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2限生死相许无尽处 方拓,舒纯雁
语毕,他转身要走,方拓慌忙跪行着追过去扯住他的裤管苦苦央求。
「不,爷爷,求求你,放过小雁,以后我一定……」
方佬厌烦地踢开他。「死心吧你!」
「爷爷!不!爷爷!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爷爷,我……我给你磕头……」说着,方拓真的开始拚命往地上磕头。「求求你,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放过她吧!爷爷,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放过她吧!爷爷,求求你,求求你啊!爷爷……」
对孙子凄切的呼唤与哀求无动于衷……不!应该说是愤怒。对孙子的卑微表现,方佬感到极为愤怒,于是,他怒哼一声后便绝然地转身离去,砰一声门再度被关上,方拓却仍不肯放弃地在门内大声哀求着。
「不,爷爷,求求你,爷爷,听我……」直到门外落锁的声音传来,方拓的哀求声才蓦然中止,继而爆发似的跳起来对着门外怒吼。「该死的老头子!我发誓,你要是敢碰小雁一根寒毛,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他狂怒地捶着门并大吼着。「你听到了没有,老头子?我一定会杀了你﹗我发誓,你要是敢碰她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听到了没有?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一定要杀了你……」
他叫着、吼着、威胁着,然而不久后,他的声音便逐渐减弱,终至消失,同时,他将额头抵在门上,一手抓着无法转动的门把,一手握拳停在捶门的动作。
「怎么办?」
他彷徨的低喃,身子顺着门板滑下,再次跪落到地上。
「我该怎么办?」
无助的声音凄楚地窒息在满室的孤绝中。
「我究竟该怎么办?」
* * *
盘膝坐在电话前,舒纯雁非常专心地盯住它,彷佛正在等待它什么时候会来个宇宙大变身似的。
不过,电话当然不会变身,会变身的是乱马1/2。所以,当小黑蔡回来一打开大门,她立刻追问过去。
「喂、喂!他到底有没有再打电话来呀?」
差点跌一跤,小黑蔡忙扶住门把,继而利用关门的机会警告自己镇定一点,虽然他实在是急得想喊天了!
于是,当他一回过头来时,脸上早已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了。
「有啊!」
舒纯雁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去。「那你怎么没叫我起来听?」
小黑蔡更惊讶了。「有啊!我叫妳啦!可是妳睁眼说了一声哦之后,又睡过去了。我只好再叫妳一次,这次还用推的,但是妳还是睁了一下眼,应一声哦之后就又睡回去了!那我也没办法呀﹗」
「耶,」舒纯雁一脸错愕。「有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黑蔡提着袋子往厨房走去,舒纯雁立刻跳起来追在他后面。
「我怎么知道?我看妳眼睛都睁开看我一下了,还以为妳清醒了说,只是睡得实在爬不起来而已,所以,后来也没有特别告诉妳,这不能怪我吧?我哪知道妳会有那种怪癖啊﹗」 上帝,请原谅我睁眼说瞎话!
舒纯雁傻住了。
她真的有睡得那么迷糊吗?呃……好象有时候是吧!记得有一回方拓还告诉她,她半夜突然坐起来说肚子饿了要吃东西,结果,当方拓炒了一盘饭来给她时,她早就又睡着了。可是第二天他以戏谑的口吻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那下次你用力一点叫我嘛!」
将袋子放在流理台上,小黑蔡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该放冰箱的就放冰箱,该放洗涤槽的就扔进洗涤槽里。
「我又推又叫的,那还不够吗?」
舒纯雁攒眉想了想。「那下回你踢我好了。」
「妳在开玩笑吗?」小黑蔡不可思议地瞥她一眼,然后继续处理袋子里的鱼。「方拓回来会先砍掉我的脚的!」
「那……那约定一个时间,叫拓在那个时间打来嘛﹗」
「那是不可能的事。」小黑蔡不假思索地否决了。「现在是他必须配合对方的时间,而不是他能主动做任何事的时候。」
「喂!只不过打个电话而已耶!」舒纯雁很不服气地抗议。
「是喔!打个电话而已,妳想人家不会怀疑他有可能是要通知警方什么的吗?」
舒纯雁又呆住了。半晌后,当小黑蔡开始切菜时,她才不太甘心地嘟起了嘴说:「那还是要我自己碰运气啰?」
「大概吧!」
恐怕她的运气会一直很背吧!
* * *
方拓双拳紧握,视若无睹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凄冷的寒风阵阵,却吹不凉他焦躁火热的心。
他紧握拳头猛捶下了下铁栏杆。
太久了,他待在这儿太久了,就算小雁现在还没有开始怀疑,再过一两天也会开始怀疑了,到时候!若是小黑蔡守不住口风的话,她会冲动的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重要的是,小黑蔡拦得住她吗?
如果拦不住而让她跑出来的话……爷爷八成就是在等她自己忍不住跑出来,那样一来,就真的是game over了﹗
现在他该怎么办?
他怎么样都不要紧,小雁绝对不能出差错,可是,现在他逃也逃不出去,哀求爷爷更是徒劳无功,不管任何手段在爷爷眼里都好象是小孩子的幼稚游戏,根本不值一哂。
就算他杀了他自己,爷爷一样会杀了小雁泄愤,让他死也后悔,因为爷爷是那种只准他对不起别人,别人绝不可以对不起他的人。
该死!
他又捶了一下铁栏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杀了爷爷逃出去算了,但恐怕他还没碰到爷爷,就会先被五花大绑起来了!可是……
他也不能就这样傻傻的被关在这里呀!
要是让小雁忍不住跑出来的话就太迟了,至少他应该和她联络一下,让她定下心来。
不过,说是很简单,真的要和她联络,谈何容易?没有人肯帮他传递讯息,也没有电话,连计算机都被拿走了,他要如何和外界联络呢?
就在他很想拿脑袋去撞开窗上的铁栏杆之际,房门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然后是开锁的声音,跟着,有人进来了,并且把餐盘放在桌上。
方拓一动也不动,依然盯住窗外,白痴都看得出来他不希望有人骚扰他。但那人偏偏是白痴中的大白痴,不但敢靠近他,还敢跟他说话,甚至连口气都不大客气。
「少爷,吃晚餐了,方佬要我看着你吃完,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赶快去吃吧!」
一听,方拓差点没回身甩他一巴掌,再一脚踢飞他。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连瞄都不瞄他一眼就径自走向放餐盘的桌子,然后把整盘饭菜端起来猛然往那人身上扔过去,看那人狼狈的模样,他有种变态的快感。
「好,我吃完了,现在你可以滚了吧!」
猝不及防地被兜头兜脸洒了一身,那人却好象不是很意外,脸上连一丝丝惊愕的波动都没有,他只是抹去脸上的汤水,继而低头看看满身汤水菜饭的自己,再抬起头来。
「少爷,你真的很喜欢找人家的麻烦你知道吗?」他回身往门口走去。「我先去换衣服,再去替你另外准备一份晚餐,希望到时候你有胃口了。」
去死吧!
他忿忿地想回到窗口去吹冷风,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一点,或许能想到什么办法也说不定。蓦地,他眼角一闪,心头一动,他旋即停住了脚步,并慢吞吞地转回去看着地上,那是摔破的饭碗,很精致的饭碗,几乎像是个艺术品方宅用的东西都是极品,但是摔破之后就什么也不是了,而且还会……
* * *
当小黑蔡打开大门才踏进半步,便忍不住暗暗叫苦。
就在面对着大门的地方,舒纯雁双臂环胸正对着他,她脸上那副不善的神色告诉他今天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他只好再一次利用关门的机会按捺下心慌的感觉,并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思绪……
死了,越整理越糟糕!
他勉强咽下惊慌的感觉,再挤出自认为最无辜的笑容转回身去面对考验。
「有……有事吗?」
「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舒纯雁冷冷地说。「你跟拓一起在骗我,对不对?」
小黑蔡僵了一下,随即努力的笑出声来。「妳在说什么呀!我骗妳?我骗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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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小黑蔡立刻举起手来作发誓状。「我发誓,他真的是去见中间人!」
这个可就是完完全全的实话了,只不过,那个中间人是个陷阱这件事他没敢说出来而已。
「是吗?」舒纯雁狐疑地打量他半晌,此时此刻,倒真的觉得他好象不是在说谎的样子。「那他到底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
「啊!当然有。」小黑蔡咳了咳。「这个……也是真的!」这个「真的」就显得很无力了。
舒纯雁哼了哼。「你知道吗?我不太相信你!」
小黑蔡直叹气。「为什么嘛!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我都没有出卖你们耶!」
「就算你们没骗我,但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对吧?」舒纯雁步步进逼地追问。
小黑蔡两手一摊。「我哪有什么好瞒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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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等一天,如果再没有拓的消息,我就要你带我去花莲找他,如果你不肯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这下子真的没戏唱了!
* * *
顾不得方佬正在招待重要客人,守卫敲了两下门就直接开门撞进书房内,方佬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真正重大事件的话,守卫不敢这么乱来。所以,他立刻向那个金发客人致歉,随即和保镖一起离开书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看见守卫的脸色真的很慌张,他质问的声音不觉更低沉了。
「少爷……少爷他自杀了!」
方佬的双眸倏地睁大又敛起,旋即冷笑着大步走向楼梯。
那个小子才不敢自杀呢!他没有那么笨,肯定是又在搞什么鬼了!
他这么想着踏上了楼梯,可是当他看到抱着方拓慌慌张张地跑下楼来的守卫时,他的冷笑在瞬间消失了,脸色更是幡然大变。
渲染在方拓衬衫上和依然在往下淌的鲜血可不是蕃茄酱!
「快!送医院,不用等我,先送他去,等我打发掉客人之后会立刻追上去,快,快去!」
于是,一个开车、一个抱着方拓,两人匆匆忙忙的钻进车里冲出山庄去了。而方佬快步回到书房后,顾不得客人就先抓起电话来和医院联络。
「喂!我是方佬,我的孙子受伤了,很快就会送到你们那儿去,你们要尽全力救治他,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会让你们医院所有的员工都跟着陪葬,听懂了没有?」
高速飙驰在山路上的黑色轿车时速起码有一百八,开车的人却还觉得不够快,后座的人则用不晓得是谁顺手扔给他的浴巾捂住方拓胸前的伤口,并拚命叫道:「快点!快点!」
「别吵,你没看到我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吗?」
「你真的有踩到底吗?那怎么会这么慢?」
「慢?都快两百了还慢?」
「要是来不及救少爷的话,你就知道有多慢了!」
「你少在那边叽叽歪歪的,要不然你来开车!」
「你……」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应该是昏迷不醒的方拓竟然突然张开眼,并迅速坐正,他身边的守卫刚错愕地张嘴要叫,颈后就被方拓横劈一掌!守卫头一歪,立刻昏了。而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切的司机守卫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便踩下煞车,车子煞住,可惜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来,脑袋一垂,他也失去意识了。
「很抱歉,是你们太笨了!」方拓边掀开衣服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他微皱眉。好象流太多血了。随即用浴巾紧急包好胸前的伤,边喃喃念道:「如果我真的要自杀的话,一定会一刀刺进心脏,才不会让你们有机会救我呢!」说着,他还扒下身边守卫的外套穿上,并将胸前的拉炼拉到底遮住胸前的血迹。
然后,又扯下司机守卫的围巾围上自己的脖子,再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随即开门下车,可是,他才刚站直身躯,一阵剧烈的晕眩就让他差点往前倒了下去,他忙抓住车门闭上眼极力克服那种唔心的晕眩感。
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