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郎(宫廷帝攻,虐)作者:绿隐疏楼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锵锵锵,各位看官吃好喝好了没,这里是某绿第二坑……囧_囧

原本打算待到完结再发出的,结果俺就是这样一个随性的畜生,说发啊就发了……(捂脸)今天距离第一坑开挖整整两个月,话说俺打算先完结此坑了……本文不长,估计9W以内,手头马上完结,日更是必须的~

新坑难混,请大家多多支持,错别字啊Bug啊意见建议之类的,尽管提就是了……(抬起屁股奔向考场ing……)
  夜色氤氲,浓如泼墨。冬风呼啸,大雪纷飞。天地间是一片雪白卷着浓黑,阴森诡异,弥漫着道不明的肃杀之气。
  皇城的西南角,幽幽死寂中,隐隐有人说话。
  “督公……”
  “杀。”
  “督公!”
  “杀。”
  被称作“督公”的人抬头,不见容颜只见面具,露出两个眼窝,眸子亮如满月,映着皑皑雪光,竟骇得面前众黑衣人齐齐一凛,不敢再劝,手起刀落,寒光齐闪。转瞬之间,蒙着黑布的人头哗啦掉落,在雪地上砸出“噗”地一阵闷响。血染白银,月下影影绰绰,数数那堆人头,不多不少,整整齐齐一十二颗。
  “这样便好了。你们尽快将这里收拾干净。”戴面具那人吩咐,声音冰冷严肃,隔着薄薄一层面具,变得愈发混沌朦胧。话音未落,那人已飞身而起,足尖轻点墙头,顷刻便消失在宫墙之内。
  众黑衣人不敢懈怠,匆匆行动起来。不消多时,尸首转移,积雪换新,就连血迹都没留下丝毫。这暗夜雪中的一场杀戮,就这样生生的开始结束。落雪尚能簌簌,死了的十二个人,硬是连濒死的哀号都没有一声,就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乾清宫,乃是皇帝的寝宫,恢宏华丽,美人如云。殿外寒风刮肉,殿内却燃着上百个铜鹤火盆,竟是一派温暖如春之景象。大殿中央有一座偌大水池,内中游鱼斑斓,绸花缤纷。池中建一座莲花台,镀金镶玉,明珠为饰。台上有一美姬载歌载舞,池周围一圈丝竹管弦,为首吹笛者明眸皓齿、玉树临风,当真是一副绝世俊朗尊贵的皮囊,黄袍加身,正是当今圣上朱虞。此刻圣上正玩得起兴,乐声袅袅,玉人在前,青罗薄幔间流光溢彩,只是恍惚闪烁间,仿佛瞥见纱帘后有人影绰绰而过。他大惊失色,匆忙起身:“尧飞卿,你给朕住手!”
  然为时已晚。一缕银光倏忽飞过,直直刺穿美姬心口,快到乐声都不及停止,一曲《霓裳羽衣舞》中,美姬香消玉损,盈盈倒在白玉台上,唇角还含着一抹甜笑。
  一时间惊叫之声四起,朱虞怒火攻心,气极吼道:“尧飞卿,公然斩杀妃嫔,你是不想要命了罢!”
  纱帘之后,缓缓走出一人,端跪在地,却不卑不亢地昂首:“圣上,俪妃娘娘苟合其兄徐长杉,私吞翻修庙宇之资,再以其资私炼邪药。敛财不道当诛,炼药惑君误国,终究是该死。”
  却说这个俪妃是个极了不得的人物,长相自是倾国,也会耍些手段魅惑君心。虽双亲早亡,却有个精明绝顶的兄长,专门投机取巧研究些灵丹妙药讨皇帝欢心。朱虞明知是胡闹,却也不管他,让他仗着自己妹妹的身份混闹去。只是如此纵容终究是不妥,朱虞心下也明白,想着玩过去也就过去了,却没料到尧飞卿会当面让他下不了台,念此恨恨地掐住他脖子,白白细细的一把,瞬间多了五个红指印:“怎么不请旨?谁给你的胆子?”
  “微臣身为东厂总督,有权先斩后奏。况且臣证据确凿,请圣上明鉴。”尧飞卿抬头,隔着面具冷眼相看,慢慢补上一句:“臣还依律,诛杀了徐大人三族。”
  “你——!”朱虞眼眶都已泛红,手上力道加重,攥得他脖子都扭曲变形:“好,很好!”瞬间松了手,抬脚狠狠地一记飞踢,尧飞卿便飞出五米之外,生生撞在柱子上。面具已经撞掉在地,他默默地爬起来,咳出一口血,却也不管,低着头又把面具戴回去。手却是撞伤了,活动不灵便,面具再次掉落,还未待他拾起,却已被一只靴子狠狠踩碎。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倒却自卑些什么?”朱虞使力捏住他下巴,逼得他抬起头来:“让大家好生看看你这张脸。看看这张杀人蛇蝎的脸,究竟有多么好看,多么与众不同!”言毕一掌扇了上去,力道极大,尧飞卿侧倒在地,头脑里轰鸣如雷,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长发铺散在脸上,露出一角侧颊,凝脂样的皮肤,乌墨色的刺青。
  睚眦。
  俘虏的标志。
  睚眦者,样貌似豺,残暴好腥杀。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锱铢必较,缠斗一生。
  尧飞卿神志昏迷间,被几个人架了出去,一路拖拉,冷雪沾了满腿,冰凉刺骨。顺着扭曲的巷子行了半天,越走越偏僻,到了一间暗室方才停下,人被扔在一条木桌上,黑布蒙了眼睛,绳索捆了手脚。
  暗室四面无窗,只开有一个小门,厚铁铸成,密不透光。室内仅点四盏油灯,昏黄闪烁,明灭不定。且看那墙上凌乱纵横的铁索尖刀,似乎还沾着旧日的血迹,污糟糟咸腥粘腻。这里是宫内的行刑密室,说白了,这里行的全是私刑,并不会记录在册,且刑罚的手段绝对值得保密。擅用私刑乃是宫中大罪,手段恶劣乃是罪上加罪,偏却这密室的主人乃是当今圣上,他想怎么玩乐,寻遍大天也再没有人管得着。
  今日,朱虞又一次踏进这里,坐在一边的大椅上,不知怎的就心情渐好:“尧爱卿想必已经冻坏了吧,你们给他暖暖身子。”
  屋角一口大缸,灰蒙蒙的,往外冒着迷乱的热气。几个侍从将尧飞卿的衣服剥光,干脆利落地投进缸里。尧飞卿本就浑身冰凉,那水又是极热,强烈刺激下,他低低呜咽一声弹出水面,却又被侍卫按了回去,两手悬吊在头顶,腿脚捆紧,再也动弹不得,只咬了牙,冷汗如瀑,拼命死扛。
  朱虞看得舒心,踱步到水缸前躬身:“尧爱卿,可暖和过来了?”
  尧飞卿扯一扯唇角,仰头报之一笑。
  还能笑得出,分明是对这种程度的责罚不屑一顾。这倒不为怪,受过黥刑又遭过宫刑的人,若是怕热水烫,倒才奇了怪了。朱虞心下火起,却又强压下去,捧起一个木盒慢慢道:“光是泡澡多无趣,不如加点新意,试试新的感觉如何?”
  木盒移到尧飞卿耳边,隔着木板,听得里边悉悉索索的,仿佛有东西在爬动。朱虞满意地看着他的寒毛开始竖起,伏在缸沿,与他帖耳低语:“朕知道你不怕那些个刀剑棍棒,却是顶怕虫的。这里边,是朕千方百计找来的蛊虫,你可要好好享受,不要辜负朕的一番心意。”语毕打开盖子,将盒子抵在尧飞卿肩头,慢慢将内中物什倾倒而出。尧飞卿只觉一片温温热热,纠缠绵软,从肩头滑到腰际,慢慢地在腿间蠕动开,恶心惊怖得快要呕吐,却完全挣脱不开,只得紧咬了下唇,哆嗦着不发一语。
  朱虞给他拨拨脸上乱发,露出一块惨白的额头。他往下稍稍拉拽蒙眼的黑布,看着那两条淡而细长的眉,轻笑道:“你的眉太淡了,若是浓一点,定会更好看。不如朕帮你画一画,朕刚从桓妃那里学来一种新眉形,叫‘远山’。”他从袖中摸出一块丝帕,打开来看,是一支小巧玲珑的炭笔。他以两只葱根似的手指拈了,细细地给尧飞卿画眉,看着他冷汗渐密,笑道:“是不是有点疼?那就对了,这蛊虫遇热会咬人吸血,毒性也会增强,不疼到你骨头都酥了,它们是不会停的。”
  岂止是疼,外加蠕虫恶心至极的触感,简直是剥皮刮骨般的锥心。尧飞卿将唇咬出了血,低低喘息,实在受不住了,便咬牙问:“微臣何错之有?”
  “尧爱卿,这你就说错了。来这儿受罚,也许并不是你有错,而是因为朕想玩。”朱虞仔细修饰眉梢,反复看了,觉得满意,便收了炭笔:“你若不堪折辱,朕便赐你一把匕首,你即刻死在这儿,干干净净了断一切,如何?”
  尧飞卿低头不语,更觉那疼痛刺穿皮肉,直达骨髓,刺刺麻麻地锥痛。若是常人,定宁愿挫骨扬灰也不愿受此活罪了。只是尧飞卿偏生是个异类,迷迷蒙蒙半晌,他抬头:“微臣不能死。”
  朱虞拧拽了他头发,厉声道:“你就这么恨他?受尽屈辱地活着,就只为了恨他?”
  尧飞卿不语。
  “他却算个什么东西!趁早少做那些个春秋大梦,这天下是朕的,永远都是朕的!你敢与他狼狈为奸,朕便叫你们都不得好死!”
  朱虞拽住他头发,攒足力气给他两耳光,直打得他鼻血四溅,连意识都不清醒,垂着的头再也抬不起来。水里的虫子还在翻滚扭缠,不停不休地噬咬。朱虞心下烦乱,拎起脚边的一桶冷水,兜头往尧飞卿头上浇下去。热水变凉,原本活跃不已的虫子瞬间僵硬沉底,不多时就已死绝。侍卫将尧飞卿捞出来,解了捆绑黑布,发觉人果然已经昏迷了。身上血淋淋的,遍是微小的伤口,隐隐地往外渗血。
  朱虞上前看了看,蹙眉道:“给他洗洗身子,用凉水。再找两个人送他回去。”
  侍卫们闻言照做。朱虞看了一眼,掸掸袖口,踱步出门去,片刻又回转:“叫个御医给他瞧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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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尧飞卿再睁开眼,已是一天之后。他起身下床,浑身刺痛得厉害,皮也烫肉也烫,应是病的紧,却也不管,勉强拍拍手,有人应声而来,疾步到床前俯身:“督公。”
  “可有甚么要事发生?”尧飞卿低头说话,长发遮脸,嗓子沙哑得厉害。
  “廿四死了。”
  廿四是尧飞卿养的兔子,用来检验每餐是否有毒。廿四是它的名字,也是它的编号。尧飞卿入主东厂不及一年,兔子却是换了不少,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尧飞卿点头,似是习以为常:“还有么?”
  那人点头,上前一步,凑到尧飞卿耳边低语。尧飞卿闻言,冷笑一记:“他倒还敢来。”
  那人低声:“督公,要不要……”
  “你不用管。圣上何时设宴?”
  “今晚戌时正刻。”
  尧飞卿点头。那人又问:“督公没有事了?”
  “公爹的酒可有每日送达?”
  这位“公爹”便是一位姓宁的公公,年纪很大,为人极好,尧飞卿受人排挤歧视时,只有他拿他当人看,尧飞卿便尊称他一声“公爹”。后来尧飞卿站稳了脚跟,公爹身体却是每况愈下,脑子也愈发糊涂,尧飞卿便处处照顾他,知他嗜酒,便每日送好酒给他解闷。
  “是。不过听那边的人说,宁公公已经不行了,宫里正打算送他出宫。”宫人和内侍,自是没有资格死在宫里的。奄奄一息的时候,便有专人送他们出宫,那许是他们在高墙之内熬过的一生中,唯一一次出宫的机会。然送出之后,是死是活,便再无人来问。
  “劳碌了这一辈子,却也只换得个如此下场。”尧飞卿叹了一声,挥挥手,那人退了出去。他自顾自穿了衣,看着枕边摆放的新面具,死死盯瞪了许久,才慢慢戴在脸上。正要梳头,房门忽而被砰地打开,有人在门口放出豪言:“尧大人,本少爷要和你比试比试!”
  尧飞卿从铜镜里看去,身后那抹身影笔直挺拔,端的是个英朗少年。他回头,冷声道:“你是谁?”
  “本少爷听说你身手不错,特来与你一较高下。”那少年大步踏进来,笑嘻嘻道,“你放心,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乱闯?”尧飞卿不理会他满腔热血,暗自按了腰封里别的短刀,“你是什么人?”
  谢子安笑道:“你以前是个什么官,我现在就是个什么身份。”他看尧飞卿冷目无言,又道:“无错,本少爷……不,本将军就是新任龙武将军,谢子安。”
  尧飞卿终于记得,这厮就是当朝宰相谢微之的小儿子了,知道些往日的秘闻也不足为奇。却没想到那样一个老奸巨猾的闷葫芦,竟生出了这样一个嬉皮笑脸的喇叭花。念此他微讽道:“那我就陪你玩玩。”
  两人站到院子里,赤手空拳,相对而立。一旁有人劝道:“谢将军,督公身上有伤,还是不要乱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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