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降落+6番外 作者:宫商徵(晋江2013-12-27正文完结)





  小南门外就是家属区,二十分钟的路程。
  一路上陶醉在红烧肉中的秦釉在快出南门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方瓷,食堂在相反地方向。”
  “我也想试试红烧肉的味道。”
  “啥?”秦釉表示受到了惊吓,“你这样贸然到访实在太失礼了!你好意思么?而且那是美人师母给我做的!没你的份!”
  邵一弦也停下,转身看着站在林荫道下的两人。
  四月的法国梧桐,叶子还是鲜绿鲜绿的,正午的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漏下来,掉落在两人干净年轻的脸上,不规则的光斑随着微风来回晃动,温柔又调皮。
  “你的重点是后面一句吧?”方瓷的万年面瘫脸在日光下像是慢慢融化开了。
  被戳中心事的秦釉立即气得跺脚,正想反驳却被方瓷打断:“况且,是谁和我说,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现在是想怎样?”
  隔着三四步的距离,秦釉看见方瓷微微扬起的下巴弧线像是西方大理石雕塑里一般的棱角分明,那双凤眼微微眯着,从身高上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睥睨感,秦釉攥着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从那眼神里读出一种阴森之感,立马蔫了。
  “还是说,你想始乱终弃?为了一盘红烧肉!”
  秦釉发誓他看到了方瓷反射着阳光快闪瞎她双眼的牙齿,凶残得像是要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咬一口。打了个寒颤,连忙狗腿地跑上去安抚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美人当然比红烧肉重要多了!”
  “哼!”妾室扬着下巴不理大爷,继续往前走。
  邵一弦对着秦釉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竟然被人家吃得死死的!太没用了!”然后冲在前面走在最前面的人嚷道:“方瓷,将红烧肉比下去的你,还真是活得有奔头!前途无量啊!少年!”
  师徒两个看见前面的人修长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加快速度朝前走去,掩嘴偷笑。
  成片成片的绿色铺满了整个林荫道,甚至将方瓷白色的衬衫也染上了绿意,点点滴滴,渗进秦釉的眼里,直至将瞳孔全部占满。
  林晚清听见门铃放下手中的勺,笑着打开大门,只见秦釉努力踮起脚,费力地勾着方瓷的脖子,笑得口水直流:“美人师母,介绍一下,这那谁,我家妾室。”
  方瓷侧着身子,因为脖子被箍住脸涨得通红,嘶着声音:“师母好,在下方瓷,月前刚过门。”
  邵一弦站在两人身后,摸着下巴笑得邪恶:“美人,劫色!”
  林晚清保持得体的微笑,不动神色地,关门。
  邵一弦挠门:“夫人!我错了!”
  秦釉挠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师母!都是老怪的错,你可以关他小黑屋,别把我关在门外,我闻到红烧肉的味道了!红烧肉啊红烧肉!我是多么想念你!”
  方瓷嘴角抽搐,别过头去,表示我刚才是被逼的。
  饭后,秦釉靠着餐椅满足地打着饱嗝,“太好吃了!师母我爱你!”
  邵一弦同样抱着肚子仰着脑袋:“家有贤妻,你们不要太羡慕我!”
  方瓷看着桌子上如同被狗啃过的残局,用了几分钟再心里默默鄙视那两个人,然后起身挽起袖子收拾。
  “我也想娶一个像师母一样的老婆啊!”
  方瓷闻言,挑眉:“怎么,老爷您想再纳一个?”
  秦釉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点点头:“嗯,想找个会做饭的。红烧肉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我也会做饭。”
  “什么?”秦釉打量着方瓷修长干净的手指,表示怀疑:“美人不要小心眼哦!吃醋神马的没有爱,老爷我不喜。”
  邵一弦听不下去了,蹬了一下秦釉的椅腿:“这还真给演上了!给我说人话!”
  秦釉一个眼刀飞过去,不理。
  “我做的菜虽然不比师母,但是比起西门那家家常菜,还是绰绰有余。”方瓷用筷子将吃剩的排骨合到盘子里,端着水果盘过来的林晚清听到他的话,开口笑道:“真的,方瓷你还会做饭?话说,你为什么也叫我师母啊?”方瓷以前一直叫她林老师的。
  方瓷看了一眼秦釉,然后端着盘子进了厨房。这模样,怎么看都像刚过门的小媳妇。林晚清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崩裂,这真的是那个万年面瘫方瓷么?
  “美人师母,既然小瓷器做了我的妾室,自然随我叫你师母了。”说完,秦釉哒哒跑到房间拿了瓶药给老怪抛去:“吃药。”继而哒哒跑去厨房继续调戏她家妾室了。
  “诶?小瓷器,你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
  “小瓷器,你真的会做饭啊?比西门那家的还好?你吹牛吧?”
  “不信拉倒。“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小瓷器,什么时候下厨,老爷我亲自来鉴赏一下。如果你表现不错,老爷我就考虑不纳别人。”
  “……”
  “小瓷器?”
  “你挡着我了!”
  餐桌上,邵一弦握着妻子的手,两人的脸上,俱是欣慰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献曲不如献身

  时间在弓弦的来来回回间慢慢流逝。五月的时光,一半是停滞,一半是匆匆。
  秦釉的脾气随着气温的升高明显变得火爆,金大今年的夏天提前了半个月,秦釉表示完全是被金大的变态们给炒热的。
  “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你们的矜持呢?你们的闷骚呢?都被狗啃了么?不就是一校庆?至于一个一个像是老鸨见到有钱公子哥一样抽风么?”
  那天下午,练习了两个小时之后,热得受不了的秦釉终于爆发,走到窗户面前嚎了一嗓子,回答她的是对面一排法国梧桐上“嘎嘎——”的乌鸦。
  “喂——我还在呢!”方瓷坐在钢琴后表示那些话实在是有损风雅。
  “大爷我还没瞎呢!”秦釉转身给了自家美人一记狠狠的眼刀,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然后开始在练习室里愤愤踱步。
  “喂,那个,左脚再快一点,嗯,再快一点,对,不错不错,就是那样……”方瓷就着她踱步的节奏继续弹了起来,俨然是第三段的快板。
  “呵呵,很可爱哈!”秦釉冲到方瓷面前,揪着他的白色衬衫衣领,笑得春花烂漫变态至极:“美人心情不错啊!胆子大了,敢调戏你大爷!”
  “我哪敢啊!我只是看老爷您心情不佳,想为您献上一曲以解烦闷!”方瓷抬头凑近她的耳朵,暧昧吐字,温热的气息喷在秦釉的耳朵上,瞬间红惨惨的一片。
  秦釉脸色白了一下,明显感觉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纷纷站起来对方瓷表示了极大的敬意。
  “献曲哪够啊!我看美人还是献身吧!”勾起方瓷的下巴,秦釉笑得猥琐,贱兮兮的表情直接翻到了重口味的那一页。
  方瓷暗地里抖了抖,然后挑眉勾眼,眸中光华流转:“好啊,那奴家今晚等着大爷!”他本生着一双凤眼,此刻故作娇羞,眼神像钩子一样,顾盼之间,就将秦釉拿下。
  秦釉的手从美人线条完美的下巴上滑下来,呆头呆脑地愣了两分钟,心中飞奔过几千几万条神兽,果然他贝多芬的,方瓷你就是个大闷骚。
  方瓷好笑地看着她张大嘴巴吃惊的样子,抬手想把她的嘴巴合上,手刚触上她的下颌,秦釉立即惊醒跳到了一步开外。
  方瓷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秦釉本能防备的表情一闪而逝却也丝毫不差地落尽他的眼里。秦釉看着方瓷微眯的凤眸,心里暗叫不好,美人莫不是要发怒了?莫名的,室温骤降,秦釉背上起了一阵寒意,哇塞,自动调节空调?
  原谅这熊孩子的脑回路吧!她只是热过头了,脑子不好使。
  “小瓷器,你好厉害,有没有觉得气温降低了几度?”某人兴冲冲地跑上去拽住人家的胳膊表示美人你这功能真心不错,老爷我好稀罕。
  方瓷斜眼打量着秦釉拽着自己胳膊作亲密状的手,视线再往上移,看见某人闪闪发光一脸崇拜的白痴脸,脸色黑得不行。
  “哇塞,更低了啊!小瓷器,你怎么做到的?”
  方瓷扭头,默,深呼吸,再扭回来,然后伸手拉过秦釉的脑袋,唇直接朝喋喋不休欠啃至极的嘴巴凑去。
  然后,消音,世界顿时一片清明。
  果然,变态还需要更变态的来治。
  “哎呦喂!限制级!”戏谑的声音随着练习室门打开的声音扰了一室寂静,邵一弦姿态风骚地倚着门,手摸着下巴打量着立即分开各回各位的两人。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秦釉害羞呢!”好听的声音从邵一弦身后传来,秦釉顶着一张石灼虾一般的脸抬头便看见了仙女姐姐。
  “语沁?”从椅子上蹦起来,秦釉跑到门口把好友拉了进来:“你来探监么?”
  “监狱里有这待遇?”仙女姐姐用视线不厚道地打趣着某人泛着水光的唇:“明明都这样了还不承认和方瓷是男女朋友,这样不厚道哦!”眼角余光收到方瓷的僵硬,唐语沁笑得温柔。
  “我刚给大一上完乐理课,在路上碰见唐同学,她说想来看看你,所以就一起过来了。”邵一弦照例打开柜子泡咖啡,“唐同学,来点么?”
  “谢谢邵老师,我也想要一杯蓝山,还有邵老师叫我语沁就可以了。”
  作为校花的唐语沁生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带有仙味的脸,一身白裙拉起大提琴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语沁你不懂我的苦啊!”秦釉继续拉着好友的手诉苦,“天气这么热,为了保证音质还不让开空调,我都快被烤熟了!”
  仙女姐姐笑得温柔:“你太夸张了!是你心不静吧?”
  秦釉泪奔:“拉这么苦逼的曲子能心静么?不能吧!不能够啊!”
  “什么曲子?”
  “贝老爷的A大调……”
  “NO。3 OP69?”
  秦釉有气无力地点头。
  “是挺难的……但是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吧?”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骨头都懒松了!净给我丢脸!”邵一弦将咖啡递给唐语沁:“你看看人家唐同学,多勤奋,你这拉了几个小时就喊累了!”
  秦釉恹恹地撩起眼皮看了老怪一眼,飘回了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唐语沁接过咖啡,瞄了一眼秦釉,谦虚开口:“谢谢邵老师,比起秦釉,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那倒是,不过天赋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是学不来的。”一直未出声的方瓷淡淡开口,“秦釉,再合一遍吧,让老师听听。”
  “哦……”秦釉拿起弓压弦,音乐便流淌开来,邵一弦踩着地毯走到窗台上坐下,伴着音乐品起了咖啡。
  唐语沁完美的笑容片刻僵硬,捏着咖啡杯耳的手指微微发白。
  一曲终了,邵一弦手中的咖啡见底,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好厉害!”唐语沁放下手中未动的咖啡,鼓起掌来,“方瓷你的技法真是没法说,不愧是林老师的学生。不过,秦釉,你今天不舒服么,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几个音不太准!”
  秦釉额头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一滴一滴汇聚落进暗红色的地毯里,瞬间消失不见。
  方瓷皱眉,走过去蹲下仰头看她,秦釉的脸像是虚脱一般耷拉着,嘴唇抖得不成样子。
  “小瓷器,你的手还在么?”秦釉抬起发白的脸,苦哈哈地问方瓷,摁弦的手痉挛地颤抖着。
  方瓷抬起同样颤抖的手放到她面前:“嗯,幸好还在。”
  唐语沁走过去,握住秦釉的手帮她按摩:“拉了这么一会儿就抖可不行哦!”秦釉抬头对上她温柔的笑,继续苦哈哈:“我果然弱爆了!”
  “没有,你拉得非常好。”方瓷不动神色地将秦釉的手从唐语沁手中拉过来,细细抚摸着她颤抖的指节。
  秦釉感觉着他指尖的粗粝磨在自己皮肤上,战栗又温柔的感觉让她心慌慌的。
  “很好,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停练一周,下个星期继续。”邵一弦开始收拾茶具,看着唐语沁未动的咖啡,一脸的可惜。
  “真的?老怪你最好了!”如果不是方瓷和唐语沁挡着,秦釉都快要飞奔过去抱一抱折腾了自己快一个月难得大发慈悲的老怪了。
  “可是,邵老师,停练一个星期真的好吗?我觉得秦釉几个地方还是不太准。”
  “没事,校庆在6月份,还有时间,音乐也是需要劳逸结合的!”
  “老怪你总算有点良心,剥削了我这么久!终于懂得像我这种人是需要放养的了!”
  唐语沁拉着她的胳膊笑得无奈:“看你这么辛苦,晚上请你吃西门的红烧肉。”
  方瓷看着她倏然亮起的眸,眼神一暗,抬手将她的脸扳过来:“乖,今天我给你做。”秦釉对上方瓷带钩子的眼,顿觉不妙,“老爷您别忘了刚才说的话。”
  刚才?刚才,刚才她说什么了?啊,对了,她好像让美人献身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