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郎(宫廷帝攻,虐)作者:绿隐疏楼
尧飞卿幽幽道:“在家不好办事。”
谢子安一时不解:“办什么事?”
桦烛影微中,尧飞卿媚眼微眯,水光流转,竟是诡谲入骨的一种媚。谢子安只觉迎面一阵勾魂摄魄,痴痴茫茫间,尧飞卿已经坐起,伏在他背上,削尖的下颌抵着他肩窝:“自然是——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他伸出食指,白细如削葱,指尖晶莹剔透,微一弹指,掸灭灯花。
谢子安大惊,手脚却不受控制,只定定地动弹不得。尧飞卿以指尖挑开他衣襟,轻轻咬他脖颈,留下一排粉嫩细小的牙印,手却是溜溜地滑至衣料下,在他胸前轻刮。他的指尖尖细冰凉,手法也并不纯熟,谢子安一个激灵,猛地挣开他道:“尧大人,你醉了!”
论身手,他无论如何也不是尧飞卿的对手。只一招,尧飞卿便将谢子安撂倒在身下,骑坐在他胯上,将头伏低,几欲抵上他鼻尖,下身却在他□磨蹭几下:“小孩,你不诚实。”
谢子安的脸腾地涨红。他才是弱冠之年,青葱懵懂,哪里见识过鱼水之欢,只偶然看见过一张春宫图,还是谢子乔为尽到兄长之责,在他冠礼那日决意对他进行启蒙教育,连哄带骗硬给他看的。眼下小腹热得躁动,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却仍残存着一分理智,咬牙推拒道:“尧大人,别这样。”
尧飞卿得寸进尺,伸出舌尖,滑溜溜舔了下他唇瓣:“你不是说过,你爱慕我?”
谢子安扳住他肩头,却是轻易容许了他,任由他的舌尖攻城略地。
尧飞卿勾唇,伸手去抓他下身,谢子安急急去挡,却被他抓了个正着,一时意乱情迷、神魂颠倒,小腹直冲而上的,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激荡快意,利刃一般直直刺入脑仁。他扣住尧飞卿肩头,低低呜咽一声。
月下案上,莲花清漏咕咚一声,沉入水底。
尧飞卿手上开始动作,分外娴熟。谢子安本想抗拒,然箭已离弦,却是收不得了。积蓄了二十年的燥热瞬间爆发,脑海一片恍惚茫然,只想着沦陷纵情一次,便抱住尧飞卿生涩回吻,尧飞卿也不拒绝。谢子安愈发动情,偶然间睁眼,却瞥见一缕乍白的月光落于尧飞卿双眼,内里冷凝如死水,竟是一丝情意也无。
谢子安猛醒,一把推开他,将要坐起,却又被他压了下去。谢子安仗着他酒劲上来,身手不比平常,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想要狠下声音,气息却是不稳:“尧大人,别闹了。”
尧飞卿冷冷笑将起来,抬腿顶他下身,趁他身子虚软之际又反压回去:“你不是爱慕我么?却又为何不想和我做?”
谢子安心下愈发有气,攒足力气,狠狠将他甩在一边:“别闹了!”
尧飞卿仰躺在床,轻笑一记:“倒也是。我这身体残缺,也不好污了你的眼。”
谢子安怒视他:“你这却说的甚么话!”
尧飞卿道:“不然你为何不做?”
谢子安顿了顿,慢慢背过身去,坐在床沿:“我爱慕你。可你却爱慕我么?”
尧飞卿招手:“这不妨事,来。”
谢子安道:“若是不能跟你两情相悦,我便不会要你的身子。”
尧飞卿闻言微怔,旋即爆出一阵朗笑,笑得缩成一团,眼泪都要挤出,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谢子安仍是背对着他而坐,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尧飞卿笑得够了,见他还坐着不动,伸手去推他:“生气了?”
谢子安也不回头,闷声道:“没有。”
尧飞卿道:“得了,睡罢,我不闹了。”
谢子安低低应了一声,仍是不动。尧飞卿只当他仍在生气,便凑过去看他,却见他绯红着脸颊,也不像单单是生气,目光扫过他下身,忽而就笑了。
裆部支起个小窝棚,高高的突兀出一块。谢子安窘迫地拿衣袖去遮掩,尧飞卿利落推他下床,拎了他扔进屋角浴桶:“我说过,我不闹了。”
木桶凉水刺骨,谢子安登时醒了个通透,狠狠地打了几个寒颤。尧飞卿伏在桶沿,望了他道:“到底你还只是个孩子,这世道之险恶,你哪里就能懂得。你知道文靖皇帝和我的过往罢?”
谢子安缓缓道:“略知一二,哥哥与我说起过。”
尧飞卿指尖撩水,神情似讥似寂:“当年文靖皇帝器重我,我亦敬他如父兄,与他马上征战,花下饮茶。一起作伴了十年,还不是说背弃就背弃。而今圣上也厌弃我,满朝文武皆视我如泥淖污浊。你自幼长在将相家,自是不知的,你若如我一般无依无靠,看看哪个还能看得起你。人心叵测,世态炎凉,我奉劝你,趁早将心肺收在肚里,别轻易地掏给别人,如若不然,被人生吞了也不知道。”
谢子安道:“你却是连我也不信的么?”
尧飞卿弹着水花:“相伴了十年的人,尚能背信弃义。你我才结识多少时日,叫我如何信得过你?”
谢子安道:“那我等你十一年,等到你信得过我。”
尧飞卿闻言抬头,见他目光灼灼,端的是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不觉百感交集,俱化作一丝苦笑:“等不得的。人各有命,你切切不能耍这般孩子气。”
谢子安正色道:“我只比你小上一岁,若我是孩子,你也是。莫以为你说的都对,你不敢等,由我一人去等便是。”
尧飞卿却望了水中映月,伸手戳碎:“这世上的好女子,你还不是信手拈来,何苦如此执着于我。我有哪一点值得你青睐,况且我还是个……”
谢子安忽地握住他撩水的手:“飞卿,在我看来,这世间万物,一个都不及你。我只中意你,你可愿信我么?”
尧飞卿眨眼,挣脱他手,干脆起身去案边捞更漏。金色的铜莲花,捧在手心冰凉刺骨,轻飘飘晃在月光里,淋淋沥沥,如梦似幻。
那时,寒轻夜浅,燕宿雕粱。南疆的江水上,先帝与他挑灯看剑,恰逢更漏落水,也是咕咚一声响。先帝捞起莲花清漏,回眸,欸乃一声,灯火阑珊。
当时只道红颜笑,现而今,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尧飞卿将更漏放回水面,看那细水慢慢注入,冷声嗤笑:“我说了,我不需要。”
谢子安起身,除了衣衫,拥着被子坐于他身侧:“我也说了,你不敢,我敢。”
尧飞卿不应,谢子安也不语。两人相伴无言,生生捞了一整夜的更漏。
大典过后,人去楼空,繁华归于静寂。朱虞早早地歇了,夜里却忽地惊醒,望了一眼怀中美人,当即披衣下床:“庆禄!”
小太监应声而入:“圣上,才三更,还能再睡会子。”
朱虞揉揉额角,叹道:“三更了么。给朕更衣。”
小太监道:“圣上可要出门?”
朱虞不语,披了风裘,踱步出门。可怜床上的德嫔苦留无果,梨花带雨追到门边,只换得一个遥遥背影。后宫佳丽三千,一朝沾得雨露,下次再睹龙颜,却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许是明早醒来,已是身在冷宫,此生无望。
小太监在后面跟着,见圣上面沉如水,步履却是匆匆,直往东安门方向去,心下也就明了一些。二人行至东厂门口,朱虞却是顿步,小太监会意,急急上前拍门。
步入大门,再叩小门。段岫正等着尧飞卿还未睡下,急急开门,却见是圣上夤夜驾到,正要叩头行礼,朱虞却道:“罢了。飞卿可是睡了?”
段岫道:“将……督公还未回来。”
小太监闻言,偷偷去瞟圣上,见他果然沉了脸色,忙道:“圣上,风大,回去罢。”
朱虞不语,转身就走,额角的青筋隐隐暴起。小太监战战兢兢跟着,走到东厂外,朱虞忽而停步,吓得他正要扑通跪地,却听得朱虞叹道:“是朕的错呀——”
小太监参不透他心思,只得小心翼翼谄道:“圣上英明,哪里会有错的。”
朱虞不理会,径直往前去。穿了几个园子巷子,竟是到了若虚宫。夜深风寒,月度银墙,若虚宫愈发破败诡秘,似是一阵风就能刮了去,然这些日子过去,却依旧是岿然不动。
朱虞进去就关了大门,小太监只得等在外面。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宿,里边的笛声也幽幽地飘了一宿,幽冷悲咽,听得他直起了通身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某绿身体不舒服,偷懒两天,今天总算赶来复命了……话说上午家里停电上网不能,只有下午来发文……切腹……TAT
第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愈发萎靡不振,难道是俺不更文遭天谴了?赶紧更上……… =
不是俺不想更,这身体毛病多……肘关节痛,精神不振,昨天还肚子痛腰痛胃痛……(捶地)
下一章有飞卿跟小朱同学的那个那个啥(乃们懂的……),又要修改,俺挥泪……默默爬走去养伤,这胳膊真的不能与电脑共欢太久……
正月初一,朝臣大会。朱虞步上龙椅,晨光熹微中,尧飞卿已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留给他一个背影,笔直挺拔,瘦溜高挑的一把,与平日无异。然昨晚不欢而散,他竟全不计较,便是有些安静得诡异了。朱虞心下愈发烦闷,也不好发作,只得先闷了下来,看看再说。
朝臣大会,照例是宣读众臣贺词,多是些冗长烦闷的陈词老调,却又不得不例行公事。朱虞坐着都快要睡着,终是听得小太监念道:“东厂总督尧飞卿之贺词——”
朱虞总算来了精神,半睁了双眸,等了半晌,却不见小太监念出声,厉声叱道:“你却是将舌头咽下肚了么?怎的不念了?”
小太监两手直抖:“圣……圣上,这……”
朱虞知是有岔子,瞥一眼尧飞卿,见他仍是低了头站着,与方才是同样的站姿,不觉暗想,这人难道就不觉得累么?
他冷笑:“念。”
小太监抖着嗓子念道:“礼部尚书张忠怀,左侍郎杨养浩,右侍郎崔平……御史郭敏等系一十九人,结党营私,私吞国库。欺君之罪,当斩。”
最后一字挤出,小太监两腿一软,扑通跪地。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谢微之依旧闭目养神,谢子乔转了脸去看他弟弟,果见谢子安正满脸焦虑地盯了尧飞卿瞧。
死寂半晌,人群中忽而爆出一阵铺天盖地的哭号:“圣上,臣冤枉——”
扑通扑通,跪下半数臣子。朱虞顿感头大,一夜未眠,头脑蒙蒙作响。
御史刘蒙突然出列,一捋胡须,慷慨陈词:“尧厂公如此兴风作浪、紊乱朝纲,可是要造反么?”
尧飞卿淡淡道:“自有人罪证确凿,怎的却非得凭个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在我身上。”
刘蒙本就是个谏官,忠心耿耿,心直口快毫不留情:“尧厂公素来杀人如麻,就任东厂总督以来声名远播,可谓是人人闻风丧胆。后来继冯公公之位做了司礼监掌印,可你却是如何上位的?冯公公死得蹊跷,招供得也蹊跷,这其中端倪,想必你心知肚明。你本是先帝之人,被俘到我朝的,圣上宅心仁厚留你一命,你却如此大肆敛权裹乱,到底是安的甚么心肠?”
尧飞卿冷笑不语。倒打一耙,愚昧顽固,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众臣纷纷响应,叫嚣除尧贼,清君侧。
朱虞按着额心,脑仁里突突跳得厉害,听得一众人乌乌鸦鸦,终是摆摆手道:“谢太傅,此事该如何处理为好?”
谢微之这才睁了眼,缓缓道:“依臣看,这证据确凿,当依法办事。只是涉及人数众多,恐乱了方寸,不如杀一儆百,也好肃清朝纲。”
朱虞于是朱笔一挥,随便斩了两个人了事。
那刘蒙偏却是个不怕死的,还要刨歪根究歪底:“圣上,尧厂公专权恣肆,当如何处置?”
朱虞当真想一掌拍死他,却又碍于一班臣子的压力,冷声道:“那便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刘蒙急道:“尧厂公品行不端,密谋造反,应当斩首!”
朱虞正要开口叱责,却见阶下身形一闪,转瞬间,尧飞卿已飞身落在刘蒙身侧,指尖银光流转,那短刀似蝉翼般在他手上飘忽轮转,忽而贴着刘蒙颈子定住,倏忽甩出一串光珠:“我若想造反,现在便能将你们都杀了,还用得着慢慢来么?”
朱虞大怒:“尧飞卿,滚回去!”
尧飞卿环视群臣,咄咄道:“全是一群是非不分的废物!蠢货!”
朱虞怒喝:“滚回去,你想死么!?”
尧飞卿冷冷回瞪:“圣上若是姑息养奸,便也只能做个昏君了!”
朱虞气极,抬手将茶盏扔过去,未料到他不躲,直直砸中他额头,茶水夹杂着血水,顺着尧飞卿削尖的下巴汩汩流淌,融进玄色锦衣。
朱虞早被这帮人闹得心烦意乱,尧飞卿偏生要给他煽风点火,既是找死,那就让他死便是:“来人,给朕将这贼厮拖出去,斩了斩了!”
话音将落?