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2限生死相许无尽处 方拓,舒纯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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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说几句话就好了。」

  舒纯雁不由得大叹一声。「那就拜托你说快一点好不好?」

  方拓犹豫了下。「小黑蔡那边有消息过来了,所以,我明天要去和对方接洽,因为路途满辛苦的,所以我不能带妳去。」他尽量说的轻描淡写。

  舒纯雁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会尽快回来吧?」

  「当然,我只要把价钱和时间谈拢之后就立刻回来。」

  「好吧!」

  几乎是刚回答过后十秒,舒纯雁就睡着了。在这种时候,方拓真的很庆幸她有如此精神不济的身体状况,否则,她肯定非追间到底不可,而只要她一追间,事情必定会穿帮的。

  他知道这次去和对方接洽,至少有五成的机率是陷阱,可即使他心里再担忧、再焦急,却还是不能不去,这是他不能不冒的险!唯一冀望的是,若是他真的出事的话,小黑蔡能够暂时瞒住小雁,不要让她太早发觉真实状况。

  至少也要等到他逃回来为止。

  就这样,方拓翌日出门时,舒纯雁还在睡觉,等她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后,把前晚说的话仔细想了一下,随即跑去问小黑蔡,「方拓到哪儿和对方接洽?」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咦,方拓没告诉妳吗?花莲啊!那儿满多走私偷渡的。」

  嗯!到花莲的路程的确满辛苦的。因为担心火车站有人监视,所以不能坐火车,只能坐游览车或包出租车跑山路,以前应该没问题,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那样的确是太辛苦了。

  舒纯雁悄悄地松了口气。

  方拓果然没骗她。

  *  *  *

  方佬慢条斯理地点燃雪茄,然后很享受的抽了一大口,还很陶醉似的闭上眼,同时问:「你要来一根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不在意地微笑,同时弹了一下手指,立刻就有人倒了一杯酒来给他,他先闻了一下香气,而后满意地颔首,再轻啜一口。

  「太棒了!」他低赞。「要来一杯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淡淡一哂,同时舒适地靠进宽大的办公椅内,一手雪茄、一手美酒,两道犀利如剑、阴狠如兽般的视线这才投向笔直地伫立在办公桌前的人。

  「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方拓双唇紧抿,神情阴郁地瞪着爷爷,依然一声不吭。

  冒着缕缕轻烟的雪茄指了指方拓。「不过你还算聪明,居然没有把那个女孩子带在身边。」

  脸颊抽搐了两下,方拓还是不出声。

  方佬漾出轻蔑的笑容。「可惜我早晚都会抓到她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拓终于开口了。「你已经抓到我了还不够吗?」他忿忿地道。

  方佬似乎感到很好笑地摇摇头。「这还用问吗?既然你懂得要赶紧带她逃走,当然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不是吗?这表示你多少已经了解我的做法了,那么,你就该明白我做事从来不会做一半,不做到十全十美的话,随时都有可能会再出纰漏的,所以,我必须把所有可能会出错的因素统统去除,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那么,我要告诉你,」方拓愤怒地低吼。「如果你真的那么做的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的!」

  「你会的,你会为我做一切我要你做的任何事。」方佬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这点你早就应该明白了不是吗?」

  「绝不!」方拓誓言般地大吼。

  方佬却似乎没瞧见他的愤怒,也没听见他的怒吼,依然笑咪咪地当作他只是个闹别扭的小鬼头而已。

  「好了、好了,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等我处理好那个女孩子的事后,我会亲自带你去美国,亲自主持你的婚礼,然后,你就可以开始利用你现在这种气势去掠取我要你得到的一切,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女人根本不算什么,对男人来讲,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方拓就被关起来了,他被关在自己的房里,房门外、走廊上、屋外,全都是为了他而特地安排的重重守卫,甚至在窗户上还加装了铁栏杆,他就像只困兽般地被关起来了。

  他试过很多次要逃出去,但每次连下楼的楼梯都还没看到就被抓住了!而只要不伤害到他,那些守卫都对他很不客气。

  于是,他试着贿赂守卫。

  没想到隔天开始,守在他房门外、走廊上的守卫就开始不停的变换人员。

  他哀求替他送饭的老管家帮忙。

  老管家苦笑着离去后便不再出现了。

  他打算绝食抗议。

  方佬就警告他,如果他再不吃东西,就要把他绑起来装胃管、打点滴!

  再来……还有什么办法呢?

  方拓开始感觉到无助的绝望了。

  *  *  *

  双手托腮坐在电视机前,舒纯雁心不在焉地看着。当小黑蔡为她披上一件外套时,她也心不在焉地说了声谢谢;当小黑蔡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她还是心不在焉地说:「这支片子还满好看的耶!」

  其实,她根本不晓得在演什么。

  直到片子快结束时,她才漫不经心似的问:「已经三天了,拓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心头一惊,小黑蔡忙压下狂跳一百的心冷静下来,再把事先想好的借口在脑海中迅速复习一遍后,才若无其事地回道:「这是必然的呀,他先要去见中间人,等双方都觉得没问题之后,中间人才会替他安排和偷渡客见面,那也不是说要见就能见得到的,还是要等嘛!」

  「哦!」舒纯雁安静了片刻,又问:「那他为什么都不和我们联络?」

  「怎么没有?」小黑蔡早就准备好了。「他打过两次电话了,妳都在睡觉嘛﹗他又说不要吵妳,所以我就没叫妳起来听啰!」

  「是吗?」舒纯雁狐疑地转过头来。「那你后来怎么都没告诉我?」

  「是他不要我告诉妳的嘛!他说妳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勉强自己不睡来等他的电话。」

  舒纯雁眨了眨眼,「他倒挺了解我的嘛!」话落,她又转回去盯着电视。「那下次他要是又打来的话,你一定要叫我起来听喔!」

  「嘎?呃……哦!」惨了!完蛋了!死定了﹗

  方拓啊!拜托你赶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跳楼啦!

  *  *  *

  方拓抱头坐在床边,他已经一筹莫展了。

  所有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甚至连那种很荒唐可笑的卡通式逃亡法都试过了,结果只徒劳地得到那些守卫的暗暗耻笑而已。

  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突然,门打了,方拓仍然一动不动。

  方佬稳健地走进来,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方佬神情不豫地来到他身前注视他片刻。

  「你真的想被绑起来装胃管吗?」

  有好一会儿,方拓还是不动。

  「你不要以为这样虐待你自己我就会心疼,告诉你,我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心软!」

  终于,方拓徐徐地放下手,慢慢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望定爷爷。

  「我……我答应你,我会心甘情愿做到你所要求的一切,也不会再去想着小雁,等你死了以后,更不会回来找她,你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我全都答应你,只拜托你放过小雁,不要伤害她好吗?」

  方佬又浓又粗的眉毛讥讽地挑了起来。「你以为我需要你答应我这种事吗?你以为我要你做到的那些是我对你的要求吗?」他冷笑。「告诉你,你错了,不需要你心甘情愿,也不需要你答应我什么,我就可以要你做到任何事;而且,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有命令,懂了吗?」

  方拓硬吞下怒气与反抗的冲动,继续哀恳地望着爷爷。「那算我求你好吗?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过她吧!」

  双眉挑得更高了。「你会这样哀求我,就表示你死也会惦着她,除非你永远再也见不到她。」

  方拓的眼睑缓缓垂下,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下。「我发誓,我一定会忘了她!」

  方佬哼了哼。「我不需要你发誓会忘了她,我自然会让你忘了她。」

  「爷爷,」方拓咬紧牙根。「我求求你!」

  「你曾经看我答应过任何人的哀求吗?」

  方拓蓦地抬起眼,满心焦虑地地注视着方佬。「可是,爷爷,我是……」

  「就算你是我老子也不会有例外!」

  方拓的双拳倏地握紧,再次压下愤怒的波涛。「爷爷,难道不能……」

  「不必多费唇舌了!」方佬冷酷地低叱。

  「爷爷……」

  「快吃东西吧!」方佬瞥著书桌上的餐盘。「你这一餐再不吃的话,我就真的要叫人来替你装胃管了。」

  「待会儿,爷爷,我们先……」

  「不吃吗?好!」方佬作势要转身。「那我现在就去叫人……」

  再也忍不住了,「爷爷!」方拓突然低吼一声,并唬一下跳起来冲上前愤怒地揪住爷爷的衣襟。「先和我讲完这件事可以吗?」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一脸恨不得把方佬海K一顿的神情。

  门外的守卫见状正想要冲进来救驾,方佬却镇定自若地做了一个让他们退下的手势,两个守卫互觑一眼,随即退出门外了。

  方佬毫不动容地瞥了一眼方拓揪住他的手,因为愤怒,那上面已然爆出青筋条条了。

  「你不是认为这么做我就会屈服了吧?」

  与目光轻蔑的方佬眼对眼地瞪视着,方拓心里挣扎半晌后,才又勉强压下胸口澎湃的冲动,僵硬地放开手,踉跄退后一步跌坐回床上。「对不起,爷爷,我只是一时心急……」他低声下气地说,双眸却低垂凝视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么渴望掐死自己的亲爷爷。「告诉我,爷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方佬轻蔑地撤了一下嘴角。「乖乖顺从我就行了。」

  「好,我会。」方拓宛如那种乖乖牌的好学生似的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要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你要我死,我绝不会继续活着,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但是……」他徐徐抬起写满央求的脸庞。「请你放过小雁好吗?」

  毫不思索地,「那是不可能的事!」方佬断然道。

  眸中的愤怒之色倏地一闪又逝。「那……要如何?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放过小雁?」

  「没有什么如何,」方佬毫不妥协地说。「那个女人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方拓闻言闭上眼好一会儿后才又睁开,然后,他再次站了起来,可这一回他的动作却是慢吞吞的,与刚刚激烈的动作有如天壤之别。

  「我求求你,爷爷,」他缓缓矮了下去,「我这辈子就只求你这件事,以后我再也不会求你任何事了。」这是一向狂傲的他第一次对人下跪,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这种屈辱的事,但现在,为了小雁,什么事他都愿意做。「求求你,爷爷!」

  方佬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你以为你这样能干什么?」

  方拓痛苦地垂下脑袋。「爷爷,一次就好,不要把我当棋子,请记起来我是你的孙子,唯一的孙子,你唯一的孙子一辈子就求你这一件事,我……」他突然趴伏在地上。

  「我求你,我求求你!」

  方佬冷冷地注视着跪伏在地上的身躯。「起来﹗」

  「不,请你先答应我,我再起来。」

  方佬目光更冷。「起、来!」

  「不,不要,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方佬笑了,阴冷骇人的笑了。「你适得其反了,阿拓。你越是替她哀求,就益发坚定我要除去她的念头。你不该为她做这种事,你不该表现得如此懦弱无用,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你狂妄自大、傲慢无情,不将任何人放在你眼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折辱你,我要的是那样的孙子,一头霸气凌人的雄狮。可是看看她把你变成什么了?一只卑贱的小老鼠?﹗如果继续让她存在这世上的话,你早晚会变成跟你母亲一样,一个软弱无用的废物。告诉你,我厌恶废物,即便是我孙子也一样!」

  方拓闻言,顿时惊慌地直起身来不知所措地仰望着爷爷。

  「可是爷爷……」

  「不用再啰唆了,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语毕,他转身要走,方拓慌忙跪行着追过去扯住他的裤管苦苦央求。

  「不,爷爷,求求你,放过小雁,以后我一定……」

  方佬厌烦地踢开他。「死心吧你!」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