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乱





桓觥?br />   
  莫离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对他言听计从,已经为他办事有十几年时间,也曾好几次救过他的性命,所以霸五爷非常器重他,无论去那里,只要有霸五爷的地方,身 边就必然跟着莫离。他表面上看来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模样,话很少,但办事却很稳重,为人也老实,而且功夫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强。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感 情,这样的关系,霸五爷也不曾提过关于给莫离什么实质性的权利或者继承人的事情。
  
  他这个人最担心的就是别人从他手里抢走地位和权势。
  
  
  
  呆在布厂,每日不是训练就是吃饭睡觉,偶尔染染布,练练臂力腕力什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一个多月时间了,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要不是之前见识过,我还真要以为自己变成一布厂的职工了。
  
  这样光呆着不做实事的日子确实让我很烦躁,也不是一次问过莫离,他也很有耐心地告诉我,现在没那么容易,我才刚刚加入无域,怎么可能就有事干,那些人在这里有的都呆超过一两年,还是每天在布厂,如果直接跳过给我任务,那些人岂不是要闹起来。
  
  这话虽然说得没错,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可就在我心情烦躁得再次踢爆了这个月第五个木桩的时候,莫离来找我了。
  
  他只给了我个眼色,我便跟他上楼,推开门,见到多日如同瞬间消失一般的霸五爷。
  他那副锐利的双眼还是如鹰一样放出危险的光芒,嘴边却笑着,整个面目也跟着笑容变得格外和善。左手习惯性地在桌上敲着节拍,隐约给人某种压力的感觉。
  
  
  
  “怎么样,等急了吧?五爷我这为人,就是直接,干脆,也不跟你拐着弯儿说了。你在武场的那些事儿,我听说了的确挺惊讶,心想看来刘大这次给我的人,果真不一般。你的傲气,我很欣赏,但是,相信你也清楚,我为什么迟迟不给你事儿的原因?”
  
  “我了解,五爷如此抬举,后辈自不敢当。不知五爷今日找我何事?”出来道上混,难免装孙子。
  
  “有点样子、有点样子!哈哈哈……果然是我五爷看中的人选!但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而且并不简单。你先别急,且听我说。无域是怎样的组织,你也清楚了,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最重要的就是不得透露半点无域的内部资料。”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次派你去,除了认同你的身手,其实,的确是我还不舍得那群小兔崽子。说了你别心里不舒服,我这人就是直肠子,情深!倒不是说你去怎么样我就不管了,只是我总得派个人去做这件事的,你说对吧?”
  
  我依旧面无波澜地看着他,双唇紧抿。
  
  “当然,我可以给你拒绝的权利。毕竟这次非同寻常,派你一个新人去,又不能要求后援,确实不容易。”
  
  “五爷,只要你给我资料和时间,我可以立刻去办。”
  
  “哈哈……就知道你这个人的性子,傲气得不得了,我很喜欢。去吧,莫离会跟你说接下来的事情。”
  
  
  
  我默默跟在莫离后面,他沉稳地走着,健硕的身体都挡住了我前面的光。武服早就穿洗旧了,脱线的地方也到处都有,实在不行就自己补上个补丁,我第一次知道他是个会自己拿起针线补衣服的男人时,有些吓得难以置信。
  
  他只有跟着老板才会穿上自己仅有的那件保管得很小心的套衣,也不知道穿了几年,我见过一次,却也还是很新,给他这样的大块头穿上,整个人都变得英挺起来。
  
  他忠心耿耿地跟在霸五爷身边给他做事,自己却完全不顾,五爷要他跟他就跟,嚷他走他也走,丁朔告诉我,当年五爷救过他一次命,他就拿自己的十几年来还。
  
  “你这次的目标,是战地的二当家,他这个人很谨慎……”
  
  
  
  战地的老二,雷胡,是我这次的目标。
  
  封雷国是战地的主地盘所在,战地老大雷诺在那边发展,他亲弟弟雷胡则来祁宁国另辟天地,在这里也有一定势力。
  
  作为做任务的人,就没有资格问为什么,我只拿了那副人像画和包袱,就离开了布厂,去完成我的新的开始。
  
  他们没有几个不服气的人,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件事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很危险,成功率不高。战地,这个已经有庞大总部的组织,赫赫有名的雷胡,绝对不是小角色。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霸五爷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一个新手,他大可交给莫离,但是没有人敢问出来,包括莫离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我住到一家普遍的市井江湖人客栈,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人在意你什么人,只要给钱就可以,唯一不保障的地方就是极容易被夜袭或者窃财。
  
  选择这一家,是因为这家刚好在花凤楼对街,我挑的房间,也是恰好能看到花凤楼店面的地方。
  雷胡在这里有个情人,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我在客栈里守了好几天,又听得街上人和花凤楼里那些女人的攀谈,渐渐掌握了规律。
  
  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做事情很喜欢按计划走,甚至有些完美主义了,我在房间里看到过他两次进花凤楼,身边都是一大堆保镖,正是因为他太喜欢按照计划,所以性命才得保到现在。
  他过分嚣张,到哪里都不分场合地跋扈,也是一个很血腥的男人,看到不顺眼的就杀,只在他哥雷诺面前安分些。
  
  但神奇的是,这花凤楼里,居然就是有个女人,能把他的心吃得死死的,让他隔一段时间不来就烦燥。
  
  
  
  他身边的保镖是一个难题,我一个人不一定搞得定,虽然我的身体没问题,但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何况若是透露出去我身体的秘密,那我也没得混了。
  
  把桌子搬到窗边,我背靠着墙坐在上面,侧侧脸刚好能看到街下的景象,夜街已经开始营业,大大小小的色情场所聚集此地,这么古老的职业,怕是在任何时空都有。
  
  连续多日的观察,雷胡今晚会来。他的习惯,通常是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再带两个人进去,巷头巷尾,自然还有人。但我就不信,他在办事的时候会带着保镖进去。
  
  这里不是祁宁的大城,再怎么说也只算得上一个小县,所以这里的设备自然落后,并非什么高级的地方。帮部基地不可能设在这里,所以雷胡才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再来一次。
  
  
  果然过不了多久,街口就有了马蹄声,听起来数目就不小。我皱了皱眉头,怎么今晚来的人这么多。
  
  果不其然,雷胡带领的大班人马冲了过来,嘶嘶的马鸣扬起一阵灰,雷胡今天看起来似乎特别高兴,满脸的络腮胡子也笑起来,大声嚷道:“今晚归我的!弟兄们尽兴!尽情啊!”
  那群人大吼了几声“好”,有几个留了下来,其他去了这区别处。
  
  雷胡潇洒地拖着他那瘦小如猴的身子下了马,仍旧一脸傲慢地把马缰扔给了旁人,右手伸出来两个指头往脑后甩了甩,就立刻跟上来两个人。果然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保证安全第一啊。
  我笑了笑,拿出包袱,里面是前几天托莫离给我做的一件祁宁的青楼女子服,虽不是第一次穿这复杂的衣服,但还是很蹩脚,尤其是衣服露得特别多,还好我特地让莫离给我在胸前加两条交叉的衣带,这样看来既性感不露破绽,也不会给人看见我胸前的玉如意。
  
  
  
  一切装置妥当,我抽出包袱里的匕首,闪烁的银光在暗里一刹而过,我勾起唇角,双手各执一把食指和拇指一甩,两把匕首在我手心里旋了两圈,稳稳地扎进大腿两侧的裹布里。
  
  青楼任务
  脸上画了很浓的妆。观察了那么多天花凤楼里女人的装扮,唯一得到的结果就是浓。怎么浓郁怎么画,最好把整张脸都弄得妖惑无比。
  
  准备功夫做得很足,甚至连她们走路的姿势都观察个仔细,从内到外。我从来的习惯就是做足所有准备,不出一丁点漏洞。退路只有自己能给。
  
  趁外头无人经过,我才慢悠悠地晃下楼梯,故意弄乱的衣服,用手拈着衣襟衣袖,漫不经心地扯着,作着莫须有的整装姿态,却又柔媚万分。演戏要演全套,那个人教会了我甚至连教授都未曾教导过我的事情。
  
  青楼女子被带到客栈房间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这间客栈对面就是花凤楼。之前我乔装成男人,莫名其妙地从我房间出来一个女人,自然不能用正常的姿态,因为只有用这种身份,才不会有人对此想到怀疑的部分。
  
  
  
  青楼女子,一步招摇一步笑,一眼清眸百媚千娇,眼神飘过来飘过去一下子风情万种,浓妆艳抹,露得比别人多却更是一副倦慵整理的姿态。青楼女子,不是要回避男人的目光,而是要回馈男人的目光。
  
  不少人停下来看我,但也只是几眼瞟过,惊艳一瞬,便又忘在脑后了。大家都是出来玩乐的,规矩和经验十足,谁不知道这里的女人,只要把妆一卸,底下是不是 千年老妖精也未可知,所以再美的女人,只要这里稍微有经验的男人看上两眼,评判一下她脸上的粉有多少层,就知道底下的姿色。
  我故意多扑好几层,避的就是这个。这样,他们便不会有接下来的兴趣,待人问起,也说不出个精确的相貌。
  
  
  
  出了客栈,迎面便是那家花凤楼,装潢得很花哨,白天看不出来,只觉得像由一堆红红绿绿的破布破灯笼堆成的垃圾堆,但晚上就显得分外风骚。并非正规的营业场地,这里的规模也算大的了,不知主城里的那些青楼还能大到何如。
  
  一步三摇摆地走进去,自然没有人敢拦我,进得去,这么混乱的场所,也没有人有空认出我,这里规矩很少,客人愿意带出去就去,回来也自己拉客,真不知雷胡这种有足够经济能力去更好的服务场所的人,偏偏要选择这种地方。
  
  不过,这种地方方便,自由,又乱,正适合他这种人也未可知。
  
  
  
  几个妓女沿途走过时匆匆看了我几眼,这个时辰,分明都是喝得不省人事或者累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她们满脸醉晕,脸上的妆也花了,满是酒臭就直奔茅厕或浴间。
  
  我斜着眼睛四处观察,侧着身体避开,在这里清醒的人不多,但不代表全都不清醒。光线很昏暗,但我知道雷胡会在哪一间房,那个女人早就被我监视住,甚至连 她的作息时间概况我都能列出来。并不是我的工作态度认真一类,只是从来的习惯就是如此,以前在赵炎手下办事,紧急状况下三分钟内背下敌手全部资料的情形也 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眯起眼睛,眼角的闪影粉被这里的热气熏得散开,更添魅惑非常,一个醉了酒的男人从一头撞了过来,我闪身躲开,余光瞟到一双锐利的眸,我脑弦一个紧绷,又顺势倒去,作醉被他压在身下。
  “唔……嗯……”幸好男人已经醉死了,抓住我的身体,我喉咙立刻感到一阵恶心,却不得不装着喝醉,摇摇晃晃慢悠悠地把他扶起来,还得粘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什么。那副目光终于扫开,我大松口气,才慢慢继续走。
  
  
  
  果然,有两个男人围了上来,夹着我动手动脚,但我怎么会不清楚这种手法,分明是变相搜身,幸而之前有预料,把匕首放在大腿内侧。
  
  我作羞夹紧双腿,一面左右逢迎地拒绝,一面不留痕迹地躲开关键部位周遭溜来溜去的手。
  “哎哟,快别这样了。妈妈还等着我找杜鹃呢!一会儿有空着了,一定来找你们玩儿啊!”
  作嗔地说道,嘴里却特地把那个名字念得加重语气,那头间的两个男人立刻看了过来,我侧眼看到这两个男人稍稍点了点头,和那两个接洽完毕,才让开路让我走。
  
  幸而先前就有过准备,雷胡的防备非常严密,无论去到哪里,仅有在这里,为了不惊动他的亲密爱人,才勉强把防卫降到最低。最低,也是如此谨慎。
  
  
  
  几个人从前面闹腾腾地走过来,我的神经紧绷成一条丝线,侧过身子作势避让,手伸进下身,把两把匕首抽了出来,翻手分别套进路过两个酒鬼的衣服里。再大的动作,也要做得极其细微谨慎,从容不迫。
  
  那群人才过,后头的两个男人便侧身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