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高手在现代





,就连提出这样的学说,恐怕都会惹来无妄之 灾。”

  徐南方幽幽道:“先妣早逝,从小我就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就是我的全部,要实现父亲的心愿,要保住我父女二人的性命,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要么你自己成为天底下可以主宰一切的人,要么就是让主宰天下的人对你言听计从!”

  徐南方的话音刚落,远处的鸟鸦就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扑扑地拍着翅膀朝天空直冲而去,发出难听低沉的咕咕声。

  叶飞羽一声不吭,但是却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无奈,和她的爱。如果这个时候太阳忽然出来,徐南方就一定能看到叶飞羽眼中的粼粼波 光,叶飞羽永远记得徐南方在定陵地宫里跟他说她不过是万历皇帝玩物时的样子,永远记得她指着空空的棺床告诉他,她和她那六十岁的丈夫在地宫巡视时所说的“甜言蜜语”,如果说徐南方是一只生活在豪华樊笼里的金丝雀,那么这只金丝雀的日子却并不曾好过过。没有爱情,朝不保夕,可支持着她一直走下去的动力就是她的父亲,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入宫十年,只为了让他的父亲平平安安,让他的父亲受到皇帝的肯定。

  她所要扛受背负的东西,实在不是一个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南方……”叶飞羽唤了一声徐南方的名字,声音里头有些凄迷,“你付出的太多了,……”他似乎还想说一句话,只是那句话还没说出来,硬生生地又被自己给憋了回去。

  徐南方淡淡地一笑,“若是自己不觉得苦,那就不算苦。”她这句话说出来,却更让叶飞羽觉得心酸,徐南方意味深长地说着,“这一 点,我相信你能理解。”

  徐南方的话让叶飞羽一颤,他当然能理解徐南方的苦痛,只因为他和徐南方都是同一类的人。“但是你和我不同,上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你离开了那个梦魇一般的时代,就是要告诉你一切都重新开 始,你还年轻,可以在这里过新的生活。可是上天并没有带我离开这,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机会!”

  他最后一个词说出来的时候,分外有力,徐南方能洞悉他心中的决心,如同泰山一般无法撼动。“都说了你能理解我,自然能理解我的决心和你一样坚定。”徐南方轻轻的笑。

  “南方……徐……”叶飞羽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你的父亲 是……徐——徐光启吗?”

  徐南方听到这三个字,蓦地一颤,身子差点没有坐稳,从石头上摔倒下去,“你……你知道他……?”只是她刚刚问完,又自言自语起 来,“是了,我早该猜到父亲的所学一定为世人所赞赏,能够流传千 古,自然是许多人都认得他,都记得他,对吗?”

  这个时候的徐南方就像是一个刚刚得了喜糖的小女孩一样,整个人说话的声音

  变了,如沐春风一般。

  “是,我也早该猜到你就是徐光启的女儿,我历史学的不好,知道你父亲,却没有联想起你和他。”叶飞羽暗自埋怨着,徐南方一直对天文星象所知繁多,又姓徐,应该猜到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文学家徐光启的女儿。“现在上海的徐家汇,据说还是因为是徐光启,呃,也就是你父亲的老家,所以为了纪念他,才命名的。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看 看。”

  徐南方的眼睛顿时泪如泉涌,父亲若是知道几百年后还有这么多人都记得他,他一定会很开心高兴吧。可如今的徐南方却要以这种方式来想念父亲,却又总有一种悲凉的,怪怪的感觉。

  旁边的叶飞羽忽然想起了什么,翻开了手机,徐南方只看见他在手机上飞快地用一只小笔杆轻点,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他在作甚么。

  “南方!”当叶飞羽手上停止动作,眼眸从手机屏幕上收回的时 候,他的手忽然抓住了徐南方的手腕,有些用力,把徐南方给吓了一 跳,不知道叶飞羽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想要挣脱开,却发现旁边的叶飞羽浑然不觉他的粗鲁,只抓着徐南方把自己手里头的手机递给她,示意她看。

  徐南方看简体字有些费力,但勉强连猜带蒙倒也能把那些字认得七七八八,她看着手机上的每一句,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她的心上轻轻地戳动了一下,腹海里波涛翻滚。

  ——

  徐光启(1562-1633,字子先,号玄扈, 文定。明松江人。著有《徐氏庖言》、《诗经六帖》,编著《农政全书》、《崇祯历书》,译《几何原本》、《泰西水法》等。万历三十二年(1604)进士。通天文、历算,习火器。入天主教,与意大利人利玛窦研讨学问。四十 年,充历书纂修官,与传教士熊三拔共制天、地盘等观象仪。四十七 年,明军败于萨尔浒,疏请自效,擢河南道御史,练兵通州。熹宗即 位,以志不得展,藉病归。天启元年(1621)复职,力请铸红夷炮御敌,后忤魏忠贤革职。崇祯元年(1628)召还,奉敕督领历清军。三年,疏陈垦田、水利、救荒、盐法等拯时急务,擢礼部尚书,奉旨与传教士龙华民、邓玉函、罗雅各等修正历法。五年,以礼部尚书兼殿阁大学士入参机务。崇祯六年(1633年

  “看完了吗?”叶飞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南方,手机屏幕微弱地灯光照映在她的脸庞,如梦如幻般,她的眼眶好像有水波在流转,就差凝结成珍珠儿垂落。

  “看完了。”徐南方好半晌才出声,那声音细若游丝。

  “有看见最后一句吗?”叶飞羽的音调猛地上升,这才是他要说的话,他在等着徐南方的回答。

  “看见了又如何?”徐南方并没有叶飞羽所预期的那样激动。

  “崇祯六年,你没有想过来吗?你离开明代的时候是万历四十七 年?也就是一六——”

  “1619年。”

  “对!你父亲后来在崇祯皇帝的时候,比起你那时候的官运似乎还要好,一直当到了尚书,还被尊为少保,说明他一直一帆风顺,你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你父亲能够平平安安,安享晚年么?如今你也看到 了,就算没有你在他身边,他老人家也无灾无难,和和顺顺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他身边?我只是在万历四十七年的某日消失,但我要是拿到了璀璨之星,就可以再回去。”

  徐南方的反问让叶飞羽简直要抓狂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呢?万历皇帝只是一个老头,你就算回去了,没多久他就要死了,他如果死了,你就是寡妇,他不再宠你,别的皇后妃嫔又怎么会放过你?你这样凭空消失了,她们不再针对你,而你父亲很快也得到了别人的赏识,这样不是很好吗?”

  “璀璨之星能送你来这里,难保不会把你送到另一个空间,另一个时代,到时候你又要重新开始吗?与其费尽心思只为一个未知之数,又为什么不为你自己的现在好好打算一番?”叶飞羽说的有些激动,徐南方不曾见到叶飞羽为自己的事这样张罗紧张过。


青色卷 第十三章 冥冥中的安排
  南方当然明白叶飞羽的意思,说到底,他都希望徐南 的动机不简单,但他说的话却也是深深地烙入徐南方的心。他说,她还年轻,他说,她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

  可是徐南方还是摇了摇头,“要是在我没有进定陵之前,你让我看这些,同我说这些话,我或许还会犹豫。我早该想到父亲已经留名千 古,原本我应该知足,该安安乐乐地留在这里,你说的对,毕竟璀璨之星既不好得,又只是一个未知之数,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根本无法得 知。而我只要知道父亲他老人家平安无事,无忧一生我就该心满意足 的。”

  “可是,可是我鬼使神差的去了定陵。明代十三陵,这里有那么多陵墓,有那么多皇帝的陵寝,偏偏只有万历皇帝的陵寝地宫被开启,只有他陵墓里的一切都在世人面前暴露无疑,我偏偏又正巧去了,去看了万历皇帝的棺椁,还有我的棺床!”她这几个字眼说出来,又偏偏在黑暗的树林里,就好像远远的哭泣声,嚷嚷的,却能够不眠不休。

  “你的棺椁又怎么了?”叶飞羽很快就有抓住了事情的中心,这个想法让叶飞羽倒又音调升高起来,“是了,那棺床上什么都没有,你也说了那里本来是要放你的棺木,现在根本就是空的,是不是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回去!”

  “你错了!那棺床是空的,但这里却原本是有棺木的。只是后来定陵地宫被人盗过,这间偏室没有密封好,以至于棺木腐朽,挖掘定陵的人才把棺木移走。”徐南方眼睛里的眸子已经暗淡无光,“这些在墓室的指示牌上都已经写得清清楚楚。皇上在这墓室新建棺床,原本就是为了我而特意修建的,能够躺在那的也就只会是我。”徐南方倒是对万历十分了解,“再者,万事万物,虽然规律和结果已经为人所知,但却始终还是需要人朝已知的方向前行,就如同我虽然知道父亲最后能够名扬天下,能够让世人都记得他,可是我父亲终究是个不问世事的人,需要促成这一切,则必须有人把这一切都按照历史一步步的推进。而我,则必须是那个人,天地循环,原本就没有人能够逆行,能够背离这个轨 道,我在此处原本就是一个错误,事实上,也摆明了我终将回到过去,走自己应走得路。”

  徐南方的话空洞洞的,听在叶飞羽的耳朵里竟是那样的刺耳。

  “你还是要回去的?”叶飞羽的声音有些虚无,“你,说的,放在定陵的棺木里,真的,有你?”

  叶飞羽也有结巴的时候。

  徐南方想要自嘲的笑,“是啊,差一点,我就能自己看到自己的尸体呢。”这样的逻辑让徐南方自己都觉得有些如同梦游。

  “我懂了。”叶飞羽不再劝徐南方,好像徐南方要回去的决心让此时的他有些黯然。叶飞羽的表现有些过度了,就因为徐南方不能再按照他所预期的,和尚君澄一起“享受生活”,最终让他父子彻底决裂。

  然而徐南方吹着风的时候忽然发现,真要是按照叶飞羽的想法,她不再追逐璀璨之星,又怎么可能帮叶飞羽谋夺夏家,真要是按照他所想的,和尚君澄比翼双飞,又怎么会让叶飞羽做些对不起尚君澄的事?

  “原来冥冥之中都已经有了安排。”徐南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回音一样,在即将蒙蒙亮的林子里环绕着,经久不息……

  *****

  叶飞羽是第二天早上把徐南方送回夏家的,自从徐南方同他把话说清楚,告诉他自己的决心,最重要的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四百年前就埋葬在了定陵地宫之后,叶

  不再对她说那些建议。

  应该说,叶飞羽就一直平淡地没有和徐南方有其他的交流,整个人都用一张看着面无表情,但又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来对待,只是在把徐南方送到夏家的时候,有礼貌地说了一声再见。徐南方有些不大理解叶飞羽为什么有种心情低落的感觉,自己要回去,对于他来说只是有利无害,难不成他还真的是替自己着想?急他人之所急?

  叶飞羽是这样的人么?可若不是,昨晚上的交谈,他奋不顾身地相救,回想起来却又不像是假装的。

  徐南方不再去想叶飞羽究竟是什么心思,因为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回来,那么就只有一条路走下去。

  当她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夏家园子里的时候,那些仆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看笑话似的看着徐南方,甚至有些人在旁边用阴阳怪气的调子,故意小声却又说给徐南方听,“我还以为这个狐狸精不回来了呢。没想到这么丢脸的溜回来,真好意思……”

  徐南方没有理会,径直往夏绛咨所在的青淙园奔去。莲蓬看到徐南方直吓了一跳,“姐姐怎么回来了?少爷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吗?”看样子,园子里的人都知道徐南方离开夏家的事。

  徐南方摇摇头,苦笑道:“说浑话,我和三太太签了契约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她急需要洗个澡,浑身都是泥巴,衣服也都已经有些残破了,想来是昨天被叶飞羽抱出车门的时候,被刮花的。要不是徐南方回来的时候,还对着车的后视镜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脸,把泥土都给擦干净了,只怕莲蓬一时半会还不能把她给认出来呢。

  她想进去洗个澡,莲蓬这才注意到徐南方的身上脏得要命,她想要问,可是话刚说了一半,才发现徐南方似乎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莲蓬吐了吐舌头,正要帮徐南方放水,夏绛咨已经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了,他的手里还是抱着那只波斯猫小白,或许是他走得太快,怀里头的猫似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