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曾说爱你.那么遥远,那样明亮 作者:谢楼南(晋江vip2014-03-26正文完结)





  Lin有些不通世事,也似乎并没有迂回的习惯,所以她说出的话都很直接客观,意外地伤人。
  苏季几次张了张口,却又都觉得无法回答。
  到了这个地步,她无法再像面对他的时候那样,耍赖说他们没有领离婚证,所以他还是她的丈夫。
  她和他共同生活了四年多,那段时间中,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人生伴侣,可她又无法否认,在他其余的二十多年人生中,她从未参与。
  当白头到老成为一种奢望,她也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更何况,是她亲手将他推开的。她以为即使她曾做错过什么,也会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留给她去补偿和挽回。
  她那时是那样的自负和骄傲,半点也不曾想到现在的结局。
  她最终还是放开手,退后了几步,对她微笑了一下:“我真的爱他的,我没有把他当做一件商品或者一个工具,我爱的就是他,我没有说假话。”
  她曾以为爱是小心安排、水到渠成,她觉得当一切来临时,应该完满而无瑕疵。
  就像她和墨远宁,他们在对的时候相遇,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一度认为那就是真爱,可他们的感情那样脆弱,不用多少外力就分崩离析。
  直到她即将失去了他,她才有机会知道,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种感情,它甜美诱人,即使你极力抗拒,依旧无法摆脱。
  她爱墨远宁,不是因为他的样子、身份、地位,不是因为他很适合自己……仅仅是因为,她爱他,这就是所有,这就是全部。
  不管世事如何变幻,不管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又是怎样的混乱和超出她的想象。
  这一点都无法改变,她只是后悔她已经没有机会,去一遍遍地告诉他这个事实,并且在漫长的时光中,用坚持如一的行为去爱他,让他最终相信。
  她抬头看着Lin,最后还是尽力微笑着说:“请照顾好他……请务必告诉我地点,我还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说服我自己,让我认为我还是有资格和他躺在同一片土地下的。”
  生当同衾,死当同穴,是中国人爱情观的一部分,连她的父亲,最后也能如愿地和她母亲葬在同样一个墓穴里。
  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可以和他埋葬在一起……不过即使她始终不能顺利说服自己,没有办法印障硎苷庵肿矢瘢财鹇肟梢匝≡褚豢橄嗔诘哪贡屯恋亍?br />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女子,好像她的人生真的已经也走到了尽头,余下的岁月,也不过是缅怀逝去时光的余韵。
  Lin的神色这才终于有些动容,她像是仔细审视了她一阵,才开口说:“我会的。”
  苏季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CIA最后还是没能阻止理由和手续都很充分的Lin,将那具棺木运上飞机。
  Lin让抬送棺木的人先行,自己接着跟了上去。
  她走到舱门处,又回头往舷梯下,看了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苏季站在空荡荡的水泥地面上,半仰着头,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的身影。
  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分外苍白,而那双有些失去光泽的眼睛中,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看得她有些不安。
  飞机最终还是安全起飞了,舱门关上,飞机滑上跑道的时候,Lin就不顾飞行安全条例,命人将棺材打开,把里面的墨远宁移出来。
  他们在机场耽搁对峙的时间有点太久,超出了预算的时间,棺材中的氧气本来就不充足,再加上制冷的低温。
  先用毛毯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升温,随行的医生又给他注射了肾上腺素,再开始输血,忙碌了好一阵,才将他的体温升上来,让他恢复了意识。
  看他又睁开眼睛,Lin才松了口气,她随即就忍不住抱怨:“现在照看你怎么这么让人提心吊胆?真不知道季是怎么忍过来的。”
  要仅仅是服用假死药还好,反正药剂量和药效都很稳定,偏偏他本身的身体状况又很不好,所以才会险象环生。
  他虽然只是两次服用假死药,却丝毫不亚于两次真正的死里逃生。
  墨远宁还是没什么力气,脸色也差劲的要命,听到她说话只是抿了下唇。
  为了达到真实的效果,他脸上还带着伪装时涂上的粉底,是殡仪师常用于修饰死者遗容的化妆品。
  Lin看了他一阵,突然说:“你这样子,季还真亲得下去。”
  墨远宁刚才陷入了昏迷,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抬眼看了看她,Lin于是解释说:“你躺在棺材里时,季俯身吻了你,吓死我了,我真怕她发现。”
  墨远宁可能是真没什么力气说话,听了这句,只是唇抿得更紧了些,还是没出声。
  Lin总归有些无聊,就让乘务员给自己倒了杯果汁,继续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说:“墨,我觉得季可能是真的爱你的……她想让我告诉她,你的‘遗体’会葬在哪里,她说以后希望可以和你葬在一起。”
  她说完这句,以为墨远宁还不会给她反馈,却看到他笑了一下,开口轻声说:“人在受到一些刺激的时候,是会感情用事和冲动的……她只是还没有度过悲伤期。”
  连Lin也不能否认他说的是事实,只不过她回想起苏季当时的神情,总觉得也许苏季不仅仅是在感情用事。
  那种哀恸,太深刻也太平静,所以比很多哭天抢地的痛哭更加可怕。
  她最后就晃着果汁杯子对墨远宁说:“来一杯吗?金杏汁,我的最爱。”
  没人告诉过她,身为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可以举着一杯威士忌或者红酒,告诉别人这是自己的最爱,但不可以举着一杯果汁,这样告诉别人吗?
  墨远宁闭眼轻叹一声:“我不能进流食,谢谢。”
  又是近10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当飞机降落在B市的机场时,苏季已经睡得沉了。
  她失眠太久,高度的精神紧张和悲痛,也让她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
  所以随机的空姐建议她在旅途中服用安眠药,进行强制休息,避免晕机。
  当她到机场时,卓言和孙管家都去接她。
  她的样子也的确是憔悴,蜷缩在机舱里睡觉的样子让人觉得她已经筋疲力尽。
  最后还是卓言将她抱下了飞机,送上车运回了卓家在B市的老宅。
  卓言本来是想让她多住几天休息调整一下的,她在清醒后,却执意回了H市。
  一路上风尘仆仆又行色匆匆,当她踏入阔别了几天的苏宅时,孙管家在她身后小心地照看着她,唯恐她出什么事情一样。
  她却只是漠然地打量着这所她成长于斯的宅邸,微勾了唇角笑了笑:“其实终老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孙管家没来得及说话,她突然就又大笑了起来,笑得不能停,一直笑到几乎有些筋疲力尽地靠在走廊的一侧。
  她微垂着头,长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所以看不清表情。
  她没有想到,在失去他之后,再一次回到这个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那些往日的痕迹,会这么突然地,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
  她突然想起来,当他们新婚燕尔,一起从这个宅邸里醒来的那一天清晨,他们曾有过的一次对话。
  那时候她还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对着初醒的他微笑,问他:“远宁,你开心吗?和我结婚。”
  他那时候笑了,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说:“要是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那就太好了。”
  原来他所求的,始终不过是一个平静却温馨的早晨,从心爱的人身旁醒来。
  她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她哭着求他坚持一下,他却还是微笑着合上双眼。
  他眼中的光芒,为什么在那么温柔的时候,又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平静——他实在太过疲惫,连坚持一下就能看到的未来,都不再有力气去等。
  她想也许是毒药让他的身体冰冷了下去,可他的心里,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她亲手,一点点变得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更新时间改回20:00整的黄金档吧,抱抱大家,你们可以倒计时下,看再过几章他们再见面,嘿嘿。


☆、第69章

  苏季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离开过宅子半步。
  她连花园里都没有去;就是在屋子的一间间房屋里来回徘徊。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墨远宁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很少有时间去院子里闲坐或者休息。
  她现在回想起来;才意识到这几年间;他总是在忙。
  刚结婚的时候;是为了从苏伟学手中接手苏康;所以每天行色匆匆,即使下班回家,也总是在书房里忙碌。
  后来苏伟学病重,苏禾出事,她又伤心过度整日昏昏沉沉的,他就更忙了。
  再后来就是他在对付陈家;他们貌合神离的那段日子,直到后来他们离婚,她将他叫回来住在客房。
  这么一天天数下来,他在这四年间最轻松惬意的时候,可能还是他们刚新婚时,一起去国外度蜜月的日子。
  可那些日子却又短暂的可怜,不过区区十几天,就因为苏伟学亟待他回去帮忙,而匆匆结束。
  她四处寻找痕迹,从记忆里翻翻捡捡,希望能找出一些她将他照顾得很好,并且他们很幸福的段落,却又觉得实在是乏善可陈。
  连他们最初那三年,她一直认为是他们在一起时最幸福平静的时光,现在回忆起来,她仿佛也是过多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他也时有疏忽。
  到后来,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她是否真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爱他?
  如果有,又怎么会那么漠然地对待他,一点也不像一个深爱他的妻子。
  可如果没有,她又为什么会在失去他后,只要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就会觉得心脏犹如被凌迟一般疼痛,无法停止,也无法得到安慰。
  苏季甚至没有在家里找到一张他的照片。
  他们签订离婚协议时,她让孙管家清理掉他们所有共同生活的痕迹,孙管家也执行得非常快速和彻底。
  现在她不但找不到他的照片,连他们婚礼和蜜月时拍摄录制的所有照片和音像,也都全部被销毁。
  她在回家后的第三天,又失眠了大半个夜晚,终于忍不住去问孙管家:“你去公司里问一下方宏,看公司里,是否还留着他的照片。”
  她没有说是谁,孙管家却立刻听懂了,答应下来就马上给方宏打了电话。
  在岛国发生的那些事,除了卓家和苏季以及孙管家知道外,方宏也有所耳闻。
  不过他也只知道墨远宁没有和苏季一起回来,他没敢深问,却也知道苏季是被绑架走的,墨远宁随后去营救。
  现在听到孙管家让他在公司里找墨远宁的照片,才终于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方宏做事一向迅速,也很快就从苏康的人事档案里,调出了墨远宁的一张证件照,还有其他几张他还担任公司总裁时拍摄的资料照片,全都打印出来,打包给了孙管家。
  最后孙管家终于将这些照片递交到苏季手中,她还坐在书房里发愣。
  苏季自己看书喜欢在二楼的小客厅或者卧室里,家里二楼的书房,一直是被墨远宁占用的。
  当然他们签了离婚协议后,他再次回来,就不被允许使用这里。
  不过因为苏季自己不使用,这里就没有在她盛怒的时候,被她特别关照清理。
  所以这里意外地完好保留了很多墨远宁的痕迹,他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教育,看的很多书籍都是外文原版的,于是那些外版书,就满满地占据了书房的大半书柜。
  他胃不好,没有饮酒的习惯,于是这里就不像很多男人的书房那样,会有一个酒柜,摆着些酒瓶和酒杯。
  他喜欢简洁的摆设,不喜欢繁杂的装饰,于是书桌上就只有一台电脑,还有一只造型奇特的黑白陶土制品,勉强能看出是一只小猫的造型。
  她进来看到时想了一阵,才想起来,那是她有段时间太无聊,去上了陶艺课。
  可惜她着实没有艺术天分,折腾了两个月,才终于折腾出一件勉强能看的“作品”,就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她送的时候,大半只是为了消化掉这件狼狈不堪的“作品”,并为自己浪费的时间找个借口,送过后也就没有太留意。
  直到现在,她在这间充满他风格的书房里,看到唯一的摆设,却跟整体的风格充满违和感,努力去想,才终于想起这件事。
  接着她就又想到,原来她送他的东西,一直都不多,每到节日,或者他的生日,她当然也会按照惯例送一些礼物。
  她从网上翻过一些帖子,关于怎么送丈夫东西的,所以她也按照建议,送了新的领带,还有领带夹袖扣,整套的手工西服乃至喝水用的水杯等等或大或小,零零碎碎的东西。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