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飞过天空 作者:温亚军





  女儿的这种样子引起了姜支书的警惕,他终于从女儿的口中追问到了,这一段时期以来女儿和陈家明的情况。  
  这时候,孤立无助的姜丽萍终于忍不住哭了。  
  姜支书听着女儿的哭泣,他有点心烦,生气道:“嚎啥嚎?要是我不问,你也就没把我当成你的爹了?我这一问,你倒觉得委屈了?我早就说过那小子不是个好玩意,你们谁听进去了?”    
  丽萍娘心痛女儿,恨恨地瞪了姜支书一眼:“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快想想法子吧。”  
  姜支书说:“陈家明连一封信都不给丽萍写,这小子肯定心里有鬼,对付陈家明这种人,法子多得是……”  
  姜丽萍不哭了,抬起头来,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她爹。  
  姜支书看着女儿说道:“丽萍,你能听爹的话吗?爹叫你咋做,你就咋做!”  
  姜丽萍愣了愣,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狠劲地点了点头:“只要……”她没往下说,她知道她爹是明白她的话的。  
  姜支书往被子上一靠,说:“只要你听我的,这就好。一会儿,我去陈德根家拿陈家明的地址。明天,你就跟着我到部队去一趟,到时,我定叫那小子给你一个说法!”  
  姜支书带着女儿来到了部队。姜丽萍是以陈家明未婚妻的身份来的。听到这个消息时,陈家明的心里乱了,把他叫到办公室的政委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问陈家明要不要他跟着一起去见一见他的未婚妻?陈家明摇了摇头,他想起宋红兵,宋红兵就是让翠花来部队闹得取消了提干的资格,难道姜丽萍也是听说了要过来闹么?    
  陈家明到了传达室,姜支书和姜丽萍坐在传达室的长沙发上,姜丽萍清清楚楚地还挺着个大肚子。  
  在这之前,姜丽萍想要把搁到肚子上的枕头取出来,她实在难为情她这样一个大姑娘腆着个大肚子,连旁边坐着的传达室的战士都不停地拿目光瞄着她。她的脸红得都恨不得从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但是姜支书按住了她要抽枕头的手,轻轻地说:“丽萍,你还想不想要陈家明了?想,就好好听爹的话。”    
  姜丽萍压低声音难为情地说:“爹……我,你这让我干的是啥呀?我和陈家明又没有……,这……多不好。”  
  姜支书不屑地说:“这有啥不好?用啥手段是次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把陈家明给你拉回来。你要是不听爹的话,我可就不管你的事了,你到时可别后悔就行了。”  
  姜丽萍很无奈地把继续揣着。姜支书脸上这才浮出满意的笑容,就好像看到了他的杰作背后的成就似的。  
  陈家明一推开门,姜支书就“蹭”地站了起来。姜丽萍十分不自在地用手按着怀里。  
  陈家明看着他们,有些紧张地问:“丽萍,你……你们怎么来了?”  
  姜支书双手叉腰,说:“我们怎么不能来了?你害怕我们来是吧?”  
  陈家明没有理姜支书,走到丽萍面前。姜丽萍双手环抱着肚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她不敢看陈家明的眼睛,低垂着眼睑轻声说道:“你这么长时间,连封信……都不写,我们以为你出……啥事了,就来了……”    
  陈家明的目光落到姜丽萍隆起的肚子上,惊讶地问道:“丽萍,你这是……怎么了?你这肚子……是得了啥病呀?”他一时还没有往怀孕那方面去想。  
  姜丽萍很害羞,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她瞪了父亲一眼。  
  姜支书对陈家明说:“哎,陈家明,你不知道这是啥情况?装啥呀装。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非得去找部队领导不可,我就不信,还没有管了。”  
  陈家明这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传达室里的士兵一看这阵势,拿起了电话。陈家明冲过去,伸手按住了士兵摇电话。他走到姜丽萍面前,生气地说:“丽萍,我们这里管得很严,天天训练,根本就没有时间……写信,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咋就……你这是干啥呢?”    
  姜丽萍气愤地从怀里掏出枕头,扔到了地上,她羞愧地说道:“这不是我要这么干的!我爹他……”  
  陈家明说:“姜支书,你这是弄啥呢?我一听丽萍来了,心里可高兴了。你们咋就对我来这一手?”他转过来对姜丽萍说道,“丽萍,你别气了,走,咱们到招待所去先住下再说。”陈家明提上包,拉着姜丽萍就走。    
  姜支书从地上捡起枕头,气呼呼地跟上去。  
  到了招待所,陈家明把姜支书安排到另一间屋子后,才给姜丽萍说:“丽萍,你干什么呀?你想叫我难堪,也不能用这个招呀?这骗得了谁呢?”  
  姜丽萍满面通红,喃喃地说:“我……都是我爹叫我干的,我还以为,你是变心了,这才……家明,是我不好。”  
  陈家明说:“哼,你爹以为这样,就能叫我提不成干了?他以为这是始原啊?别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姜丽萍惊喜道:“家明,你真的要提干了?”  
  陈家说:“你以为呢?我们这次培训就是脱胎换骨了,管理得比新兵连还要严格呢,根本就没有时间写信,我也想着等培训完了,真正提干了,再告你,给你来个更大的惊喜……”    
  姜丽萍抓住陈家明的胳膊,激动地说:“我还以为你又……变心了呢?收不到你的信,我心里那个急呀,到你家里都去过好几趟呢,村里的人都笑话我,说我没过门……”  
  陈家明装作生气地说:“你就知道听你爹的话?丽萍,你啥时候能有你自己的主见呢?”  
  姜丽萍说:“家明,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人家那也是急了吗。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听他的了,我……只听你的!”说着,她就像只小猫似的,往陈家明身上靠来。    
  陈家明推了姜丽萍一把:“你爹就在隔壁呢,你别这样……”  
  姜丽萍赌气地说:“谁要管他呀,他尽出些馊主意,差点丢了你的人呢……”  
  陈家明没再躲开,他伸手抱住了姜丽萍,轻声地说:“丽萍,这次到省城来,我可能没时间陪你出去逛了,你想想这是啥地方?集训队都是培训要提干的人呢,管得可严了,平时根本不让人出去,就是星期天,一个班里也只能出去一两个人,还只给请一个小时的假……”    
  姜丽萍十分理解地说:“你别说了,我都看到了,大门口都那么严,里面肯定管得更严了。逛啥呀,只要你没有变心,我就放心了,赶明儿,我们就回去。”  
  陈家明说:“也别这么急,既然来了,你就……和你爹,在省城逛两天,再回去。”  
  姜丽萍说:“你别管了,别担搁了你,叫部队首长对你有了看法可就不好了。”  
  陈家明走了以后,姜丽萍来到她爹住的房间里。姜支书正坐在床铺上抽烟。她挨着她爹坐下,轻声说:“爹,咱们明天就回去吧。”  
  姜支书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丽萍,那小子把你糊弄了几句,你就真相信了?不能这样就走了,我得见见他们领导……”  
  姜丽萍生气了:“爹,你说啥话呢?家明又没有干啥对不住人的事,你找人家领导干啥?你这样会害了他的,你知道吗?他要是提不成干,对我又有啥好处?咱还是回吧。”  
  “我是怕这小子跟你玩心眼,到时候他真要变心了,想整他也不行了。我想……”  
  姜丽萍打断道:“你别说了,你要真去找部队领导,你今后就不是我爹了!”说完,气呼呼地走出门,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送走了姜支书父女,陈家明才把这事告诉了毛东亮。毛东亮一听姜丽萍来过,吃了一惊:“原来是姜丽萍和她爹来过了,我就说你这几天神出鬼没,弄得挺神秘。你跟姜丽萍摊牌了吗?”    
  陈家明沉默了一会,才说:“还没呐!”  
  “怪不得你躲着我呢,是不是怕我催你?我就弄不明白,你还等啥呢?”  
  “我……我是怕现在对她说这事,她一定会想不开,要闹起来,那……多不好!你不知道,她们这次来,本来就是打算给我个难堪的。”  
  “她给你个难堪?是啥难堪?哎,是不是上次宋红兵的事把你吓怕了?宋红兵和你不一样呢,他把人家都那个了,你又没有把她怎么样,你怕啥呢?”  
  “可这事谁又能说得明白?反正她要这样大闹一下,总归不是太好。”  
  毛东亮说:“陈家明,你叫我怎么说你呢,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找对象的事不要急,你听不进去,一个劲地跟着那帮老兵瞎忙乎,现在劝你当断又不断,你就这样拖着吧,像你这样处事的,痛苦都在后面呢,你等着吧。”    
  第七章  
  32  
  过了一段时间,梁莎莎再次到集训队来看陈家明。  
  梁莎莎一来就说:“我本来早应该来的,可这一月多时间,每逢星期天都有事,先是我妈来看我,上上个星期天,我们又搞学雷锋做好事活动。上个星期天,我们班又没有请假名额了,我只好等到这个星期天才来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咋发现你脸色不太好?”    
  陈家明揉了揉自己的脸说:“有吗?我刚睡了一觉,可能是刚睡起来吧,没事,我的脸色一直是这样。噢,对了,你上次拿来的诗稿我看了,写的真不错的,表明了你心间不曾荒芜的另一抹春色……”    
  梁莎莎的眼里露出兴奋的光彩,嘴里却说:“你算了吧,啥‘心间不曾荒芜的另一抹春色’,没那么玄吧?你就别净捡好听的说了,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啊。”  
  陈家明说:“我说的是真的,像你在《岁月》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岁月穿透/稚嫩的语言还没有/学会高傲地封闭/就断然地说出你的誓言/其实誓言是挡不住风的/还有那些抹不去的思念/在窗帘背后等待着/春天的花香/就像美丽的故事结束了/还会开始……’这些诗句表明的看似是自我,其实是一种对岁月的参透,这样的话,这样的意境,我可是写不出来。”    
  听陈家明这样说,梁莎莎脸上的喜悦想藏都藏不住了:“陈家明,你现在变得也会说奉承话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啥玩意?哎,对了,我妈给我捎来了一些吃的,我给你带了一些过来,看我差点都忘了。”    
  梁莎莎从包里掏出一包糖果来,陈家明不接:“你留着吃吧,我不喜欢吃糖,你们女孩子爱吃零食,还是你留着吃吧……”  
  梁莎莎急了:“我那里还有呢,这些是专门留给你的,你不吃可不行。”  
  陈家明只好接过来,说:“上次你拿来那么一大包东西,这次又是……”  
  梁莎莎说:“上次的那些,是不是都叫毛东亮他们抢走了,你可能都没有吃上吧?哎,我觉得他们真的很好玩,那个毛东亮挺逗的,还有那个不爱说话的宋红兵……”说到这里,她发现她刚说到宋红兵时,陈家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怎么了?陈家明,是不是出啥事了?”她关切地问。  
  陈家明摇摇头说:“宋红兵可惨了,他呀,要提干了,想甩掉了他老家的对象,叫对象把他告到军区,军区已经把他的提干资格取消了……”  
  梁莎莎惊讶道:“是吗?咋会这样呢,有这么严重吗?”  
  “你都不知道,他们……他们都快结婚了呢。”  
  “快结婚了不是还没有结婚嘛,至于吗?”  
  “可是他们……他们已经……唉,叫我给你怎么说呢,反正挺闹心的。”  
  “那现在他人呢?”梁莎莎问。  
  “早回咱们团里去了,前几天还给我来信说,他只有等着年底复员了,唉,怪可怜的。”陈家明唉声叹气地说。  
  梁莎莎同情地说:“这下,宋红兵可给毀了,那个女人咋要那么弄呢?她又能落下啥好呢。你说,宋红兵就是回去了,还能娶她吗?真是的。”  
  陈家明气愤地说:“娶她了才怪呢?把宋红兵都害成这样了,俩人哪还能生活到一起呀。”  
  梁莎莎突然转移了话题:“陈家明,你咋样呢,在老家有没有这种对象?”  
  “我……哪有呢?”陈家明说得有点躲躲闪闪。  
  梁莎莎说:“你要有,可要注意点,千万别也弄成这样……”  
  “我……咋能有呢?”陈家明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他发现自己在梁莎莎面前撒谎就像犯罪一样,他赶紧把话题岔开,“哎,对了,一直光顾着说话了,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走,我们去找毛东亮,一起到门口吃饭。”    
  梁莎莎说:“好呀,毛东亮还答应,要请我吃好吃的呢。”  
  吃过饭,刚把梁莎莎送走后。往回走时,毛东亮把梁莎莎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