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女回春





  「杀死地!」 
  「为赤狐报仇!」 
  「取下她的人头!老大,动手!」 
  缇娲一缕惊魂,只是瞪着白虎手里那把亮晃晃的大刀…… 
  鸣……她怎么这般歹命? 
  黑白两道竟然都想砍她的头! 
  也罢!总归一死,好歹不能死得太窝囊。 
  「小姐,死到临头,妳还有什么话要说?」白虎咧嘴凑向她。 
  缇娲拿手比了下嘴巴,才使白虎恍然地应了声,解开她的哑穴。 
  「我肚子饿了!」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呃?」原以为会听见求饶或泣声的白虎怔住了。 
  都快死了,她居然还想吃东西?’ 
  「你这儿总有东西先让我把肚子填饱吧?就算被官府捉去斩首,好歹也有只鸡腿啃;既然你非砍我不可,至少别让我当个饿死鬼……你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小气?他堂堂一个山大王,哪容得下这种评语? 
  二话不说,白虎吆喝手下,准备饭菜── 
  「别忘了,还有酒。」她懒洋洋的替他补充。 
  也许喝醉了,轨比较不疼吧? 
  结果,她几乎啃掉了半只烤乳猪,喝掉了整整一坛白干。 
  酒足饭饱了,也该是「上路」时候。 
  「且慢!」打着酒嗝的缇娲,着醉眼,她还有话要说。 
  「妳到底送想怎么样?」白虚的胡子气得快打结。 
  他是被她那副不知死活的模样给气的。 
  「我既不想当个饿死鬼,也不愿成为迷糊鬼。在我死之前,我希望能弄明白一些疑问。」 
  「妳……」白虎真是受够她了,「妳以为这儿是哪里?又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听妳的?」 
  「我……我没说让你听我的,我是要听你说呀!」看来她是真的醉了,醉到有足够的勇气去跟夺命恶煞「抬杠」。 
  在白虎气得口瞪目呆时,她又接口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赤狐死在我手里?」 
  白虎冷哼了声,然后丢了件东西给她。 
  缇娲接过手,才发现那竟是曲遥写给他师父的信。 
  在信里头,曲遥详细禀明与她邂逅始末,除了对自己被功之事深表谶悔之外,字里行间却洋溢着对她诸多的维护和爱意。 
  曲遥一直想让师父相信她的善意,除了疗伤解毒之外,也包括了杀赤狐救他…… 
  然而,一封用心良苦的信,却成了她被「处刑」的铁证。 
  「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当然是乌云给的。」白虎觉得她问得很多余。 
  「乌云?」 
  白虎这才又道:「就是曲遥的师父云中君。乌云是他以前在山寨的封号。」 
  也就是说,「出卖」她的人,真的就是曲遥的师父? 
  缇娲忍着心痛,白虎的话卷起她心中更大的疑团,「曲遥他师父以前也是跟你们一样,在这里当土匪?!怎么可能!云中君好歹也是侠客──」 
  「当土匪又怎么?至少咱们还懂得什么叫虎毒不食子!那乌云脱离了山寨、换了个名字又怎样?什么中原侠客?我呸!」白虎不知犯了哪条神经,暴跳如雷。 
  酒意被吓退几分的缇娲,庆幸的发现他的怒气不是针对她。 
  白虎开始恨恨地唾骂起云中君,「想当初他正潦倒时,兄弟们待他不薄,处处关照他,甚至还为了帮他抢回那个女人,拚死拚活地杀进王府去……他可好,把华阳真人那老头拐到手了,就一脚踢开了兄弟们,说什么正邪不两立──哼!只可惜他费尽心机拜师,结果华阳那老头到死,传授的百年内功却不是他……」 
  曲遥得华阳真传,这点她多少知晓。可是…… 
  「你刚刚说啥王府?还有,『那女人』又是谁?」专心研问的她,倒真的就像没砍头这回事。 
  「妳烦够了投?老子可没那么大的耐性!」可人家没忘记。 
  完了!缇娲看见白虎手中的大刀又在作怪了。 
  他抡起大刀,将她推向灵位,往她细颈压低── 
  就在缇娲以为自己死定的当头,有人直闯祭台。 
  「大王,事情不好了!老夫人的病又发作了──」 
  白虎一听赶忙丢下手中的大刀,揪住来人,恶狠喝道:「老夫人怎么了?吃药了没?」 
  「没……没药了,刚好用完──」那人话到一半,已经被白虎一拳给轰退。 
  「混帐!为什么不早说?没有药,那我娘她……不!」白虎掉头纵身,不复暴戾的脸上,只有为人子的孝亲至情。 
  没想到这个土匪头目还是个孝子? 
  「──」没人理会的缇娲扬声叫着。 
  「我娘都快死了,妳再吵,我就先一刀劈了妳!」白虎回头大吼。 
  「你要真杀了我,那你娘就真的死定了!」 
  「妳──」 
  「曲遥的信上不是写得挺清楚的?」她提醒他。 
  喔,对!她是个大夫。 
  白虎再度冲向她,解去她的束缚,拉起她就跑。 
  ◆ ◇ ◆ ◇ ◆ ◇ 
  在将缇娲推入母亲卧室时,白虎说了:「救不活我娘,妳就提自个儿的人头出来!」 
  「如果救活呢?」缇娲可也不笨,懂得谈条件,「你是不是就不杀我?」 
  「这……」 
  「那算了!不如你现在就砍了我吧!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我恐怕连银针都拿不动了。」她挥挥手,一副受死的模样。 
  「好好!只要救活我娘,绝不杀妳!」 
  耶!闻言欢欣鼓舞的缇娲,只差没冲向那位缠绵病榻的老娼,感谢她「病得好」! 
  承蒙上苍垂怜,过了好一会儿,缇娲终于将白虚的老母自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你娘没事了。只不过──」 
  「怎么?」白虎依然好紧张。 
  「她这种老毛病,单靠吃药是很难根治。只可惜我爹不在,否则以他老人家的医术,一定有法子医好你娘的。」 
  心念所及,她马上迫切的想下山,「白虎老大,我承认是自己一手错杀赤狐,如今家父有难,请你体谅我一心救父,放我下山吧!」 
  白虎捻着胡子,沉思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怕眼前最迫切的灾难,不会在妳爹身上。」 
  「那是……」 
  「妳那心上人,曲遥。」 
  「曲遥?」缇娲闻言失色,不解问道:「他现在应该是跟他师父一块儿,是安全的呀!」 
  就算云中君不谅解她,想藉白虎之手杀她,但总不至于会加害自己的徒儿吧? 
  结果白虚的回答让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妳可知乌云拿妳跟我交换什么?」不待缇娲作声,白虎径自接口,「紫玉!」 
  「紫玉?那是──」 
  「那是有关曲遥身世的重要信物,也是乌云计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曲遥的身世?」 
  「不错!只有紫玉玟能证明曲遥的身世。只不过,乌云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除非是等到……亲眼见到曲遥杀死了自己父亲!」 
  「什么?!」缇娲捂着心口,差点岔了气。「你是说,曲遥的师父想害他们父子相残?为什么?」 
  「就为了凌宵那女人。」 
  凌宵? 
  「凌宵本来是乌云青梅竹马的爱人,只是后来却嫁入靖王府成为王妃,后来生下了曲遥──」 
  「曲遥是靖王爷的亲儿?!」听闻如此为人的内幕,她忍不住打岔。「可是,他怎么会被乌云抚养?」 
  「妳别打岔,让我说下去,行吗?」 
  「行行,你说,你快说!」 
  自白虎口中,缇娲得到了更震撼的真相。 
  原来,当年不死心的乌云和靖王爷展开一场生死对决,不意即导致王妃惨死的悲剧──一心想化解仇恨的凌宵以身挡剑,居然惨遭王爷误杀…… 
  乌云趁靖王抚尸悲恸之际,抢走襁褓中的婴儿,也就是现在的曲遥。 
  「乌云故意要曲遥练什么童子功,说穿了就是想害靖王绝子绝孙。因为在那场比斗中靖王也受了伤,无法再生育了。」 
  「天!」缇娲听了直摇头,同时心中更加不舍曲遥的境遇。「如果曲遥知晓,他的心里会有多难受……」 
  「到了明日,他才会真正的难受,甚至可说……生不如死!」 
  「明日?」 
  白虎颔首。「乌云终于拿到了紫玉,也就是他实践计画的时机到了。我已暗中查到了,就在明日会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大感不妙的缇娲有种莫名的紧张,「紫玉又跟曲遥的身世有啥关系?」 
  「那是王府的信物。当时抢走了孩子,我原本是想利用他来好好敲靖王一笔的,没想到乌云仗着武功好,硬把孩子夺走。不过我抢到了紫玉……」 
  白虎得意洋洋地述说他如何以紫玉要胁乌云,令他不敢上山强夺。 
  「只要乌云敢动歪脑筋,我就拿着紫玉上王府,揭穿什么狗屁云中君的假面具。到时寻子心切的靖王不出兵剿平终南山才怪。」 
  不过,乌云还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回紫玉,甚至还派出了曲遥竞武夺玉……而真正让乌云得偿所愿的,还是她这项上人头的买卖。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乌云想利用那紫玉去干什么?」 
  当白虎道出明日在十里坡的会面时,缇娲整个人僵住了。 
  不……不行!她定要阻止这场人伦悲剧的发生! 
  但愿她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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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可惜,恐怕是来不及了! 
  当缇娲匆匆赶至十里坡时,远望茶亭,一片死寂,只除了那个小厮装扮的男人身影在移动…… 
  那正是曲遥。 
  他得手了! 
  跨过倒地的轿夫,曲遥将茶亭里那个「主子」的身躯拖起,就像狩猎的胜利品。 
  一阵马蹄声让他缓了动作,再眼翘首── 
  「曲遥,不要!手下留情呀!」纵马而来的缇娲一路狂呼。 
  是她?!她脱困了? 
  丢下那人,曲遥飞上前和下马的缇娲紧拥一起。 
  「妳没事了?太好了!」 
  「一点都不好!」她却一把推开他,「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他追着她的步伐,一边道:「妳听我解释,这人正是我的杀母仇人,我终于报了仇了……」 
  「天呀──」缇娲挨上前看清那人后,只差没掩面痛哭。 
  「缇娲,妳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子?不是他,你弄错了!天,你……」她转头,死白着脸,颤抖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的仇人!」 
  「他──」她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又是一名快骑朝他们而来,速度快到让他们无从躲藏。 
  待缇娲看清楚,她的魂魄又快散了。 
  那赫然正是靖王爷! 
  「皇上!皇上!」靖王火速直趋亭内,声声呼唤可让曲遥心惊。 
  「他是──」曲遥本能的征询缇娲,而她,无力的点下头。 
  「是你们?!」靖王勃然怒起,拔出佩剑,往还未还魂的曲遥脖子一架,「你们好大胆,居然敢杀君!」 
  「我们……王爷,请听我说,这是意外,他并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皇上……」缇娲的解释马上替现场兴起另种风波。 
  靖王马上有所顿梧。 
  这顶轿子里原本坐的人该是他……每年这时候他固定会去为王妃上香。只不过这回皇上居然想藉此瞒过太后,好混出宫去散心…… 
  「那么,你想害的人应该就是本王喽?」刀锋加深嵌在曲遥的颈子,靖王厉声问道。 
  「你是说……这轿子里的人,原本该是你?!」那么这个靖王才是他的仇人?曲遥瞬时怒焰燃起。 
  「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本王?」 
  「既然杀不了你,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动手吧!少废话!」 
  「你大逆不道,害死皇上,本王现在就亲手杀了你这个逆贼!」靖王作势欲砍,吓坏了一旁的缇娲。 
  「不!王爷,你不能杀他!他是妳的亲生儿子呀!」她使出了吃奶力气嚷出来。 
  「什么?!」两个男人都被她的话震呆了。 
  「真的!曲遥就是当年被乌云抢走的小孩!这是当年陪乌云行动的白虎说的,他什么都告诉我了──」缇娲才想和盘托出,却遭人打断。 
  那人是云中君。 
  很显然地,一直躲在暗中等待成果的他,是不耐烦了。 
  「哈哈……她说的没错!还记得紫玉吗?」如风的掌力将饰物送到靖王手里。「当年那个婴孩身上佩戴的。」 
  靖王乍见,惊悸自不在话下,再见曲遥模样,更是悲喜交加、激动万分。 
  扔下剑,他忘情低唤:「你当真是我儿?」 
  「我……」曲遥错愕的回望师父,「师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