定要堆砌得太华丽,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打动人心的因子,而你缺的就是这个,词溢于情的文章,会让人有那么一点‥‥滥情的感觉,这是抒情大忌。’

  滥滥滥‥‥滥情?!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将一腔糙卷绕肠的少女柔情尽数交托,他居然说我滥清?!

  是‥‥听错了吧?

  他怎么可能会说这么残忍的话?

  ‘你、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他静默了几秒。‘这样说可能有点打击你的自尊心,但是我觉得‥你既然间我感想,我就有据实告知的义务,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