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流木





  电话铃骤然响起,手伸就接过来。
  陆领撒阵疯,正弯腰掐烟,顺手接得也很快。
  所以程元元那边只觉得号码发送出去,听筒里个嘟音还没到头,就串线似的传来合声:“喂?”
  三个人同时愣秒钟,陆领和伍月笙整齐划地扣上电话。
  程元元听着断线声欲哭无泪,想想拨通陆领的手机:“怎么没上班?”
  陆领:“在家干仗呢。”斜眼看看卧室,拿着手机去阳台,捎带脚把门踢严。
  伍月笙被他动作气得直骂,不堪侮辱的拉过被子,从头到脚盖成死尸状。
  程元元听着电话里的响动,直到又静下来才问:“看见小木?”
  难怪伍月笙怀疑有外星人遗留下来的锌片在程元元脑子里面,种法显然充满嫉妒的恶毒的钦佩,但程元元的反应速度确实太快。陆领闷闷地唔声,也不掩饰:“不他去南方吗?”
  程元元不知道该他度量大还是神经大:“那人也没死到南方……”
  掐掐日子,盘算两只也差不多该出事,果然是都没让失望。再么杠下去,俩人迟早得死个。细问会师场面,还在人类接受范围内,唯诡异的是家那怪物反咬人六零口。
  苦口婆心:“跟样的干啥?要是个的早让人打死到立北。”
  陆领非常无力,趴在围台上,口冷空气吸进来,抠抠咳嗽:“不跟样的,早答应过,吐不扣儿啊。”俯视冬日的小区,心比园景更萧索:“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丈母娘爱莫能助:“也不知道俩孩子想什么。”
  陆领:“那的不管。三五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屎?真想挖出来看看。”
  程元元不担心儿被开瓢,反倒被婿不太正常的声音吸引,沉吟地问:“感冒吧六零?”
  陆领切声:“就家姑娘风出雨出的,大冬儿非趴阳台上仰个脖儿看星星看月亮,拽都拽不回来。”当然他根本没拽,还陪着疯来着。所以到后来也含糊,理不直气不壮。
  程元元窃笑,却做沉吟状:“病得不严重吧?还有心跟吵吵呢?”
  陆领时没领悟:“啥意思?”
  程元元叹啊:“那祖宗跟硬碰,有好果子吃吗?不抓就跑,抓就碎。六零啊怎么还没受够教训呢?又舍不得下手揍他。”
  陆领嘴硬:“要真把惹急眼,看舍不舍得……”
  阳台门哗的声被拉开,伍月笙暴走:“有话问,就知道跟别人瞎他妈打听!”
  程元元无比伤心地对着电话喃喃:“啥叫别人?是亲娘啊。”
  感冒病毒和愤怒火焰,烧得伍月笙颊比桃花妖,二目如闪电盯着手机。
  陆领几乎站不稳脚,脑中反复回放句话:不跟硬碰不跟硬碰……
  程元元低语:“让接电话……喂,宝贝儿啊?喂?听见吗?家房子咋回事儿?哪哪信号都么不好。哎,会儿好,就站儿别动。”
  伍月笙气得:“就遮啊!”
  程元元困惑地:“什么?伍月笙明上班吗?回立北住两宿吧,妈都想。”
  伍月笙句:“没空。”按键挂掉,掐着手机进屋。
  陆领怔怔自陈列在阳台半,心内再次涌起对丈母娘的崇拜大潮。
  果然古往今来,能解毒的,都得是更毒的。真是气血攻心,百病不侵。折腾通,伍月笙头也不疼,鼻也不塞,坐在沙发上看减肥药广告,标准的余怒待哄相。陆领哪会哄人,进屋晃悠圈,也找不着话头儿。看看伍月笙手里的遥控器,蹲电视前啪啪换台。伍月笙也没给他出声的机会。会儿就耐心告磬,咳咳,硬着头皮搭台阶:“饿。”
  伍月笙不下,根烟,木然地看着他。
  他眨眨眼睛,从冰箱里翻袋牛奶,过来拿杯子,刚想咬开,又闭上嘴,用手捂捂牛奶袋子,自言自语:“好凉,热热。”抬头问:“热几分钟?”
  伍月笙弹弹烟灰,对着电视很认真地挑频道。
  陆领挠挠后脑勺就奔厨房去,拧开微波炉,手指敲着碗柜,欢快地看里面透出的黄色灯光。
  心想虽然二百五干过好几次整袋牛奶放微波炉里的事儿,反正爆炸也崩不到客厅,伍月笙坐得住,可厨房传来微弱的嗡嗡声,听在耳朵仿佛定时炸弹倒计时提示音。叮!时间到。心才落回去,就是声巨响——
  陆领低呼:“哎呀!”
  伍月笙大脑都没反应,站起来就冲过去。
  碗柜上片狼籍:个大号的塑料加热盒,个砸瘪的空包装袋。打开的微波炉前,陆领吹着手指:“好烫。”憋笑憋得五官扭曲,黑毛衣上明显还有几滴演戏溅到的牛奶。
  伍月笙眼中蓝光闪过,伸手就要端那碗热牛奶。
  的泼人获过奖,陆领眼疾手快挡住:“别别别,烫手。”趁机把双臂缚,抱进怀里。盯着抿成条线的嘴唇,想想,没敢亲下去,怕舌头被咬断。
  伍月笙条件反射地挣两下没挣开,低头用脑门撞他下巴。
  陆领哀嚎声,被撞得直淌眼泪,放双手捂嘴:“不疼吗?”妈的,嘴唇硌破皮。
  伍月笙幸灾乐祸看着他指尖的血迹:“该!”
  陆领也乐:“看吧,没高吧。”

  第四十七章'VIP'

  怄气怄气,字典上解释是:生闷气。
  闷着才气,冒出话来,就怄不下去。伍月笙骂滋滋把陆领热的牛奶喝,挽袖子洗米切菜,他们俩在家向来是有人饿就做饭,从来也不管吃的哪顿。削土豆皮的时候,看见垃圾筒里那个被拍爆开道口的牛奶包装袋,哭笑不得,种声优模仿秀,亏他想得出来,谁再他傻都不愿意听。
  伍月笙是不怄,陆领可还有郁闷,凭什么等着让他来哄?又想,也是好现象,明不心虚,要不肯定不能么拽。再想回来,不心虚是没错,可他也没错啊,姓李的不规矩,伍月笙还呆呵呵站着,簪子没带,不是还有鞋跟儿吗……陆领心想,眼见着别的人对自己媳妇儿不规矩,气下还不行吗?怎么最后还得他服软?
  后来陆领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受程元元潜调动。不过他明白过来已经是好几之后的事儿,此刻想来想去,就是觉得伍月笙让他惯得太嚣张,于是重新板起脸,时不时咳两声惹注意。
  他早起发烧,仗着体质好没什么症状,架不住下午的假咳,咳到晚上,真咳得嗓子疼。
  更不幸的是,伍月笙对他那明晃晃昭示不悦的眸子不甚关注,听见他咳嗽还以为是病大发,找出感冒胶囊倒进大杯热水里,晃散开递给陆领。陆领敬谢不敏,拿过药盒抠出两粒含在嘴里,自己找杯子接水。
  伍月笙对他的不识好歹感到痛心:“化药劲儿来得快。”仰脖,咕咚咚干。
  陆领光是看着就苦得脸抽抽,对举动相当崇拜。
  伍月笙主要是会儿舌苔对味觉不敏感,也没觉得太苦。放下杯子随手摆弄起那个椭圆的遥控钥匙。
  也他妈是尼桑。李述要给的那部也是,虽然不同款。
  打算把事儿过,现在看来还有难度。问陆领:“哪来的钱买车?”
  陆领本来还想弄个惊喜玩玩,让场大不大的风波给搅和,也没心思添油加醋,简单把跟埋伏打赌的事讲遍。
  当时苏亮拍拍屁股跑,房子和车也没敢要,怕后傍上那老头儿查起来。房子好,或租或空着问题都不大。车就不好办,那个色儿的,以埋伏的气质又实在开不出去,拿去卖搞不好得折半钱,不太甘心,连万都没跑上,苏亮开车又爱护,但是二手车市场就行情。并且新车比便宜,他个也就越放越要不上价,瞪眼儿看着干赔钱。
  某无意听见陆领新买的房子小区周边搭公车特费劲,就萌生跟他做买卖的歪念。起码是知根知底,不会被削太多,而且就算真跟外边卖样价格给他,那半卖半送他还搭个人情呢。
  不过话提出来,陆领直接就给拒。倒不是讲究手二手那些道,只是他想买车也是给伍月笙上下班开。以伍月笙那心气儿,知道是苏亮开过的车子,肯定碰都不会碰。
  换别人当他面话,埋伏多少是有犯忌讳的,不过小钢炮向来有句句,从不考虑崩不崩人。可以不通世故,也可以陆领有正气,很容易让人对他不设防,露出平时不常示外的面。
  埋伏对他给的拒买理由无话可,黯黯然蹲到旁边抽烟:“那就留着吧,其实也不太想卖。”
  眼前的大红车很俗很没档次,但依他看来,车的使用价值自在别处。总之确实是不适合他用吧。
  陆领不看他,绕车转两圈:“给找个买主儿,七折以上处理。”
  埋伏朝身边狠啐口痰:“叭叭叭的,要能整出去,拼十个。”
  陆领笑得很无耻:“拼缝倒不用……”
  他:“要能高于他定的价把车卖出去,他就把卖车钱都借。”又补充句:“不带要利息的。”
  显然笔钱是叫他给借到手,至于把车卖给谁,他没,伍月笙估计是自己不认识的。
  总归还是有得意,陆领:“那车其实真不错,尤其踩刹车时的制动感觉。找熟人好卖。”
  时间除钦佩以外,伍月笙还有众多难以描述的感想,调子不很严厉地数落他:“得瑟!没钱买什么车啊。”
  陆领想法前卫:“早晚都得买,先买先用。”
  伍月笙直接死穴:“爸知道吗?”
  他立马敛起笑容:“别跟他。”
  伍月笙冷哼:“离挨揍又不远。”
  揍没挨着,倒是程元元知道陆领买车,感动得无以复加,简直不知道咋夸婿好。大力要求报销,车就当伍月笙的嫁妆。陆领也没跟客气,特实在地把价儿给报过去。惹得伍月笙在边儿踹他,骂他不要脸。陆领很有原则:“那是嫁妆的话肯定得要啊。本来娶就挺亏的。浩?七嫂?”
  程元元美得冒泡:“叫妈~啥时候回来取?”
  陆领:“送过来吧,顺便看看新房子。”
  程元元也惦记着看房子,可是日冷过日,马上年节来到,娱乐行业必然步入旺市,实在分身乏术,三顿电话地催他们回立北取钱。陆领笑嘻嘻地:“要不把钱打三五工资卡上吧。”
  他话时,伍月笙正敷着面膜,嘴巴不能张太大,还是仍忍不住靠句:“狗胆子!谁都敢逗。”
  陆领承认是故意装傻,气他那位强大的丈母娘。
  之前他想让帮分析,到底伍月笙现在对那姓李的什么意思,却指挥他去把伍月笙哄好,让伍月笙自己。陆领时不察中计。伍月笙是哄好,两人风和日丽地过日子,他还怎么再提起事儿啊?不是找干仗吗?慢慢反应过劲儿来,他直认为与他同阵线的程元元,根本不是在解决他的问题,而是制造个新的问题,然后提供该问题的解决方法。此方法当然可行,可实际解决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可他觉悟得为时过晚,只能向伍月笙抱怨。
  伍月笙听还落井下石:“那还真当是什么好人呐?”副就是让人卖还帮着查钱的主儿。
  陆领恼羞成怒地翻小肠:“还有理!”
  伍月笙以柔克刚:“又没有理。”指着电视里正放的金枝欲孽告诉他:“看看电视剧吧,看完就觉得妈还不算最阴险的。”
  种勾心斗角指桑骂槐无事生非的戏码,向来比较令伍月笙感兴趣,陆领哪看得进去,摸起床头本税法啃起来。直看到眼睛发涨,转转脖子,目光被伍月笙的头发吸引。
  电视剧好像唱过两回主题曲,伍月笙揭去面膜,从倚靠在床头改挪到床尾趴着。头半湿的长发有些伏贴在背上,有些垂落在床上,稍显凌乱,却与被子上的细藤图案交织成趣。
  被子是陆妈妈买的,纯白的底,印着深深浅浅的蓝色变形藤蔓。陆领嘲笑妈妈的眼光,床被卷起来往边上立,看着就跟个大瓷花瓶似的。伍月笙警告他,要的饭别嫌馊。陆领抗议:无产阶级也应该有社会理想啊。不过话回来,伍月笙倒是好打发,除衣服,别的还真就什么都不挑。
  以前是光管自己,现在连他的穿戴也包。但是对装,伍月笙明显还在摸索阶段,只凭原始审美观选购,今是深蓝灰黑的杀手范儿,明又觉得明黄火红更符合他气质,像拾掇自己家孩子似的。陆领在不知不觉中华丽起来,哥们儿见都他越活越骚,有媳妇儿人就是不样。陆领乐意听种话,也就由着伍月笙拿他当布娃娃。反正他从来也没培养出来穿衣风格,只要穿上舒服怎么着都行。因此他们家房子使用率最高的,就属衣帽间,被伍月笙以极大的耐性,整理得井井有条,整个小型时尚服饰体验中心。
  中心管理员还不知道自己成研究对象,托着盒冰淇淋,小口小口地吃得不太经心,精力都在电视上,看得那个投入,就差钻进去。电视机音量放得很低,低到坐在陆领看书的位置都听不太清。
  难怪凑那么近。
  陆领悉悉索索爬过去:“给吃口。”高兴地把整个冰淇淋盒都推给他,原来全化成奶昔,他也不在意,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