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物语(寄秋)






    “你怎能拿我和她比,我是妖精绿绿,她是盈盈小仙子,对吧!盈盈小仙子。”她朝沈盈盈勾勾眼,表示她们是同一国的。

    “对。”

    沈盈盈腼腆的一笑,继续挖土大业,不太灵活地播种覆土,往往盖上太厚又动手拨散一些,因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泥土。

    大小女孩的情谊在泥土中融合,准备开出幸而丽花朵。

    ***

    拎着医药箱的王医师看着眼前奇景,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取下眼睛用拭镜布擦擦再挂回鼻梁上。

    幻象不但没有消失,他反而更清晰地看清一切,愕然地下巴一掉,茫然的注视笑得开怀、无忧的可人儿。

    老管家拍拍他的背,严肃的表情也有淡淡笑意。“她改变了我家两位主子。”

    沉闷枯燥的日子因她的加入而笑声不断,他欣喜主人走出昔日的阴影,不再冷然地漠视生命。

    “我必须说她很不凡。”

    许久,王医师才找回声音。“这样的快乐能持久吧!”她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一片黄泥土上,三个玩得不亦乐乎的人影,沈烈阳一面应付佳人不时的捉弄、一面想早点把花圃完成,浑身早已沾满了泥巴。

    沈盈盈偷偷地学左天绿在叔叔身上扬土洒草屑,羞怯地一扔一丢就躲到左天绿后头咯咯笑,见他没生气才又伸出头。

    阳光照射下,他们是一幕和睦祥和的天伦图,父母带着孩子玩游戏,徜徉在欢笑里。

    “咳……老管家,可不可以劳烦你一下,小姐的伤口该拆线了。”他实在不想当破坏者。

    老管家有些不自在地说:“现在吗?”

    “呃!是的。”

    “好吧!”

    就让他当一次坏人,去打破这幕和谐的画面。

    “少爷,王医师来替小姐拆线了。”

    ***

    王医师拆线的手显得有点不稳,因为身边有个紧张的男人一再要他轻一点,害他也跟着紧张起来,失了一贯的沉着和专业。

    “小心,绿儿会疼。”左天绿忍不住一呼。

    差点失手的王医师苦笑着。“不想她破相,我建议你暂时回避一下。”

    “不,我要在她身边。”沈烈阳舍不得她皱眉。

    “可是……你在干扰我工作。”

    “有吗?”他不承认是干扰。

    “唉!我需要绝对安静,你办得到吗?”王医师取笑地弯下身完成最后一步骤。

    “我……”沈烈阳有些尴尬。

    检视伤口复原情况,王医师尽量缩短诊治时间,剥落褐痂下的肤色略显粉红,看来不致于留下太难看的小疤。

    若在以前他会用天造地设、一对佳偶的眼光看这两人,但是被火纹过身的高大身形,以及如花般的俏红颜,怎么看都觉得不调和。

    他不是看不出沈家少爷眼底的眷恋,而是担心两人外形的差异,到终来又是一件悲剧。

    沈家的苦难够多了,总该有终止的一刻。

    “怎么还有细纹,有没有好一点的去疤膏可涂?”沈烈阳不太满意地她雪嫩的肌肤上留有微暇。

    王医师看了他一眼。“这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消退,别太急躁。”

    “医师,他有相当严重的神经质,你该开些镇静剂给他服用,我就是他发病下的见证。”左天绿故作抱怨地建议。

    沈烈阳不敢使劲地轻扣她一下。“调皮。”

    光这两个字就包含着无限宠溺和怜爱。

    “呵……呵……好可爱的女孩。”那份熟悉加剧,王医师眼神一亮,“对了!可爱的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左天绿。”

    左天……绿?!啊——“你是左院长的三千金嘛!难怪我觉得眼熟。”

    “你也认识我那变态老爸呀!”她用十分不屑的口吻形容父亲。

    “全台湾的医师,我想没人不认识医界传奇人物,他的脑部手术已臻完美的地步。”他说的是实话绝非奉承。

    左自云三个字是完美的代表,他经手的手术从未失败过,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在国际脑科技术上的声名鲜人能及。

    不少国际上的名人指名要他动手动脚,国外知名脑科医师常不耻下问地向他请教,他是全台湾医界的传奇。

    “我老爸开太多脑袋,所以大脑受细菌侵袭,组织体发生病变,开始……”她食指和中指交叉搁在太阳穴。

    王医师大概了解她的意思,颇为好笑地道:“你是指左院长要你们四姐弟在一年内结婚一事。”

    结婚?!沈烈阳心中一阵抽痛,谁是那个幸运儿?

    “天呀!快把我疯子老爸捉去关起来,他非要弄到天下皆知吗?好像我们没人要似的。”

    她气得咬牙切齿,为父亲的疯狂行径抚额悲鸣,她才二十七岁不是七十二岁,已经嫁了两个女儿还不知足,算盘往她头上拨。

    所以她才赖在渺无人踪的山脚下,逃开老爸“关爱”的眼神,“离家出走”。

    “他是关心你们的终身大事。”要是他有四个杰出的儿女,老早就打点好一切。

    “哼!希罕。”她突然脸色一转,笑得令人心情愉悦。“医师,你的医德如何?”

    “不容置疑。”他很严谨的说道。

    左天绿此刻的表情像是狡猾的猫。“那你一定不会泄露病人的秘密,向我老爸打小报告。”

    “什么?噢——”王医师恍悟地幽默一嘲。“小丫头,你的心眼真多。”

 第四章

    “三妞失踪了。”

    这是一句充满讥诮的问话,不是担忧的问号。

    “你们这几个死兔崽子是什么态度,老三失踪半个月了,你们倒是不痛不痒跷脚喝茶。”

    左家大家长气呼呼地拍桌子,一眼扫过去的画面真叫人吐血,他怀疑自己的遗传基因哪里出了错,尽生些冷血的恶魔儿女。

    瞧他温文儒雅,高风亮节,娶的老婆温柔娴淑,气质优雅,怎么会有一群反常的小孩,而且一胎四个、个个都是一个死德行。

    老大蓝天虹偎在她老公骆雨霁的怀中吃橘子,籽居然吐在老公手心,而他竟也宠溺地帮她剥橘去皮,一瓣一瓣送进她微张的口,简直是妻奴,本末倒置。

    再看看新婚不久的老二,左自云的眼球差点上吊,她那个宠妻升天的“大哥”老公带着满足的笑,正在替她……抓龙。

    这……这……

    人家的女儿是贤妻良母,他的女儿却是慈禧再世,来世间享福受宠,小李子随侍在侧,寸步不离。

    然后左自云不小心瞄到正在梳发的小儿子,一阵气血内翻,女儿娇态全显在他昂藏七尺之躯,要是他的“柔媚”转到女儿身上,而女儿的“刚强”、“精厉”则回到他男儿身,那天下就太平了。

    “老爸,是不是逼婚逼急了,三妞不堪其扰之下,决定自力更生逃难去。”左天虹可不担心老三的安危。

    四胞胎感应虽然不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心电联系,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三妞……死不了。

    “你讲什么话,活像我是逼良为娼的狠心老爹。”怎么没人体谅他的用心良苦?她这老爸当的真心酸。

    “言重了,老爸,你只是爱抢月老的饭碗,害他老人家没饭吃,天天钉草人而已。”还好她已脱离魔窟,讲话自然不需顾虑。

    左自云眼不瞠,鼻孔猛喷气。“虹、儿,你想气死老爸好当‘孝女’是不是。”

    “我不够孝顺吗?你老一声令下,我马上先士卒地当第一炮新嫁娘,为你在万伯伯跟前挣回面子。”

    纯属意外,她避婚避到南方小镇,谁知好死不活遇到命定之人,她只好顺应天意,成全和万伯伯斗气的老爸,把自己嫁出去。

    “你……”老大是律师,一席话堵得他无言可辩。“蓝儿,你是警官,好歹想想办法。”

    左天蓝打了个哈欠伸伸腰。“抱歉,老爸,两个月的婚假还没过完,暂不回警局。”

    她是在报私仇,哪有新娘子被绑到法国古堡行礼,缚手缚脚倒也罢了,那三层撒隆巴斯一撕一来,刚好红成一个四角唇,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是有史以来最丑的新娘,末了还算计她和默跌进两层楼高的蛋糕里,爬了半天没人愿伸出援手,害他们全身滚满三色奶油,糗毙了。

    有仇不报非人也,这只是小小的回礼。

    “你是人民保姆,自个亲妹子出了事不紧张还说风凉话,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的女儿。”

    欲哭无泪的左天云大声诉着苦,一副无助老人的模样。

    “老爸,你太做作了,好歹也掉两滴泪博取同情,哪有女儿失踪,老子反而胖了的道理。”

    他是胖了三公斤,不愧是警界传奇,细微处观察的……啐!拐着弯损他肥,不肖女。

    “我是太担心了,所以日夜不得安眠,只好以吃来打发漫漫时光。”左自云急忙给自己台阶下。

    “早睡晚起叫日夜不得安眠,骗鬼呀!”惟一待在家里的左天青在一边小声嘀咕。

    “青儿,你在说什么?”他耳朵可利呢!想背后阴他,哼!回去……不,滚回娘胎再磨几年。

    左天青扬起虚伪的假笑,嗲嗲地说道:“没事,老爸。”

    “你……”

    你字才起,左天青马上聪明地打断。

    “我是个手无缚鸡这力的弱……男子,我怕三姐还没找回来,我就先挂了。”他是娇羞不胜力。

    “呸呸呸,童言无忌。”养儿不孝,养儿不孝呀!“你们三个给我拿出一点手足之情。”

    他的话果然起了连锁反应,三人不约而同“拿”出一大叠沉沉的新台币,聊表手足之情。

    这也算是四胞胎的默契吧!

    “气……气死我了,你们还真是邪恶的左家人,我替绿儿叫屈,有你们这样的姐弟。”他心痛呀!

    左天虹懒懒地动动脚指头。“放心吧!老爸,三妞不是短命之人。”

    “搞不好她正躲在世外桃源笑我们笨,傻傻地跳入婚姻陷阱里。”左天蓝跟着放马后炮。

    “对对对!两位姐姐所言极是,婚姻乃是无底深渊,一旦跳……呃!两位姐夫别瞪了,小弟失言。”

    脖一缩,左天青讪讪地摸摸鼻子,他是人卑言轻,受不了两位横起眉的姐夫一瞪,赶紧又收回前言,窝在小板凳上当观众。

    婚姻有什么好,看看这两位苦命的姐夫忙着讨好爱妻,他原本就憧憬的心就更寒了。

    丢尽男人的脸,女婿总该回报一点热情吧!“我说女婿们,你们不会坐视不管吧!”

    “爸,我在北部没什么力量,我想,妹婿应该较合适,这是蓝天帮的势力范围。”

    商人本诈,再加上律师娇妻的精心调教,骆雨霁适时的丢出烫手山芋。

    “似默——”左自云殷切的一盼。

    众人的焦点往淡漠不语的风似默聚集,幸灾乐祸地等着他接下吃里不讨好的差事。

    他在心里低咒一声,打断新婚燕尔的佳侣会下地狱。

    “是的,爸,我会拨出两个堂口的手下去找寻三妹的下落。”江湖义气害了他。

    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门铃骤然响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要起身去开门,最后一致锁定某个人——

    “哎!我去开门,谁叫这里我最小。”不情不愿地左天青站起身,抱怨晚了几分钟出生。

    一会儿,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非常有教养地向众人问礼,并简要地说出来意。

    “你要找三妞?”

    所有人都挑起眉,“用心”地瞧瞧俊男美女的搭配。

    方昱和文荃心看见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孔,不由得露出讶然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谁才只左天绿,但是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都不是活泼、爱笑的左天绿。

    “我们有件事想请教天绿小姐,不知她是否在家?”文荃心举止高雅地问道。

    左自云轻喟,为何他的女儿们没有她典雅的气质。“你找她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找她打听一个人。”

    打听?嗯!记者是无孔不入,找她就对了。这是众人的心声。

    “什么人?”

    “我的未婚夫,他叫沈烈阳。”

    “沈烈阳?!”左自云没听过,他看看小辈们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你怎么认为我女儿认识你的未婚夫?”

    文荃心微微瞧了方昱一眼说道:“半个月前我曾在回梦艺廊遇见过她,她正打算写一篇冷残的报道。”

    “冷残又是谁?”不能怪他孤陋寡闻,他的艺术素养全给了手术刀。

    “冷残是我艺廊长期合作的知名画家,文小姐怀疑冷残就是沈烈阳,所以想来请教左小姐。”

    方昱是在左天绿身上碰了钉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